在滕县保卫战中，王铭章看着距离自己一千多米的龟尾寿三，问旁边的副官，这个距离能不能打到他，副官没说一句话，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枪，只听三声枪响之后，龟尾寿三从马背上摔下来。 滕县保卫战这事儿，说起来就是抗日战争里头一个让人又心酸又敬佩的典型例子。1938年3月，那时候徐州会战刚拉开序幕，日军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南下，直奔徐州而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下死命令，让川军122师师长王铭章的部队死守滕县这座小县城，至少拖住日军72小时，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王铭章这人，本来是四川新都县人，1893年出生，早年家里穷，父母早亡，靠叔祖王心田拉扯大。 他从小就上进，1909年考进四川陆军小学堂，辛亥革命时十八岁就投身保路运动，手里拿着长矛帮着张贴标语，夜里巡逻躲清军搜捕。二次革命失败后，他跟着部队撤到重庆，翻山越岭背弹药箱，练刺杀动作，对付袁世凯的手下。护国运动里，他在川南乐山打仗，挖战壕磨出水泡，夜袭敌营拔刺刀突击，升了排长。 二十年代川军混战，他加入第七师，讨伐滇系军阀，在宜宾冲锋跃壕沟，缴获机枪。北伐时编入国民革命军，当团长，从成都沿长江北上，到武汉围攻军阀阵地，用机枪压制。三十年代川军重组，他当上旅长，驻成都平原，监督士兵晨跑操练，纠正持枪姿势。1936年升122师师长，部队多是四川农家子弟，装备差，就汉阳造步枪和少量轻机枪，但他管得严，强调队列整齐。 卢沟桥事变后，王铭章主动请战，出川抗日。9月12日在德阳誓师，他手按军刀发命令。部队渡黄河进山西，参加忻口战役外围阻击，10月下旬在公路设伏，埋麦田等日军卡车，哨声一响机枪扫射，车辆翻滚冒烟，士兵补刀。12月调第五战区，准备徐州会战。3月，李宗仁急令守滕县，王铭章带不足4000人的师赶到山东这小城，沿街布防，擦枪管。 实际兵力就3000多，面对日军一个精锐旅团，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装备天差地别。日军龟尾寿三旅团长，这家伙是侵华部队的骨干，指挥过多次进攻，作风凶狠，这次率部作为先头，16日早晨逼近滕县，用30多架飞机狂轰滥炸。川军没防空武器，只能用机枪步枪对空射，一架低飞日机中弹拖黑烟坠郊外，飞行员拉高机身，炸弹精度就差了。 战斗从14日打响，日军炮火后波浪冲锋，川军藏城垛后，等近了扔手榴弹雨点般落下，这是川军老把式。淞沪会战时李志忠用14颗炸死70多日军，这次在滕县也炸得日军乱成一锅粥。 第二天，外围177师陈离部队剩两三百人，王铭章电话令他夜撤，保存种子。16日晚，王铭章巡视城内，周同县长带人用两千多袋食盐加固城门，那年代盐贵重，当地人说命都舍了，盐算啥。城墙刷标语，生在四川战在山东死在滕县。17日黎明，日军六十多门炮二十多架飞机地毯轰炸，全城夷平，只剩一所美国教堂。张宣武团长一小时回团部，街道变碎石堆，认不出路。 关键一幕，就在14日中午，王铭章通过望远镜看到一千多米外龟尾寿三骑马指挥，挥军刀调动部队。他问副官李绍坤，这距离能不能打到。李绍坤这四川汉子，沉默不语，直接端起中正式步枪，三枪打出，龟尾寿三从马背栽下。日军阵脚大乱，像捣马蜂窝，军官拖尸体士兵四散。 这击毙不光打乱日军指挥，还让侵略者丢了脸，龟尾寿三作为旅团长，之前在华北打了不少仗，这次南下本想速战速决，结果刚到滕县就栽了。川军趁势反击，但日军很快稳住，增派三万兵力七十多门炮四五十辆坦克，三面围城。东南角拉锯，日军七八辆坦克掩护步兵冲缺口，守军一连手榴弹炸毁两辆，杀六十多日军，全连死伤。727团一连150人增援，二十分钟肉搏，全歼日军剩15人。 下午3点，王铭章发最后电报，援军没到敌冲城，督部血战。砸电台后转移西门城壕，中弹腹部两处，血流不止，仍喊抵住死守。李绍坤想背他走，王铭章胖重背不动，李取私章用木板盖遗体，撤离。 城破后三百多重伤川军不愿俘，互扔手榴弹自爆，全牺牲。战斗到18日晨，守军剩200多人夜突围，是唯一幸存。整个滕县战打四天半，108小时，川军伤亡上万，全师覆没，日军也损失惨重，矶谷师团被拖住，没法快速南下。汤恩伯的20军团被阻官桥，89师16-17日赶到也自保难，损失重被迫后撤。滕县这仗，川军用命换时间，李宗仁后来回忆，若无滕县固守，哪有台儿庄大捷。 王铭章阵亡后，李绍坤奉命回滕县，在红十字帮下，从日军眼皮下挖遗体。4月初运徐州，正赶上台儿庄胜仗，李宗仁说滕县是铺路石。灵柩到武汉，七万民众公祭，毛泽东送挽联，赞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增光。 川军这支部队，抗日出川后证明了自己，王铭章带队从忻口到滕县，一路阻击，装备差人少，却拖住日军精锐。日军战史里头，对滕县战也承认抵抗激烈，堪比淞沪。龟尾寿三死后，旅团指挥乱了阵脚，矶谷得亲自上手，进攻节奏慢下来。台儿庄那仗，中国军队围歼板垣和矶谷两个师团，杀敌万余，缴坦克飞机一大堆，全靠前期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