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拉尼一声令下，十几名师长齐刷刷赶到会场，这种一呼百应的场面，恰恰戳中了巴沙尔最薄弱的地方 —— 军队到底是谁的队伍。朱拉尼能有这份掌控力，根本不是靠职位压人，而是这支部队从根上就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每根枝蔓都连着他的心血，连队伍里的老兵都能说出每个骨干军官跟着他闯过的生死关。 2011 年朱拉尼从伊拉克监狱出来时，手里就攥着十几号老弟兄，连像样的枪都凑不齐几把，只能在叙利亚的山沟里钻来钻去，晚上宿营连帐篷都没有，裹着破毯子靠篝火取暖。那会儿谁也没把这伙人当回事，连当地村民都觉得他们撑不过一个月。 可就是这十几个人，跟着他一仗一仗拼过来，2012 年霍姆斯郊区的伏击战打下来，缴获了第一批像样的武器，也收下了第一个主动投奔的班排长；2013 年拿下拉卡附近的军火库后，才算真正有了立足的本钱。打一次胜仗就多拢几个人，收一个兵就验一次忠心，队伍就这么滚雪球似的壮大起来。 军队里现在的司令穆尔哈夫、总参谋长阿里，当年要么是跟他一起躲炮弹的小兵，要么是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伤员，穆尔哈夫的胳膊还是朱拉尼用布条缠着止血带抬下来的，阿里第一次学用迫击炮，是朱拉尼手把手教的瞄准 —— 全是朱拉尼手把手教打仗、一步步提拔起来的自己人。 就说艾哈迈德那个师长，早年跟着朱拉尼守山头，三天没吃一口正经饭，全靠喝露水撑着，最后连枪都快端不动了。朱拉尼摸出怀里藏了两天的半块饼，掰了一大半给他，自己就留了指甲盖那么点。 后来艾哈迈德每次跟人说起这事，都拍着胸脯说 “这辈子就认他一个大哥”。还有负责后勤的哈希姆旅长，当年是个刚从农学院毕业的学生，跟着朱拉尼打游击时，愣是靠着地里的野菜和野果，让三十多号人没饿死，朱拉尼直接把他提成了后勤官，现在管着整个军队的物资调配，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后来队伍壮大了，朱拉尼选军官也从不管出身背景，不管是农民出身的壮汉，还是读过书的学生，就看两样：能不能打、忠不忠心。从班长到师长的位置，全是靠战功堆出来的，一场仗下来谁杀了多少敌人、救了多少战友，账记得明明白白，提拔的时候当众念出来，底下人没人不服气。 这种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最大的好处就是令行禁止，朱拉尼心里跟有本账似的，哪个师长擅长夜战，比如哈立德师长当年在代尔祖尔靠夜袭端了三个据点；哪个旅长能啃硬骨头，像穆斯塔法旅长曾带着一个营顶住对方一个团的进攻；甚至哪个营的装备该换了，哪个连的士兵该轮休了，门儿清。 上次阿勒颇打仗，他在临时指挥部里画了条线，说凌晨三点前必须拿下制高点，负责的哈立德师长二话没说，连夜带着人抄小路穿插，连预备队都没留，硬生生凭着一股狠劲拼了下来。 为啥差别这么大？因为这些军官的前程都是朱拉尼给的，跟着他不仅能升官，打了胜仗还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缴获的物资优先分给作战勇猛的部队，牺牲士兵的家属能领到抚恤金，还能在控制区里分到土地。 可巴沙尔的部队完全是另一回事，那是老阿萨德留下来的三十多万人马，表面上人数多、装备全，坦克装甲车摆出来浩浩荡荡，实则早成了一盘散沙，连高级军官都靠不住。巴沙尔自己没打过仗，年轻时学的是眼科，手里没半点军功，底下那些从老阿萨德时期就当兵的老兵油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背地里都叫他 “眼镜将军”。 更要命的是，他为了保住权力，只信自己老家的阿拉维派人，152 个高级军官里 124 个是阿拉维派，其他派系的士兵就算拼了命，立了再大的功，也摸不着晋升的门槛，最多给点不值钱的奖章糊弄过去。 当兵的拼死拼活却没盼头，谁还愿意真心卖命？2011 年刚开始乱的时候，就有军官带头叛逃，利亚德・阿萨德上校直接跑到土耳其，拉起来一支反对队伍，跟着他走的还有不少士兵。到了 2012 年，叛逃的人就更多了，7 月份前国防部长的儿子马纳夫・塔拉斯准将都跑了，这人可是巴沙尔的亲信圈子里的人，跑到巴黎后还公开骂当局乱杀人。 8 月份更离谱，刚上任两个月的总理希贾卜都宣布叛变，成了当时级别最高的叛逃官员。光是那两年，从政府军里跑出来的将军就有 31 个，还有飞行员驾着战机直接飞到约旦寻求庇护，连叙利亚第一个宇航员法里斯将军都叛逃到了土耳其。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士兵，都是掌握着兵权或者机密的核心人物，他们都不愿跟着巴沙尔干，底下的小兵更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