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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火化工说: “人类对待死者的方式太极端了。你看看自然界,落叶掉下来了,那就在

一位火化工说: “人类对待死者的方式太极端了。你看看自然界,落叶掉下来了,那就在泥土里枯萎。一棵树死枯死了,那就慢慢在自然界里风化,在时间里碎成渣子。一只鸟老死了,那就掉在地上,被微生物啃食殆尽。一只哺乳动物死了,身体就随便扔在那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人类却要举行一系列的仪式,给他穿上华美的寿衣,画上精致的脸容,还要给嘴里塞上一颗珍珠或者大枣。在火葬场化为灰烬之后,还要装进一个价值数千数万元的骨灰盒,还要花大几万买一块墓地,妄图在墓碑上刻上千古不朽的文字。还要举行一系列的哀悼仪式,还要摆酒设宴,举行一次隆重的亲友集会。” 我在殡仪馆工作了十五年,每天经手二十具遗体。直到上个月为张教授送行,我才真正理解了死亡的意义。 张教授是生物学博士,遗嘱里要求一切从简。没有寿衣,穿着旧夹克;没有妆容,保持着临终的平静;没有骨灰盒,只要一个陶罐。 "让我像片落叶一样回归大地。"他在遗嘱中写道。 今早送来的是一位富商。遗体整容师花了三小时为他复原生前的容颜,寿衣是真丝手工缝制,嘴里含着和田玉。家属还在为该放翡翠还是玉喋喋不休。 我想起上周处理的一只流浪猫。它安静地躺在树丛里,蚂蚁和甲虫正在完成自然的仪式。不过三天,它就成了土壤的一部分。 张教授的告别式只有七个人。学生念了他写的诗,妻子撒了一把野花。火化时,我特意让炉温低些,想让他走得慢一点。 他的骨灰很轻,像秋日清晨的薄霜。装罐时,他妻子说:"老张一辈子研究自然,最后能这样回归,他一定很欣慰。" 对比下午的葬礼:五十个花圈,专业哭丧队,司仪用夸张的语调歌颂着逝者生平。骨灰盒是紫檀木的,比张教授的陶罐贵两百倍。墓碑要刻"流芳百世",尽管逝者只是个普通商人。 我望着烟囱里飘出的青烟,突然觉得讽刺:无论生前多么不同,最后都化作同一缕轻烟。 最让我触动的是个孩子。五岁,白血病。父母按童话说她是"去了星星上"。没给她化妆,只戴了个小花环。火化前,妈妈轻声唱着她最爱的摇篮曲。 那天的炉火特别温柔。取骨灰时,我发现几块没烧尽的小骨头,形状像星星。 张教授的骨灰撒在了植物园。他妻子说,那是他们初恋时常去的地方。没有墓碑,但每片树叶都记得他。 而那个豪华墓葬,三个月后就已鲜有人来祭扫。大理石墓碑上刻着的"永垂不朽",在雨水中渐渐模糊。 现在我常劝家属:"想想逝者真正想要什么。"有人听,有人觉得我多管闲事。 有个老太太听完后,把预定的大理石墓碑换成了小石板:"我老伴最讨厌铺张。" 她的骨灰盒是老爷子亲手做的,用的就是老房子拆下来的木头。 昨天是我父亲周年祭。我没去墓地,而是带着他最爱的高粱酒去了河边。把酒洒进水流,就像他还在时我们对饮。 河边有棵枯树,树洞里长出了蘑菇。生与死,就这样自然交替。 今早又见张教授的妻子。她来植物园散步,指着新开的茶花说:"老张最喜欢这个品种。" 我突然明白:真正的怀念,不需要金石铭刻。它活在每个想起的瞬间,在每一次花开,每一阵风里。 下班时,夕阳正好。我看着烟囱里飘出的轻烟融入暮色,忽然理解了庄子鼓盆而歌的豁达。 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回归。就像树叶落回土地,云朵化作雨水,我们终究要回到来处。 今夜当值,我会把炉火调得温柔些。让每个灵魂都能从容启程,像秋风送走落叶,不惊扰一片月光。 庄子的智慧穿越时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当我们在殡仪馆为逝者精心装扮时,是否忘记了死亡本就是生命自然循环的一部分?如同落叶归根,人类的逝去又何尝不是回归天地的大化流行。 老子在《道德经》中揭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界的生死来去,从无过多修饰。一片落叶的凋零,一棵枯树的风化,都在无声地诠释着生命的真谛,来于尘土,归于尘土。 这让我们思考:那些繁复的殡葬仪式,究竟是为了逝者的安息,还是生者的慰藉? 印度诗人泰戈尔则用诗意的语言表达:"让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命的价值在于其过程,而非终结时的排场。 死亡不是生命的对立面,而是生命的一部分。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在《先知》中写道:"当你们死亡,你们的精神与道德,才会从雾霭中升起,成就其本真。"生命的价值在于其内在的丰盈,而非外在的彰显。 最终我们明白,与其执着于华美的寿衣、昂贵的骨灰盒,不如在生时活出真我的风采;与其追求墓碑上的"千古不朽",不如在他人心中留下温暖的记忆。 正如《圣经·传道书》所言:"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让我们学会以自然的胸怀面对生死,在简单中见深刻,在平静中得永恒。 这种回归自然的生死观,不是对生命的轻慢,而是对生命规律的尊重;不是对逝者的不敬,而是对天地大道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