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5月,济南军区司令员张万年到驻莱阳某部视察。下车后,张万年就对陪同视察的某集团军政委刘书田说:“这里有我一位老战友,他是‘塔山英雄’鲍仁川,我们很多年没再见了,你让人到市里找找他,我很想见他。” 1990年5月,张万年将军刚调任济南军区司令员才一个月,就到驻莱阳的部队视察。这可是新官上任,陪同的干部们估计都挺紧张,准备着汇报工作。 可车刚停稳,张万年司令员下来,环顾四周,没先问部队建设,反而拉着陪同的集团军政委刘书田说:“这里有我一位老战友,他是‘塔山英雄’鲍仁川,我们很多年没再见了,你让人到市里找找他,我很想见他。” 这话一出,估计在场的人都得愣一下。 司令员视察,头等大事是找一个“老战友”? 张万年司令员为什么偏偏在莱阳提出这个要求?是心血来潮吗? 还真不是。 莱阳,对他来说,是“故地”。 翻开张万年的履历,他是1944年参加的八路军,就在胶东黄县。而莱阳,正是当年胶东抗日斗争的中心地带之一。史料里记得清清楚楚,张万年年轻时,就在莱阳参加过著名的“万第战役”,那是胶东军民反攻日伪的重要一战,打得极其艰苦。 所以,1990年他再次踏上莱阳的土地,身份已经是大军区司令。但他眼里看到的,恐怕不只是眼前整齐的营房,还有当年战火纷飞的影子。他回到的是自己战斗过的地方。 那为什么是鲍仁川?全中国叫鲍仁川的不少,但能让张万年心心念念的,是前面那个定语——“塔山英雄”。 “塔山”这两个字,在咱解放军的军史上,分量重如泰山。 1948年的辽沈战役,塔山阻击战,那真是个血肉磨坊。为了堵住锦州之敌的退路,我军必须在塔山这个小村庄死守,顶住敌人海陆空力量的疯狂反扑。 张万年当时就在塔山。他可不是旁观者。他当时带领的是团通信队,负责保障指挥通畅。那真是“六天六夜血战”,炮弹把阵地都犁平了,通信线刚接上就又被炸断。张万年就是带着人,冒着枪林弹雨一次次冲上去接线,确保了指挥没断。战后,他荣立大功。 他自己就是从塔山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所以,当他口中说出“塔山英雄鲍仁川”时,他知道这四个字背后是怎样的九死一生。那不只是一个战友,那是一起扛过枪、一起见过阎王、一起用命换来胜利的“生死之交”。 这层关系,比什么都铁。 这种对老战友的惦记,在张万年身上是刻在骨子里的。 咱再拉个时间线。就在他寻找鲍仁川的前一年,1989年春天,他还在广州军区任上,去广西边防视察。 到了边防,他又想起一个人——当年在东北打营盘战斗时,并肩作战的九班战士战富春。 俩人失散都25年了!张万年愣是托人多方打听,一路找,最后在一个小山村里,见到了这位阔别25年的老战友。 大家想想,一个是镇守南疆的大军区司令,一个是解甲归田的普通老兵。这种跨越阶层和时间的寻找,图什么? 这就是“情义”。 这就是为什么邓小平同志当面夸过他:“你是一个带兵的人。” “带兵的人”是什么样?他心里永远有兵。 张万年常说,带兵离不开一个“爱”字。他对老战友的这份“爱”,和对新时期战士的“爱”,是相通的。 他在广州军区时,有次去南澳岛调研,发现有个班长叫向礽海,带兵特别细心,班里战士的情况他门儿清。张万年特高兴,主动跟小向说,以后有新的带兵体会,可以直接给他写信交流。 大军区司令员和一个海防班长“交朋友”,这事儿在当时成了佳话。向礽海深受鼓舞,后来考上军校,成长为优秀干部。 说回1990年的莱阳。 张万年将军,刚履新济南军区司令员。他本可以先听汇报,先视察装备,先把“官威”立起来。 但他没有。 他选择的第一件事,是寻找一个失联多年的老兵,一个和他一样在塔山拼过命的“英雄”。 他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我张万年,不管走到多高的位置,我首先是个兵,我永远记得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和我们一起来的。 这种对战友的珍视,这种不忘本的情怀,比任何威严的命令都更有力量。这是一种人格的感召。 1990年5月的那一天,莱阳的风,一定吹得格外温暖。因为一个将军的到来,让人们再次见证了,什么叫“袍泽之情,重于泰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