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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对嘴喂药救了个男人,他却拿枪抵着我恩将仇报

我救了个中了毒的男人,他却恩将仇报,拿刀对着我,更欲强行轻薄。我直接一针将他放倒,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只给他留下一条

我救了个中了毒的男人,他却恩将仇报,拿刀对着我,更欲强行轻薄。

我直接一针将他放倒,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只给他留下一条短裤。

1

“……救我。”

脚踝冷不丁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捉住,正专心采药的云清被吓了一跳。

她惊魂未定地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倒在她脚边,一张脸被血污覆盖,看不清真容。不过嘴唇青紫,显然是中了毒!

云清屏息替他把脉,心里已经有数。

她迅速取出随身带的解毒丸,奈何男人已经陷入昏迷,塞进嘴里也吞不下去。

云清心一横将药丸含化,俯身捏开男人紧闭的薄唇,嘴对嘴把药喂了进去。

‘轰隆——’天际骤然一道惊雷,乌云翻腾,马上就要下雨了。

没时间耽搁,云清紧咬牙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拖到了附近的山洞里。

男人身上衣物都被血水浸透了,衣服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要是处理不及时,伤口感染人会死的,那就白白浪费了她一颗解毒丸。

云清上手去解开男人的衬衣,突然,太阳穴被一个冷硬的枪口抵住。

男人充满戾气的阴冷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干什么?”

云清顿时僵住。

却听见山洞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恶狠狠的话音。

“赶紧给我搜!人中了毒跑不远!!”

云清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男人一把拽到了身上跨坐着,他两手用力一扯,撕开了她身上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叫!”他低声v命令道。

一只手还握着枪抵在她腰上,另一只手狠狠抓着她。

“啊!”云清吃痛地惨叫了一声。

她已经明白过来这个男人的意图。

为了让外面的那伙人不会起疑,她只能喊出声来。

“继续!”男人下手很重,身上的血腥味融着狠戾煞气,“不然我就打死你!”

云清强忍着屈辱和疼痛,叫起来。

可她不敢停下,因为抵在腰上的枪已经拉开了保险,只要他扣动扳机,她就会血溅当场。

“这里有人!”脚步声停在了山洞门口。

两束手电光照了进来,云清受惊似的又尖叫了一声,搂住了身下的男人。

洞口那伙人发出猥琐的低笑。

“抓到了两只野鸳鸯!这妞不错,要不我们哥仨儿一块玩玩!”

“玩个屁!赶紧去找人!人要是抓不到,你就滚去阴曹地府玩吧!”

眼见洞口那三个人影已经转身要走,云清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歇下……

‘砰砰砰——’三声枪响,在耳边炸开。

洞口那三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都被打爆了头,倒地不起。

云清捂住了耳朵,飞快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却发现他开枪时双眼始终是闭着的。

她顿时反应过来,那毒药损伤了他的视力,所以这个男人暂时看不见……

“冒犯了。你喂的药,很有效,多谢。”枪口重新抵住她的脑门,男人低声命令道,“再喂我一颗。”

他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一颗药。

云清留了个心眼,摸出另一种药丸递过去。

吞下去就让他浑身麻痹!

男人却偏头避开了,抵在她头上的枪同时戳得更紧,“像你之前那样喂我。”

云清没法子,只能含着解药,强忍恶心地将嘴凑过去。

男人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扣住她后脑勺,唇舌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

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云清抗拒地挣扎着,却被男人死死禁锢住,他灵活的舌头已经将一部分药推进了她喉咙里,逼迫她咽下去。

男人用力咬了下她的嘴唇,哑声警告:“要是敢给我下毒,我们就一起死!”

这个混蛋!

云清拼命擦嘴,另一只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到了从衣服里掉出来的银针……

毫不知情的男人随手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扔给她。

“今天你救了我,我会补偿你。留着它,日后我……”他话没说完,颈部突来的尖锐刺痛感让男人神色一紧。

2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浑身肌肉僵硬动弹不得,连话都不说出。

云清果断拔出扎进他颈侧的银针,不解气地踹了他一脚。随后她迅速脱掉了男人身上的衣裤,只留给他一条内裤,她嫌恶心没有去碰。

她的衣服被撕烂了,只能穿走男人的衬衣。

而他的裤子和鞋云清塞进药篓一并带走了。

离开之前,她还拿走了男人的枪,以及那块看上去价格不菲的玉佩。

相当于她的诊金了!

救了只轻薄自己的白眼狼,算她瞎了眼!

但她下不了杀手,就由这个混蛋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两个小时后。

一伙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寻到山洞。

“四爷……”

“滚出去!”山洞里的男人一声怒喝。

吞下第二颗药后,霍景深的视力已经慢慢恢复了。

现在的他近乎全裸。

“四哥,你先穿衣服。”陆修也是头一回见他四哥这么狼狈的模样,强憋着笑,把干净的衣服递给他,“你是不是碰上女色狼了?”

霍景深套上衣服,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又想去非洲挖煤了?”

炸毛的大魔王惹不起。

陆修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云家已经同意了老太太的提亲,嫁给你冲喜的新娘估计马上就会送到,我们得早点赶回去。”

冲喜新娘?

云家的人为了钱,还真是什么都肯干!

霍景深漆黑冷冽的眼底浮现一秒浓浓的厌弃,“我让她哭着滚回去!”

说到这里,霍景深话锋一转,冷冷吩咐:“阴我的那个女人应该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女人,最好祈祷别被他找到,否则她死定了!

……

夜色深浓。

一辆奢贵至极的婚车却悄无声息地驶入御景园,无比诡异。

云清穿着新娘礼服,端坐车内,像个精美的人偶,低垂着眼睫里幽光暗闪。

之前她处理完山洞里那个臭流氓,冒雨跑回家,一进门就被十一年不见的继母李玉珠带人绑了起来。

——‘别误了时辰,赶紧把这个又聋又哑的残废送到御景园,嫁给霍家四爷冲喜!’

云清眼底滑过一抹刺骨的冷意。

自从九岁那年,生母姜如心无故失踪后,她就被李玉珠这个歹毒的继母折磨得又聋又哑,然后当垃圾一样扔到了山沟里自生自灭!

她等了十一年,云家的人不来找她,她也会回来找他们算账!

如今机会送到眼前,她自然得抓住……

云清被管家福伯一路牵引进了婚房。

房门在身后关上的同时,云清揭开盖头,粗略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她那个病痨鬼新郎。

是的,她要嫁的,不是个正常人!

霍家是北城第一豪门,可住在御景园里的霍家四爷——霍景深,却是个笑话。

他自幼顽疾缠身,是个快死的病痨鬼,而且性情残暴,喜怒无常。

但云清不在乎这些。

她是医生,难道还能栽在一个病秧子手上?

不过……这病秧子人呢?

难道是不举,怕丢脸就躲起来了?

婚房里只亮着一盏苍白的壁灯,照映着以黑色为主调的卧房,说不出阴森瘆人。

云清摸索着想打开大灯,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墙突然从中间分开,出现了一道暗道。

——有凄厉的惨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云清微微凝眉,在好奇心地趋使下,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暗道。

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重。

走得到暗道尽头,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云清差点吐出来。

3

只见几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躺在地上,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们血淋淋的身体不时机械性地抽搐几下,身下不停外涌的鲜血汇成了一片殷红血池……

一只体型巨大的雪虎卧在一旁,獠牙和皮毛上都在滴血,它那张不停咀嚼的大嘴里塞满了血淋淋的生肉,看得云清直作呕。

这场面,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男人,眼睛成了两个血窟窿,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他绝望地冲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霍景深,你直接杀了我,杀了我!!”

云清活了二十年,自认冷静,却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间地狱。

她手脚冰冷,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一堵肉墙。

男人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云清头皮一紧,猛地转过身,男人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

“我的小新娘……你还真是会找地方。”

霍景深一步步将她逼到了墙角,他黑色浴袍的领口半敞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云清骇人发现男人胸口上那几道疤痕,她见过!

就在不久之前……加上相似的声音,云清几乎瞬间断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山洞里那个轻薄她的混蛋……

——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要是被认出来,这个变态肯定会杀了她……

她的沉默,让霍景深戾气更重。

“不想跟我说话,那以后也就不用说话了!”男人冰凉的大手已经掐住她的喉咙。

“啊啊啊……”云清赶忙张开嘴粗着嗓喊了起来,她指了指自己喉咙和耳朵,随后连连摆手。

霍景深微微一顿,眸光愈发阴冷,“你是个哑巴,也听不见?”

云清赶紧点头。

她有些庆幸,自己的声带还需要几天才能彻底恢复,正好继续装聋扮哑。

这样男人刚刚做的那些事,她就不可能说出去了!

霍景深黑眸危险地眯起,阴恻恻地盯着她:“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云清立马指向他的嘴唇。

“……会读唇?”

云清用力点头,可她在霍景深眼里只看见冰冷的嘲弄。

“呵,收了我两个亿的聘礼,就送来一个又聋又哑的废物!你们云家拿我当傻子糊弄?”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鲁斯特,晚上再给你加顿餐。”

白虎发出一声低啸,已经扑上去咬死了那个苟延残喘的男人。

下一个,就是她了。

霍景深揪着云清的衣领,将她往那一片血池炼狱里拖。

不……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有完成复仇,也没有找到母亲的下落……

云清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暗中摸出藏在袖口的毒针。

这男人有多狠她见识过,她没有十足把握能偷袭成功,眼下只能豁出去赌一把……

就在云清准备动手的时候,霍景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步子微顿,接起,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管家福伯慌张急切的声音:“四爷,老太太她的头疼病又犯了!”

听到事关老太太,霍景深那张阴冷的脸上总算多了几丝人的气息。

他甩手将云清扔到地毯上,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鲁斯特,处理掉这个女人!”

扔下这一句,他打开暗道,疾步离开。

云清从吸满血的地毯上爬起来,眼前,威风凛凛的白虎正杀气腾腾地逼近,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暴戾,低吼了一声,朝着云清扑了过去……

4

云清利落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她眼里的惧色慢慢褪去,看着面前的白虎,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用唇语无声地吐字。

——“鲁斯特,我们玩玩。”

她三位师傅之一, 就是最好的驯兽师。

她天赋异禀,十三岁就能独自驯服山里的猛兽。

……

“鲁斯特,带我出去。”

片刻后,云清半蹲在地上抚摸着鲁斯特的毛,惬意的享受鲁斯特的臣服。

假如霍景深在这里恐怕要大跌眼镜,毕竟鲁斯特对他都没有这样如家猫般的温顺。

鲁斯特闻言,乖巧地走在前面带路,云清成功逃出了密室。

霍景深那个变态,她这辈子可不想再见第三次了。

但御景园极大,云清出来就不知道方向。

鲁斯特在此时咬住了她的衣角,把她往外拽。

云清想把衣角拽出来,鲁斯特却咬得死紧,偏偏这嫁衣质量出奇的好,撕都撕不断。

前方出现了座古色古香的小楼,鲁斯特突然朝前跑了起来,云清被拖了个趔趄,只能被迫狼狈地跟着它跑……

而此时,古色古香的卧房内,一片死寂,满屋子的佣人两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出。

床榻上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神色憔悴苍白,嘴唇发青,已经痛到晕厥了过去。

霍景深唯一在意的就是老太太。

他眼神凌厉的刺向屋子里的佣人,怒道:“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把林云鹤给我找来!”

老太太的贴身佣人翠喜都快急哭了。

“四爷,林神医云游去了,一时找不到人……”

老太太的头疼是老毛病了,一发作就疼得要命,见了中西医不少名家都治不好,只有林云鹤能缓解……可现在人却找不到!

霍景深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他看向昏厥的老太太:“备车,送老太太去医院!”

就在此时,只听门口传来异响,霍景深抬眼扫去,却看见一抹刺目的红。

身穿嫁衣的云清被鲁斯特拖了进来。

霍景深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这女人……居然没被鲁斯特撕碎。

“嗷呜——”鲁斯特低啸了一声,吓得满屋子佣人瑟瑟发抖。

有胆小些的已经腿软了。

鲁斯特用脑袋把云清拱到了病床边,随后摇着尾巴在霍景深身旁转了一圈,邀功似的,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妈的!

云清气得在心里爆了粗口。

她居然被这只阴险的臭老虎算计了!

云清目光瞥见了床上的老太太,医者的本能,让她当时面色沉了下来。

“挺有本事,居然能活着出来。”霍景深缓步逼近,黢黑的深眸里是一片阴鸷刺骨的腾腾杀意,“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从我手里逃脱……第二次。”

说着,他已经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虎口一寸寸收紧。

云清口不能言,艰难地用手比划。

翠喜懂手语,又见云清一身嫁衣,已经猜到了她就是今天的冲喜新娘。

“四爷,太太她说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再多耽误十分钟都晚了,必须立刻施针!她有把握能救老太太!”

霍景深盯着她,神色阴戾而戒备。

“我凭什么信你?”

男人目光冰冷如薄刃,带着巨大的威压。但掐住她脖子的手却没有进一步收力。

云清抓住这一线生机,用手语回答。

翠喜在旁翻译,“……太太说,要是治不好老夫人,她愿意一命抵一命!”

5

“真是笑话,老太太的命跟一个哑巴的命怎么能相提并论?!”霍景深还没开口,一道娇嗔的女声先响起。

云清现在扮聋作哑的,自然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站着不动。

但进来的女人竟直接冲上来,一把将她从霍景深手里拽开,随后娇滴滴地扑向霍景深。

“四哥,你别信这哑巴的鬼话,我已经叫我的私人医生过来了!半个小时后就到。”

这女人是霍景深的妹妹?

云清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

哪个妹妹会穿着低胸裙往自己哥哥身上蹭,用那种痴迷暧昧的眼神盯着他?

一看这俩人之间就有猫腻……

不过她也管不着,但再不施针,神仙都救不回这老太太了。

云清取出身上的针灸包,径自朝老太太走去。

“你干什么?臭哑巴!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我让你滚出去……”霍希希见状恼了,气势汹汹地冲上去就要把云清往外拽。

“别动她!”霍景深在此时冷然出声。

他声音并不大,但气场骇人,硬生生将霍希希震在了当场,她有些不满地回过头,“四哥……”

霍景深没理会,眸光沉沉地盯着云清。

“过来。”

云清走向霍景深,男人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了过去。

他力道很大,几乎能生生将她胳膊捏碎。

云清吃痛地皱紧眉。

“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的,没资格当筹码。”霍景深那张俊美近妖的面容逼近她眼前,薄唇翕动,“你听好了,如果你治不好奶奶,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云家的人,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

还有这种好事?

云家那些人要是死在她面前,她一定拍手叫好!

但云清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她佯装恐惧地颤颤点头。

霍景深松开手,放她去施针。

霍希希在旁边快要气死了,恨恨跺脚,“四哥,你怎么能信一个哑巴呢?”

霍景深眼风冷淡一瞥。

“不满意就滚!”

霍希希哪里受过这种气,当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四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哑巴凶我?!”

在她心里,霍景深这个被领养的病秧子,应该跪舔她这个霍家的正牌千金才是!

霍景深没理她。

看向蹲在床边,正全神贯注地布针救老太太的云清。,

她取出长短粗细各异的银针,分别扎进老太太头部不同的穴位,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霍景深的目光落在眼前女人那张专注的脸上。

那副从容冷静,游刃有余的姿态,隐约的轮廓是如此的像山洞里的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也是用针,懂医术……

霍景深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

云清没发觉霍景深的异样。

她正细致专注地替老太太把脉,确定脉象平稳后,云清取出银针。

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哇”地一声吐出口黑血。

“老夫人!”翠喜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个小贱人果然不行!

霍希希抓住这个机会,面露狠色,立即高声叫嚷起来:“来人,把这个谋害老太太的贱人给我抓起来关进水牢!”

没本事还要出风头,她要让这个小贱人活不过今晚!

吐出体内污血排毒是正常现象。

云清正想解释,两个保镖已经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她两只手就往外拖。

云清只能求救地看向霍景深。

而男人面色冷漠,无动于衷。

“你们……在吵什么?”就在此时,床榻上的老太太,居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气色虽然虚弱,但至少已经恢复了神志。

霍希希神色一僵,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那个哑巴……真的救回了老太太?!

“奶奶,污血已经吐出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霍景深低声询问。

云清听见这话差点也被气吐血。

这个变态,明知道老太太吐的是体内的污血,居然都不拦着保镖,还让他们动手,故意吓唬她!

“我好多了……”

翠喜高兴地道:“太好了,老夫人没事了。新娘子真是太厉害了!用针灸就把老夫人救回来了!”

新娘子?

老太太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那一身嫁衣的年轻女孩身上,不免讶异。

娶回来的新孙媳这么年轻就已经医术高超,而且还救了自己的命……

老太太又见两个保镖正抓着她,当时冷了脸。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孙媳妇!”

6

霍景深不开口,一屋子下人哪敢说话。

但云清可不打算放过这个有人撑腰的机会,她用委屈又害怕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霍希希。

老太太气愤不已:“混账东西,你连你四嫂都敢动!是不是也不打算把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在老太太面前装可怜!

霍希希恶狠狠地瞪了云清一眼,不服气地辩解道:“奶奶,您刚刚都吐血了,我是太担心您才……”

“再担心,御景园的女主人也不是你能动的!”老太太面色愠怒地打断她,又慈蔼地朝云清伸出手,“好孩子吓坏了吧?快过来!”

如今这霍老太太在云清眼里,无疑是护身符救命草,她赶紧走过去。

小腿后面却突然挨了狠狠一脚,云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幸好,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托住了她。

云清有些感激的抬起头,却正好撞进霍景深那双幽不见底的黑眸里。

“霍太太这么擅长针灸……”男人嗓音低沉磁性,裹挟着几分危险的气息,慢慢逼近,“肯定也知道扎脖子上哪个穴位会让人瞬间四肢麻痹吧?”

云清听得心惊肉跳。

瞬间联想到山洞里,她用针偷袭他的事……这个变态难道发现什么了?

她立即露出一脸无辜害怕的模样,求救似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果断将她一把拉到身旁护着,同时不满地瞪了霍景深一眼:“这么乖的老婆也不知道疼着护着!”

乖?

霍景深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那小狐狸似的女人,勾了勾唇,神色耐人寻味:“有的女人表面越乖,骨子里就越野。最适合好好调教。”

云清:“……”

这特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霍希希都快气炸了。

她刚刚借长裙做掩饰,趁着没人看见,踹了那个哑巴一脚,想让她摔个狗吃屎来解气,没想到四哥还去抱了她!

“奶奶!这个贱人她又聋又哑,根本配不上四哥!”

“住嘴!”老太太寒声道,“她是我亲自选的孙媳妇,跟小四就是天生一对!再让我听见你诋毁她,我打烂你的嘴!”

霍希希还从来没被老太太这么训斥过,满心妒恨不甘。

“四哥……”她扑向霍景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指着云清,“你也不喜欢这个哑巴对不对?你现在就休了她!明天我就去求爸爸让你回霍氏集团!”

云清当时眼睛都亮了,满含期待地看向霍景深。

赶紧答应!

赶紧休了她!!

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霍景深迎上小女人热切的目光,岑薄的唇微翘了翘,慢条斯理地开腔:“别担心,你这么‘乖’,我自然舍不得休了你。”

“……”云清当时差点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在担心??

霍希希气得一张俏脸都扭曲了。

“四哥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这个哑巴,居然放弃回公司……”

“行了,你给我闭嘴!”老太太皱着眉,冷声赶人,“我也乏了,你赶紧给我滚回家。”

霍希希憋了一肚子火,恶狠狠地剜了云清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

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个字。

云清眼底闪过一丝冷锐精光,她迈步追了上去,拉住了霍希希。

“干什么?!”霍希希不耐烦地回过头,见云清神色怯怯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当时不禁面露鄙夷,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怂货!

云清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顺便将藏在手心里的药粉,抹在了霍希希的衣服上。

踹了她,还想当没事人离开?

天底下可没这种好事。

“滚开,我可不会放过你!”霍希希甩开云清,扭头就走。

老太太不禁皱起眉。

她这个孙媳妇,也太善良懦弱了些。

“小四,你以后得保护好清清,她这么温柔善良,容易受人欺负!”

霍景深盯着转身回来的云清,凉凉勾唇,那眼神让云清头皮发麻。

“放心奶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新娘。

7

‘照顾’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云清心里瘆得慌。

“时候不早了,奶奶您休息。我们先走了。”

说着,霍景深已经揽住了云清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感受着手底下小女人僵硬的身体,霍景深大手握紧她单薄的肩骨,垂眸睨着她:“怕我?”

谁会不怕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云清做足了小白兔的柔弱姿态,满脸惧色,又怕惹他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摇头。

希望多少唤起一点霍景深怜香惜玉的心,至少能看在她救了老太太份上,放她一马。

霍景深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

“从鲁斯特手底下活着逃出来的,你是第一个……”

霍景深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冷不防地掐住脖子,将她按在墙上,那双幽冷阴鸷的眸子盯着她,“话我只说一遍,照顾好老太太,别让我发现你还有逃跑的心思。否则,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让你生不如死地过后半辈子!懂了吗?”

云清眼底渗出无声的恐惧,艰难点头。

霍景深松开手,取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四哥。”电话那头是陆修的声音。

“在山洞里偷袭我的那个女人查到消息了吗?”

“还没有,这附近有十几个村子,找起来需要点时间。”

霍景深看了云清一眼,转身往前:“你再去查查今天嫁到霍家的女人,之前是不是也住在那附近!”

霍景深连头都没回,背影很快消失在她视线范围。

云清不由得皱了下眉,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还是……信了她是聋哑残废,才不避讳她?

云清心里没底,但她确信一件事——被霍景深发现她就是山洞里的女人,她就死定了!

她突然记起一样东西,匆匆返回霍景深的卧室。

云清带来的行李都堆在门边,她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她当时从霍景深身上顺走的玉佩。

不见了?

云清皱了皱眉,她记得去云家的路上玉佩还在……肯定是被云家的人顺手牵羊偷走了!

倒是误打误撞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否则那玉佩留在她身边就是定时炸弹。

云清松了口气。

她打开行李箱底部夹层,取出手机,有一条新消息,是早就安插在北城的手下之一谢浪发来的。

是一个外网网址,云清点进去,标题硕大醒目——【天才调香师——云氏集团大小姐云妍书在国际调香师大赛初赛取得第一名!!】

李玉珠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小女儿云娇娇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平庸虚荣。

但大女儿云妍书却是李玉珠砸重金培养,引以为傲的资本。

云清点开了下面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身穿白色长裙清纯动人的云妍书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云小姐,你第一次参赛就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请问你有什么秘诀吗?”

云妍书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我的调香技术能突飞猛进,还是要感谢我母亲留给我的秘籍。”

“云小姐,一直以来外界都在猜测你生母是当年调香圣手姜如心,请你回应一下好吗?”

云妍书犹疑了片刻,真挚无比地道:“其实对我来说,生育我的养我的,恩情都是一样的。请大家不要太关注我的私事谢谢。”

顿时,底下一片有其母必有其女的称赞声传来,云妍书竟害羞的默认。

屏幕外,云清唇角泛起一丝寒意刺骨的冷笑,恨不得透过屏幕撕碎云妍书那张虚伪的脸。

这种货色,也敢冒充她妈的女儿?

云清关掉视频,吩咐谢浪:【盯紧云家,另外,把云妍书参加初赛的香水给我弄一份回来。】

她不信就云妍书那种垃圾也能调出第一名的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谢浪迅速回复:【收到!老大,我刚查到云妍书订了两天后的机票回国。云显宗已经在半月湾大酒店预定了位置,给云妍书庆生,据说当天会公开宣布云妍书继承人的身份。汇报完毕。】

看来云妍书,是打算厚颜无耻地享受她的人生,彻底占有她的一切了!

呵,想得倒是真美。

云清:【按原计划去办。】

谢浪秒回:【知道了。老大,你还不能说话啊?真惨……我都有点怀念你骂我的样子了。】

云清:【……过几天超额满足你。】

不止骂,她还能打他一顿。

云清删掉了信息,把手机塞回原位。

她没敢睡霍景深的床,躺在了沙发上。

这一夜,云清睡得很警惕,但霍景深一晚上都没回来。

清早

管家福伯带着两份热腾腾的早餐敲门。

“太太,老夫人请您把这两份早餐送到竹林小筑去。我带您过去,不过那地方我们下人不能靠近,我只能在外面等您。”

8

福伯在家里地位不低,能让他毕恭毕敬到这份上的,房里的那位主儿到底是什么人?

云清端着早餐走到房间门口。

只见房门半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进去,把早餐放在桌上准备走人。

然而——

她刚放下餐盘,身后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森然袭来。

“谁让你进来的?”男人熟悉幽冷的嗓音让云清头皮发麻。

一回头,就撞进了霍景深那双毫无温度的深眸里。

云清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霍景深扫了眼她带来的早餐。

“想讨好我?”

云清立即摇头,她仰起小脸,一双剪水清瞳无辜地望着他,这样的神色很能勾起男人的怜爱。

霍景深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讥讽,显然不吃这套。

“把你的心思放在老太太身上……”男人微凉的大手掐住了她细腻精巧的下巴,黑眸里透着戾气,“再让我发现你踏进这里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滚出去。”

说完,他冷冷甩开手。

云清求之不得,立马扭头就走,可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

管家福伯还远远地守在外面。

老太太特意设计让她来给霍景深送早餐,明显是想撮合她跟霍景深。

如果她没办法让霍景深吃早餐,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个不合格的儿媳,那她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老太太一旦不喜欢她,那霍景深更不会留她……

云清一咬牙,不但没走,反而关上了房门。

霍景深闻声抬眸,看见刚才还怕得要死的小女人,居然又回来了。

她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张字条递到霍景深面前。

——【四爷,吃早餐对身体好。】

霍景深黑眸微眯,第二张字条又递了过来。

——【我陪你一起吃吧,两个人吃更有味道。】

他凉凉掀了下眼皮,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四目相对,云清眉眼弯弯,冲霍景深露出个格外灿烂明媚的笑容。

霍景深面无表情地将字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滚。”

云清:“……”

霍景深没再搭理她,继续看文件。

房间里没了动静。

但没一会儿,一阵香味就飘了过来。

食物的香气还混杂着淡淡的药香,清新不腻,很能勾人食欲……

云清正坐在桌前,往早餐里倒她自制的药蜜,用勺子拌匀。

察觉到霍景深看来的视线,她故意当着他的面,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吃得一脸享受。

霍景深额角青筋微跳,手里的文件被捏皱了一角。

云清不敢太嚣张,她见好就收,赶紧给霍景深那份也拌好,端过去,狗腿地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让他尝尝。

“滚开,我不……”霍景深开口就要拒绝,云清眼疾手快,把药膳喂进了他嘴里。

霍景深皱着眉正想吐出来,然而食物和药香味融合在一起,入口回甘,瞬间侵占味蕾,口感极佳……居然意外地好吃极了!

他向来口味挑剔。

御景园的厨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但从来没有哪份药膳,比得上这一份。

这女人……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霍景深鬼使神差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他扫了眼手边拌好的早餐,迟疑着伸出手,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最后,干脆连碗都端起来,直接吃光了。

云清露出一丝微笑。

果然,没人能抵抗得了她的独家药蜜!

霍景深放下一粒米都没剩的空碗,扫了眼旁边一脸求表扬的小女人:“你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云清取出了自己的宝贝药蜜瓶。

霍景深取下盖子闻了闻,是好几种药材混合蜂蜜调配出来的……

然后,云清眼睁睁地看着霍景深把她的宝贝小药品随手放进了抽屉。

他扫了眼还站在旁边的云清。

“要我送你出去?”

“……”

妈的,吃完还要拿走的渣男!

云清忍气吞声,端上空碗气鼓鼓地走了。

“四哥!”陆修从窗户翻了进来,“四哥,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女人从你书房出去了……”

“你看错了。”霍景深面不改色地打断他。

“噢……”陆修挠了挠头,想来也是自己眼花。

四哥可是万年老铁树,他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呢!

陆修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霍景深。

“四哥,你那位哑巴小新娘的全部资料都在里面了。我查过了,她跟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没关系,那个山洞附近的十几个村子里,就没有姓云的。”

9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霍景深取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旁边的陆修已经忍不住吐槽:“这云家是真不做人!那小哑巴有点惨……不,简直是惨无人道。”

根据调查资料上的内容,云清九岁那年因为高烧变成聋哑……事后,云家的人不仅不给她治疗,反而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其后整整十一年,她都不知被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销声匿迹。

直到最近,霍家重提旧年婚约,云家不敢得罪霍家,这才把云清接回来……

“你送了两个亿的聘礼,而云家给那小哑巴的嫁妆就只有那一身新娘礼服。”陆修面露鄙夷,简直被云家的抠门给气笑了,“别说是亲生的,领养的都不至于这么缺德。”。

霍景深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他想起云清那张看似无辜的小脸——究竟是披着白兔皮的狡猾小狐狸,还是当真纯良无害?

“对了四哥,还有件搞笑的事。”陆修拍着手直乐,“霍希希那个花痴,昨晚不知道遭了什么报应,被一大堆蛇虫鼠蚁追着咬,最近这几天估计都不会来骚扰你了!”

就这么巧么?

昨晚霍希希刚得罪云清,一回家就遭报应?

霍景深黑眸里掠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精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派人继续去查,我要知道云清销声匿迹那些年,所有的一切。”

小花园里。

“你是说,清清送去的早餐,小四都吃完了?!”老太太听着福伯的汇报,大喜过望。

“是的,四爷那碗吃得比太太的还干净。”

“好,太好了!”老太太乐得眼睛都没了,“看来这个儿媳妇儿没找错,很快我就要抱上曾孙喽!”

福伯给老太太浇了盆凉水:“可是这两天晚上,四爷都没回房睡。”

“……真是根不开窍的冷木头!”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看来还得她亲自出马才行!

她跟福伯低声交代了几句。

福伯有些迟疑:“这……四爷会生气吧?”

老太太理直气壮地瞪眼,“耽误我抱曾孙,他还好意思生气?你尽管去办,出了事我兜着。”

“……是。”

云清的行李箱里只有几件衣服,还缺些日用品。

她去了趟百货商场。

路过一家大型奢侈品服装店时,云清身形步子微微一顿,倒不是被衣服吸引,而是看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李玉珠那个不成器的小女儿,也就是她的继妹云娇娇。

只见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云娇娇,此刻正被一群小姐妹围着,看起来好不得意。

不过真正勾起云清注意的,是云娇娇佩戴在胸前的那块玉佩。

她眼底闪过一抹阴晦的幽光。

原来玉佩是被这个蠢货偷走了……

云清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抹狡狯的精光。

店内。

“娇娇,你今天真请客,让我们随便买啊?”

“那当然,今天你们随便挑,我买单!”被簇拥着的云娇娇微微抬起下巴,像只开屏的孔雀,满脸得意。

她摸着佩戴在胸前的那块玉佩,心里暗爽。

这是那晚她从云清的行李里搜出来的,看着值点钱,她就留下了。

没想到这玉佩还是个宝贝,云娇娇刚进商场的时候,总经理就跑出来亲自迎接,说戴着这玉佩的是大贵人,让她随意消费都免单!

云娇娇虚荣心急速膨胀,特地叫来一群塑料姐妹花,显摆给她们看!

就在云娇娇洋洋得意的时候,她看见对面珠宝店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云清那个贱人!

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不施粉黛的小脸都美得惊人!

该死的,这个贱人怎么会这么好看?!

云娇娇眼里冒着妒火,她得给这贱人一点颜色看看!

云清透过面前的玻璃镜,看见云娇娇怒气冲冲的身影正杀过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指着展柜上其中一条项链,示意导购员取下来。

项链还没到云清手里,就被云娇娇冲上来一把抢走了。

“这是你有资格看的东西吗?!”

10

云清回头怯生生地望着云娇娇,似乎被吓坏了。

云娇娇看着她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臭哑巴你看什么?你买得起吗?”云娇娇鄙夷地将云清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趾高气昂地道,“这条项链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导购员也是个人精,见云清从头到脚穿的都是便宜货,猜她也买不起。反观云娇娇浑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导购员当时笑成了朵花,热情配合着。

“好的,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云清焦急地想阻拦,却拦不住,一副快哭出来的可怜样。

云娇娇只觉得无比解气。

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戳着云清的肩膀,嚣张又得意,“从小到大你看中的,那样没变成我的?哈哈哈哈……你一个残废,拿什么跟我争?!”

云清一脸羞愤,泫然欲泣,最后捂着脸呜咽着转身冲出了珠宝店。

到了没人的角落,云清放下手,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

珠宝店内,导购员笑得眼睛都没了。

“云小姐,这是您要的项链已经包好了,一千万,您是刷卡还是支票呢?”

“什……什么?”云娇娇脸上的笑容僵固了一下,“这条破项链要一千万??”

她以为这么一条项链撑死了不过几十万。

导购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解释道:“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水晶之心。”

云娇娇脸白了白,她刚才只想教训云清那个小贱人,她看中什么,她就抢什么……没想到那个小贱人看上的居然是最贵的!

导购见她表情不太对,笑意收敛了,提醒道:“云小姐,我们这里的珠宝都是高定,一旦下单概不退货的。”

……该死的,这是什么霸王店!

云娇娇气得想骂人,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有她那群塑料姐妹花也都围过来了……要是现在说不买,她以后肯定会成为圈内的笑话!

几个塑料姐妹花交换着看好戏眼神,冷嘲热讽。

“娇娇,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家就快收购这座商场了,一千万不算什么吧?”

“就是啊,难不成娇娇你刚刚是在吹牛?”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云娇娇骑虎难下,只能给商场的总经理打了个电话,很快总经理匆匆赶来。

她拿出玉佩,想免掉珠宝的单子。

经理面露难色。

要是几十万一百多万还好说,可这一千万……

但那位爷,他也得罪不起。

万一这玉佩是假的,那就损失太大了,还是请示一下为好。

“您稍等一下。”经理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陆小公子……”

云清绑上头发,把外套翻过穿,她气定神闲地坐在三楼奶茶店的窗边,帽檐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云娇娇那边的情况。

不到五分钟,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突然冲了进来,直奔云娇娇。

云娇娇都懵了。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救命,救命啊!!”云娇娇连踢带踹地疯狂挣扎着,然而毫无用处。

她被那群保镖直接拖出商场,塞进车里带走了。

云清咬着吸管暗想,按照霍景深残暴的性格,大概会直接弄死她吧……

她喝完奶茶,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商场,打了个车直接回了御景园。

地下室。

霍景深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前,毫无温度的目光,静静审视着囚室里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云娇娇。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她哭天抢地地哀嚎着,“我……我是云家的小姐!我家里很有钱的……你们想要多少钱我妈都会给,求你们别杀我!!”

他修长苍白的手里拿着失而复得的玉佩,缓缓摩挲着。

玉佩是真的,可眼前这个女人……无疑是怂包蠢货一个!

绝对没胆量对他下手……

11

“四哥,这商场的监控调出来了!”陆修匆匆走来,把监控视频递到霍景深眼前,表情有点复杂,他扫了云娇娇一眼,“这女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云家的二小姐。我们去之前她还一直在欺负你家那位小哑巴。”

霍景深垂眸看向视频,画面里,云清楚楚可怜地被云娇娇追到珠宝店欺负着,她忍气吞声,最后捂着脸冲出了珠宝店,也跑出了监控范围。

“云娇娇真是又蠢又坏,明知道玉佩是偷的,还敢用它在珠宝店里刷了一千万。啧,果然是没脑子的蠢货!还把小哑巴都弄哭了……”

霍景深没有立即开腔,他看了眼囚室里快被吓晕过去的云娇娇,黑眸里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冷光:“蠢货,才最好利用。”

“什么意思?”陆修没听明白。

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就走。

“四哥,这女的怎么处理?”

霍景深头也没回,嗓音淡漠:“打一顿,从哪儿抓来的,扔回哪儿去。”

“打……打一顿?”陆修讶异地挑了挑眉,他四哥虽然冷冰冰的,可从来不屑对女人动手的。

……难不成,他是在给家里那位小哑巴出气?

陆修摸着下巴,啧啧轻叹:“万年老铁树,看来是要开花了!”

云清卸下了一桩心事,心情畅快地回到御景园,陪老太太吃完晚饭,散了会儿步,就直接回房间了。

她翻出新买的睡衣,进了浴室。

不得不承认,霍景深品味不俗,装潢风格很对她的口味,浴室里更有一个大到夸张的弧形浴缸。

今晚霍景深应该不会回来,忙着处理云娇娇泄愤吧。

云清惬意舒服地泡了个澡,套上睡裙,准备躺上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然而刚走出浴室,她就被吓得心颤了颤。

只见霍景深高大修长的身影,此刻就坐在暗色的沙发上,像一座阴沉的山。

他眸色凉凉地看向站在浴室门口的云清。

女人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吊带睡裙,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脑后,衬得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愈发勾人,裙子长度也刚刚遮到大腿中部,露出下面一双白得晃眼的腿……活像个诱人犯罪的妖精。

“真把自己当霍太太了?”

男人幽沉的目光看得云清头皮发麻,她不自觉地攥紧裙角。

霍景深勾了勾手。

“过来。”

云清压下心慌,迈步走过去。

还没到跟前,霍景深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拽进了怀里,紧接着,压根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口狠狠咬在了她肩上……

云清始料不及,闷哼了一声,吃痛地皱紧眉。

霍景深尝到了血的滋味,舌尖卷走血珠,他大手慢慢掐住女人细腻的下巴,感受着她无声的战栗。

“疼么?”他强势地将她的脸掰过来,黑眸里一片阴鸷,“记住这种感觉。别在我面前耍那些小伎俩……”

霍景深咬字很慢,让她看清楚。

“……否则,不用鲁斯特,我就能直接撕碎你。”

他唇上还沾着她的血,宛若致命的罂粟花绽放在唇畔,映衬着苍白的肤色,霍景深整个人妖孽到极点,生出令人眩惑的恐惧……

这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云清心底生寒。

“听懂了吗?”霍景深没什么耐心。

云清连忙点头。

他似乎很喜欢她这副被吓坏的模样,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微笑。

“你今天去商场干什么?”

云清抓起面前的纸笔,迅速写下一行字:【买点日用品和衣服,老太太知道的。】

霍景深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带着凉意的指尖轻佻风流地勾起她薄肩上的吊带。

“这就是你买的衣服?”

12

云清脸蓦地红了,捂住胸口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倒是娇嗔有余,透出几分小姑娘活色生香的媚态来。

霍景深胸腔里溢出丝轻笑。

“在我的房间,用我的浴缸,还穿成这样坐在我腿上……现在才开始害羞,不觉得晚了点吗?还是说……”他目光暧昧地落在她露出的那截如同牛奶般细腻白皙的大腿上,“你在欲擒故纵地勾引我?”

勾引你大爷!!

云清‘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恨不得掐死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

霍景深笑得愈发肆意。

逗这小东西,看她那张虚伪的面具再也装不下去的样子,莫名让他觉得有趣。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福伯焦急的声音。

“四爷,太太,老夫人身体抱恙,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老太太又发病了?

云清眉心轻蹙。

可……按理说应该不可能啊,她晚上从老太太那里离开的时候还替她把过脉。

霍景深面露愠色,冷冷盯着她,“这就是你照顾老太太的结果?”

云清来不及深想,跟着霍景深一块赶往老太太住的露梅园。

然而推门进去,走到卧房,却不见老太太的人影。

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阵奇异的香味,有些熟悉,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小四,今晚你跟清清就在我这儿歇着吧!”门外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霍景深瞬间明白过来老太太想干什么,当时脸都黑了。

他上前想开门,房门早已经从外面锁死了。

霍景深沉吸了口气:“奶奶,别闹了!把门打开。”

老太太却在外面装模作样地打了哈欠。

“哎呀,好困啊,我要去歇着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晚上记得好好照顾我孙媳妇儿!”

‘照顾’两个字老太太咬得格外重。

她这孙子真就是根木头,要是她再不积极撮合着,这曾孙何年何月才能抱上?

云清总算想起来那奇特的香味到底是什么……那是情丝草的味道,制成香料,有催情的作用。

香炉就摆在茶几上,云清快步走过去,想把香炉熄了。

然而,对面的大屏电视突然自动打开了。

云清下意识地抬头想看一眼,却被霍景深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

她看不见,但她听得见……

电视里传出阵阵声音。

云清哪里听过这些,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别回头。”他哑声警告,说完就直接去拔掉了电视插头。

那些声音总算停了,云清暗自松了口气。

她来的时候带上的针灸包,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云清取出最粗长的那根银针,走向房门,打算开锁。

然而,针刚捅进锁眼,下一秒,身体却骤然腾空。

没等云清反应过来,她就被霍景深直接扔上了床。

“叫两声!”

霍景深高大修长的身影像坐山一样压在她身前,原本冷淡幽邃的黑眸此刻更是黑得吓人,苍白的皮肤透出不自然的淡淡绯色。

从霍景深的角度,能看见窗帘上映出的老太太在外面偷听的身影。

听不见她想听到的,她是不会走的。

云清羞耻得咬住下唇,不肯喊。

但下一秒,她失声惊叫:“啊!”

云清猛地瞪大了眼睛,按住男人的手。

13

他沉吸了口气,哑声警告:“老太太在外面,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不介意来真的!”

云清又羞又气,只能张开嘴叫了起来。

门外老太太听到了想听的,果然离开了。

霍景深应该叫停的。

可云清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在叫着,声音青涩极了,带着羞赧的颤意。

霍景深眸色彻底转黯,突然低下头,狠狠堵住了那张柔软的红唇。

唇间陌生滚烫的触感让云清瞳孔骤然紧缩,本就忐忑紧张的大脑,‘轰’地一下彻底炸开了,一片空白。

她想挣扎,却压根敌不过霍景深的力气。

两只纤细的手腕被他毫不费力地单手握住,压在了头顶。

霍景深还在吻着她,他没有闭上眼睛,看着身下小女人那双慌乱的清眸,从愤怒羞赧转为楚楚可怜……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只想让男人欺负得再狠一点。

……该死的,这混蛋不会真想动真格吧?

云清又气又急,可两只手被禁锢着,她根本摸不到旁边的针包。

她张开嘴,狠狠一口咬破了霍景深的唇,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霍景深松开她,拇指擦过唇角,一抹血色。

他皱眉,“属狗的?”

云清已经迅速从他身下滚出去,缩在床角,一双清眸羞愤无比地瞪着他。

小姑娘头发凌乱,裙衫不整,是被他欺负惨了的模样。

霍景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小哑巴面前失控成这样……

催情药,他以前也不是没被下过,可这么失去控制,还是第一次!

霍景深用力按了按眉心,低声说了句“抱歉”,旋即起身下床,径直走进浴室。

冷水开到最大,从头浇了下来……

云清也摸出随身的针灸包,给自己施针化解情丝草带来的催情效果。

刚刚霍景深的失控,肯定也是因为情丝草……由此,她也没那么记恨他了。

不过这老太太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云清爬下床,正打算用针开锁离开房间。

突然,浴室里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云清被吓了一跳,去敲浴室的门。

没有回应。

她推门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霍景深裹着浴袍倒在门边,脸色苍白如纸,就像一个死人。

云清面色一沉,箭步冲上去替他诊脉,原本沉静无澜的清眸却慢慢浮上一层异色。

她本以为,霍景深对外是在装病,毕竟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可没想到,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

他脉象极乱,虚浮,血气逆行,不止是根基病弱,更像是常年中毒,毒深入骨的表现。

单从脉象上看,说霍景深活不了两年,绝不是虚言……

云清脑中一个激灵,突然想明白过来一件事。

老太太虽然有头疼的旧疾,但发作并不频繁,靠药物可以缓解,不能根治但也不算大病。

所以神医林云鹤近几年久住御景园,也许不单单是为了照顾老太太……更有可能,是为了霍景深!

“你在……干什么?”霍景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周身暴戾疯涨,怒吼道,“谁让你碰我的?滚出去!”

云清被他甩开,后背狠狠撞在柜子上,疼得她眼泪差点涌出来。

“滚!不然我杀了你!”

霍景深额角青筋暴起,深眸里一片骇人的猩红,此刻他不像人,更像是失控的野兽。

他这副模样,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看见……

体内蚀骨的剧痛,仿佛没有尽头的凌迟,正将他内脏血肉一刀刀生切下来。

霍景深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云清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但她没有离开,反而再度,走向霍景深。

她蹲在他面前,安静而用力地慢慢握住了霍景深冰冷的手。

突来的温暖让霍景深身体骤然一僵,也只是一瞬,他眼神愈发阴鸷狠戾,杀意露骨,大手掐住了她的肩骨,力道之大能把她生生捏碎。

“你敢可怜我?找死……”

他话没说完,云清已经忍着疼痛,一把抱住了他。

14

霍景深身躯骤然僵硬。

女人纤细柔软的小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在无声地安抚着。她那样娇小,却正好嵌入他怀中,像一只温顺的猫,柔软依偎着他,

他甚至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宛若凉风侵入心肺,抚平了他血液里叫嚣的暴戾。

云清察觉到霍景深的身体慢慢松弛,对她没有那么抗拒了。

她取出了别在袖口的银针,悄无声息地迅速刺进了他的穴位……

霍景深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倒在了她肩上。

云清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霍景深扶到床上。

平日那样高高在上,看一眼都令人心惊胆战的男人,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双目轻阖,俊美近乎神祇的面容,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破的琉璃……

云清替霍景深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手却突然被男人抓住。

她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唇堪堪从霍景深脸上擦过。

云清耳根都烧红了,好在霍景深根本没醒。

但他在昏睡中,却本能地抓紧她,力道大得云清根本挣不开,试了几次,云清只能放弃了。

她无奈地躺在霍景深身旁,折腾了一天,困意渐渐袭来……云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慢慢闭上了眼睛。

夜渐深,大床上的男人,如同餍足的野兽,睁开充斥着戾气的黑眸。

突然,察觉到怀中异样柔软的触感。

霍景深垂眸望去,映入眼底的是女孩清丽熟睡的面庞,如同猫咪般安静乖顺地蜷缩在他怀里。

他微怔了怔。

满身的警觉冷戾,慢慢平息下来。

霍景深目光审视地盯着怀里的小女人,眉宇间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云清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身旁早就没有霍景深的身影,枕头上却留下了一张黑卡。

云清愣了几秒,取过来一看,当时心情有点复杂。

她不是不识货的,这张附属黑卡无限额……只要她乐意,商场都能直接买下来。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睡了一晚以后,枕边的男人留了张卡人不见了……她有种自己被渣了的错觉。

云清甩甩头,丢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反正昨晚她救了霍景深的小命,收张黑卡怎么了?

想到这里,云清心安理得地把卡揣进了口袋,正好,她打算买些东西……

绯色会所。

极尽奢靡的包间内,几个超级富二代正围坐在牌桌前打牌,说是打着玩,每圈下来也是几十万往外扔。

周围更是围了一圈肤白貌美袒胸露腿的女人伺候着,纸醉金迷的糜烂气息充斥着整个包间。

霍景深对这些兴趣缺缺。

他坐在观赏的鱼池旁,往里面丢生肉,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龇牙咧嘴的丑陋食人鱼从水里跃起,将血淋淋的肉块撕碎。

“四哥,你今天气色不错嘛,昨晚睡好了?”陆修大喇喇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霍景深旁边。

睡好的霍景深,帅得简直令人发指。

饶是这么多年兄弟,面对那张妖孽到极致的脸,陆修还是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霍景深不知想到什么,顿了片刻,口吻很淡地开口:“还可以。”

“林云鹤回来了?”

这些年一直是林云鹤在治疗霍景深的失眠,但效果很一般,这次难道是研发了新药?

“不是他。”霍景深随手丢了一块肉进鱼池,眸色幽冷沉静,缓缓道,“是那个小哑巴。她身上的味道能让我很快入睡。”

“……哈?那个小哑巴还有这种奇效?”陆修有些难以置信,旋即摸着下巴贱兮兮地坏笑道,“四哥,要不然你就假戏真做,把她留下算了!美女陪睡的滋味其实不错的!”

霍景深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陆修立马乖巧闭嘴。

霍景深取过一旁的毛巾,面无表情地仔细擦拭着手上的血水,“等她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就把她身上的味道萃取出来。”

说完,他拿起了旁边直在震动的手机,点开一看,一连几十条都是副卡的消费提醒,而且还在不断刷新……

陆修凑近一看,当时委屈了。

“四哥你把你的副卡给谁了?我求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给我用……你不爱我了,你在外面有别人了……”

霍景深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

“再靠这么近,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

又一条新消息钻了进来。

这次云清在高奢店LOEW消费了一套男装。

霍景深微微挑眉。

LOEW是他一贯定制西服的店……算那小东西还有点良心和品位。

“对了!”陆修忽然想起什么,“四哥你家里那位小哑巴收到请柬了吗?”

霍景深狐疑侧目:“什么请柬?”

15

“今天云家给他们家大女儿云妍书庆生,还专门差人把请柬送到我这儿来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

云家在北城虽然算得上有头有脸,可跟陆家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而且两家毫无交集。

霍景深没接话,漠然地把盘子里最后两块生肉倒进鱼池,血色瞬间在水中漫开。

云家要真是送了请柬上门,他不会不知道消息。

霍景深拿上外套,顺便扫了眼牌桌上那群公子哥。

“你陪着他们继续玩,先走了。”

这群公子哥们别的本事没有散财能力一流,是出了名的纨绔。

跟他们混成一片,一来能麻痹霍家那些老狐狸;二来,玩嗨了,自然什么消息都能套出来……

今日的半月湾大酒店被云家重金包了下来,给大女儿云妍书庆生。

酒店门廊上停着无数量气派的豪车,受邀前来的都是北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大批媒体记者,无比热闹风光,气派不输北城任何一个名媛!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酒店对面。

谢浪能清晰地看见云家一家四口风光满面地在迎客。

“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去?”

“当然是等最热闹的时候。”

云清的嗓子已经恢复了,她正对着镜子补妆。

原本白嫩的小脸被涂成了土黄色,阴影打在脸颊上,一副干瘦营养不良的样子,鲜妍的嘴唇用白粉盖住……她抬头冲谢浪眨了眨眼:“怎么样?”

谢浪:“……不错,逃荒的难民。”

云清满意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光鲜亮丽有什么意思?

可怜瘦弱才招人疼呢。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宾客都已经系数到齐。

满目衣香鬓影,笙歌欢笑,好不热闹。

除了几个顶级世家豪门没有出席,今日北城多数大家族都给面子来了。

一家之主的云显宗此时站在二楼俯瞰着楼下宴会厅,意外地发现,居然来了很多家媒体。

他记得他可没花钱邀请这么多媒体。

“这些记者,都是你请来的?”他问李玉珠。

李玉珠也有点纳闷,她只请了三家媒体,怎么今天来了二十多家?而且还都是业内大牌。

“估计是这几天我们云氏集团的股价高走,这些媒体是冲着老公你的面子来的。”李玉珠柔柔笑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替云显宗整理衣襟。

这话自然让云显宗听得身心舒畅。

“爸爸。”

此时云妍书跟云娇娇两人一块儿从休息室走出来。

云娇娇昨天莫名其妙地挨了顿打,现在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粉都盖不住,站在光彩照人的云妍书身旁,更显得滑稽。

云显宗皱起眉,眼神嫌恶。

“丢人现眼的东西!今天是你姐姐的大日子,再敢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娇娇委屈地跺脚,却也不敢顶嘴。

真是碰了鬼了,昨天绑她的那群人连身份都查不出来……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云显宗转身下楼去迎接那些贵客了。

云妍书正想跟下去,却被李玉珠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视频和新闻是什么意思?你在外面认姜如心那个贱人做亲妈??”

李玉珠压着火气,掏出来的,正是前几天云妍书接受采访的视频。

云妍书拢了拢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显然并不把这当回事。

“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谁是我亲妈,我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可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当你是姜如心的女儿!”李玉珠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几分。

她含辛茹苦,付出一切培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认了她最讨厌的贱人做妈!这口气,李玉珠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见李玉珠是真的动怒了,云妍书立刻露出温柔乖巧的笑脸,拉着她的手。

“妈,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姜如心被誉为调香圣手,在调香界的地位非同凡响。我这次参加调香师大赛能拿初赛第一,也因为姜如心得了很多关照!”云妍书见李玉珠神色有些松动,继续循循善诱,“妈,你先忍一下,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爸爸认可我继承人的身份,等我顺利继承公司,咱们母女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李玉珠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

“到时候我要你告诉全世界,我才是你的亲妈!”

云妍书抱住李玉珠,撒娇道:“那是当然的,我妈这么好,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

在李玉珠看不见的地方,云妍书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16

一个三流模特演员出身,最上不得台面的戏子是她生母,说出去她都嫌丢人,又能给她什么?

“妍书,你也要照顾照顾你妹妹,要是有门当户对的,记得多留意一下。”李玉珠叮嘱道。

“哎呀,知道了。”真是两个拖油瓶!

云妍书不耐烦地应着,转身下楼了。

“妍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前几天在M国参加国际调香师的比赛拿了小组第一!新闻都登出来了,真是了不起!”

“国际调香师大赛一年一届,非常严苛,坐镇的评委也都是业内顶级的专家,妍书小小年纪已经入围,这搞不好能拿个冠军回来!”

“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我看妍书就是下一个调香圣手!”

云妍书闻言淡淡一笑,默认的态度:“阿姨您过奖了。”

云显宗也觉得脸上有光,他拿出一家之主的姿态,不失威严地微笑道:“这次调香大赛,妍书的确取得了一点成绩,不过她年纪小,日后路还长着呢。今天妍书也二十岁了,我打算把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仙蒂凡香水公司交给她打理,还需要各位长辈们多多照拂了。”

这就相当于宣布了云妍书继承人的身份了!

“哎,云兄谦虚了。妍书哪里轮得到我们照拂。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仰仗她呢!”

云妍书微微抬起天鹅颈,看似谦逊的神情里透出几分傲然。

此时,人群里却突然传出一个记者犀利的声音。

“云总,听说云家还有个女儿,叫云清,她才是姜如心的亲生女儿!请问这是真的吗?”

这个劲爆的问题一抛出来,瞬间引起议论纷纷。

对于云妍书的身世,云家一直态度暧昧,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姜如心的女儿?

云显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该死的,这是哪来的蠢货记者,怎么会知道云清那个小贱人!

“当然不是!”李玉珠赶紧上前大声否认,她做出一脸悲痛的样子,摸了摸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今天是妍书二十岁生日,是大喜的日子。希望大家不要再揭我身为一个母亲的伤疤,清儿她已经不在了……”

为了云妍书的前途,她只能受点委屈,把那个又聋又哑的残废暂时认作自己的女儿。

提问的记者皱起眉:“你的意思是,云清是你的女儿,而且已经死了?”

“是的!”李玉珠索性承认。

反正那小贱人嫁给御景园的病痨鬼,迟早也会被折磨死!

此时,整个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骤然打开。

紧接着四面悬壁音响里传出一道分外隆重的声音。

“云家大小姐云清到!”

什么?!

李玉珠震惊地抬头朝门口看去,满屋子宾客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看清人脸,李玉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来的就是云清那个小贱人!

只见她穿着一条老旧土气的裙子,面色蜡黄,头发枯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两天前她出嫁的时候,分明不是这副模样!

酒店总经理王生在此时匆匆走了进来,冲李玉珠露出讨好的笑容。

“云太太,按照您的吩咐,大小姐我给您请过来了!”

她的吩咐?!

这怎么可能!

李玉珠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时周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记者们又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争先恐后地挤上去提问。

“云太,你刚才不是说你女儿云清已经死了吗?”

“云总,有传言说你故意抛弃女儿,是不是真的?”

“云总,请你正面回应一下!”

17

刚刚还让云显宗暗自得意的那一圈不请自来的媒体记者,现在都变成了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监控器!

云显宗碍于形象面子,哪怕再不待见云清,也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

“清儿她天生聋哑,身体不好, 在老家休养……”他生硬地解释着,扭头盯着李玉珠,脸上在笑,眼里却分明有怒气,“夫人,你还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好大的‘惊喜’啊!”

李玉珠都听出了云显宗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她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反驳,她现在是有口难辩,简直冤枉死了!

云清刚刚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足够她将云家人那些不要脸的言论听得一清二楚。

——霸占了姜家的财产不说,现在连她的身份,他们都想占!

哪儿那么容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云清身上,没人注意到,一侧偏门,有个黑衣墨发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霍景深站在最不起眼却能环顾全场的角落里,深眸微眯,目光锁住那个看上去“灰头土脸营养不良”的小女人,饶有兴味地挑了挑唇……

“清儿姐姐,你身体没事了吗?太好了!”云妍书捂着嘴惊呼着,眼含热泪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云清,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反正这小贱人又聋又哑也作不了妖,只要把今天的记者们糊弄过去,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云清也很配合,她要的就是一个和云妍书同框的画面,否则她精心化的妆不就浪费了。

果然,周围宾客的眼神都变了。

“都是云家的女儿,云妍书被养得矜贵细皮嫩肉的,那个云清面黄肌瘦,看着真可怜。”

“云妍书过个生日,搞这么大排场。穿的还是十几万高定,你们看云清穿的什么呀?抹布吗?”

“我看云清才是姜如心的亲生女儿吧?不然李玉珠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苦?”

“又聋又哑,还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是惨。云家的人也太偏心了 ……”

云妍书狠狠掐紧掌心,她本来想在媒体镜头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善良,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她注意到云显宗铁青的脸色,正怒瞪着李玉珠恨不得掐死她。

今天要是不摆平云清,不止李玉珠,自己恐怕也要在云显宗那里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宠爱。

云妍书随即心生一计,她凑到云显宗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显宗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云妍书旋即笑盈盈地拉着云清的手一块走上台。

“各位。”她环顾了台下一圈记者和宾客,柔柔出声道,“爸爸一向疼爱我们三姐妹,他特意准备了三份礼物:集团的股份合同、香水公司,和三间金铺。公平起见,我们待会抓阄,请大家见证。为了保证公平,抓阄的事就交给酒店去准备了。”

这一举动明显拉了不少好感。

“看来云总对那个云清倒是真不错。”

“这些年把她放在外面也是为了养病吧……哪个做父母的不疼自己孩子呢。”

三样礼物中最便宜的都是三间金铺!

李玉珠心疼得直滴血,趁着在准备抓阄,将云妍书拉到一旁。

“妍书,你怎么能让那个小贱人白白捡便宜呢?”

云妍书微微一笑,眼里蕴藏着讥讽:“妈你急什么?做做戏而已,我有办法让那个小贱人抽到金铺,待会我们转手就把铺子卖了,她一分钱都别想捞到!”

李玉珠大喜,旋即又有些狐疑:“可怎么能让那个小贱人抽到金铺?”

“那个又聋又哑的废物懂什么?我让她抽什么,她自然会乖乖听话!”云妍书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捋过鬓边的一卷长发,瞥了眼站在角落里呆得跟木头似的云清,目露鄙夷地冷哼道,“等应付完那些记者,我们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说完,云妍书迈步走到云清面前,那张漂亮温柔的脸上,笑容那样纯洁,让人发酥发软。

“姐姐。”她递给云清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一行字,问她想抽到什么?

云清在本子上直白简单地写了四个字:最值钱的。

18

云妍书嘴角抽了抽。

这个土包子,倒是蠢得直爽。

云妍书又在本子上写下:【姐姐要是信我,待会就抽1号,里面就是最值钱的!】

云清抬头欣喜无比地看着她。

果然是好哄的蠢东西。

云妍书心底冷笑,接着在本子上写道:【这么多年,是云家亏待了姐姐,给你最好的,也是应该的。】

她愧疚拉着云清的手,一脸情真意切,好像心疼她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没想到云清直接三秒红了眼眶,泪水说来就来。

云妍书都愣了一下,见周围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照,她赶紧狠掐自己,也憋出了两滴眼泪。

等记者们拍完照,云妍书就亲自将云清拉上了台,云娇娇一脸嫌弃地跟了上去。

很快,三个密封的盒子被搬上了台。

盒子上面标着序号1-3,对应三份不同的礼物。

云妍书看了眼角落里的王经理,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切尽在掌握。

“就让姐姐先选吧。”云妍书大方得体地冲云清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清冲她感激一笑,提着裙摆径直走向1号盒。

云妍书看着云清的背影心里好不得意,微微扬起下巴,高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她就知道像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残废,稍微对她示好一下,自然就能将她牵着鼻子走!

台下,霍景深眸光冷眯,将云妍书的成竹在胸尽收眼底,不知为什么,他隐隐觉得那小家伙并不是受人摆布的人。

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霍景深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停在1号箱子前的云清,却将手伸向了3号!

台上,云妍书已是脸色骤变,那里面装的可是集团的股份,而且云显宗已经签过字了!

不!!!

阻止的尖叫就在嘴边,被云妍书死死掐住掌心咽了回去!

云清已经将箱子里的合同取出来公开示众了。

“是云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站在前面的一圈宾客看得清清楚楚,大声说道。

这无疑是三份礼物里最值钱的了!

也是云妍书最想要的!

眼看云清取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笔,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签字。

云妍书目眦尽裂,怒气直冲脑顶,她失控地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云清拿笔的手。

台下瞬间安静了,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和摄像机都盯着她。

而云清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不知所措地望着云妍书,外人眼里简直是单纯的小白兔。

只有云妍书,看见了她眼底不易察觉的讥讽嘲弄。

云妍书何时被人这么戏耍过,她胸口憋着恶气,恨不得当场撕碎了云清那张装模作样的脸!

“恭喜你啊……”众目睽睽之下,云妍书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挤出一丝咬牙切齿的笑容,“姐姐!”

云清微微一笑,利落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低头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台下人群里,藏着一道犀利透彻的目光正盯着她,那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但等云清抬头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顿饭云家人注定是吃不下了,中途云显宗更是黑着脸扔下筷子借口有公事要处理,提前走了。

云清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越是吃不下,她胃口就越好,满桌山珍海味,她每道都细细品尝一下。

全然无视了对面云家母女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云清本想趁着人多的时候走,却被云妍书缠住了。

等人都走光了,云妍书才放她走。

云妍书盯着云清的背影,冷声吩咐保镖:“在她走出酒店之前,把合同抢回来!”

李玉珠在旁咬牙切齿地补充道:“你们不要手软,打死都行!”

19

云清走到电梯口就看见外面竖着‘电梯故障’的牌子,按了电梯键,果然是停运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她刚出来电梯就坏了?

云清挑了挑眉,转身走向消防通道,而手心里,早就不动声色地多出了几枚银针。

果不其然,刚走下两层楼梯,就被云家的一群保镖前后夹击,堵在了转角。

“合同交出来!”为首的保镖恶声恶气。

云清抱紧怀里的合同,看似柔弱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正好云太太吩咐,打死都行!动手!!”

为首的保镖已经冲向了云清。

云清手心的银针捏紧,正要反击……

突然,身后一股强大阴寒的气场席卷而来。

不等云清反应,男人修长紧实的手臂自后勾住了她不堪一握的细腰,云清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温柔的怀抱,她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地却是霍景深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

他没看她,干脆利落地一脚将冲上来的黑衣保镖踹飞到墙上。

云清瞬间想起当时被打晕在房门口的那两个保镖……难道,是霍景深帮了她?!

“哪儿来的小白脸!找死!”余下的一干保镖恼怒至极,仗着人多围了上来。

就这几个废物霍景深压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他掀开西服衣摆,拔出腰后的枪,冷硬黑洞的枪口,直抵在冲在最前面的那名保镖头上。

“饶……饶命……”那名保镖顿时就怂了,都得差点尿裤子。

霍景深薄唇翕动,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气场强势,带着致命的压迫感,加上手里的枪……就像个活阎王,谁想把小命丢在这儿?

几个保镖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霍景深虚虚地觑了眼怀里的小女人。

“还没抱够?”

“……”云清立马松开手。

然后,发现自己少了点什么……猛地一抬头,霍景深正拿着她的股份合同在翻。

“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从云家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霍景深嗤笑,鄙视得很直接。

在他眼里别说这点股份,整个云家都不够塞牙的。

但这份合同,对她意义非凡。

云清安静地伸出手,一双清眸直勾勾地望着霍景深,居然透出几分凌厉来。

霍景深觉得有趣。

“小哑巴。”他凑到她眼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你不如好好求我,说不定整个云家我都给你弄过来。”

“……”

这狗男人为什么能这么欠扁?

云清不想理他,正准备把合同抢回来,熟料,霍景深将合同随手一卷,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她气得不轻,赶紧追上去。

奈何霍景深个高腿长,大步流星,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云清心一急,就不慎崴了下脚,她咬牙忍痛,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霍景深的腰。

霍景深没有防备,被身后突来的冲击力撞了个趔趄。

他有些狼狈地站稳,低头看了眼死死环住他腰的那双手,想扯开,没想到这小东西力气大得惊人。

“……”

霍景深舌尖危险地抵过后槽牙,反手将人拎到眼前。

“小哑巴,你想死么?”

云清缩了缩脖子,有点怂。

跟这变态硬碰硬,显然是嫌命长了。

她临时决定改变策略,酝酿好情绪,小嘴一撇,当场红了眼圈……

“敢哭一个试试!”霍景深显然不吃这套,冷眼睨着她,散发出骇人的危险的气息,“上一个在我面前哭的女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

妈的!

云清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索性直接撩开裙摆,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扭伤的脚踝和半截白皙莹润的小腿。另一只手抓着霍景深的袖口,顺便仰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无辜又可怜。

路过的几个男人目露垂涎地看过来。

霍景深脸黑了黑,一把将她裙子扯下来盖严实。

“我看你真是欠收拾!”

云清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深意,下一秒身体骤然腾空,天旋地转,她已经被霍景深毫不温柔地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那辆黑色迈巴赫……

然而此时,云娇娇刚从酒店正门出来,就撞见这一幕。

“好啊,云清你敢背着霍家在外面勾搭小白脸!”

20

云娇娇刻薄尖叫着,气势汹汹地冲上去兴师问罪。

然而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云娇娇被惊艳得当场呆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她要得到他!!

‘小白脸’……这是在称呼霍景深么?

云清抬眼去看霍景深的反应,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她却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压低了下来。

云娇娇丝毫没有半点危险意识,还叉着腰冷嘲热讽道:“帅哥,你这么帅,要吃软饭也找个好点的饭碗!你抱着的这个女人不仅又聋又哑,而且还是个结了婚的二手货!”

霍景深眸色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是么?那你又是什么货色?”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但这么一个大帅哥肯搭理自己,声音又那么好听,云娇娇还是不免心生窃喜。

她抬起下巴,得意又骄傲地道:“云氏集团你知道吧?我就是云家的小女儿!”

“云氏集团?”霍景深唇角笑意森冷,“我记住了。”

留下这句,他迈开长腿掠过云娇娇,抱着云清坐上车,车子扬长而去。

云娇娇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记住她了,难道他打算甩了云清,接受自己吗?

云娇娇兴奋不已,回过神来,又想到另一件事。

她得抓住云清出轨的证据,交给霍家,那样这个小贱人就死定了!那帅哥就她的了!

眼见那个帅哥已经抱着云清上了车扬长而去,云娇娇赶紧坐上车,想追上去。

然而,车还没发动,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直直地朝着她撞了过来。

“啊!!”云娇娇被吓得抱头尖叫。

‘砰——’地一声巨响,她的车前盖直接被撞翻,冒起了烟……

霍景深从后视镜里目睹了全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内传出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

“四爷,还需要进一步吗?”

“这种蠢货,不用浪费时间。”

副驾驶座上的云清讳莫如深地看了霍景深一眼。

云娇娇自然是咎由自取,可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与此同时,楼上宴会厅内。

“让人跑了?!”李玉珠看着面前一排灰溜溜的保镖,差点没气晕过去,“没用的废物!我白花这么多钱养你们!七八个大男人,连个哑巴都对付不了!””

“夫人,是有个拿枪的男人突然杀出来救了她……”保镖也是一肚子委屈。

李玉珠自然是不信,“胡说八道,那个小哑巴身边怎么会有男人?!”

“妈,是真的!”云娇娇捂着红肿的头走了进来,咬牙切齿地道,“那个小贱人在外面养了男人!我刚刚亲眼看见的!她被一个大帅哥抱上了车,就是她在外面包养的小白脸!我本来想去追的,但是不知道被哪儿冒出来的车给撞了!”

今天真是倒霉死了!

都怪云清那个扫把星,一碰到她就没好事!

云娇娇心里窝火,她把拍到的照片拿给李玉珠和云妍书看。

虽然只拍到了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但他怀里的云清倒是被拍到了侧脸。

而且还拍到了他们坐的那辆车的车牌。

云妍书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车牌,“这是霍家的车!”

对于北城那几家顶级豪门,她早就做足了功课。

李玉珠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她得意冷笑道:“那个小贱人居然敢用霍家的钱,在外面包养小白脸!霍家老四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太太!”经理王生拿着个礼盒快步走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先挨了李玉珠一巴掌。

王生都被打懵了。

“太太……”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得正好!你敢勾结那个小哑巴冤枉我!”李玉珠怒目圆瞪,恨不得撕烂他,“我什么时候让你邀请那个小贱人过来了?!”

王经理那个冤枉啊。

“是您给我发的邮件啊!”他说着取出手机,把邮件调出来自证清白。

李玉珠自然是不信,接过来一看却傻了眼。

邮件还真是从她邮箱里发出去的,而且上面的内容就是叮嘱王生,今日一定要隆重介绍云清出场……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发这种邮件?!”李玉珠难以置信,脸都白了,“哪有这么邪门的事?难不成是碰鬼了!”

云妍书若有所思地皱紧眉,有几分憋火。

当然不是碰鬼了,而是他们都低估了云清那个小贱人……今天生日宴上的一切,说不定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她细细复盘整场生日宴,猛然醒悟,自从云清出现以后,她们一直都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哪怕从头到尾,她只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干!

云妍书眼底划过一丝犹疑,那个小贱人,难道是在装聋扮哑不成?

21

“太太,小姐。这是……这是云清让我转达的生日礼物。”王经理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

李玉珠看都懒得看:“扔掉!什么晦气东西!”

“等一下。”云妍书却拦住了,“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会送什么东西!”

拆开盖子,云妍书大吃了一惊!

李玉珠走上前一看,也惊讶极了,“这是……水胆玛瑙做的手串?!”

李玉珠别的不行,但对珠宝首饰这方面,却了解得很多。

水胆玛瑙可是玛瑙里的极品,这一串看纯净度和光泽感,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少说也要几百万,而且市面上很难买到!

“那个贱人怎么可能送得出这么贵的礼物!”李玉珠讶异不已,但转念她就想明白了,无比笃定地道,“肯定是她从霍家偷的!想跟我们显摆!”

果然是个乡巴佬,为了一时虚荣,居然敢在霍家偷东西!

李玉珠露出阴毒冷笑,“偷了霍家的东西,还用霍家的钱包养小白脸……这次,我看那个小贱人怎么死!”

黑色迈巴赫在路上疾驰。

云清坐在副驾驶上,全部的心思都在被霍景深随手丢在车后座的合同上。

在霍景深眼里别说那点股份,可能整个云氏集团都不值一提。

但这笔股份,对云清而言,却是她夺回云家的开始,也是换取她母亲下落的筹码……

她瞥了眼正在开车的霍景深,见他专心开车,似乎没注意自己,便悄悄地伸长胳膊想去取后座的合同,眼看就要拿到手的时候……霍景深幽幽挑唇,猛踩了一脚刹车。

云清猝不及防被安全带硬勒回了椅子上,到手的合同就这么飞了。

她恼火地瞪向霍景深。

他肯定是故意的!

“在心里骂我?”霍景深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她,看似散漫轻佻的眼神却仿佛能将她从里都外都看穿。

云清忍气吞声,挤出个无辜的笑容,摇头否认。

这笑得都咬牙切齿了,还跟他装呢。

霍景深也不戳穿,长臂一伸,将云清望眼欲穿的合同拿了过来。

“我说过给你了吗?”他目光越过云清,望向路边的御坊斋糕点店,微抬了抬下巴,“奶奶最喜欢那家店的桂花酥,下车去买。”

合同在他手上,云清别无选择,只能乖乖推门下车去买糕点。

腿上的扭伤算不上多严重,可到底伤到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疼。

云清站在太阳底下,擦了擦汗,好在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她了。

车内,霍景深眸光幽邃探究地盯着女人纤细的背影,他单手扶着蓝牙耳麦,薄唇吐字吩咐电话那头的心腹手下:“韩默,撞过去。”

“……是。”对霍景深的命令,他只会服从。

云清已经提着糕点转身回来了。

她伤了腿,走得慢。

没走几步,云清背脊骤然一僵,她听见了汽车引擎呼啸的声音,从右侧的人行通道目标明确地冲向她……

而她面前,几米之外,霍景深已经放下了车窗,那张冷峻邪肆的面孔带着淡淡笑意,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仿佛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她是聋的,自然不可能听见到变道冲来的跑车声,也就不会躲开……

可她要是不躲,对方不停车,她就会被撞死当场……

躲,还是不躲?

周围路人已经尖叫四起,云清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捏紧了手里的糕点盒,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向霍景深,甚至仰起脸冲他讨好地笑了一下。

当真……听不见么?

霍景深眸色微凝,他扶住蓝牙耳机,低声命令道:“够了,停车!”

‘吱——’

刺耳的一声急刹,来势汹劲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云清脚边,生死不过几厘米!

云清仓皇地扭过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

黑色轿车一个利落的漂移,逆道疾驰,很快消失无踪。

云清悬到嗓子眼的心脏险险落地。

她抿紧唇,拉开车门坐上车,很想把手里的糕点盒照着霍景深劈头盖脸砸了过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路上,云清都抱着糕点盒盯着窗外。

霍景深偶尔侧目瞥她一眼。

小东西连后脑勺都散发着怨气。

她会读唇,他刚刚戴着耳机吩咐韩默的话,她自然能看见。

倒是沉得住气。

车开到了御景园。

云清想推门下车,结果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回头,霍景深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一个上午刷掉我九百万……”他单手支着额,淡淡问道,“买的东西呢?”

22

话音刚落,就看见几辆大卡车开了进来。

霍景深皱了皱眉,门口的保镖怎么做事的?

什么人都放进来!

他推门下车。

抬眼却看见老太太的身影,在翠喜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霍景深正打算迎上去。

“清清,我的乖孙媳!”没想到一向眼里只有他这个孙子的老太太,这回完全无视了他,笑眯眯地去拉云清的手,“这些都是你给我买的吧?”

老太太看着几大卡车的家具物件,笑得合不拢嘴,“我的乖孙媳真是有孝心,她觉得我住的地方,家具都是黄梨木,性寒,不利于我养身,今天就给我换了紫檀木和乌木的!”

霍景深微怔了怔,不免意外地多看了云清两眼。

他没有仔细去看她的消费记录,只以为她是穷久了,乍一下有钱,就像粗鄙的暴发户,一口气给自己买了不少奢侈品……

没想到,她花钱却都是给老太太买东西……

“云小姐。”LOEW高奢定制服装店,也派出了专人送货上门,“这是您上午定下来的那套,改过尺码,给您送来了。”

霍景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眼看着云清捧着衣服朝自己走过来,霍景深整理了一下袖口,勉为其难地伸手打算去接。

毕竟是花他的钱,给他买的衣服,他自然要收下。

熟料,云清却把衣服抱得死死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向一旁的管家福伯。

霍景深:“……”

“……太太,这是买给我的?”福伯受宠若惊,“这,这应该很贵吧?”

云清摇摇头,强硬地把衣服塞到福伯手里让他收下。

不止是福伯,就连翠喜,和家里的佣人几乎都是人手一份礼物。

老太太在旁欣慰地笑道:“我的乖孙媳真是个好孩子,谁对她好,她都记着呢!你看看,给大家都买了礼物!”

这个‘大家’……唯独除了霍景深。

老太太故意大声叹了口气,瞧着自己那跟冰块儿似的孙子,啧啧摇头,意有所指地叹道:“有些人呐,不知道疼媳妇儿,自然就拿不到礼物喽!”

“……”霍景深脸都黑了,冷冷吐出两个字,“幼稚。”

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老太太抿唇直乐,拉着云清的手,一脸‘我懂你’的样子,冲云清挤眉弄眼:“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对男人就是要这样忽冷忽热的,才能勾起他的心思,引起他的注意!”

云清:“……”

这老太太怕是个戏精吧?

福伯捧着衣服正往房间走。

前方,突然落下一道阴影,他抬头就看见一张俊美阴冷的面孔。

福伯当时腿有点软:“四爷……”

霍景深淡淡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神。

“昨晚的催情丝和碟片,都是你帮老太太准备的?”

“……”福伯差点想跪下,两头都是主子,他也不能甩锅老太太,只好背了这口大锅,“四爷,我知道错了……”

霍景深瞥了眼他手里的衣服:“云清知道你帮了老太太这么大忙吗?”

福伯心更虚了,现在太太这礼物他拿着都违心。

“四爷,这衣服我现在就去还给太太……”

“不用。”霍景深轻描淡写地道,“扔地上吧。”

福伯不明所以地照做了。

霍景深慢条斯理地从裤袋里摸出特制的火柴,轻轻一划,火苗丢进衣服里,直接烧了。

福伯:“……”

怎么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自家四爷这行为,仿佛透着那么一丝丝幼稚?

几大卡车家具都被送到了老太太住的地方,换掉了她用了几十年的旧家具。

云清亲自帮着布置,跑前跑后地忙出了一身汗。

脚还疼着,但她没让老太太察觉担心。

在老太太那里吃过晚饭以后,云清揉了揉发酸的手,回到房间打算泡个澡再处理腿伤。

虽然霍景深不在,但她还是警惕地锁了门。

浑身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地放松着,不过云清眉心始终轻蹙。

眼下合同还在霍景深那个变态手上,她得想个办法拿回来……

正琢磨着,突然浴室的门锁被人从外面拧了一下。

云清瞬间警觉起来,她正想抓衣服套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反锁的浴室门被人一脚暴戾地踹开了,整间浴室都跟着颤了一下。

进来的是霍景深。

23

黑衣墨发,衬得男人肤色苍白得恐怖。

他一步步走进来,整个人跟平时很不一样,气场阴诡到极点,散发着嗜血的浓重煞气。

随着霍景深的靠近,云清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不安地扶住了浴缸边缘,看见霍景深那双骨节分明,苍白修长如艺术品的手,此刻爬满了干涸的血痕……不止如此,他黑色衬衣的边缘,也在淌血,一滴一滴砸下来……

云清瞬间想起第一次见到霍景深的那个密室。

那是人间炼狱……他,是地狱里的魔鬼!

云清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着,散发着无声的惊惧。

“呵……”霍景深胸腔里溢出一声令人胆寒的低笑,那双黑得可怕的深眸里,清晰的倒映出他微微发白的脸,“你很害怕?”

他大手掐住她的下巴,一瞬不瞬地阴柔注视着她,仿佛猎人在逗弄掌心里的猎物。

“听说又聋又哑的人,嗅觉会很灵敏……你能闻出来,我身上有几个人的血吗?”

云清在他手里抖了一下。

霍景深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小哑巴,记住我身上的味道。”掐着她下巴的手狠狠收紧,霍景深眼底浮现一抹浓烈弑杀的狠色,“你要是敢欺骗我背叛我,我就亲手把你的血放干。”

“……”

这个疯子!

云清强压下心底涌上的恐惧,颤颤点头。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这副被吓坏的模样,居然露出一丝笑容。

“好乖。”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云清那个贱人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霍希希极具穿透力的尖锐嗓音传进浴室。

霍景深冷冷侧目,周身平息下去的杀意陡然暴涨,但也只是瞬间,就悄无声息地隐匿了。

“霍小姐……”

“滚开!谁敢拦着我,我就让我爸杀了他!”

霍希希已经冲进了卧室,高跟鞋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直奔向大门敞开的浴室。

霍景深眸色骤冷,随手扯掉身上的黑色衬衣,直接跳进了浴缸里。

云清霎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满浴缸都是泡泡,但泡泡底下,她可还是光着的……

“你们在干什么?!”闯进来的霍希希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原本铁青的脸色彻底黑成锅底,“四哥!你怎么能跟这种烂货搞在一起?!”

她倒贴了这么久,连霍景深的手都没摸到!!

霍景深两条修长紧实的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浴缸边,闻言掀起眼皮扫了霍希希一眼,“嘴巴放干净点。”

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威压,让霍希希心里打了个激灵。

那是什么眼神?

……一定是这个贱人,迷惑了霍景深!

霍希希妒恨地盯着云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四哥,你别被这个小哑巴骗了,她可不像看起来这么单纯!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不信你看,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说着,霍希希愤怒地卷起袖子,只见两条原本白嫩的胳膊上布满了处理过的红色脓包和毒虫留下咬痕。

“……”霍景深黑眸微眯,胸腔里溢出一声极淡的嗤笑,他缓缓凑近身前的小女人,“原来你还有这本事?”

男人温热的吐息轻拂过她颈侧。

云清浑身紧绷,一动不敢动。

而水下,男人肌理分明的宽厚胸膛,却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她光滑细腻的背脊,像一把上了膛的枪……危险又撩人,云清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四哥,这个贱人嫁到御景园来肯定也是居心叵测!我看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霍希希阴恻恻地盯着云清,狠毒地道,“四哥你见不得血,把人交给我就行。”

……见不得血??

云清嘴角微抽了抽,你怕是对霍景深有什么误解……

24

“你打算在这儿看着我穿衣服?”霍景深扫了霍希希一眼。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霍希希,瞬间变得娇羞起来。

“四哥……”

她倒是真想看看霍景深的裸体。

但霍景深没给她这个机会。

“出去!”

“……”霍希希虽然不甘心,还是有点害怕霍景深,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云清一眼。

云清现在根本没脑子去想霍希希,她赤条条地缩在水里,只想等身后的男人赶紧从浴缸里出去。

然而霍景深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清忍无可忍,回头,正好对上男人黝黑戏谑的深眸。

“怎么,还舍不得走?这么喜欢跟我泡鸳鸯浴?”

“……”

这个狗男人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下一秒,水波涤荡,霍景深赤裸着上半身倏然逼近,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可以。

“听不懂么?还是……要我抱你出去?”

说着,他已经揽住她的腰,作势真的要抱她。

她咬了咬牙,伸手捂住霍景深的眼睛。

云清一边捂着霍景深的眼睛,一边从浴缸里出来,松开手的瞬间,飞快地抓起睡衣。

云清套上睡衣刚走出浴室,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一左一右死死地抓住了。

“下贱东西,你敢算计我!”霍希希满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看着云清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更生妒恨,“我今天就画花你这张脸,看你拿什么勾引男人!”

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锋利的短刀,照着云清的脸恶狠狠划了下去。

云清神色微冷。

看来她对霍希希还是太心软了。

她用巧劲挣脱两个保镖的束缚,灵巧地后退闪躲,避开了霍希希锋利的短刀。

然而后背却撞上男人紧实宽厚的胸膛,一股刚刚沐浴过后的热息瞬间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不用回头,云清也知道身后是谁,她整个后背僵了僵,想逃,却先被霍景深修长有力的手臂勾住了腰。

“四哥,你帮我抓住这个贱人!”

霍希希见云清被霍景深禁锢住,顿时大喜,手里的短刀照着云清的脸狠狠扎了过去。

眼见刀尖落下来,霍景深不是那两个废物保镖,云清挣脱不开,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刺痛却没有来袭。

霍景深另一只手捏住了霍希希的手腕。

“四哥?”霍希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旋即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不满地盯着霍景深,“你要为了这个小贱人跟我作对吗?!”

她背后代表的可是整个霍家!

霍景深这个病秧子,他怎么敢?!

云清也有些诧异,抬头去看霍景深,正好,霍景深垂下眼尾。

四目相对。

她毫不费力地看清了男人眼底的戏谑。

“当然不。”霍景深完美的薄唇微翘了翘,语调慵懒,“不过这小哑巴是奶奶替我娶回来,你要动她,最好问问奶奶的意见。”

云清心底刚生出来的那两分动容瞬间荡然无存。

原来是怕老太太怪罪。

她是疯了才会以为这变态要替她出头……

霍希希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这个点就不打扰奶奶休息了,我先把人带回去,明天再跟奶奶解释。”

说着,她使眼色,让两个保镖动手。

今晚带回去,把人收拾了,明天先斩后奏,那个老太婆也没话说了!

25

云清倒是不慌不忙。

谁收拾谁可还不一定……要不是合同还在霍景深手上,今晚她正好能借这个机会离开御景园,跟这个变态撇清关系。

“你想干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怒喝。

霍老太太正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来。

她环顾了一圈屋内,目光落在霍希希身上,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我看今天谁敢带我孙媳走!”

这个碍事的老东西!

霍希希强压着怒气,开口解释道:“奶奶,是这个小哑巴先对我下毒,你看,我差点就被毒虫咬死了!”

她给老太太看自己手上脖子上被毒虫咬出来的脓包伤口。

“清清,这真的是你干的?”老太太低声询问。

云清无辜地摇着头。

老太太目色沉沉地扫了霍希希一眼:“清清已经否认了!你拿不出证据,就给我滚回去!”

“奶奶,您就是存心袒护她!”霍希希咬咬牙,道,“我今天一定要出这口恶气,不然我就去告诉爸爸,让他替我做主!”

“你放肆!”霍老太太被气得浑身发抖。

霍希希恣意妄为惯了,也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举起刀朝着云清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老太太急道:“赶紧给我住手!小四,你给我拉开她们!别让清清受伤了!”

霍景深没有立即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深眸若有所思地轻轻眯起。

看起来,霍希希好像占尽了上风,作为霍家的子女,她从小接受过军事训练,可即便这样,霍希希乱砍了十几刀,居然连云清的衣角都没划到……这可不单单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小四!”眼见老太太真急了,霍景深这才迈开长腿上前准备拉开她们。

但眼前突来的一幕,却让霍景深步子顿了顿,冷眸轻眯。

只见一直密不透风防守的云清忽然露出了个极其愚蠢的破绽,霍希希趁机一刀朝着她脸上恶狠狠划了过去,云清面露惊恐地抬起右手去挡,另一只手,却暗中抓住了霍希希的手腕,在刀划破她衣服的瞬间,捏着霍希希手腕的手重重一拧……

“啊!!!”霍希希爆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短刀落地,她疼得脸色惨白,死死瞪着云清,“你这个贱人,你敢折断我的手!”

云清捂着被划伤还在淌血的手臂,无辜地摇着头。

看上去可怜极了。

霍希希手疼得要命,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我要告诉我爸爸杀了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爸爸打电话!!”

云清害怕地瑟缩在老太太身旁,清眸深处,掠过一缕冷锐精光。

正好,她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霍家掌舵人。

霍启礼正好在附近谈生意,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一众保镖和私人医生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爸爸!”霍希希立刻扑了上去,带着哭腔告状,“那个贱人,她之前让毒虫咬我,现在还弄断了我的右手!你给我报仇,我要她死!!”

霍启礼年近半百,但保养得很好,身材高大健硕,看起来就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眉眼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阴狠之色。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小姐处理伤势!”霍启礼怒喝道,医生立即唯唯诺诺地上前给霍希希检查手伤。

旋即,霍启礼狠辣犀利的目光落在云清身上,只一眼,云清就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他冷声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

“老三!”老太太想阻拦,“这事有误会……”

“妈,你年纪大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霍启礼不冷不热地打断老太太的话,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朝着云清走去。

“三叔大半夜要带走我太太,是不是该给个理由?”霍景深低醇微冷的嗓音在此时响起,他已经换掉睡袍,黑衣黑裤从外面走进来,身姿清隽出尘,不似谪仙,反倒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气。

霍启礼一看见霍景深,神色变得明显厌恶起来。

“她伤了希希,就该死!你不就是想要个女人冲喜,我明天就送一个,不,十个过来……”霍启礼冷冷讥讽道,“反正又聋又哑的残废多的是!”

“呵……”霍景深轻轻笑了,“三叔还真是大方。”

他走到云清身旁,长臂揽过她的肩膀,语调听上去有几分苦恼。

“可是这小哑巴,我喜欢得紧……不能割爱了。”

26

霍启礼嘴角那点笑意烟消云散,皱了皱眉:“你这是想跟我对着干?”

老太太心头一紧。

“老三,小景他不是这个意思……”

“三叔别误会。”霍景深不紧不慢地道,“只是三叔你出了名的公正公平,以德服人。今天大半夜闯入御景园,欺负老弱病残,传出去,恐怕不利于你下个月连任集团董事长吧?”

霍启礼鹰隼般犀利的眸子轻轻眯起,目录寒光。

“你威胁我?”

“我一个废人怎么敢?”霍景深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但紧贴着他的云清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越来越低的气压,“不过三叔想带走我太太,需要给我个交代。”

“我的手还不够交代吗?”霍希希尖声道,“我这手可是弹钢琴的手!拿奖无数,下一届维纳斯金奖就是我的,现在这个贱人敢折断我的手,她就要偿命!”

“哦?”霍景深垂眸问身旁的小女人,“你弄断她的手了吗?”

云清两眼噙泪地拼命摇头,委屈极了。

她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弄断霍希希的手,人身上208块骨头,720个穴位,她了如指掌,想让霍希希吃点苦头,再简单不过了。

“三叔你看见了,我太太说她没有。”霍景深温柔地伸出手替云清将额角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看上去疼惜极了,只有云清捕捉到了男人眼底那抹一闪而过戏谑,“况且我太太这样弱不禁风,怎么会有力气拧断别人的手呢?”

云清:“……”

她怀疑这个狗男人在内涵她,但她没有证据。

霍希希嗓音尖锐破口大骂:“她说没有就没有?!这个小贱人最会演戏了!爸爸,我的手已经断了,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弹琴了!我的人生都被这个贱人毁了!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越说越气,狠狠一脚将面前的医生踹翻在地。

“你哑巴了?还不赶紧告诉他们,我的手断得有多厉害!”

霍希希的手要废了,她人生就完了。

霍启礼眉头皱得更紧,冷冷盯着医生。

“你直说,希希她伤势到底有多重!”

医生当众挨了一脚,脸色也有些难看,心里窝火,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扶着眼镜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嗫嚅道:“霍董,小姐她的手……没有断。”

“你说什么?”霍启礼脸色微变。

“怎么可能?!”霍希希瞪大了眼睛,尖声道,“我的手刚才疼得要命,当时骨头都响了,怎么可能没断?!”

医生讳莫如深地看了霍希希一眼:“这个,可能只有霍小姐自己清楚了。但小姐的手,确实没事。”

言外之意,是暗指霍希希在演戏。

霍希希气疯了,抓起旁边的凳子就朝医生砸过去。

“你这个庸医,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盯着霍希希。

她刚刚还剧痛无比的右手,此时已经能搬起凳子砸人了。

霍希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右手。

怎么可能……怎么会突然就好了?!

云清暗自勾了勾唇,时间掐得正好,半个小时足够让霍希希假性脱臼的手腕自动恢复。

“不可能,肯定是你……”霍希希恼羞成怒地扑向云清,“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你用了什么法子整我!”

“够了!”老太太用力砸了手边的茶杯,喝住了霍希希,她瞪着霍启礼,冷笑道,“你霍董事长真是教女有方,这事,下个月董事长大选上,我会好好提一提的!”

霍启礼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栽在自己最信任女儿手上。

他脸色微微发青。

霍希希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爸……”

“闭嘴!跟我回去!”

霍启礼扔下这一句,压着火气,转身要走。

“三叔。”霍景深却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他握着云清受伤的那只手,嘴角挂着散漫的弧度,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刚刚你误会我太太伤了你女儿,就要她偿命。现在真相大白,霍希希伤我太太这一刀,怎么算?真当我家这小哑巴没人心疼么?”

说到最后,他口吻骤冷,透出几分骇人的戾气。

云清微怔了怔,望向霍景深冷峻的侧脸,心跳很没出息地漏了一拍。

霍启礼回过身,口气相当不善:“那你想怎么样?”

霍景深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两秒,口吻散漫得理所应当:“既然三叔那么公平,不如就一刀换一刀吧。”

“爸,我不要挨刀子!”霍希希急了,紧张地抓住了霍启礼胳膊。

霍启礼脸色铁青,他当然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挨刀子。

对上霍景深看似淡漠却寸步不让的目光,最后,霍启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希希,去给你四嫂道个歉!”

要不是怕这件事影响到他下个月在董事大会上的连任,这对小畜生,他绝不会放过!

霍希希看着父亲压抑的怒容,也不敢再放肆,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云清面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四嫂。”

临走前,霍启礼冷飕飕地看了云清一眼,皮笑肉不笑:“看来我们小四娶了个好太太,我今天算是开眼了!叫云清是吧?我记住了。”

云清:“……”

很好,霍景深刚才一系列操作成功替她把这波仇恨值拉满了。

她刚才是疯了才会因为这个变态感动!!

27

这出闹剧总算结束了。

老太太离开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霍景深和云清两个。

霍景深随手扯开领口的几粒扣子,露出骨骼线条性感至极的锁骨。

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烈酒,靡靡灯色下,男人美得像个妖精,一眼勾魂。

“现在,霍启礼记住你了。”他冲云清举杯,笑得邪肆恶劣,“哪天你敢离开我,背叛我,不用我出手,霍老三他们就会先废了你。”

“……”

云清沉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把他脑袋砸开的冲动,顺便在心里给了自己刚才那小鹿乱撞的心脏一巴掌。

为这个变态心动一秒,她应该反省自我。

“过来。”霍景深落坐在沙发上,冲她勾了勾手,就跟逗小狗似的。

“……”

云清实在是不想理,可她看见了茶几底下的云氏集团股份合同,忍气吞声地走过去。

霍景深瞥了她一眼:“外套脱了。”

云清立马警觉地裹紧了外套,防色狼一样盯着他。

“你以为我对你这副塞牙的身材有兴趣?”霍景深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不甚耐烦地一把将人拽进怀里,直接撕开了她的外套薄衫,顺手取出了茶几底下的医药箱。

云清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

只见霍景深已经取出碘酒,擦拭着她被霍希希划伤的胳膊。

血污已经干涸凝固,在她如豆腐般细嫩的胳膊上留下一道狰狞醒目的痕迹。

霍景深淡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疼吗?”

云清摇头。

这点皮外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霍景深垂下眼睫,细致认真地替她处理着伤口,颀长的睫毛遮盖了那双幽冷的眼,便让人生出温柔的错觉。

“下次别干这种蠢事。”他淡淡说,“……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

“……”

云清抬手死死按住了胸腔里不听话的心跳。

霍景深替她上完药,去浴室洗手。

趁这个机会,云清果断抓起茶几底下的合同,粗略的翻了翻确认无误后,她火速将合同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一抬头,却猝不及防地透过面前的试衣镜看见霍景深修长的身影,正靠在门边,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云清当时冷汗都下来了。

霍景深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复印件而已,不用这么宝贝。”他蹲下身,手撑在她脑后的床头柜上,徐徐凑近,“小东西,合同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

“看你这表情,是不愿意了?”

霍景深一副不愿强求的样子,收回手,作势要走。

云清赶紧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冲他露出个狗腿讨好的笑容。

她忍了!

霍景深垂下眼尾:“答应我的条件吗?”

云清点头。

“好乖。”他露出个满意的微笑,跟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以后要随叫随到,陪我睡觉。”

……等等。

陪他干什么?!

云清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骤然腾空,她已经被霍景深打横抱起,直接扔到了床上。

这狗男人来真的?!

云清连踢带踹地挣扎起来。

霍景深看着清瘦,可衣服底下每一块肌肉线条都紧实坚硬,加上个子高,气场强,压下来如同一座山。云清细胳膊细腿,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将人锁在怀里。

他警告地瞥了眼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

“再动一下,我现在就办了你。”

“……”云清老实了。

但背地里却偷偷摸出了藏在袖口的针……

霍景深闭上眼睛。

“敢用针偷袭我,下次连件睡衣都不准穿。”

“……”

死变态!!

云清沉吸一口气,忍了。

她神经绷得很紧,只要霍景深敢乱来,她就直接扎这个变态的死穴!

但没过一会儿,她头顶却传来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云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入眼是男人弧度性感微突的喉结,再往上,霍景深轻阖着眼,呼吸绵长安宁……他居然睡着了?!

28

原来他说的睡觉……真的就只是单纯的睡觉。

云清一动不敢动,怕吵醒他,只能维持着被他搂在怀里的生疏姿势。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慢慢地,眼皮开始打架,也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翌日清晨。

身旁的霍景深早已不知去向。

但云氏集团的股份合同原件却放在了床头。

倒算那个变态讲信用。

云清洗漱完,有佣人送来早餐,刚吃到一半,管家福伯就匆匆赶来。

“太太,云家的人来了!”

福伯对云清的身世自然早有所耳闻,他可怜太太,自然就瞧不上云家那些人,压根不肯承认他们是太太的娘家人。

云清用手语问来了几个。

“一家四口,都来了。”

呵,一家四口倒是整整齐齐。

看来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让他们都急了。

云清微微一笑,也不着急,让福伯安排他们去前厅等着。

福伯问道:“太太,云家来访,需要通知一下老夫人吗?”

通知自然是要的,但不是现在。

云清写了张字条交给福伯,便慢悠悠地继续吃着早餐。

前厅内。

云显宗干等着了半个小时,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恼意,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

李玉珠留意着云显宗的脸色,在旁煽风点火地抱怨道:“这云清也真是的,要是单我上门来了,她迟迟不见就算了。还敢把自己亲爹都晾着……这也太没大没小了!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就是!”云娇娇撇着嘴道,“拿了我们云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还是爸爸给的礼物,她扭头就不认人了!”

云妍书倒是安静喝茶,没有说话。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地火上浇油,让云显宗对云清愈发厌恶恼恨。

要是她还没出嫁,他一定要打断她一条腿不可!

他不放心地看向李玉珠:“你说有办法让云清把合同还回来,可是真的?”

因为李玉珠把云清请到生日宴上的事,云显宗已经对她相当恼火了。

现在无疑是她补救的最后机会!

“那是自然,老公你且放心,这个小贱人不仅会乖乖把合同还回来,日后,我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李玉珠对此胸有成竹。

她手上可是拿捏着那个贱人的把柄!

“最好如此!”云显宗面色沉沉,警告李玉珠,“你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娇娇喝了两杯茶,有点憋不住了。

“妈,我想上厕所。”

“自己出去找个佣人问问洗手间哪儿!”

李玉珠对这个女儿也是嫌弃又无奈。

云娇娇刚走没一会儿,云清的身影,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有刻意扮丑,随意施了淡妆,已经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云妍书眼底掠过一丝妒意,看来他们都低估这个小哑巴了。

“好啊,你这个小贱人在生日宴上就是故意打扮成那样,装可怜想让别人同情你是不是?!”李玉珠气得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指着云清破口大骂,“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心机叵测的贱人!”

云清始终面色淡淡,只有在听到自己母亲的时候,眼底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又聋又哑,你跟她废什么话!”云显宗的心思都在股份上,不耐烦地道,“赶紧拿合同回家,看见这残废就晦气!”

李玉珠取出写满条件的字条,正打算给云清看看,一直安静喝茶的云妍书却在此时开口了。

“妈,有话直接说吧。”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云清,“我这个‘好姐姐’,读得懂唇语。”

倒是还有个没那么蠢的。

云清迎上云妍书的视线,那双淡然出尘的清眸眼底仿佛冻着寒冰……云妍书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居然被这个小哑巴的气势压住了!

“既然你听得懂,我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李玉珠将带来的那条水胆玛瑙手串拿了出来,斜眼睨着云清,洋洋得意地道,“这东西是你从霍家偷的吧!还有你背着霍家,在外面偷人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证据确凿,娇娇都拍到了你偷情的证据了!”

29

云清故作讶异害怕地捂住嘴,旋即又神色怀疑地盯着李玉珠。

她也好奇,李玉珠能这么嚣张的上门找茬,到底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她一副不信的样子,李玉珠挑着细长的眉毛,掏出手机,把云娇娇拍到的照片怼到云清眼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小白脸搂搂抱抱!你还要不要脸了?!”她掐着又尖又细的嗓子,一脸鄙弃刻薄地骂着。

云清定睛细看照片,差点没笑出声。

虽然只拍到了男人的背影,但那黑衣墨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惹我者死”气场的男人,除了霍景深还能有谁?

这群蠢货居然真把霍景深当成了她包养的小白脸……

云清抿紧唇忍笑的模样,落在李玉珠他们眼里就是做贼心虚了。

“现在知道怕了吧!”李玉珠愈发嚣张猖狂,趾高气昂地道。“霍家的人要是知道你不止偷东西,还敢在外面偷男人,肯定会弄死你!想让我们替你保守秘密,就把这份合同签了!”

云清拿起李玉珠扔过来的合同翻了翻。

上面不仅写着她愿意将云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还回,而且她还自愿放弃云家的所有财产,但日后她在霍家若有所得,都归云家所有。

云清心底禁不住冷笑。

真不愧是一群吸血鬼……

李玉珠连笔都准备好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签字!”

“妈,就这么干脆的让她签字,岂不是便宜了她?”

云妍书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云清,这个该死的贱人敢让她在生日宴上丢脸,今天她就要加倍讨回来!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姐姐她害得爸爸在这里干等了这么久,我看呐……”她眼波流转蔑了云清一眼,走到云显宗身边,体贴地道,“姐姐应该给爸爸跪下磕头认错!”

云显宗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赞许:“还是妍书懂事,知道孝顺二字怎么写!”

看这意思,是真想让她跪下磕头了?

脸是真大。

云清眼底泛起嘲弄。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背脊单薄却挺直,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傲张扬,跟她母亲姜如心简直如出一辙!

云显宗脸色陡然阴沉,他最厌恶的,就是姜如心那副样子——好像无论处境多么落魄低贱,她血液里的冷傲矜贵都不会被冲淡……

“孽障,你那是什么表情!”云显宗就像被踩到了痛脚,面容涨红狰狞起来,“我生你养你,让你跪都跪不得了?!我要你现在就给我跪下!”

说着,他抄起手边的茶杯朝着云清狠狠砸了过去。

云清正要躲开,眼角余光却看见老太太正被人扶着往这边走来。

她唇角微翘,头微微一偏,让杯子擦着头发飞了出去,再顺势捂住额头,一副被砸得不轻的样子。

‘啪——’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云显宗还不解气:“给我跪下,你这个孽障!”

“这是在干什么?!”一道愤怒苍老的声音赫然响起。

老太太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又气愤又心疼,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地!

“云总好大的气派,到我御景园来撒野了!”

“老太太!”云显宗赶忙迎上去,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老太太您别动怒。是云某我教女无方,让云清这个孽障惹出了一些事端,今天我是特地上门来教导她的!打扰了老太太清净,请您老消消气,我现在就把这孽障带回去管教!”

在云显宗说话的时候,云妍书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那条水胆玛瑙手钏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听着云显宗一口一个孽障骂着她的乖孙媳,老太太原本薄怒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突然,她目光一顿,看见了那条水胆玛瑙手钏,迈步走了过去。

云妍书立即上前想去搀扶,一脸乖巧温柔:“奶奶,我扶您。”

“谁是你奶奶?”老太太却是目光如炬,冷冷甩开她的手,半点面子都不留,“我听闻云总的二位高堂都健在,怎么,你年纪轻轻的就老年痴呆了不成?碰见个白头发的,就要认作奶奶?”

云妍书被怼得面子上挂不住,狠狠掐紧了掌心,还想开口找补。

“老太太,我……”

老太太压根懒得理她,朝一旁的云清伸出手。

“清儿,还不快过来扶着奶奶!”

云清忍不住在心里给老太太这波操作鼓掌,立即配合地上前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云妍书脸都绿了。

眼见老太太已经拿起了那串水胆玛瑙手钏,她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老太太,这条手串您认识吧?”

“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认得?”

果然是云清那个小贱人偷的!

30

李玉珠当即义愤填膺地指着云清破口大骂:“没良心的东西!能嫁到霍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连老太太的东西都敢偷!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回到云家,想怎么折磨这个小贱人,逼她签字,还不全凭他们的意!

云显宗则是一脸沉痛:“对不起老夫人,是云某教女无方!才让这个孽障在霍家偷东西惹事,我现在把她带回去,严加管教!”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拽云清。

老太太一把将云清拉到了身旁护着,用看智障般的眼神嫌弃地扫了他们一家三口一眼。

“谁说这条手钏是我孙媳偷的?”

云妍书脸上的笑意一僵:“老太太,这手钏不是您的吗?”

“这条手钏是我的,但我送给了我孙媳!”老太太颇为傲娇地开口道,“我的乖孙媳告诉我,她家里妹妹过生日,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我自然不能让我的孙媳丢脸!”

这么贵重的礼物……居然,居然是老太太送给云清的?!

云清气定神闲地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欣赏着云家人脸上异彩纷呈的表情。

“云总连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就带着一家人,到我御景园来闹!”老太太冷声讽刺道,“你们云家的家教,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老太太这都是误会,误会。”云显宗被嘲讽得颜面无存,唯唯诺诺地赔罪,一扭头瞪向李玉珠,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活刮了她。

李玉珠被云显宗凶狠的神色吓得六神无主,腿都是软的。

“老公……”

怎么可能呢?

霍家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亲近,怎么会这么疼爱云清这个又聋又哑的贱人?!

李玉珠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一侧角落的镂空雕花的木窗外。

霍景深修长清冷的身影,静默伫立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将厅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黑眸深处积蓄着骇人的危险旋涡。

他缓缓开口:“看来云家这些年,是过得太顺利了些……”

所以才会闲的,上门找死。

身旁的陆修秒懂:“知道了四哥,我这就去给他们制造点困难。”

霍景深不置可否,转身走了。

这态度显然是默认。

陆修望着自家四哥清冷矜贵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

前两天还说着要杀了人家取香,今天就开始护短了……四哥的心,也是海底针呐。

另一边,云娇娇在御景园里找了半天,才碰到一个佣人问清洗手间的位置,等她上完厕所出来,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只能自己找路回去。

这偌大的御景园又像个迷宫一样,云娇娇很快就走迷路了,给姐姐妈妈打电话都没人接。

云娇娇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墩,不经意抬头,倏地愣住了。

只见前方倾城的日色下,有个男人正迈着长腿走来,他一袭量体裁衣的深色休闲装,简直是画报上走出来的人物,气质冷淡又矜贵。

最绝的是那张脸,轮廓完美,英俊得恍若天神……

云娇娇立马认出来,他就是昨天把云清抱上车的那个小白脸!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云清那个贱人还算有点脑子和胆量,敢把男人藏到霍家!

不过她何德何能,能包到这等绝色!

云娇娇快嫉妒死了。

但旋即,她就反应过来,一个小白脸而已,云清能出的起价,她云娇娇难道出不起吗?

想到这里,云娇娇两眼发光,仰起自认为无比美貌动人的笑容,朝着男人快步走了过去。

“帅哥,又见面了!你记得我吧?”

霍景深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女人,眼底浮现一抹冷淡的厌恶。

“嗷呜——”

云娇娇信心满满地正打算自我介绍,却突然听见了一声骇人的虎啸。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通体雪白,体型硕大的白虎猛地从旁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充斥着暴戾兽性的眼睛死死盯着云娇娇,露出森森獠牙,无比骇人。

“啊!!”云娇娇哪近距离见过这种凶兽,当场腿一软瘫倒在地,被吓得半死。“快滚开,你这个畜生……别,别吃我!!”

31

鲁斯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鄙夷得很明显。

它看上去这么不挑食吗?

云娇娇求救地看向大老虎后面的男人。

“帅哥,你快帮帮我……”

霍景深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但她这句话却好像愈发激怒了大老虎。

还敢找它的主子?

“嗷呜——”鲁斯特突然一个跃起,朝着云娇娇扑了过去。

“啊!!不要过来!”

云娇娇被吓死了,尖叫着转身想跑,却直接摔进了旁边的水潭里。

“啊!!”

潭水虽然不深,只是云娇娇脸朝下摔进去,爬起来的时候,头上脸上沾满水草淤泥,精心画好的妆糊成了一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云娇娇狼狈地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她忌惮还在守在岸边的大老虎,不敢爬上去,扭头却发现刚才那个大帅哥正迈开长腿朝自己走来。

云娇娇顿时欣喜万分,掐着嗓子撒娇装柔弱:“帅哥,人家快吓死了……你快救我。我是云家的小女儿,我爸可是很有钱的……”

然而霍景深完全当她是空气,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去,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云娇娇扭头望去,只见云清正缓步而来,身姿优雅出尘,恍若神仙妃子。

“好啊,云清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小白脸乱搞!”云娇娇又气又妒,破口大骂,“我要告诉霍家的人,把你浸猪笼!”

……真是蠢得没救了。

云清都替云娇娇的智商着急。

“看来,他们认定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了?”霍景深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逼近,深眸极其细微地轻眯了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云清无辜地指向还在水潭里的云娇娇,意思是,她说的,跟自己可没关系。

霍景深终于侧目看云娇娇一眼,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却足够让云娇娇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这男人也太帅了!要是能包养一个这样的小白脸,做什么都值了!

她不服气地挺起发育傲人的胸脯,大声道:“帅哥,我比这个又聋又哑的小贱人可有钱得多!她出多少钱包养你?我给你双倍……不,五倍!怎么样?”

“听见了么?她出五倍。”霍景深垂眼瞧着眼前的小女人,挑了挑岑薄的唇,带着三分轻佻散漫,逗她,“我这么抢手,霍太太不打算竞个标?”

“……”

云清仰头盯着他,忽地笑了一下。

原本清冷的眉眼因这一笑媚态横生,活像个色授魂与的妖精。

霍景深深眸微眯,还没拿捏准她的意图。

下一秒,面前的小女人突然凑近,两条纤细柔然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当着云娇娇的面,她踮起脚尖,吻上了霍景深的唇。

感受到霍景深难得的僵硬错愕,云清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见好就收,正打算结束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熟料,男人微凉的大手却按住了她细软的腰,猛地收力,云清整个人直接贴到霍景深胸前。

抬起头,眼前,是男人比夜色更浓郁的黑眸,深得令人心悸。

霍景深胸腔溢出一丝极淡的嗤笑。

“小东西,挺野……”

完了,玩脱了。

云清霎时心凉了半截。

她挣扎着想逃,但霍景深怎么可能给她机会,他密不透风地将她禁锢在怀,一只大手捏住她的后颈,姿态强势地逼迫她仰起头。

他俯身,便疾风骤雨般吻了下去……

这一幕,让还在水潭里的云娇娇妒恨得想杀人。

“你……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我要曝光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云娇娇头脑发昏,简直快气疯了,她想拍下这对狗男女当证据,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就掉在岸边那只大老虎的脚边。

云娇娇也顾不上害怕,慌忙想扑过去捡。

鲁斯特却在此时长大嘴恹恹地打了个哈欠,顺便抬起爪子,一巴掌将脚边的手机直接拍碎了!

云娇娇眼睁睁地看着,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连个畜生都来欺负她!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我总有一天扒了你的皮!!”

鲁斯特高贵冷艳又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姿态跟主子如出一辙,转头便身姿矫健地跃进路旁密林里消失无踪了。

这时,云娇娇眼尖地发现了云显宗正带着一家人,还有霍老太太往这边走过来。

她立刻激动地扯开嗓子大叫起来:“爸,你们快来,我抓到云清和那个小白脸了!他们敢光天化日地在霍家偷情!!”

32

李玉珠刚刚被云清摆看一道,正一肚子窝囊气,听到这话大喜过望,也顾不得问云娇娇为什么人在水潭里,赶忙冲上前追问。

“真的?他们在哪里?”

“当然!我亲眼见的,他们就在那儿!”云娇娇信誓旦旦地回头一指,顿时傻眼了。

只见云清还站在原地,但刚才那个英俊得出奇的小白脸却没了踪影。

“不可能的!刚刚这个小贱人还跟那个小白脸在一块亲嘴呢!!我亲眼看见的!”云娇娇气急败坏地指着云清破口大骂,“一定是这个贱人把小白脸藏起来了!”

云清安静无言地站在那儿,一袭白色长裙,更显得无辜又纯洁。

没人发现,她红透的耳根,还有被蹂躏得异常娇艳微肿的唇瓣……

“爸,那个小白脸一定还在御景园,快让人去搜……”

“你给我闭嘴!”眼见霍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云显宗怒声呵断女儿的话,“赶紧给我滚上来!回家面壁思过!”

云娇娇是个小丫头片子,霍老太太跟她计较有失身份,她目光锋锐冷冷地刺向云显宗,因修养没有当众火,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云总的两个女儿,今日也是让我大开眼界!看来我们霍家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了,福伯,送客!”

云显宗今天脸是被丢尽了,他强压心头怒火,“是云某管教无方,改日再来跟老太太赔罪!”

霍老太太压根不理会,拉着云清就离开了。

“爸,你快拉我上去!”云娇娇还在水潭里。

云显宗现在恨不得没生过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云妍书也觉得云娇娇真是太没脑子了,居然用这种蠢方法去诬陷云清!

她转身跟着父亲往外走。

李玉珠虽然也恼云娇娇的愚蠢,可没办法,亲生女儿她不能不管,只能自己把云娇娇从水潭里拉上来。

“老公!”她一路追到御景园门口,云显宗和云妍书都已经坐上了豪车,李玉珠一拉车门,发现已经锁上了,“老公,我跟娇娇还没上车呢……”

“你还有脸上车!”云显宗凶狠地剜了她一眼,恨不得掐死她,“今天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能把股份拿回来,结果呢?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有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这个蠢女人的鬼话!

“老公,我冤呐!都是云清那个小贱人……”

“闭嘴!”提到云清,云显宗愈发怒火中烧,“让一个又聋又哑的小贱人把你们耍得团团转!你还有脸喊冤?自己滚回来!”

说完,云显宗就让司机直接把车开走了。

云娇娇的手机被老虎踩坏了,李玉珠的包也在车上,两人身无分文,只能顶着大太阳往家走。

“妈,我真的看见云清跟她的小白脸在卿卿我我,肯定是她把那个小白脸藏起来了……”云娇娇委屈死了。

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都会被云清那个小贱人耍着玩!

上次云清用针扎她,没人信她,这回她亲眼看见的,还是没人信她!

李玉珠还从来没有在云显宗面前捅这么大篓子。

她现在只恨不得把云清剥皮抽筋,来泄心头之恨。

那个小贱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33

御景园内。

老太太拉着云清的手,还余怒未消。

“真是混账东西!居然敢空口白牙地污蔑你包养小白脸……”想到云家那些奇葩,老太太就脑仁疼,“我们家小四那么帅,哪个小白脸比得过他!”

“……”

云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老太太脑回路简直清奇……

“奶奶。”此时,前方一道底醇磁性的嗓音传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云清硬着头皮看向走来的霍景深。

男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黑裤,依然挡不住一身清俊贵气,那张俊美妖孽的脸上挂着极淡的笑意,眸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云清。

刚才被强吻的记忆瞬间袭来。

云清才褪去红潮的脸,瞬间又隐隐发烫,甚至嘴唇都有点发麻。

“脸怎么这么红?”霍景深停在了她面前,他个子高挑,垂着眼尾看她,目光暧昧地落在她的唇上,又别有深意地补了一句,“嘴唇也挺红的。”

“……”云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往后挪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老太太一脸气愤地在告状:“小四,你应该早点来的,让云家那些人开开眼!那些混账东西,居然还敢污蔑我乖孙媳在外面包养小白脸,还说她跟小白脸光天化日之下,当众亲嘴呢!!”

霍景深闻言略带稀奇地挑了挑眉:“还有这种事?”

“……”云清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这死变态戏还能再多点吗?

老太太瞧着这俩人气氛不一般,露出欣慰的笑意。

她虚咳了一声,“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们俩慢慢逛。”

说完,便撑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走了。

云清想跟着一块儿走,刚迈开步子,就被霍景深揪住衣领抓了回来。

“想跑去哪儿?”他俯身,缓缓凑到她跟前,危险地眯起“……霍太太对我这个小白脸刚才的表现,可还满意?”

云清心叫不好,下意识地想逃。

霍景深一眼洞穿她的意图,大手掐住她精巧细腻的下巴,低头在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云清疼得皱了下眉。

这个混蛋,把她嘴唇咬破了……

霍景深用舌尖卷走她嘴角渗出血珠,沁甜馥郁的血腥味。

“先盖个章。”男人笑得轻佻又恶劣,十足的妖孽,“小哑巴,欠我人情,可是要还的。”

云清立马警惕地弹开两步,两只手抱在胸前,满脸防备地盯着他。

霍景深怔愣片刻,哑然失笑。

“你在期待什么?”

“……”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在期待了?!

云清不想跟这种流氓说话,扭头跑了。

霍景深倒没有追。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轻眯了眯眼,看着那小东西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漾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淡笑意。

“啧,不经逗啊……”

云清一路跑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靥绯红,被蹂躏过的唇更是透出玫瑰的色泽,娇艳欲滴……

她脑子里诡异地浮现霍景深那张俊美又恶劣的脸。

云清用力甩甩头,看着自己被咬破的嘴角,沉吸了口气,自我安慰:“算了,当被狗啃了。”

她取出行李箱夹层里的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谢浪的消息。

谢浪:【老大,你算得真准!冯萍芝那个老太婆今天已经回国了。】

冯萍芝是云显宗的生母,两个月前去了M国治疗心脏病。

整个云家的人,都在她的监视之内。

冯萍芝自然也不例外。

云清的目光落在箱底云氏集团的股份合同上,清眸里掠过一缕精明的冷光。

很快,那个老狐狸就会主动找她了……

34

云家别墅,书房里。

‘砰——’地一声巨响。

冯萍芝砸了手边的茶杯,那张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颧骨高耸,苍老的眼睛里没有老人的慈祥,反倒透出一股子精明老辣。

她怒瞪着面前的云显宗。

“你开什么玩笑?我出国之前就已经跟民生银行那边敲定了贷款的事,现在我一回来,你就告诉我,银行那边突然反悔,不同意给我们放贷了?!没用的东西!先是被云清那个又聋又哑的小畜生拿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现在连公司贷款都出乱子!我看这董事,你也别干了!”

外人都以为云显宗是云氏集团的董事长,殊不知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冯萍芝。

此刻,云显宗在冯萍芝面前哪有半点平日的威风,他唯唯诺诺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妈,我给跟我们对接的经理塞红包打听了一下,他很隐晦地说是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应该是陆家那位小公子,需要打点打点。”

“陆家小公子?”冯萍芝迟疑了一瞬,皱起眉,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个草包纨绔陆修?”

“就是他!如今陆家的大少爷陆祈佑人在欧洲,而陆家老爷子近期身体抱恙住院调养……眼下,有能力一句话就撤掉贷款的,也只有他了!”云显宗上前一步,低声道,“妈,你别着急。那个陆修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最喜欢美女,只要弄个美人给他送过去,我们的贷款问题就能解决!”

冯萍芝浑浊的眼底掠过精光。

“陆修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你抓紧时间,亲自去选个万里挑一的大美女送去!越快越好!”

云显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他俯下身,眼神阴狠:“妈,云清那个小畜生她现在出落得可比姜如心当年还要漂亮!”

姜如心当年就是北城第一美人,哪怕他恨云清那小畜生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承认,她完美继承了她母亲所有的优点,甚至青出于蓝。

那张脸,的确是绝色!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打听陆修今晚在哪儿,把那小畜生送过去!”冯萍芝催促着,眼露凶光,“到时候再找几个狗仔,去多拍几张艳照,还怕那小浪蹄子不乖乖把股份吐出来吗?”

“还是妈考虑得周到!”云显宗脸露喜色,但很快又担忧起来,“妈,现在那个小畜生在御景园,有霍老太太庇佑,肯定不会轻易出来……”

“呵……”冯萍芝冷笑,眼底闪过一抹阴毒的狠光,“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御景园。

“太太,这是云家那边差人送过来的。”福伯递上来帖子。

云清放下手里的医书,接过来一看,里面夹着张她幼年时跟母亲姜如心的合照。

照片背面还虚伪地写了两句话:清儿,多年不见,奶奶很想念你。今晚回老宅来陪奶奶吃顿饭。

云清原本平静无波的清眸里泛起点点冷光。

看来这顿饭,她是非吃不可了。

云清让福伯转告老太太一声,自己回房间收拾一番,走出御景园,外面已经有云家的车在等。

一路上,云清都安静地望着窗外。

街景飞逝,日落西斜,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车子开出了城,一路驶到了郊外,最后,停在一座白瓦黑墙的老宅前。

朱漆的两扇大门,恢弘气派。

云清记得,这里,原也是她外祖父姜老爷子的宅子……

冯萍芝已经亲自等在门口了。

她花白的头发盘成古板利落的发髻,松弛的皮肉没有盖住飞扬跋扈的眉眼,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狠角色。

而且越老,越心狠手辣。

看见云清那张和姜如心酷似的脸,冯萍芝心里暗啐了一口:有其母必有其女的小浪蹄子!

但脸上,却露出慈蔼热络的笑容。

“清儿,来,让奶奶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真是像极了你妈妈!”

云清安静垂首,看上去乖顺极了,心头却不屑冷嗤。

这老东西倒是有脸提她母亲。

当年姜如心百般孝顺她,甚至每晚给她打洗脚水,捶肩捏背,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她……可换来的,却只是冯萍芝心安理得的轻贱侮辱!

云清取出那张她跟姜如心的合照,递给冯萍芝,指了指上面的姜如心。

意思很明显,在问她姜如心的下落。

冯萍芝眼底寒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道:“你也知道你妈她精神状态有问题,一直疯疯癫癫的。不过我们云家有情有义,这些年一直都悉心照料着她。等吃完晚饭,我就带你去看她。”

云清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

这老家伙这么卖力演出,她当然要配合一下,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35

餐厅里,早备下了一桌美味佳肴。

冯萍芝摆出长辈的威仪,开口道:“以后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吧。清儿,至于公司的股份,你先留着,毕竟你也是云家的一份子,拿点股份也理所应当。”

云清安静微笑着,看上去柔弱无害。

佣人在此时端来了一壶酒。

云清扫了眼那特制的酒壶,心下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老东西是想把自己灌醉了。

“清儿,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奶奶心疼你啊,来,这药酒补身,我特意让人为你准备的!”冯萍芝满脸慈爱疼惜,亲自给云清倒酒,一只手十分隐晦地转动了一下壶盖,“你快尝尝!”

云清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她静静微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冯萍芝苍老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精明得意的狠色。

再聪明又怎么样?

又聋又哑的小畜生,到头来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来,多喝两杯补身子!”

云清被灌了五六杯酒,最后头一歪,倒在了饭桌上。

冯萍芝一改刚才的慈眉善目,叫进来两名佣人。

“赶紧地,把人给我送去西子酒店!”

此时,北城顶级的ForNight夜场。

声色犬马,音浪靡靡。

舞池里灯红酒绿的都市男女在迷离暧昧的灯光下,正在肆意挥洒着荷尔蒙。

二楼半开放的卡座内,陆修敲了敲香槟杯,兴奋地嚷道:“今儿小爷生日,开心!全场小爷我买单!”

如此大手笔,彻底坐实北城第一纨绔的身份。

卡座里坐着的,都是陆修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

司慕白支着长腿,手里酒杯轻晃,神色戏谑:“陆修,你哥回来知道你这么败家,一定会收拾你。”

“嘿,我过生日能不能别扫兴?”陆修翻了个白眼,看向角落里那个沉默喝酒,却不容忽视的身影,“你看我四哥多捧场,来了就安静喝酒!”

霍景深没搭理他。

司慕白勾了勾唇,冲霍景深举杯:“听说我不在那几天,你还结了个婚。恭喜啊!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这本是句调侃,他们几个心知肚明,霍景深那个冲喜的新娘,不过是个幌子……

“等时机合适。”没想到,霍景深居然接了这个话茬。

司慕白原本调侃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霍景深。

“不是吧?你玩真的?”

霍景深抿了口杯中酒,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个小哑巴的脸,狡狯的,无辜的……甚至,委屈的。

他薄唇微扬,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逗着玩挺有意思的。”

此话一出,整个卡座瞬间诡异地安静了。

霍家四爷,那个冷面冰山的禁欲系活阎王,居然觉得逗一个女人玩,挺有意思??

酒喝得有点多,霍景深起身,问陆修要走了西子酒店的房卡。

“走了。”

他这身酒气,今晚就不打算回去了。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身材热辣的美女贴了上来,媚眼如丝。

“帅哥,能不能请你喝杯酒?”

近距离看,这个男人更是英俊得令人迷醉……

美女心脏狂跳,眼看着霍景深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缓缓朝自己凑近,她闭上眼睛,已经打算献吻了。

熟料,耳边却响起男人能把人骨头冻成渣的凉薄嗓音。

“已婚,滚远点。”

36

载着云清的车停在了西子酒店后门。

云娇娇已经在等着了。

她看着云清那副昏睡不醒,只能任人鱼肉的样子,别提多兴奋痛快了。

“小贱人,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等过了今晚,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她指挥保镖将云清带进电梯,一路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云娇娇用备用房卡打开了套房的门,随后将云清扔上床,就离开了。

房门一关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云清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取出藏在内衬里的手机,给谢浪发了个消息:【陆修出来了吗?】

谢浪秒回:【我小弟在夜场盯着呢,人还在喝酒。】

就在这时,房门口突然传出开锁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

陆修还在夜场,这个点进来的人会是谁?

云清只愣了半秒,立马爬下床,顺手抄起旁边的花瓶,躲在了门后面,准备一击制敌。

属于男人的沉缓脚步声朝着卧室走来,旋开了门把手……

门开的一瞬间,云清举起手里的花瓶照着来人又快又狠地砸了下去。

然而,对方反应却更快,不仅避开了她这一击,紧接着一个旋身,干脆利落地将她两只手反剪在背后,直接压在了床上。

‘砰——’昂贵的花瓶掉在男人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云清心惊了一下,这种身手和敏捷度……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咬住下唇,一面挣扎着,一面将袖口的针拔出捏在指间,只要找准时机,刺进对方死穴……

突然,云清身体猛地僵住。

她后颈贴上来一个温润细腻的触觉。

身后男人的唇,冰凉地贴在她温热细腻的皮肤上……

他亲吻着她纤细的脖颈,细细吮吸,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美味佳肴。

这个变态!

云清羞愤得脸充血,捏紧了手里的针,猛地超后刺了过去,男人却像是洞悉了她的意图,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一并握住,强势地压在了头顶上方。

紧接着,他欺身压了上来,温热的吐息,带着浓烈的酒味,拂过她耳后敏感的肌肤。

云清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来了,同时,她还感觉到一种危险至极却相当熟悉的阴诡气息。

男人底醇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缓缓响起。

“这是……新的勾引方式?”

云清所有的挣扎骤然停滞。

这声音是……霍景深?!

她这一瞬的呆滞,没有逃过霍景深的眼睛,黑眸里闪过一丝犹疑。

要是真的聋了,只会读唇,她怎么可能听得出他的声音?

压在背后的力道松开,霍景深从她身上起来。

云清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立马翻过身,看着床边的霍景深瞪大了眼睛。

她是真的吃惊。

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男人居然是霍景深!

“回门吃个晚饭,吃到酒店床上来了?”霍景深倚在床边,目光居高临下地冷冷扫过来,皮笑肉不笑,“今晚进来的要不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云清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望着面前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的霍景深,莫名有种偷情未遂被抓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桌上的纸笔,手脚并用想爬过去取。

看到云清此刻的样子,霍景深一张俊脸当场黑了下去……

37

要进来的是别的男人,她也这样毫无顾忌?

云清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光,她伸长手刚够到桌上的纸笔,突然被一只大手托住小腹,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霍景深扛在肩上。

云清刚想挣扎,耳边却听见‘砰——’地一声巨响。

霍景深暴戾地一脚直接踹开了浴室的门。

“……”云清默默放下想偷袭的手,她还是老实一点。

霍景深把她丢进了浴缸里。

男人俊脸阴冷,不容置喙的口吻:“洗干净,别让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

云清:“……”

能不能要点脸,咱们身上到底谁酒味更重?

直觉告诉她,这个变态现在心情很不爽。

虽然她不能确定具体原因,但卖乖总没错。

云清飞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见霍景深转身要走,赶紧扑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他回过身,还没来得及发作,云清已经把写好字的纸条举到了他面前。

【如果今晚进来的不是你,我要么弄死他,要么弄死我自己!绝对宁死不屈!!】

“……”霍景深垂下眼尾,看着面前一脸悲壮,下一秒就能慷慨就义的小女人,半晌,忽地勾唇一笑。

云清脑子里瞬间冒出四个大字:美色勾魂。

这男人特么笑起来简直是千年狐狸成了精,皮囊就足够令人目眩神迷。

“倒也不用这么悲壮。”霍景深缓缓弯下腰,略带薄茧的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过分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迷人又危险,“你要是真有胆子让我头上沾点绿,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云清立马摇头表忠心。

她绿自己都不敢绿了这个变态。

霍景深,他心头的阴霾淡了不少,直起身顺手打开水龙头,温水从莲蓬头里喷了出来。

“洗干净。”

扔下这一句,霍景深转身出去了。

他走到阳台,点了根烟,一通电话打给陆修。

“滚到酒店来!”顿了片刻,霍景深口气不善地补了句,“带一套女士衣服。”

浴室里,云清冲了个澡,但她原来那身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

她只能裹上浴袍出去,一拉开浴室的门,却看见卧室的床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女装,连内衣裤都有,正好都是她的尺码……

云清脸有点热。

她听见霍景深的声音在外面客厅,似乎正在跟人说话。

云清担心他会出手对付云家,误了她的计划,赶紧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客厅里,霍景深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衣精致得没有一丝皱痕,他指间夹着烟,灰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的面孔,却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站在他面前的陆修快跪下了。

“四哥,我真没想到他们能把四嫂送到我床上……”转头看见走出来的云清,陆修无比乖巧地喊了一声,“四嫂!”

云清嘴角抽了抽,对这个称呼有点适应无能,但她是认得陆修的。

北城最不缺的就是名流贵族,其中最鼎盛风光的是五大家族:霍家,司家,陆家,顾家和宁家。

其中陆家的小公子陆修,又是北城第一纨绔,嚣张肆意的风流少年。

可他怎么会在霍景深面前乖得跟鹌鹑似的?

云清眸光轻凝。

看来霍景深这个人,深不可测。

“四哥,云家那群人我去处理!”

陆修拳头已经痒了,今晚估计是他陆小爷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云家那群蠢东西居然把他四嫂送到他床上来!

云家的事,云清自然不想让外人插手,尤其是陆修这种身份的,会坏了她的计划!

她赶紧抓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一行字,递给霍景深。

陆修显然只对他唯命是从。

霍景深垂眸扫了纸上的内容:“你想自己处理这件事?”

云清用力点头,双手合十目露恳求地望着他。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副模样,多像是在撒娇。

霍景深没有立即开口,眸色幽沉,以一种审视的姿态打量着她。

云清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她事事都有盘算,唯独在霍景深面前,没有把握……

38

片刻后,霍景深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处理的结果,最好能让我满意。”他淡淡这留下一句,便起身,迈开长腿往外走。

陆修立刻跟了上去。

云清松了口气,她立即打开房间里配套的电脑,十指在键盘上运作如飞。

很快,就黑进了酒店安全系统,找到了云娇娇登记的房间号。

云清眼底泛起冷笑,她用酒店的电话打给了谢浪:“替我找个人过来……”

此时酒店某个间房里,云娇娇刚洗完澡出来。

她已经买通了几个狗仔,待会只要时间一到,就立刻冲进总统套房去拍照。

陆家名门大族,陆老爷子也是德高望重爱惜羽毛,陆修肯定不敢把事情闹大,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坑他一笔。

至于云清那个又聋又哑的贱人,以后就被她们捏在手心了!

到时候她非要好好折磨那个贱人,出一口恶气!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云娇娇一边警惕地问,一边走向门口,隔着猫眼看见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男人,长相痞帅俊美。

“云小姐,我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云娇娇立马拉下衣领,露出诱人的深沟,这才打开门。

“有什么事吗?”她靠在门边,自以为魅惑地捋了捋头发,声音都嗲了起来。

“陆小公子请您去一趟他的房间,他想见见你。”

“我?!”云娇娇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陆小公子想见我?!”

“是的,陆小公子听说云二小姐是个大美女,想开开眼。”

云娇娇被吹捧得心花怒放。

那个陆小公子虽然是北城第一纨绔,可家世样貌都是一等一的……要是能勾搭上他,嫁到陆家,那她岂不是要变成凤凰了!

“你等我一下!”

云娇娇兴奋地冲回卧室,换上一条真丝吊带睡衣,又喷上香水,这才前往总统套房。

“你叫什么名字?”她在电梯里上下打量着来传话的员工,这也算是个极品,玩玩也不错。

电梯已经停在了顶楼,男人绅士地扶着电梯门,自己却没出去。

他勾起一抹痞笑,道:“姓谢,单名一个浪字。祝云小姐玩得开心。”

云娇娇走到总统套房门口,门已经替她留着了,里面一片漆黑,灯都没开。

她心花怒放,按捺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走进去,黑暗中有人往她脸上洒了一把奇怪的香粉。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男人猴急地扑上来。

“陆少,您别急啊!”云娇娇娇嗔着,半推半就。

一想到身上的男人是陆修,云娇娇配合极了。

“陆小公子……”

……

突然,卧室的灯亮起。

云娇娇迷离地一抬眼,赫然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云清,而她手里,正拿着一台摄像机。

云娇娇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你……你在干什么?!”

她慌忙抓起被子狼狈地裹住自己。

云清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摸着喉间的发音器,微笑问她:“金琉璃会所的头牌,云小姐玩得还舒服吗?”

云娇娇定睛一看,刚刚跟她的哪是陆修,而是北城金琉璃会所里,一个小有名气的男公关叫阿金!

39

“没你的事了,出去吧。”云清一个眼神,男人就乖乖走了。

云娇娇终于反应过来,气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你这个贱人,敢算计我!”她死死盯着云清手里的摄像机,尖叫着扑了上去,“你赶紧给我删了!!”

然而她连云清衣角都没碰到,已经被云清干脆利落的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床上。

云清揪住她的头发,唇角轻扬,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这就受不了了?我不过是把你们想对我做的事,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而已!”

“我要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杀了你!!”

云娇娇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云清的对手,只能搬出云家来压她。

“呵……”云清不屑嗤笑,手里的摄像头对准了云娇娇她那张近乎狰狞的脸,“你觉得我要是把你刚才跟一个鸭的苟合视频,寄回云家,再放到网上去……云显宗会怎么收拾你呢?”

这句话,让云娇娇脸色惨白,浑身血液都在恐惧中结冰。

云显宗最好面子,最在乎名声,他要是看见了……

“别,别寄回去……爸爸会打死我的!”云娇娇彻底慌了,一改刚才的狰狞气焰,她跪在床上,仓皇失措地去拉云清,“姐姐,我们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是我不懂事,你饶了我吧姐姐!”

云清冷冷撇开她的手,神色愈发讽刺。

“别叫我姐姐,我嫌恶心。”她眸色微冷,寒声道,“我妈到底在哪里?”

云娇娇眼神飘忽:“我……我不知道……”

“你要是敢说半句假话,一个小时后,你的视频就会冲上热搜。”云清提醒她。

这种视频要是放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不仅云家会以她为耻,以后她想嫁进豪门,更没可能了!

云娇娇一咬牙:“……前些年姜如心一直被奶奶用铁链锁在地下室,然后我听我妈说,奶奶出国治疗之前,把姜如心送去了精神病院……至于具体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些话,云清心脏深处一阵窒息的钝痛。

怪不得,她一直打听不到母亲的下落……

云清强压下心头滔天的怒火,转身往外。

云娇娇见状急了,惊慌失措地爬下床抓住她。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把相机给我!”

云清仿佛听了个笑话,勾唇一笑,眉眼生出三分媚态,却令人背脊发冷。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你做交易了?”

云娇娇怔愣片刻,气恨得险些把牙咬碎。

“你耍我?!”

“耍你又怎样?”云清眼神冰冷嘲弄,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任凭云娇娇在背后怎么哭天抢地地哀求咒骂,连头都没回一下。

只是她没有察觉,卧室里的一切都已经被安装在隐秘角落的三台微型摄像机完整的记录下来,传送到了另一台电脑上……

此时的地下车库,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听在那儿。

韩默在车门外守着。

车内,霍景深坐在宽敞车后座,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懒懒支起,姿态慵懒又优雅。

他视线定格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单手扶着耳麦,面传出女孩经过发声器处理之后,挑衅又冷淡的声线。

‘是又怎么样?’

这种最新款的发声器,的确能通过声线震动帮助哑巴说话,但发出的声音,绝不是这样。

霍景深黑眸危险地轻轻眯起,指腹擦过微凉的唇,似笑非笑。

看来他的小狐狸,露出尾巴了……

云清刚走出酒店大门。

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跑车就按响了喇叭,谢浪从车上跳下来,自觉又绅士地替云清拉开了车门。

“老大,我今天任务完成的不错吧?”谢浪满脸写着求表扬。

“还行。”

谢浪激动得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嗷,老大你终于夸我了!”

“……你想死是不是?”

不远处,黑色迈巴赫驶出地下停车场。

霍景深目色凉凉地看着酒店门外,相拥的那一对男女。

开车的韩默明显感觉到整间车厢内,气温已经降到了冰点。

而前方更刺激的画面出现了,云清她弯身坐上了那辆银色跑车,跟那个男人一块走了……

韩默吞了下口水,听见后座,自家四爷冰冻三尺的声音,冷冷响起。

“追上去!”

40

银色跑车内,云清把碍事的发声器拨到一边,将相机丢给谢浪。

“你把相机交给那个叫阿金的鸭子,让他拿里面的视频问云娇娇要钱,要到多少都归他。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云娇娇五天内,查清楚姜如心的下落。”对付云娇娇这种小角色,她不用亲自出马浪费时间,一个见钱眼开的鸭子就足够对付她了。

“老大,你真觉得云娇娇那个蠢货能找出姜阿姨的下落?”

“当然不觉得。”云清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她只是个诱饵……”

话说到一半, 云清动作骤然僵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后视镜里那辆追上来的黑色迈巴赫,后背一阵阵发冷。

她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谢浪,停……”‘车’字还没出口。

后面的迈巴赫就直接撞了上来。

剧烈的冲击让谢浪差点一脑袋磕方向盘上。

“艹!哪个神经病?”

谢浪以为是被人追尾了,撸起袖子正想回头看看,却被云清紧紧抓住了胳膊,她声线有点发颤。

“别回头!是霍景深。”

银色跑车靠边停了下来,车尾已经被撞得不能看。

霍景深还是留了余地,她人在车上,他没有下死手。

眼见云清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谢浪有些担心地拉住她。

“老大……”

“我有分寸,你赶紧走。”

她知道霍景深狠起来是什么样,她要是敢不下车,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

霍景深修长挺拔的身影就靠在车门边,在夜色下散发着无边冷意。

云清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过去。

男人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明明是入夏的天,云清却觉得周遭风雪肆虐,几乎要将她冻死。

她沉吸一口气,快步冲过去,一头扎进了风暴中心。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她死死搂着霍景深的腰,用能把自己嗲吐的声音,娇滴滴地开始鬼扯,“我刚刚出来没看见你,所以就打了辆网约车,那个司机人好好哦……”

霍景深俊脸阴沉,揪着她的衣领把人从身上扒下来,皮笑肉不笑,“给你三秒钟,解释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解释自然是不能解释的。

云清小嘴一撇,可怜兮兮地:“老公,你好凶哦……”

‘老公’两个字,硬是让霍景深噎了一下。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还有更凶的。”

云清瞬间意识到危险,还没等她反应,霍景深已经一把拽掉了她的发声器,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凶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霸道肆虐,仿佛在宣示主权,以令人窒息的强势姿态逼得她看清楚,她霍太太的身份!

云清尝到了血腥味,她的嘴唇和舌尖都被咬破了。

她能看见霍景深眼眸深处,烧起一片嗜血又疯狂的暗涌。

他见血……会兴奋。

云清克制住自己想反抗的冲动。

任由霍景深发泄够了,把她塞进车里。

他没让韩默上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黑色迈巴赫冲了出去,几乎贴地飞行。

云清抓着扶手,大气都不敢出。

她几乎能感觉到霍景深周身肆虐的暴戾气息,充斥着整个车厢,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街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偏僻,这根本不是去御景园的路。

‘吱——’一声刺耳的急刹,黑色迈巴赫在一栋僻静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显然是霍景深名下众多房产之一。

霍景深没有下车,他低头点了根烟,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的五官轮廓,却没有削减半分他身上散发的那股燥意和狠戾。

显然,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云清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往车窗边挪了挪。

“不喜欢烟味?”霍景深幽幽侧目。

不等云清回应,他突然伸手,扯开她身上的安全带,大手掐住她的腰,将人一把抱到了大腿上。

他动作并不温柔,云清后背撞在冷硬的方向盘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霍景深用力吸了一口烟,虎口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唇,舌尖霸道强势地敲开她的齿关,让云清厌恶的烟雾瞬间渡进了她嘴里……

41

云清猛地瞪大了眼睛,凶猛的烟味刺激得她嗓子眼都快烧起来了,她憋得小脸涨红,想推开霍景深,奈何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牢,纹丝不动地压制着她。

就在云清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霍景深终于放开了她。

新鲜空气猝然灌入,云清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然而霍景深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从她的下巴慢慢滑到纤细的脖颈,感受着她恐惧的战栗,他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诡谲的微笑,就像猎人,在逗弄着手心里的猎物。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解释清楚。”霍景深声线低哑,危险又带着某种引诱的味道,“你到底是谁?嫁给我,有什么目的?”

云清胸口剧烈起伏着,小脸还泛着潮红。

但她已经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

她的发声器已经被他扯掉了,他为什么还让她开口说话?

云清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难道……霍景深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惊魂不定的时候,只听‘刺啦——’。

云清慌忙地捂住心口,目露惊恐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不想开口?那我们就到你想为止!”

……他要动真格的!

云清彻底慌了,她假意屈服,放弃了抵抗,握着银针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抬起来,朝着霍景深后颈的死穴狠狠刺下去!

然而,霍景深早有防备,头一偏,手捏住了她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能将她骨头生生捏碎。

“啊!”

云清吃痛地叫出声。

她两只手腕被霍景深单手握住,死死压在了方向盘上。

“小东西,胆子挺大。”霍景深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阴诡地笑了一下。

“有个女人,曾用同样的方式在药庄的山洞里偷袭我……”霍景深咬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恐惧,他慢慢移到她耳侧,哑声低语,“那只小狐狸藏得很好。不过不要紧,我会把药庄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盘问,她的亲人、朋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清只觉得一股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她再狠,再聪明冷静,也不过只有二十岁……在霍景深这种男人面前,她就像个小孩……

对未知的恐惧和羞耻将她淹没,云清终于崩溃服软了。

她颤抖出声,带着一丝罕见的哭腔:“求求你,放过我……”

42

霍景深动作顿住,深眸轻眯,散发着危险气息。

“小东西,连我都敢骗!”

“……我可以跟你离婚!”云清强压下心头的颤意,跟他谈条件,“云家拿走你的两个亿,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霍景深缓缓靠在椅背上,唇角挑起凉薄的弧度:“你觉得我缺钱?”

“……”云清抿紧唇。

他的确不缺。

就在这时,霍景深西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取出手机的时候,云清也看见了来电显示,是老太太打来的!

她眼睛顿时亮了,心生一计。

在霍景深接通电话的瞬间,不等他开口,云清先气沉丹田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声:“奶奶,我是云清!”

“……清清?我的乖孙媳?”手机那头的老太太又惊又喜,“你能说话能听见了?”

“是的。”云清看着眼前霍景深阴沉的俊脸,咽了下口水,故作欣喜地回道,“奶奶,四爷他去云家接我,还带我去看了一位神医治好了我聋哑。本来想等回家再给您一个惊喜!可我太高兴了,忍不住现在就告诉您!”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治好了就好!小四总算是会疼媳妇儿了,你们赶紧回来,奶奶在家等你!”

云清立马应道:“好,奶奶。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宵夜。奶奶实在太高兴了!”

霍景深耐着性子,等老太太说完,掐断了通话。

刚才还热闹的车厢内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息,气压降到了零点。

霍景深冷笑:“利用老太太给你撑腰,以为我就不敢动你?”

“我小命都在四爷你手上,我哪儿敢呢?”大丈夫能屈能伸,云清露出狗腿的笑容,“其实留着我,也是有用的。你看,我可以治好老太太的头疼,可以哄她开心……我还能帮你暖床,治疗你的失眠,而且还会做饭。上的厅堂还下的厨房……”

她说得口干舌燥声情并茂,然而霍景深单手支着额,优雅矜贵又冷淡,仿佛若有所思又好像压根没在听。

“……”云清沉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衣角,笑得分外乖巧,“四爷,给个机会?”

霍景深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

“每天晚上。”

“……哈?”云清没反应过来。

霍景深慢条斯理地道:“暖床,每天晚上。”

“……”合着她刚刚说了那么多,他只听进去了‘暖床’两个字??

云清咬牙:“先说好,我就是跟你躺在同一张床上,陪你睡觉,字面意思!”

霍景深嗤笑,将她从头扫了一遍,嫌弃得很明显。

“不然呢?你还想占点便宜?”

“……”

她忍。

“你还打算在我腿上坐到什么时候?”

云清这才意识到她还坐在霍景深大腿上,姿势暧昧。

她脸一热,立马捂住胸口,从霍景深身上爬下来,乖乖缩到副驾驶上坐好。

霍景深的黑色西服外套就扔了过来。

“穿上。”

他抽烟也喝过酒,但衣服上的味道却很干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混杂期间,并不让人讨厌。

云清把自己裹了进去。

车开到一个红灯口,霍景深侧了下头,看见身旁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正趴在车窗边,定定地望着路边一家店铺橱窗前精美的人偶娃娃出神。

霍景深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方向盘,凉凉出声:“喜欢?”

“嗯……”云清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精致的侧脸在路灯下流露出罕见的落寞,但只是一瞬,她就自嘲地轻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妈手很巧的,我小时候所有的布娃娃都是她给我做的……可我那时候太没用了,娃娃都被云娇娇和云妍书抢走了,一个都没保住。”

“……”

霍景深薄唇微抿,突然利落地打转方向盘,黑色迈巴赫靠路边停下。

“下车。”

43

云清有点懵,抬起头:“……干什么?”

霍景深向来是行动派,俯身过来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想起之前云清上那辆银色跑车的画面,霍景深顿了顿,破天荒地绕过车头,亲自替她拉开车门。

云清一脸惊悚,受宠若惊地跳下车,跟着霍景深走进了那家人偶店。

一身贵气,英俊不凡的男人自然立刻吸引了店员的注意。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

霍景深打断她,随手指向橱窗,“把那里所有的娃娃都包起来……”他瞥了眼身旁的云清,淡淡吐字,“这小姑娘喜欢。”

云清怔在原地,那一瞬间,她甚至错觉自己仿佛真的被人当小女孩一样疼爱着。

十分钟后,云清提着十几个布娃娃跟在霍景深身后,从店里出来坐上车。

“霍景深。”

她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郑重其事地叫他,霍景深掀了下眼皮,看着她。

“谢谢。”云清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娃娃,轻却坚韧地道,“被夺走的东西,我会亲手拿回来。”

霍景深眼底掠过一抹幽邃复杂的光芒,看了她一眼,没开口。

车开到御景园,老太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霍景深没有下车,看着云清的背影,和老太太高高兴兴地抱在一块儿。

他唇角淡不可见地翘了翘,打了个电话给司慕白。

“跟其它几家银行的董事们打个招呼,谁敢给云家放贷,后果自负。”

翌日,云家别墅。

云显宗脸色铁青地从二楼书房走下来。

“老公,我炖了燕窝……”李玉珠笑容讨好地迎上去,熟料云显宗反手就是一耳光将她扇倒在沙发上。

李玉珠完全被打懵了,捂着脸,无辜极了:“老公,你这是干什么?”

一旁看手机的云妍书也被吓了一跳。

“爸……”

“你们这些贱人,就是老天派来克我的是不是?!”云显宗裹着红血色的眼睛里喷着怒火,“说把云清送过去就能摆平陆修,我信了!可现在,不止陆盛资本投资的银行不给我们放贷,就连其它八大银行都把我们云氏集团划进了黑名单!!拿不到七十亿的贷款,我投进去的五个亿还有这栋抵押的别墅都要打水漂,到时候你们都给老子睡大街!”

云妍书脸色微微发白。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这样……

哪怕云清那个贱人昨晚得罪了陆修,也不可能造成这种局面。

陆家没这么大面子,能让八大银行同时封杀他们!

到底是谁在背后整他们?!

云显宗火冒三丈地摔门出去了,李玉珠已经是脸色惨白地瘫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

“妍书,这……这现在怎么办啊?”

云妍书有些不耐烦,她给云娇娇打电话想问问昨晚的情况,然而云娇娇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难道昨晚,出了什么意外?

云妍书眉头紧皱,可现在,她没心思管这些,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妈,你不是存了不少私房钱吗?先借我一百万吧!”云妍书一把抓住李玉珠的手,神色殷切焦急地道,“国际调香协会的主席阿曼达今天到北城,她是调香师大赛最有分量的评委。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求我师傅牵线引荐,能跟阿曼达见上一面,我一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一百万李玉珠还是拿得出的。

而且这事关女儿的前途,她二话不说就从包里取出张卡。

“你赶紧去好好招待那个主席!这次调香师大赛,你一定要拿冠军!”

“妈你放心好了。冠军,肯定是我的!”云妍书对此胸有成竹。

毕竟她手上还捏着一张王牌……

44

北城国际机场。

云清坐在咖啡店,轻抿了口咖啡,低头看腕表,倒计时:“3,2……”1还没出口。

她就在人群里,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只见身材高挑热辣的年轻女人,大步流星地逆着人流往前走,栗色波浪大卷披散在脑后,晃动着嚣张的弧度。她戴着宽边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来高挺纤细的鼻骨和一张嚼着口香糖的红唇。

整个人又飒又艳。

突然,她步子顿了一下,涂着猩红丹蔻的食指勾下墨镜,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一个光头男正猥琐地用手机偷拍着旁边熟睡女孩的裙底。

女人轻吸了口气,拿起旁边垃圾桶上的空可乐罐,直接砸了过去。

“啊!!”

光头男惨叫一声被砸倒在地。

“大庭广众之下偷拍人家姑娘裙底,不要脸的老东西!”钟离踩着高跟鞋杀了过去,瞥了眼被吓醒的姑娘,“小姑娘,去叫保安过来!”

“臭娘们,关你什么事?!”光头男头被砸肿,恼羞成怒,“我看你是欠揍!”

他气势汹汹地朝着钟离冲过去,钟离唇角微翘,锁住男人肥腻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直接把人丢出三米远。

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鼓掌叫好。

钟离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睨着地上的光头男,作势要上前,吓得光头男一哆嗦:“打人啦……这里有人打人啦!!快报警!”

“欺软怕硬的垃圾,老娘今天就揍你了!”钟离挽起袖子还要上,被一只手拉住了。

她不耐烦地扭过头,看清身后的人,原本偏冷的眉眼,立马冰雪消融,笑成了朵花,

“清清宝贝~”她直接搂了上去,“人家想死你了!”

云清见有人在录像,摘下帽子扣在钟离头上,拉着她快步往外走。

“我说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走到没人的地方,云清才有些好笑无奈地开口。

从小穿开裆裤一块儿玩的朋友,早几年两人就联系上了,半点没生分。

钟离捋起袖子,余怒未消:“要不是你拉着我,我今天得把那个光头打成猪头。”

云清揉了揉眉心:“你注意点,别被你哥找到。”

提到那个人,钟离表情略变了变,冷嗤。

“异父异母,他算我什么哥哥?那就是个禽兽!”她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拍脑门叫起来,“对了宝贝,谢浪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我带回来了!”

钟离从包里翻出一小瓶香水小样,还有一份分析资料。

“这是云妍书参加调香师大赛的香水小样,我给你弄来了,还让工作室的人分析了成分。”

云清只闻了闻那香水,眸光微凛,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个香味,我小时候闻过。是我妈调制的。”

钟离秀眉拧紧,拳头又痒了,“云妍书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不止冒充你,居然还盗用姜阿姨的方子,别让我碰上她,否则我打得她满地爬!”

“她得意不了多久,底子是虚的,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云清神色很平静,心中早有盘算,她将东西收好,冲钟离一笑,“辛苦你了。”

钟离神秘兮兮地拖起她往前走。

“真要谢我,就帮我个忙~”

云清不明所以,被钟离拖到地下停车场,塞进了一辆红色奔驰大G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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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不明所以,被钟离拖到地下停车场,塞进了一辆红色奔驰大G里。

钟离的车速跟她这个人一样放荡不羁,云清默默抓紧了扶手,在这瞬间诡异地想到了霍景深。

这俩人飙车说不定能有一拼。

半个小时后,红色大G一个漂亮的漂移泊在露天广场附近。

而广场中央,正在举办调香大赛。

主持人正在台上叫号:“最后一位报名选手,云清!云清小姐在哪里?”

“这儿!”钟离举手大喊着,拖着云清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宝贝儿,你的调香天赋不能埋没,帮我把第一名的奖品拿回来!”

云清:“……”

一条街之隔。

云妍书正陪着阿曼达在逛街,她表现得分外殷勤,不管阿曼达看中什么,都抢着刷卡买单。

“阿曼达老师,我来付!”

阿曼达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被讨好的喜悦,眼底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厌烦。

云妍书打得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这讨好攀关系的姿态,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只不过碍于她师傅顾眉之是自己同门的师弟,阿曼达才卖个人情,让她作陪逛街。

“云小姐,你这样太破费了。”阿曼达五官素淡却气质卓绝,她淡淡道,“一共多少钱,我待会还你。”

看来是嫌便宜了!

云妍书眸中精光流转,继而笑盈盈地道:“阿曼达老师,师父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您别跟我客气,对了,听说您喜欢收藏钻石,正好前面的珠宝店有新品,咱们一块去看看吧。”说着,她便姿态亲昵地挽住了阿曼达。

阿曼达微微凝眉,正打算婉拒,突然,闻到了一阵独特又清新的香水味,她眼睛顿时亮了!

她当即撇开云妍书的手,循着香味一路找过去。

云妍书也闻到了香水味,皱了皱眉,快步跟上。

循着香味,她们一路走到了街头调香大赛的现场……

“云清小姐调制的香水大家都闻到了吧!奇香,馥郁,香味居然能扩散这么广!这一支随手调的香,就完全盖过了其他所有选手的香味……简直是天才之作!”台上,评委满脸激动惊艳之色,“我宣布,这次街头调香活动的第一名,就是四十七号云清小姐!”

而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孩,穿着素淡白裙,纤细动人,神情淡然五官清丽绝伦,正是云清!

云妍书怔在当场,惊骇得瞳孔地震。

——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被拍到跟陆修媾和的落照,现在不应该在家哭吗?

不对,她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调香技术??

云妍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先注意到身旁阿曼达正两眼放光地注视着台上的云清,脸上毫不遮掩的欣赏之色……

阿曼达可是出了名的严苛,她从没在阿曼达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云妍书妒恨得牙痒痒。

她强挤出一抹笑容,想拉走阿曼达:“阿曼达老师,我们走吧。这种三流街头香,没什么好闻的!”

熟料,阿曼达却甩开她的手,目光紧跟走下台的云清:“这女孩是个不能错过的天才!”

说完,她撇下云妍书,径直走向下台的云清。

女孩衣着简单,白裙素淡,却美貌惊人气质脱俗。

这让阿曼达更加心生好感。

“你好,云清小姐。我叫阿曼达。”

云清微眯了下眸子,她当然认识阿曼达,如今调香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见面前的女孩不说话,阿曼达客气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你在调香方面很有天赋,我想……”

“原来是云清姐姐啊!我刚刚还没认出来呢。”云妍书故作欣喜的声音在此时插了进来,她抢在云清伸手接名片之前,直接从阿曼达手里劫走了名片。

对上阿曼达责备不解的目光,云妍书故意背对着云清,跟阿曼达解释,“阿曼达老师,她是我们家以前佣人的女儿,又聋又哑还不识字,很可怜的。你要是想跟她说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转达吧。”

阿曼达秀眉微拧,看向云清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和惋惜。

哪怕再有天赋,国内调香界推出一个聋哑的文盲走向国际也不合适……

恰在这时,一道微冷讽刺的嗓音响起。

“把自己的亲姐姐,说成佣人的女儿?云妍书,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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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迈开两条长腿走过来,她个子高挑,气场已经压人一头,垂眼睨着云妍书,嚣张二字几乎写在脸上。

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贱人!

云妍书气得差点把牙咬碎,脸上青白一阵,有些难堪。

“云妍书小姐,她到底是你姐姐,还是你家佣人的女儿?”阿曼达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变化,但脸色很不好看。

显然对云妍书撒谎的行为很不满。

云妍书有些讪讪:“阿曼达老师,我刚刚就是跟姐姐开个玩笑……”

钟离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分外刺耳。

“说自己姐姐是个又聋又哑的文盲,这玩笑可真够脑残的。没个十年脑血栓哪说得出口?”

“你……”

云妍书被噎得脸色涨红。

钟离翻了个大白眼,转向阿曼达:“阿曼达老师,我们家清清会唇语。”

阿曼达目光落回云清身上。

她一直住在国外,对云家的事知之甚少,没想到云妍书居然还有个天赋惊人的姐姐。

由始至终,这个叫云清的女孩都安静淡然地站在那儿,却有种不容忽视的气场,柔却不弱。

“云清小姐,你刚刚调制的香水,是我今年闻过的最好的香!”阿曼达毫不掩饰欣赏之意,“你有兴趣参加国际调香师大赛吗?”

此话一出,云妍书妒恨得眼都烧红了,指甲差点在掌心掐断!

阿曼达是大赛的主席,手上有一个推荐名额,可以直接空降决赛!

她绝不能让云清那个贱人得到阿曼达的青睐!

“阿曼达老师!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云妍书把阿曼达拉到一旁,面露难色地低声道,“我姐姐她身体不好,这些年都在乡下静养,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调香训练,今天可能只是碰巧胡乱配出了一款奇香。可姐姐要是在决赛里露出真实水平丢了脸,我们云家颜面受损事小,只怕到时候也会影响您在调香界的声誉啊!”

阿曼达闻言,看向云清的眼神多了几分迟疑探究。

云妍书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这云清刚刚调的香水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她一旦进入调香师大赛决赛,那就是在高手如云里被公开处刑!

到时候,自己也会落个识人不清的话柄……

短暂的思考过后,阿曼达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为这么一个在调香界毫无名气的新人,堵上自己的名誉,实在是不值当。

“云清小姐,我很欣赏你调制的香水,希望下一届调香师大赛,你能参加。”

云妍书总算放下心来了,暗自鄙夷地扫云清一眼。

哪怕她是姜如心的亲生女儿,天赋再高,被扔在穷乡僻壤里十余年,也绝不可能自学成才!

这小贱人今天就是撞大运,才配出了一款奇香。

“阿曼达老师,我们先去那家珠宝店逛逛吧。一会儿还约了师父吃饭呢……”云妍书说着,挽住阿曼达转身就走。

她可不想再跟那个又聋又哑的小贱人纠缠不清,晦气!

然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道轻柔干净的声音。

“阿曼达老师,何必要等到下一届呢?这次调香师大赛,我想有我参加应该会更精彩。”

云妍书如遭雷劈,猛地转过身,震惊不已地盯着站在原地的云清。

刚刚那声音……就是她嘴里发出来的!

“你……你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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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啊!”钟离指着云清戴好的发声器,丢给云妍书一个大白眼,“高科技懂不懂?我们家清清又不是先天聋哑,用发声器就能正常交流!”

阿曼达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审视狐疑的目光看向面前清理绝伦的女孩。

“你想参加这一次的调香师大赛?”

“是。”云清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微笑道,“阿曼达老师手上应该还有一个推荐名额。”

阿曼达道:“你可知,上一个从我手里拿到推荐名额的,就是蝉联三届冠军的香氛女神洛菲!”

云清一寸不让地直视着她:“我知道。”

四目相对,阿曼达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你觉得你能跟她相提并论?”

有自信是好事,但年纪轻轻如此自负……

不等云清开口,云妍书故作无奈地抢先出声:“阿曼达老师您别生气,洛菲女神是不世出的天才,也是我的偶像,我们云家都很尊重她。只是姐姐养在乡下,见识不多,一直是这个自视甚高的脾气。”

这话就是在讽刺云清是个没见识又自大的乡巴佬。

阿曼达轻轻蹙起两道细长的弯月眉,原本对云清的那一份欣赏,被搅得七零八落。

钟离一向是个直脾气,恼火地盯着云妍书那张假惺惺的脸,手骨节捏得咔哒作响,却被云清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腕。

她气定神闲地看向云妍书,淡淡微笑道:“我的确自小养在乡下,不像妹妹,从小就被云家精心培育,有条件潜心钻研调香,天赋又好。”

这个小贱人居然开口夸她?

看来是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

今天,她必须要在阿曼达面前,彻底把这个小贱人踩得翻不了身,让她这辈子都不敢踏足调香界!

免得日后让有心人查出,这小贱人才是姜如心的亲生女儿,那自己苦心编织的谎言,享受的红利,可就都毁了!!

云妍书美目轻转,心里有了主意。

“对了,我记得这附近正好有间制香所。既然姐姐刚才随手调的香让阿曼达老师惊艳,不如姐姐再露一手,也让我开开眼?我刚好技痒,也想跟姐姐请教切磋一下。”

“好啊。”

云清一口答应了,少女鸦羽般的睫毛遮住眼瞳,挡去所有精明城府,只留下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阿曼达也没有异议,她正好想看看这云清到底有多大本事!

一行人很快来到调香所。

阿曼达开口道:“我只给你们每人半个小时,刚才云清小姐在街头随手调制的香水就足够惊艳,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惊喜。”

云妍书心中冷笑。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懂调香!

这一次,她就要在阿曼达面前,把云清踩进尘埃里!

阿曼达站在一旁观察。

不同于云妍书一板一眼,云清的调香手法很野,像是门外汉……

阿曼达暗自皱眉,看来这次果真是自己眼拙,差点把一个空降决赛的名额白白浪费。

云妍书也注意着云清那边的动静,差点笑出声。

果然是个爱装模作样的蠢货……正好用来衬托了自己!

很快,云妍书调制好了她在实验室里精心调试过无数次的一款香水。

阿曼达用试香纸沾上闻了闻,露出两份赞许之色。

“用木质冷调中和了馥郁的花香,再加入一点薄荷,增添几分清爽……香味甜而不腻,清新动人,不错。”

阿曼达素来严格,能令她说出不错二字,已经是莫大的夸奖了。

云妍书心下雀跃,面上却维持着矜持:“谢谢老师,我只是随便试了一下。等复赛,我一定会交出更好的作品!”

“我期待你的表现。”

成功了!

她成功让阿曼达记住她了!

此时,云清那边也停手了。

阿曼达如今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她迈步走过去。

闻了闻试香纸,当时面色凝固了。

肯定是太难闻了!

云妍书眼角眉梢压不住的得意都快飞出去了!

她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一定会丢人现眼!

云妍书按捺住幸灾乐祸的兴奋,善良地柔声开口道:“姐姐她没有什么调香天赋和经验,阿曼达老师,您别太在意……”

熟料,听到这话,阿曼达却冷冷剜了她一眼。

“没有天赋和经验?你真的是这么看你姐姐的?”

48

云妍书被阿曼达的反问弄得有点懵了,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急转直下,一时竟不知道作何表情。

反观云清,她神闲气定地站在那儿,明明没有开口,周身却散发着骨子里的傲然自信。

云妍书莫名心慌了起来。

“阿曼达老师……”

阿曼达完全没理会她,只看着云清,面露惭色。

她为自己刚才听云妍书一面之词就胡乱臆断,感到羞愧。

“这是我今年闻过的,最好的香。”阿曼达默了片刻,补充道,“洛菲在你这个年纪,未必如你。”

阿曼达挖掘洛菲的时候,洛菲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自小接触调香,在业内小有名气。

但眼前这个女孩更年轻,更加天赋卓绝!

云妍书听见阿曼达对云清这样高的评价,如遭雷击,差点站不稳。

她手撑住桌面,险些硬生生折断了指甲,就连一贯焊在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那个土包子……是调香天才?!

这怎么可能!!

而云清刚才在阿曼达面前夸奖她的话,现在都变成了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在云家这么多年潜心培养的接班人,被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贬得一文不值……真是讽刺。

云妍书银牙咬碎,心头怒气冲天,只恨不得撕了云清。

“云清小姐,我打算以调香师大赛主席的身份,推荐你直接参加决赛。希望你不要拒绝。”阿曼达诚恳地抛出了橄榄枝。

云清颔首:“多谢阿曼达老师赏识。”

阿曼达留下了云清的联络方式。

“云小姐,参赛函的电子件我会直接发到你的邮箱。”

眼见情况发展到这一步,云妍书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恭喜姐姐啊!”云妍书强挤出一丝笑容,走上前祝贺,“希望我们姐妹俩能一起取得好成绩!不辜负阿曼达老师的信任,也为云家争光!”

云清不动,也不接话。

只是淡淡瞧着她,明明没什么表情,云妍书却从她那张脸上看到了无声的嘲讽。

这个该死的贱人!

云妍书只能讪讪收回手。

“阿曼达老师,我们还约了师父吃饭呢,走吧?”

“不用了。”阿曼达冷冷拒绝,看她的眼神已经透着厌烦,“我有点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她临走前,对云清道:“云清小姐,我会在北城待五天,你要是有空,我想请你一块儿吃顿便饭。”

“好。”

这天差地别的态度,几乎要将云妍书气疯!

等阿曼达一走,她索性撕破假面,恶狠狠地瞪着云清:“贱人,你今天就是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难堪都是你自找的。”云清讥讽道,“来调香所现场比试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你……”

“你什么你?”钟离将云清护在身后,斜眼睨着云妍书,“不服跟我打一架啊!”

云妍书差点被气吐血,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恨恨地甩身离去。

钟离只觉得身心舒畅,扬眉吐气,看向云清的眼睛都冒着小星星。

“我的清清宝贝果然是最厉害的!”

云清正色道:“阿离,北城的媒体你都很熟,等到调香师大赛决赛的时候,我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随时call我就行!”钟离看了眼时间,“宝贝儿,我晚上还有个乐队演出,我先走了!我已经给谢浪发消息,让他过来接你了。”

钟离向来风风火火,人很快跑没影了。

云清有些好笑,她离开调香所,在路口等了不到五分钟,谢浪就出现了。

“老大!”

他殷勤狗腿地替云清拉开了车门。

云清正要弯身上车,突然察觉到什么,动作微顿,抬头看向马路对面。

“怎么了老大?”谢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对面的购物中心。

“没什么。”云清收回目光。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就在她坐上车离开后,马路对面,霍希希从门柱后面走出来。

她手机里,抓拍了好几张云清刚刚上车的照片,连帮她开车门的男人都拍得一清二楚!

霍希希眼里闪着狠毒得意的凶光。

好啊,这个小哑巴居然敢在外面勾搭野男人!

这回被她抓住把柄,看四哥怎么收拾她!

49

晚餐的饭桌上,不见霍景深的身影。

云清听老太太说,霍景深白天被霍启礼请过去了。

她埋头吃饭,心道,这变态不在也好,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然而云清今晚睡得却格外浅,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她立即惊醒。

睁开眼睛,只看见了笼子里的鲁斯特正张着血盆大口在打哈欠。

凌晨一点了,霍景深还没回来。

云清看了眼旁边沙发上那一堆布娃娃,轻吸了口气。

她拿起手机,纠结了几分钟,给霍景深发了条信息。

——【四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五分钟,信息从未读变成已读状态,却没有回复。

云清皱了皱眉,担心他出事,冲动之下,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然而那头传来的,却是霍希希的声音。

“喂,哪位啊?”

……霍景深没存她的号码吗?

云清心里满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谁啊?找我四哥吗?”霍希希还在电话那头娇滴滴地说着话,“四哥他在洗澡呢,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我可以帮你转达。”

“……”云清直接挂了电话,一脑袋埋进枕头里。

胸口像塞着一团棉花,郁憋得不行。

她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那个狗男人的死活!

扭头看见沙发上那十几个娃娃,越看越丑。云清索性爬起来一股脑将它们打包好,直接塞到了床底下眼不见为净!

霍希希洋洋得意地放下手机,盯着屏幕上‘霍太太’三个字,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想当霍太太?

这贱人也配?!

她刚删掉这通电话,身后浴室门哗地一声打开。

霍景深刚刚沐浴完,穿着黑色浴袍,一身疏离冷意。

“谁让你进来的?”

看见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霍希希,他脸色冷了两分。

“四哥,我知道你睡不好,来给你送安眠香!”霍希希穿着低胸吊带,娇滴滴地往霍景深身上靠过去。

她身上喷着香水,俗气透顶的味道,霍景深想起了家里那个小东西,她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啊!”霍希希吃痛地叫了一声,男人苍白的大手捏住了她的腕骨。

霍景深黑沉的眼底透着无边冷意:“寂寞了,就去找几个男人陪你。别在我这儿发浪。”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霍希希被羞辱变了脸色,狠狠甩开霍景深的手。她想起什么,摸出手机,语气无比讽刺,“四哥,看来你是真对那个小哑巴动了心思?但那小贱人可不是吃素的,绿帽子都给你送了一大顶呢!”

霍景深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神色,周身的气压却在瞬间冷了下去。

“是么?”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直看得霍希希头皮发麻。

“我都拍到了!”霍希希硬着头皮给他看偷拍的那几张照片。

又是那辆银色跑车……

又是那个男人……

霍景深黑眸危险地轻轻眯起。

那小东西,还真是学不乖。

“四哥,这个小哑巴敢给你戴绿帽子……我会帮你好好修理她的!”霍希希见状往他身上贴,用自己的丰满柔软去蹭他胸口,声音娇得滴蜜,“四哥,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

她话音未落,胸前,突然抵上来一个冷硬的东西。

霍希希低头一看,当时小脸煞白。

一把科特尔左轮手枪正抵在她心口的位置。

霍希希笼罩在濒死的恐惧里,浑身僵冷。

“四哥,你……你干什么?”

霍景深俊美近妖的面孔缓缓逼近,散发着嗜血的疯狂气息。

只听‘咔哒——’一声,他扣下了保险,不紧不慢地微笑道:“不是想留下来陪我吗?我身边,不喜欢睡活人。”

这个疯子!变态!!

“啊!!”霍希希头皮发麻,尖叫着转身冲了出去。

霍景深嘴角那丝笑意烟消云散,黑眸阴冷。

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有一条霍太太发来的信息:【四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50

云清一觉睡醒,摸到床头的手机看见了一条来自霍景深的未读信息。

【今晚回,洗干净等着。】

云清:“……”

这狗男人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这是跟霍希希风流一夜还没满足?

云清刚刚睡醒,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当时怒火上头,居然胆大包天地回了一句:【你也洗干净,我对野女人的味道过敏!】

消息发出去三秒后,云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狗胆包天啊!

她居然敢跟霍景深那个变态叫嚣?!

而且叫嚣的口吻,还那么像在吃醋……

她火速抓起手机狂点撤回。

然而,就在她成功撤回的前一秒,消息变成了已读。

云清:“……”

她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

下一秒,手机震了一下。

霍景深:【呵。】

……这一声冷笑,隔着屏幕都让人头皮发麻。

云清已经想好了今晚等待自己的十八种死法。

没等她为自己默哀,一通电话先钻了进来。

是谢浪打来的:“老大,那个阿金跟云娇娇勒索了两百万。云娇娇在外面躲了两天,刚刚回云家,估计是偷钱去了。”

鱼咬钩了。

云清从容不迫地安排:“多安排几个人,这段日子辛苦点,盯紧云家。”

很快,她就能跟母亲见面了……

云家别墅。

静悄悄一片。

云娇娇提前跟管家打听过,确定家里人都出去了,她这才偷偷溜回来。

她把事情办砸了不说,还反落下把柄在云清手上,这两天躲在外面不敢回家。

但现在她必须尽快凑到两百万,先封住阿金的嘴,拿回视频!

云娇娇摸进了李玉珠和云显宗的卧室,翻箱倒柜地找钱,额头急出了一层汗……

“你还敢回来?!”冷不丁地一声。

云娇娇被吓得抖了抖,抬头就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云妍书。

“姐……姐……”她自小就怕云妍书,这下对上云妍书那双怒冲冲的眼,云娇娇腿都软了,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这两天你死哪儿去了?!让你拍云清跟陆修上床的照片,你倒好,连点消息都没有!我跟妈妈都快被你这个蠢货害死了!”云妍书越说越气,在云清和云显宗身上受的气冲昏了她的头,她抄起旁边的花瓶作势就要砸过去。

云娇娇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跪地求饶。

“姐!我知道错了,我都告诉你!”

没人比她更了解云妍书疯狂的一面,人前她温柔大方,可私下里,却有狂躁症……当年云妍书发起疯来情绪失控,可是真的打死过人的!

“说!”云妍书不耐烦地催促。

云娇娇就把她如何被云清反套路,跟一个男公关睡了,还被拍下视频威胁的事竹筒倒豆子地都说了。

“……姐,那个鸭子开口就要两百万,还让我三天内打听出姜如心的下落。我拿不出来,他就要把视频放到网上,到时候我这辈子就毁了。爸爸他也会打死我的!”云娇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然而云妍书脸上没有半分触动,一双美目阴霾层层,深处淬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精毒算计。

看来那个阿金,就是云清的人了……以为要挟了云娇娇那个蠢货,就能找到姜如心?

她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扶起云娇娇:“别担心,两百万,我可以给你。”

“……真的吗?!”云娇娇喜出望外,激动地抓住云妍书的手,“姐,你真的肯给我钱?你不生我气了?”

云妍书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替云娇娇擦掉脸上的泪痕,“你是我妹妹,我再生气也不会不管你。”

“姐……你真好!我就知道除了妈妈,你对我最好了!”云娇娇感动得眼圈通红,对云清愈发恨之入骨,“你放心,姐,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替你弄死云清那个贱人!把股份抢回来!”

“嗯,我相信你。”云妍书睨着云娇娇那张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快,你就会有机会的。”

她回房间取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云娇娇。

“这里面有两百万,还有姜如心现在就被关在我们干爷爷的疗养院里。你去跟阿金约个时间把你的视频换回来!”

云娇娇感动不已:“姐,谢谢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一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你赶紧走吧,待会爸妈回来就麻烦了。”

“好。”

云妍书站在阳台上,看着云娇娇的身影从后门匆匆逃走。

她唇角挑起一抹阴毒冷笑,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51

收到霍景深短信的时候,云清正坐在凉亭看书。

她一晚上心神不宁,看了半天书也没翻几页。

手机一震,她立刻取过来。

霍景深:【来丽皇宫接我。】

不是商量,是通知。

云清轻吸一口气,合上书就动身去了。

反正在家等着这变态回来简直是酷刑,她还不如主动点迎难而上。

丽皇宫是霍启礼名下的高端会所。

整栋建筑,都在地下。

规模虽然不大,但里面硬件软件设施都是一流的,来的人更是非富即贵。

云清从后门摸了进去,想找到霍景深就走。

然而等她进场才发现,今晚似乎是个蒙面玩乐的主题。

赌场内的男男女女各个衣着光鲜,但无一例外,都戴着款式精美的面具。

加上光线昏暗,这种情况下,一时半会想找到霍景深很难。

云清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人。

她正想道歉,后方的女人先骂开了。

“哪里来的蠢东西,你没长眼睛啊!”

这熟悉的嚣张跋扈……

云清转过头,看着身后一席黑色抹胸礼裙的女人,淡淡道:“我后脑勺的确没长眼睛。”

霍希希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小哑巴,你会说话?!”

她只惊讶她能开口说话,却不过奇怪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清明眸微敛,目光从霍希希那张讶异的脸上滑过:“是你发短信让我来的?”

“是又怎么样?”霍希希已经发现了云清佩戴的发声器和耳朵里的助听器,当时挑高了细长的眉毛,讽笑出声,“看来四哥是怕你丢人,给你这些东西装点门面啊!也是,谁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又聋又哑的残废呢。”

她声量不小,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云清穿着最简单的水蓝色长裙,外面套着同款薄衫,未施粉黛的小脸清丽脱俗,与周遭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想跟霍希希浪费时间:“霍景深呢?”

“四嫂你急什么,四哥在应酬,现在可没工夫理会你。”霍希希露出一张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我四哥可是牌桌上的常胜将军,四嫂想必也有一手吧!今天就让我们开开眼!”

她压根没给云清拒绝的机会,说完就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酒保上前。

“霍太太请。”

一旁的牌桌上早已经空出位置,很明显是专门为她准备。

四周围了不少人,窃窃私语的声浪涌来。

“这就是霍家那个病痨鬼娶的老婆?真漂亮。”

“漂亮什么?又聋又哑,送你你要吗?”

“呸,别给我找晦气!这一个残废一个病痨鬼,还真是天生一对!”

“听说还是乡下来的,她会玩牌吗?哈哈哈哈估计连牌都认不全吧?”

“那她这回不是会输得很惨,你看看跟她同桌玩牌的,那可是赌王胡桀荣的大弟子梁继平啊!”

而舆论中心的云清,神色不见一丝波澜,她从善如流地在牌桌前坐下,扫了眼对面戴着眼睛,看上去分外斯文的男人,无声地勾了勾唇。

胡桀荣的大弟子啊……

啧,就胡桀荣那点水平,居然还能教徒弟呢?

云清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眨了眨,纯良又无辜。

“我不太会玩牌哎,希望梁先生待会能让让我……”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霍希希眼里闪过一抹毒辣精光,

今晚,她花重金把梁继平请来的目的,就是要玩死这个小贱人!

52

梁继平显然没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在眼里,神色傲慢:“霍太太想玩什么,梁某都奉陪。”

云清手托着腮,状似苦恼:“我不太懂唉,那就随便你们吧。”

霍希希按捺着翘起的唇角,开口道:“那就玩21点吧,你知道规矩吗?”

云清一脸天真:“知道,我在电视看过的!”

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一阵嘲笑。

这个土包子,简直土到家了!

云清一本正经地摘下了手腕那串老太太送她的玛瑙手钏,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赌注,也是我身上全部财产了。”她看向梁继平,单纯无害地微笑道,“梁先生,不如你也把身上的全部家当拿出来吧!我还要接四爷回家,我们一局定胜负。”

还真是不怕死。

梁继平扶了扶眼镜,口吻随意:“可以。”

“慢着。”霍希希却出声叫停,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紧身的长裙勾勒出丰满诱人的曲线,如同盘踞的蛇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云清,“既然是堵上全部身家,你身上的衣服也得算进去!”

今天她要扒光这个贱人,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狠狠羞辱!

这样,才够出她心头的恶气!

“怎么?不敢了?”见云清不说话,霍希希拿腔拿调地出声道,“上了赌桌可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照我们丽皇宫的规矩,想反悔的,就得留下一只手!四嫂,我可不能为你坏了规矩啊!”

“我都行。”云清没什么所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梁继平,“只是不知道梁先生介不介意裸奔了。”

梁继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脸色微微涨红。

“看来霍太太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谁知道呢?不是有个词叫新手运吗?万一我就赢了呢?”云清往椅背上一靠,歪着脑袋看向霍希希,姿态天真,“你说是吧,霍小姐?”

霍希希冷笑:“好,那就看看你这新手运能不能创造奇迹了。”

她赶走荷官,亲自发牌,跟梁继平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而云清两手托着腮,完全小白状,安静等着霍希希的牌。

角落里,一台隐蔽的摄像机直对着牌桌,将现场发生的一切,实时转播到二楼,一间包房的屏幕上。

“我去!”陆修从沙发上跳下来,难言激动,“四嫂这么虎的吗?居然敢跟梁继平单挑??”

他扭头看向坐在角落的霍景深。

“四哥,霍希希摆明了跟梁继平串通好了,这把四嫂不可能赢的!你不下去看看?”

霍景深一身制作精良的深色西服,陷在暗红的沙发里。他支起长腿,似醉似醒的慵懒姿态,指间夹着烟,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雕塑般的五官,只剩下一个利落清冷的剪影轮廓。

他淡淡看向监控器里的那个小女人,眼底一片深不可测的漆黑。

半晌,霍景深勾了下薄凉的唇,烟染过的嗓子,性感得要命:“不急,让她再玩会儿……”

这把,霍希希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梁继平出于风度让云清做庄家,他如今已经开了五张牌,共计16点,他算得很清楚,接下来他会拿到两张牌,就是一张黑桃2和一张梅花3,正好21点!

而云清现在牌面上开出的五张牌,一共13点。

她还会拿到两张牌,分别是红桃5和一张梅花10,直接爆掉!

这是霍希希上桌之前就跟梁继平串通好了的!

他们各自会拿到什么牌,梁继平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把,云清必输无疑!

“庄家先开,四嫂,你请吧!”

霍希希把第六张牌推给云清。

云清指尖一挑,红桃5。

霍希希眼底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发牌给梁继平,开牌不出所料,就是黑桃2!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四嫂,你还要牌吗?”

53

云清看了看梁继平的牌面,笑道:“真巧,我跟梁先生现在都是18点,那就再要一张!说不定我运气好,就开出21点了呢!”

梁继平讽刺道:“霍太太心态真好,我跟你,也要一张。”

霍希希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云清当众脱光衣服,丢人现眼了!

“四嫂,你先开牌吧!要不然,我帮你!”

“等一下!”

云清突然捂着肚子,面露难色,“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这牌先帮我盖起来。我待会回来再开。”

霍希希不耐烦地皱起眉:“你该不会是怕输,想临阵脱逃吧?”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内急。”

霍希希只能暂时先忍耐一下,反正这丽皇宫是她的地盘,这小贱人插翅难飞!

她叫来两个酒保:“你们带她去洗手间!”

同时低声在其中一人耳边交代,“把人盯紧,她要是敢跑,就打断她的腿!”

“人有三急,麻烦大家稍等一下了。”云清撑着桌子起身,随两个酒保一块去了洗手间。

趁着这个空档,梁继平看了眼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不是他安排好的梅花3,而是张黑桃3。

梁继平微皱了下眉,倒也没有深想,估摸着约是霍希希粗心发错了。

无论怎样,只要他底牌是3点,这把就赢定了!

五分钟后,云清就回来了。

梁继平不耐烦地催促道:“霍太太,赶快开牌吧!我待会还约了我师父吃宵夜。”

“我刚刚洗了手,手滑得紧,不方便碰牌。”云清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看向对面的梁继平,微笑道,“既然梁先生这么赶时间,不如请梁先生帮我开个牌?”

庄家请闲家开牌,这倒是稀奇。

看来这个女人真是蠢到什么都不懂。

梁继平不禁冷笑。

“好。”

他可不同情这个蠢女人。

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霍希希,待会被当众脱光了羞辱,也是她活该得个教训!

梁继平走上前,拿起了云清最后一张底牌。

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不少准备好相机,等着拍云清脱衣服的画面。

霍希希更是眼角眉梢都透出按捺不住的兴奋得意,“把灯都给我打开!”

她要对那个小哑巴公开处刑!!

然而,梁继平只看了一眼牌,他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如同被抽干了血气般,一片惨白。

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那双眼睛瞪大了,惊骇地望向云清,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怎么了梁先生?”原本等着看好戏的霍希希察觉到不对,走上前一把掀开了梁继平手里那张牌。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哪是什么安排好的梅花10,而是一张黑桃3!

“正好21点,看来我没输。”云清不紧不慢抬眼看向梁继平,微笑道,“梁先生,到你了。”

“……这,这怎么可能?!” 霍希希震惊得丢了分寸,仓皇地转身去开梁继平的底牌,却被梁继平抢先一步夺走了,那张牌被他捏在掌心。

“霍太太,好运气。”梁继平面上毫无血色,纸牌在手心揉成一团,他微微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梁某,认输!”

认输二字一出,全场静止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无数震惊声。

“我听见了什么?梁继平居然认输了?!”

“我的天哪,他不是赌王指定的接班人吗?怎么会输给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这霍太太的新手运真的这么好吗?”

“不过……梁继平最后一张到底是什么牌?”

霍希希整个人都是懵的,像是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她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扑向梁继平。

“你怎么能认输呢?!你明明……”

54

明明都是21点!

霍希希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她揪着梁继平的衣领,神色狰狞,压低声音,“梁继平,你可是拿了我一大笔钱的!”

梁继平脸色很难看。

他用力挣开霍希希,看着云清,难以启齿地低声道:“霍太太,能不能……放我一马?”

当众脱光了裸奔……不止丢他自己的脸,连他师父赌王的脸也要被丢尽!

云清脸上依然挂着从容淡然的微笑,反问道:“如果今天输的是我,梁先生打算放过我吗?”

“……”自然是不会!

梁继平脸跟脖子都涨红了,咬牙道:“钱我可以留下,衣服我不能脱!”

说完,他转身就跑。

哪怕落下一个输不起丢人的名声,他也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突然迎面挨了极狠的一脚,梁继平直接被踹飞回来,重重摔在云清面前,吐出一口血。

“输不起,就跑。哪有这种好事?”男人低醇微冷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席卷全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一处。

云清抬头看着走来的男人,莫名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

男人脸上还戴着金色撒旦面具,一身暗色西服,衬衣扣子系得随意,流露出性感欲色的锁骨,他迈开长腿朝她走来,就像修成人形的妖精,步步勾魂。

哪怕看不见脸,云清也知道他是谁。

无论何时出场,都能将周遭一切都变成背景板的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除了霍景深不会有第二个……

霍景深用脚尖踢开梁继平手上那张揉成团的纸牌,看见了同样一张黑桃3。

他这个小新娘,不止换了自己的牌,顺手,连梁继平的牌一块换了。

这种降维打击,怪不得梁继平宁肯吃闷亏认输,也不开牌。

呵,有点意思……

霍景深扫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梁继平,没什么温度地开口:“把他扒光了抬出去,送回赌王府上!”

这都不是裸奔了,这就是裸着游街了……

围观的一众宾客不由得倒吸两口凉气。

这可是直接挑衅赌王啊!

“四哥!”霍希希攥紧拳,咬牙出声道,“梁先生不过是跟四嫂闹着玩而已,他肯定是故意放水让四嫂赢的!我看不用这么较真,否则赌王要是追究起来,你可担待不起!”

霍景深仿佛听了个笑话,面具底下,传出一阵阴森瘆人的轻笑。

“那不如,我也陪你玩一把,输了你脱。怎么样?”

霍希希脸瞬间白了。

霍景深在牌桌上,可从来没有败绩……

“四哥,你别开玩笑了!”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开玩笑。”霍景深嘴角那丝笑意彻底隐去,整个人散发着无尽阴冷的气息。

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枪,黑洞洞的枪口,一如他那双幽冷又疯狂的眼,带着磨牙吮血的狂妄嚣张,阴恻恻地扫过围观一圈人。

“看来你们……都很好奇我太太衣服底下,是什么风景?”

几个胆小些的宾客被吓得腿都软了,瘫倒在地。

都说御景园那个病秧子,邪门得很,阴冷又狠煞……原来是真的!

云清定定地看着面前男人挺拔宽阔的背影,心尖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心绪。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这是头一回,有人挡在她面前,为她出头……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轻轻拽住了霍景深的衣角,十足依赖的姿态……

55

这个微小的动作,流露出陌生的亲昵感。

云清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正想抽回手,却被霍景深抓住了。

他回过身,面具底下一双墨黑的深眸锁住她,氤氲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你这是,在跟我撒娇?”

“……”云清觉得自己脸快烧起来了,嘴硬,“我手痒。”

霍景深笑了,颇为认真地提议:“那霍太太要不要杀几个人玩玩?”

杀人在从他嘴里说出来跟切菜一样寻常随意,吓得周遭的客人四下逃窜,生怕真挨了枪子。

霍景深摘掉了脸上碍事的面具。

那张俊美如神祇的面孔,让云清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霍太太……”他懒洋洋地朝云清伸出手,“不是说要接我回家?”

云清想自己或许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然她怎么会真的握住霍景深的手,跟他一块儿走出丽皇宫。

外面夜风一吹,云清就清醒了。

她立马抽回了被霍景深握住的手。

掌心突然落空的感觉让男人微皱了下眉,他回头看了眼身侧脸颊绯红,压根不敢看他用一本正经来掩饰尴尬无措的小女人,黑眸晕开两分极淡的笑意。

某方面,这还真是只小白兔……不经逗。

霍景深取出车钥匙丢给她。

“我喝了酒,你来开车。”

说完,男人就信手插兜,慵懒地迈开两条长腿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他个高腿长,云清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霍景深似乎真的喝了不少,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云清一边开车,一边偷眼看他。

不得不说,这男人模样生得极好,怪不得霍希希无下限倒贴……

“想说什么?”

霍景深眼皮都没睁开,冷不丁地开口。

“……”云清强作淡定地收回视线,“那个,谢谢你今天晚上护着我。赌王那边,不会找你麻烦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身旁人回应,云清侧了下头,正好对上霍景深幽沉探究的目光。

“你觉得我想听这个?”

一丝危险的气息在悄然蔓延。

“……”

求生欲让云清脑子飞快运转,难道是她发给霍景深的那条挑衅的短信?

可明明是这个狗男人自己跟霍希希纠缠不清……

云清沉吸了口气,忍气吞声地认错:“我错了。”

“哦。”霍景深换了个更舒服更大爷的坐姿,慢条斯理地反问,“错哪了?”

“……”

云清太阳穴跳了两下,忍无可忍,一脚急刹。

“霍景深,你不要太过分!”

她就像只炸毛的兔子,在大灰狼面前跃跃欲试。

而大灰狼只眯了下眼睛,冷笑:“你再说一遍试试。”

云清瞬间哑火了。

她撇了撇嘴,是真有点委屈。

“是你自己跟霍希希大晚上一间房洗澡的……”

霍景深那张速来八风不动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诡异的裂缝。

“你……”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凛,低喝,“趴下!”

云清的身体被训练得格外警敏,不等大脑做出反应,已经察觉到危险,先矮下身,耳边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后视镜被后方射来的子弹打碎。

而前方,几枚子弹射在挡风玻璃上,瞬间完整的玻璃以蛛网状裂开。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枚威力更大的子弹打算整面挡风玻璃,玻璃碎片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

霍景深高大的身体护住她,低声命令道:“别起来,踩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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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笼罩在自己上方,将她密不透风的护住。

她一颗慌乱的心莫名定下来,踩死油门。霍景深操控方向盘,车子一个利落的漂移,冲破右边的防护栏,风驰电掣地超前冲去。

后面四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穷追不舍,子弹如雨点般追击而来,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霍景深猛地打转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岔路。

云清看见殷红的血,从霍景深衣角淌下来,这一回,不是别人的,而是他的……一定是刚刚,保护她的时候被玻璃砸伤了。

“霍景深……”云清没发现自己声音都有点发颤。

霍景深垂眸看了她一眼。

“小东西,你听着。”他出声的同时,解开了车门锁,低声道,“待会我一开门,你就跳车,往树林里跑,不要回头!”

“……”云清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

现在老天帮她摆脱这个变态,她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她心里感受不到半点轻松……

黑色迈巴赫一个急转弯,与此同时,霍景深推开了车门:“走!”

云清没有犹豫,跳下了车,滚进了旁边的草地里。

有草垛做掩护,后面穷追不舍的几辆车没有发现她,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打算管她,这伙杀手目标显然是霍景深!

云清从地上爬起来,她忘不了跳车那一瞬间,回头看见霍景深被车窗玻璃砸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衣角。

她可不想欠他的!

旷野的夜幕下,枪声四起。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霍景深抓着方向盘的手留下斑驳的血痕,他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后面还剩下两辆车。

而支援还需要十分钟。

‘砰——’车身猛地一震。

轮胎被射爆了。

黑色迈巴赫终于被逼停。

紧追而来的两辆车上下来了七八男人,

为首的刀疤脸狠啐了一口:“妈的,不是说让我们杀的是个病秧子!居然害老子损失了六个手下两辆车!艹,老子今天要扒了他的皮!”

刀疤脸怒气冲冲地冲到车前,却傻了眼。

驾驶座上根本没人。

他正想叫手下们搜,后排车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狠狠砸在他脑门上。

刀疤脸被砸得眼冒金星,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已经贴在了他脖子的大动脉上。

一滴冷汗顺着刀疤脸眉心滴下来。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见一张异常年轻俊美的面孔,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诡谲气息。

“想扒我的皮?”轻寒的月色笼罩,霍景深那双黑眸仿佛覆着一层薄雾,妖冶危险到极点,“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配?”

刀疤男自诩过了几十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却被这男人疯魔骇人的气场压制得浑身发抖。

他咽了下口水,色厉内荏地颤声道:“霍景深,我们这儿六个人六把枪,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听见这话,霍景深却阴阴柔柔地笑了。

“谁说我要跑?不过我死之前,自然会先割开你的动脉,放干你的血……”

随着他的话音,刀疤男察觉到脖子刺痛,玻璃割破了他的皮,温热的血霎时淌了出来……

刀疤男被吓得腿都软了,怒喝手下:“把枪给我放下!你们想害死老子吗?”

几个手下却交换了个眼神,没有乖乖听话。

“那人说了,杀了霍景深就有一千万!”

57

一千万啊!

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

而且现在,还少一个占大头的人分。

金钱面前,这点道义算什么?

霍景深‘呵’地低笑了一声。

“看来,你可能比我死得更早。”

刀疤男冷汗如雨,又惧又气地吼道:“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敢对我下手!”

“对不住了老大……”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突兀响起。

一辆黑色摩托车呼啸着从一侧的小山坡上冲了出来。

云清把手里一长串鞭炮用力掷向那群杀手,扭头冲霍景深大喊:“上车!”

霍景深漆黑的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他没有犹豫,一记手刀砍晕刀疤男后利落地跳上车。

云清回头又补了两枪,射爆了两辆车的轮胎。

鞭炮拖不了多久,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他们追上来。

云清逆着风开口:“霍景深,你撑一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霍景深脸色很白,衬得眼眸愈发漆黑,深不可测地透过后视镜紧凝着开车的女人……还有她手里那把枪。

前方,几辆轿车迎面驶来,云清心一紧,先听见霍景深低醇的嗓音贴在她耳边:“是我的人,停车。”

“四哥!”

陆修从一辆黑色宾利上跳下来,直奔霍景深而来,他身后紧跟着韩默。

云清被挤到了一旁。

“四爷,属下来晚了!”韩默自责不已。

“四哥你伤到没有!”陆修紧张得想上手,被霍景深一脚踹开。

他吩咐韩默:“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是。”

“另外……”

霍景深话没说完,一旁沉默的云清突然抓起他的手,直接往车上拖。

“先处理你的伤口,别那么多话!”她面色微沉,不容抗拒的强势。

陆修和韩默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瞳孔地震。

这个女人……在教霍景深做事??

关键是,那个向来唯我独尊,霸道专断的霍景深,只是垂下眼睫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甚至配合地乖乖被塞进车里……表情看起来,居然还有点享受。

“他伤得很重,得送去医院!”云清沉声道。

“不行!四哥不能去医院!”陆修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四嫂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了神医林云鹤等着了。”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

云清跟霍景深坐在后座,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看着霍景深闭着眼睛,苍白如纸的脸,云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替他把脉,却被霍景深抬手避开了。

“怕我死?”他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是担心我死不了?”

男人幽澹深沉的黑眸看不出丝毫端倪,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

云清知道霍景深的怒意从何而来,他一定认出那把枪了……

她也没想着能蒙混过关。

云清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担心你因为我死了。”

霍景深鼻腔里溢出一丝讥讽冷笑,他再度轻阖上了眼,毫无血色的薄唇吐出的每个字都凉得像冰。

“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配?”

云清:“……”

还能对她冷嘲热讽,看来是死不了。

云清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地自讨没趣。

她扭头望向窗外,一路无话。

没过多久,车停在了一栋僻静的二层小楼前。

一名穿着长衫仙风道骨的老者已经等在门口,正是刚刚云游回来的林云鹤。

58

“怎么搞成这样?”看见面无血色的霍景深,林云鹤花白的眉头皱紧,吩咐他们把人送进卧室。

他转身上楼之前,目光注意到跟进来的云清,微微一顿。

“……这位是?”

“这是我四嫂,哎呀,现在不是给你们介绍的时候!”

陆修一把架起林云鹤就往楼上去,林云鹤挣扎着回头多看了云清两眼。

眼熟……太眼熟了,可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云清想跟进房间看看霍景深的情况,却被韩默拦住了。

“太太,四爷的意思,让您先在客厅休息。”

房间内。

黑色衬衣从霍景深后背扒下来,黏着皮肉和玻璃渣,象是硬生生撕下来一层皮,看着都疼。

更要命的是,霍景深左侧肩膀还被子弹擦伤,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艹!”陆修眼睛都红了,恼火地攥紧拳,“霍启礼那个老混蛋,真他妈阴!”

霍景深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眸黑沉得可怕。

显然他心思不在这儿,但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可房间内越来越低的气压,足够表明霍景深现在心情很糟。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林云鹤脸色却没有丝毫轻松,作为霍景深多年来的私人医生,他太清楚霍景深真正的问题在哪儿。他替霍景深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四爷,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最迟还能撑多久?”霍景深口吻淡漠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两个月。”

两个月……

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隐隐发黑的血管,轻描淡写地道:“足够了。”

陆修神情绷紧,想说什么,可看着霍景深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从来没人能改变动摇他的想法……

韩默在此时走进来汇报。

“四爷,那伙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韩默欲言又止。

霍景深冷蹙了下眉:“说。”

“太太她不肯下楼,一直等在门口……”

云清站得有点累,就坐了在楼梯口,身后卧室的门紧闭着,那是霍景深的世界。

是他不放行,她就进不去,只能等的地方。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和霍景深之间的距离。

云清两手环住膝盖,胸口莫名有点闷……

霍景深打开卧室的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女孩单薄纤细的身影。

她蜷缩在楼梯口,头埋进膝盖里,居然这样睡着了。

霍景深静默地看了几秒,迈步走过去,他动作放得很轻,小心翼翼有些生疏地将人抱起来。

她那样娇小,轻得几乎没有分量。

他甚至错觉,似乎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碰碎了她。

“霍景深……”云清忽然梦呓似的轻轻叫了一声。

霍景深垂眸。

怀里的小女人没有醒,不知梦见了什么,紧张不安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你别死……”

“……”霍景深修长的身形微顿了顿。

抓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好像无形中,也打乱了他那一瞬的心跳。

他将云清抱回卧室的大床上,随手扯过旁边的薄毯搭在她身上。

几乎是同时,霍景深听见了手机震动的细微声响。

那是从云清右边口袋传出的,霍景深取出了她的手机。

只见微信里弹出几条新消息,都是一个叫‘浪里小白脸’的人发来的。

他点开头像,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就是霍希希拍到的开车在广场附近借走云清的男人。

也是那晚,云清离开酒店后,上的那辆银色跑车的主人。

霍景深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而谢浪的信息还在不断传进来。

59

浪里小白脸:【人呢?你别吓我,我听说丽皇宫附近出现了枪声,你没事吧?】

浪里小白脸:【宝贝老大,你怎么样啊?要是有危险你别管霍景深那个变态了,听我的,苦肉计千万别用!不划算!】

霍景深一路往上翻,云清显然有随手清理对话框的习惯,最远的一条消息是两天前的。

浪里小白脸:【虽然霍景深活不长了,但他那么变态,老大你还是按原计划,抓紧时间骗取他信任,逃出来再说!】

霍景深眼里最后一点温度消散殆尽,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冷气压。

他眸色黑沉到底,寒凉地看向床上酣睡的女孩,心头燥意达到了极点,根植在血液里的暴戾疯涨……

……她做的一切,原来目的在这里。

霍景深伸出手,骨节漂亮苍白的大手贴近女孩纤细的喉咙,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云清在梦里感受到一阵窒息,她艰难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霍景深那张俊美近妖的面容,看她的眼神一片阴冷陌生极了。

云清心惊了一下。

“……霍,霍景深!”她艰难地去拽他的手,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她看见霍景深另一只手上,拿着枪。

新版伯莱塔手枪,私人订制,枪托底下,还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S。

正是他在山洞里,连玉佩一块丢掉的那把!

他果然……认出她了么?

所以,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他仍然讨厌她,仍然要杀了她么?

云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明知道霍景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啊。

哪怕他将她护在身后,为她出头;哪怕他像宠小女孩一样,为她买下整个店的布娃娃;甚至他对她伸出手说‘我们回家’……都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只有她,蠢到一点点迷失,天真地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

“霍景深……”云清安静直视着他,眼里却慢慢绪起一层委屈的水雾。她说,“你真是个混蛋!”

有一滴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砸在霍景深手背上。

霍景深没有丝毫触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凉讽刺骨的弧度。

“霍太太演技还真是出神入化,这又是打算演哪一出?以退为进?”

在他眼里,她豁出命救他也只是在做戏?

云清胸口生出一股无名火,反唇相讥:“对霍先生这么变态又没有心的人,我演技再好没用!”

果然……都是在做戏!

霍景深周身压抑的暴戾,在这瞬间彻底失控。

掐住她喉咙的手骤然收紧。

云清在窒息里脸涨得通红。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白白死在這变态手上!

云清摸出了袖口的银针,正要动手,掐住她喉咙的力道却突然卸了。

取而代之的,是黑洞洞的枪口虚虚地沿着她手臂往上爬,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皮肤上一寸寸滑过。

男人阴凉的嗓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你大可以试试,是你快还是子弹快。”

“……”云清被气疯了,咬牙瞪他,“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大混蛋!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去救你,让你去死算了……”

女人殷红的小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霍景深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声狠道:“闭嘴!”

“你都要杀我了,还不让我说话?你王八蛋!我死了做鬼都不会……”

霍景深低头狠狠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60

云清骇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反抗,等回过神来,她涨红了脸,想推开他。

然而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霍景深单手就将她两只手腕压在头顶。

他不打算放过她。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另一种惩罚,唇齿厮磨啃噬,云清吃痛得皱紧眉。

她尝到了血腥味,舌尖被咬破了。

而血的滋味,显然愈发刺激霍景深,他黑眸深处烧起一片暴戾的火海,动作愈发粗暴狠戾。

他见血会兴奋……云清早就知道,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慌了。

在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从她裙摆里钻进去的时候,云清奋力扭头避开他滚烫的唇舌,尖声喊他的名字。

“霍景深!!”

这一声带着屈辱愤怒的哭腔,仿佛一把铡刀,切断了空气里汹涌的那些亟待宣泄的疯狂躁动。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呵……”霍景深幽幽一声冷笑,“小骗子,你也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老实一点。”

“……”云清沉吸了口气,“我就算骗你,也是怕你认出我杀了我……”

霍景深黑眸沉沉地盯着她,灯光都消弭在里面,那样戒备阴冷的眼神……显然他不信她。

云清心里的委屈,在这样冷冰冰的目光里,突然被无限放大。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忍住情绪,抬眼看着他。

她甚至能看见,霍景深敞开的衬衣领口下的绷带。

那是今晚他为了救她伤的……这样忽冷忽热的男人,她根本看不透。

云清沉吸了口气,眼尾洇开一片倔强的红,一字一字地告诉他:“霍景深,我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想害你。今晚,我豁出命去救你也不是演戏,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你会死。”

“……”霍景深薄唇微抿,皱着眉,“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你爱信不信!”云清再好的脾气,也懒得伺候了,“你要是真想报在山洞的仇,你就杀了我。你要是不杀,放心,我今晚就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她起身往外,没有等到开枪的声音。

可就在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砰——’

云清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看见霍景深从床上跌下来,单膝跪地, 手撑着纯白的地毯,猩红的鼻血从他鼻腔里一滴一滴砸下来,宛若雪中红梅,触目惊心……

“霍景深!”

云清脸色微白了白,箭步冲了过去。

“你怎么样?”

她手触碰到他的身体,凉意入骨,仿佛握着一块冰。

……隔着单薄的布料,她都能察觉到霍景深身体散发出来的寒意。

看来是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霍景深眼眸深处一片猩红,他目光扫过女孩纤细的脖颈,体内油生出一股嗜血的渴望,在叫嚣着咬破她的喉咙!

他竭力压下这股冲动,推开她。

“出去,让人叫林云鹤来!”

“我的医术不比林云鹤差……”

霍景深颈侧额头青筋暴起,拼命按捺住体内疯狂地想毁灭一切的暴戾,寒声怒道:“我让你出去!”

他还是不信她……

“……好,我现在就走。”云清缓缓起身,趁着霍景深放松防备之际,手里的银针又快又准地刺进了他的后颈。

他身体瞬间僵硬了,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想干什么?”

61

“你不是不信我吗?”云清咬紧牙关把他拖上床,“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这个骗子是怎么救你第三次的!”

考虑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云清用霍景深扔在一旁的领带,盖住了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

“霍景深。”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低声说,“要是治不好你,我命赔给你。”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

云清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但手心底下紧绷的身体却慢慢松弛下来,似乎是另一种默许。

她放下心,低头去解他的裤子。

“你上半身包得跟粽子一样,没有能施针的地方,我只能从下半身入手了。”云清一边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一边随口安慰他,“我是个大夫,看过的男人多了,很有经验。”

霍景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里安静极了,约莫过了快一个小时,云清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将扎进霍景深体内穴道的几十枚银针慢慢取出。

同时,霍景深也能感觉到,体内蚀骨锥心的痛苦已经逐渐平息。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起伏的弧度,在昏黄的灯光下,性感得要命……

云清视线被勾了过去,从他喉结滑到菱形的薄唇,玫瑰一样的血色,微微半张着,适合接吻……

然后,她想起了他吻她的场景……

云清脸瞬间烧了起来。

“你在看哪里?”霍景深磁性沙哑的嗓音响起。

他仿佛有透视眼一样,透过领带,精准无误地将她当场抓获。

云清迅速移开眼,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我是医生,我看哪里都是应该的。”

“呵……”霍景深胸腔震动,溢出一声轻笑,“那麻烦云医生,先把口水擦干净。”

她闻言大窘,下意识地抬手去擦嘴角,哪儿有口水?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云清气得想打人。

“霍景深!”

这一声薄怒的娇嗔,入耳,像是羽毛拂过,勾起酥酥麻麻的细痒。

他薄唇微挑,心情不错,一抬手拿掉了盖住眼睛的领带。

“忘了提醒你,这是天蚕丝材质的,挡不住视线。”

那岂不是,她刚刚趴在他身上,给他施针的模样,他岂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云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捂住了V字领口。

“你流氓!”

她气得转身要下床,却被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勾住腰肢,直接揽入怀。

“小东西,你听好了……”霍景深闭了闭眼睛,声线低哑,带着警告意味在她耳侧响起,“我原谅你最后一次,在我死之前,别想着离开我。否则,我一定撕碎你!”

云清都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男人?

“霍景深,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能。”

云清气得抓起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霍景深闭上眼睛由着她咬。

他嗅着怀里人身上的药香,身上的防备和警惕也慢慢卸了下来。

就这样吧。他想,再给这小东西一次机会。

每次发病之后,霍景深都精疲力尽,一身疲倦。

“别乱动……”他将云清扣在怀里,哑声道,“不然杀了你。”

云清:“……”

这狗男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霍景深,我又救了你一次。”

“嗯。”

慵懒淡漠的一个单音节,背后的潜台词无疑在说:那是你的荣幸。

云清跟他商量:“以后我们就是合作关系,平等的……你不能再拿我的命威胁我。”

他闭着眼睛,低低笑了,低醇的声线散漫又莫名性感。

“可以。”霍景深慢条斯理地改口道,“别乱动,不然上了你。”

62

“……”

云清放弃沟通了。

霍景深似乎真的累坏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平缓。

但他力气大得惊人,哪怕熟睡也牢牢将云清锁在怀里。

云清也怕把他弄醒,试了两次,最后只得作罢。

今晚,她也被折腾得不轻,困意袭来,很快,云清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阑人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缓缓靠近,几乎是同时,霍景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但很快他就从脚步声分辨出了来者何人,眼底腥浓的杀意褪去。

他抬手捂住了怀里熟睡人的耳朵。

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口,男人意味深长的嗓音徐徐传来。

“貌似,我来的不是时候?”

司慕白的身影,斜倚在门边,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五官,但单凭那副堪比超模的身架子,加上清贵风流的气质,足够令人挪不开眼。

霍景深声线压得很轻,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道不是时候,还不滚?”

司慕白稀罕地挑了下眉,扫了眼他怀中熟睡的小女人。

“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他神色玩味,转身道,“我在楼下等你。”

司慕白大半夜过来,自然不会只是为了探病那么简单。

霍景深套了件衬衣下楼时,司慕白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摁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

霍景深把烟灰缸推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司慕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明白过来什么,表情有点复杂。

半晌,讽刺意味极浓地低笑了一声,将抽了两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四哥。”他唇角漾开意味不明的微笑,说,“你别早晚有一天,栽在那个小丫头手里。”

霍景深支着长腿,不冷不热地睇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你是太看得起她,还是看不起我?”

司慕白眯了眯潋滟的桃花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只喜欢看好戏,尤其是霍景深被自己打脸的好戏……

“你这位小新娘有点本事,让梁继平输的当街裸游,胡桀荣那只老狐狸是出了名的护短,可没那么好对付。”

霍景深轻捻着指腹,口吻是一贯的嚣张桀骜。

“他要是敢做点什么,我不介意让他晚节不保。”

这般护短的样子,除了对三年前那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吧?

司慕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取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推到霍景深面前。

霍景深淡淡扫了一眼,视频拍摄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

然后,他就看见了最让司慕白头疼的女人——钟离的身影,正当众暴打一个偷拍女孩裙底的光头男。

的确是像钟离干的事。

他兴致缺缺,正准备收回视线,突然目光略略一顿,只见视频角落里闪过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冲上去将钟离拉走。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甚至没有拍到那女孩的正脸,只有一个侧影轮廓,可霍景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我这位四嫂,大概有通天的本事和匪夷所思的人脉。”司慕白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天生绯色的唇,桃花眼底两片寒潭,“我看你的面子,不直接找她。但四哥,有些事,有的人是我的底线……最好提醒一下四嫂,不要再蹚这趟浑水。”

司慕白鲜少有这种锋芒毕露的时候,尤其是在他面前。

钟离那个女人,始终是他的逆鳞。

楼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霍景深回头看见了光着脚出现在楼梯口的云清,她似乎还没太睡醒,头发有点乱。

63

“霍景深……”她叫了一声,嗓音带着倦意,软绵绵地。

然后云清才看见客厅里还有个男人,微怔了怔,瞌睡瞬间清醒。

靡靡灯色下,司慕白迎上她的视线,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弯了弯,他笑得斯文有礼:“你好,四嫂。初次见面,我是司慕白。”

……他就是钟离那个禽兽哥哥司慕白?!

云清微微一怔,迅速调整好心绪,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下来喝杯水。”

她快步下楼,低着头去吧台倒了杯水。

她只从钟离那里见过一次司慕白的照片……

没想到,今天却碰上了。

钟离那个混账哥哥,居然跟霍景深关系匪浅。

云清一边喝着水,一边思考着待会得给钟离发个消息,却先听见脚步声靠近,一抬头,就看见司慕白的身影近在眼前。

柔淡的灯光里,男人白衣白裤,骄矜贵公子的翩翩气度显露无疑。

他有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看上去多情又温柔,此刻却透着危险的光芒。

“四嫂,多谢你这几年对我家阿离的照顾,日后有机会,我再好好谢你。”

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警告,司慕白便离开了别墅。

云清替钟离捏了把汗。

这男人,哪怕第一次接触,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可骨子里绝不是什么善茬。

钟离看上去彪悍,骨子里就是只小白兔……绝对玩不过他……

她正思索间,身体突然腾空。

霍景深将她一把抱到了沙发上,警告她:“别搅和司慕白的事。”

“可是钟离……”

“他有分寸,不会真把钟离怎么样。”要是那小丫头片子真出点什么事,恐怕第一个抓狂的会是司慕白自己。霍景深目光落在云清光着的小脚上,“别让我看见你再光着脚乱跑,否则……”

云清不等他说出后果,立马缩起腿。

“绝对不会了!”

霍景深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显然在说‘你最好是’。

随后,霍景深接了个电话,便直接进了书房,没有再出来。

云清也没工夫再想钟离的事,她收到了阿金的消息。

阿金:【云小姐,你要的消息我已经问到了。你母亲就被关在谷合疗养院!】

云清漂亮的嘴角轻轻翘起,眼底精芒隐现。

鱼咬钩了。

云妍书今日心情很好。

云清那个贱人,昨晚已经知道从阿金口中知道了姜如心就被关在谷合疗养院里,她肯定按奈不住,马上就会去救人。

而云妍书早就安排好了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穆辞,带人在疗养院蹲点,只要云清那个贱人一露面,从此就让她人间蒸发!

还想参加国际调香师大赛?

做梦去吧!

敢跟她抢,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妍书坐在家里,气定神闲地等着穆辞事成的报喜电话。

然而从清早等到黄昏,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云妍书有些沉不住气,正准备给穆辞打电话去问问情况,就在这时,穆辞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她喜出望外地立刻接听:“抓住云清那个小贱人了吗?!”

电话那头的穆辞道:“没有,不过我们一下午抓住了十几个流浪汉,他们都说是收了一个女人的钱才来这附近乱晃的。”

“你说什么?!”云妍书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给他们看了云清的照片,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她!”

云妍书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那个小贱人已经找到了姜如心被锁的真正地点?!

不可能啊……

那个地方那么隐蔽,她怎么可能找到?!

64

云妍书心头不安感愈演愈烈。

这段时间,她几次三番被云清算计,留下阴影,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终于,云妍书狠狠一拧眉,疾步往外,吩咐管家备车。

“去伲庵院!”

车子刚离开云家别墅,路边一辆灰色轿车就悄无声息地尾随而上。

开车的谢浪嚼着口香糖,两眼兴奋地泛着光。

“老大,你真是神了。云妍书真的出门了!”

云清坐在副驾驶座上,清丽素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而她手心里,死死攥着母亲和幼年自己的合照……云清扫了眼后视镜,眼尾窄扇的双眼皮拓开清冷的弧度,冷冷睇着后方一辆从路口就悄然尾速他们的黑色轿车。

“老大,要我叫人去处理一下那辆车吗?”

谢浪自然也发现了。

论跟踪他可是行家。

“不用。”云清轻阖上眼,闭目养神,“让他跟着吧。”

‘吱——’

云妍书的车停在伲庵院的大门外。

这是个小小的尼姑庵,丝毫不引人注目,连香火都少得可怜。

多亏了云妍书每年送点钱。

“云大小姐!”头发花白的老尼姑快步迎出来,满脸堆笑,谄媚地弓着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云妍书没心思跟她废话。

“那个女人呢?今天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老尼姑有点莫名其妙,还是如实回答:“那个女人我们一直按您的吩咐,用铁链锁在偏厢房里,每天给她打针喂饭,一次都没落下!她现在肌肉萎缩,不人不鬼的,怎么会有人来找一个疯婆子呢?”

云妍书仍旧不放心。

“带我去看看她。”

老尼姑领着云妍书七拐八绕,走到一间偏僻破败的小房间前,云妍书从她手里抢过钥匙,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股闷臭腐朽的气息溢了出来。

云妍书厌恶地抬手掩鼻,忍着恶心走进去。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了,不见天日。

邋遢的木床上,躺着个形容枯槁不人不鬼的女人,她枯瘦的腿上锁着一根铁链,另一端嵌入墙壁,就像牲口一样被关着。

这就是曾经的北城第一美人姜如心。

而此刻,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是怀里死死搂着一个脏旧的布娃娃。

云妍书暗自松了口气。

“姜阿姨,你说你把自己造成这样又是何苦呢?”她用手扇着恶气,走到床边,故作惋惜地叹道,“你要是早点把调香秘籍交给我,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啧啧,你这副活死人样看着也可怜,我本来想给你个痛快,可要怪就怪你那个该死的女儿!”

想到云清,云妍书神情骤然变得阴毒狰狞起来。

“你还有点价值,能把那个小贱人引出来。到时候,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怎么把她折磨死!!”

她话音刚落,身后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一道清寒入骨的嗓音带着恨意,冷冷响起。

“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把我折磨死!”

云妍书猛地回过头,却看见云清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而她脚边,那个老尼姑已经被打晕过去。

云清只看了一眼床上那个饱受折磨的女人,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疼得她几乎窒息。

恨意和愤怒烧红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几乎不敢去想,这十一年里,她母亲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云清心尖都泛着疼,此刻只恨不得把云妍书和云家那些畜生千刀万剐!

“你们一家人,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65

“你……你想干什么?!”云妍书声音都在打颤,然后她发现了云清身上根本没有戴发声器和助听器,她霎时明白过来什么,猛地瞪大眼,“你这个小畜生一直在装聋作哑?!你是故意的!”

她早就应该发现的……

“不这样,怎么能让你们放松戒备呢?”云清步步紧逼,寒声道,“我母亲这些年受的苦,我会向你们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云清身后,谢浪活动着筋骨,取出腰后一截粗麻绳,看云妍书的眼神写满厌恶嫌弃。

“你最好配合点,小爷我不打女人,不过你这种蛇蝎心肠的畜生除外。”

云妍书脸色惨白,被谢浪逼到了墙角,这时候还不忘周旋游说:“你别过来!云清这贱人花多少钱雇你,我给你双倍!不……十倍!!”

谢浪冷笑,都懒得理她。

“别过来……你滚开!!”要是落到云清那个小贱人手上,她肯定生不如死!云妍书这下是真的慌了,凄声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戴着面具,显然是个练家子,动作又快又狠出手攻向云清。

“老大!”谢浪担心云清,冲上来一个飞踢踹开那男人。

云妍书趁机逃出门外。

谢浪甩着手里的麻绳,装出要追的样子,原地踏了两步,见云妍书已经被那个面具男带着跑没影了,他回头看向云清,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大,你连有人会来救云妍书都算到了!”

“这两年云妍书发展得如鱼得水,除了云家,背后肯定还有别人在捧她。”云清眼底冷芒摄人,“斩草,要除根。”

捆住姜如心的铁链被谢浪轻而易举地撬开了。

姜如心全身的肌肉早已萎缩不能动弹,谢浪抱着她往外走,就像抱着一把骨头,轻飘飘地没有分量。

走出伲庵院,云清却意外地看见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外面。

守在车门外的,正是韩默。

云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车窗紧闭的后座……

“太太,四爷他有事要办,没能亲自过来接您和夫人,特地安排我前来。”韩默拉开了后座车门,看向谢浪的眼神透着几分不善,“医院已经安排好了,不劳烦谢先生,我送太太和夫人过去就行了。”

“你……”谢浪刚想开口,被云清按住肩膀阻止了。

她用眼神示意谢浪照办。

霍景深显然已经查到了谢浪的身份,那男人实在神通广大诡谲得很,她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不想让谢浪惹上麻烦。

云清坐上车以后,韩默就安安静静地开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车厢内一片静谧。

只是在等红灯的时候,韩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

只见那个聪颖冷静又难以捉摸的太太,此刻将肩膀轻轻靠在枯瘦如柴的母亲肩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他移开眼,给自家四爷发了个消息。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宽敞奢华无比的办公室,处处透出古板严谨的肃穆。

唯一与之不相搭配的,是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霍景深穿着中规中矩的深色休闲西服,闲散随意地陷坐在沙发上,一身矜贵不羁的气场,硬生生将客场坐出了主场的气势。

他单手把玩着手机,骨节漂亮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打开最新一条信息。

韩默:【四爷,已经接到太太,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姜女士情况很糟,太太看上去很难过。】

“景深!”霍启礼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那张肃然的脸上眉头紧锁,满是担忧,“听说你昨晚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刺杀,没有受伤吧?”

霍景深随手删掉了韩默的信息,收起手机,对上霍启礼紧张的神色,他淡淡道:“劳烦三叔记挂,算我命大,受了点小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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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宽敞奢华无比的办公室,处处透出古板严谨的肃穆。

唯一与之不相搭配的,是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霍景深穿着中规中矩的深色休闲西服,闲散随意地陷坐在沙发上,一身矜贵不羁的气场,硬生生将客场坐出了主场的气势。

他单手把玩着手机,骨节漂亮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打开最新一条信息。

韩默:【四爷,已经接到太太,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姜女士情况很糟,太太看上去很难过。】

“景深,听说你昨晚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刺杀!”霍启礼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那张肃然的脸上眉头紧锁,满是担忧,“没有受伤吧?”

霍景深随手删掉了韩默的信息,收起手机,对上霍启礼紧张的神色,他淡淡道:“劳烦三叔记挂,算我命大,受了点小伤而已。”

“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霍家的人动手!”霍启礼看上起异常气愤,“对了,那伙人抓到没有?”

霍景深仿佛听了个笑话,挑了挑眉骨道:“三叔说笑了,我能侥幸活下来就是祖宗保佑了,怎么能抓住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呢?”

“说的也是,你没事就是最好了。”霍启礼像是松了口气,他握了握霍景深的肩,力道很大,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透出几分耐人寻味的冷光,“否则你要是刚离开我丽皇宫,后脚就被刺杀出了什么意外,外人还以为,是我容不下你呢哈哈。”

霍景深弯了弯漂亮的唇,那双沉澹黑眸里看不出丝毫端倪。

“三叔这些年对我诸多照顾,外人不知道,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你明白就好。”霍启礼点燃了一支雪茄,沉吟道,“听说昨晚,你让人把梁继平扒光游街示众,赌王那边可不好交代,我已经尽力替你打点了。”

“有劳三叔。”霍景深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时间,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跟陆修他们几个约了个牌局。”

霍启礼眼底厌恶鄙夷之色很浓。

“你这身体时好时坏可得注意着,别玩得太疯。”

霍景深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笑得恣意散漫,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贵公子姿态。

“人生得意须尽欢,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没了呢。”

扔下这一句,他推门出去了。

霍启礼阴恻恻地盯着他的背影,暗啐:“该死的病痨鬼!”

“霍董!”他的助理关明德匆匆推门进来,表情跟便秘一样,“老刀和他昨晚那些一块去暗杀霍景深的手下,全部人间蒸发了。”

“什么?!”霍启礼脸色微变,一双精明狠辣的眼睛犹疑不定地转了转。

哪怕霍景深有点本事,能死里逃生,可那伙人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十几个人哪怕败北也不至于人间蒸发……

他眉头紧皱,追问:“赌王那边呢?我让你去告诉他昨晚霍景深羞辱梁继平的事,他什么态度?是不是想让我们交出霍景深?”

赌王胡桀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霍景深那个野种有老太太护着,霍启礼不敢明面上大张旗鼓地除掉他,这次正好借赌王的手把人除掉!

关明德却是一脸纳闷。

“赌王一开始的确很生气,可看了丽皇宫的录像,他突然就变了脸,只说是梁继平技不如人,赌输了还不肯认账,还……还要多谢霍四爷和霍太太替他收拾没出息的徒弟。他还说……”

67

霍启礼手里的雪茄被硬生生捏断,寒声问:“他还说什么?”

“还说,有机会一定登门亲自给霍四爷和霍太太赔罪……”

“混账!”霍启礼气得砸了手边昂贵的瓷器,“我看胡桀荣是老糊涂了,连个毛头小子都忌惮三分!”

关明德小心翼翼地道:“霍董,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在那个病痨鬼霍景深身上,当时赌王听说梁继平是被霍景深下令剥光了抬回来的时候,还很是恼火的。可看了赌场的监控以后,他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霍启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让胡桀荣那个老狐狸改变态度的,是霍景深那个哑巴新娘?”

关明德谨慎地答道:“属下只是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上次希希小姐不是还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霍启礼沉吟了半晌。

“你派人去查查那个哑巴新娘什么来路!”他目露狠色,冷声道,“要是有什么异样,就把她跟那个病痨鬼一块处理掉!”

“是。”

霍景深替姜如心安排的是一家私人医院,里面软硬件配备都是国际一流的水准。

而他给姜如心预定是豪华VIP套间,德高望重的院长亲自替姜如心做检查。

他放下听诊器后,表情有些凝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云清。

“霍太太……”

“我知道。”云清安静地接过话,“我母亲被常年注射了大量胡笳素,导致肌源性肌肉萎缩,大脑神经错乱,意识不清,处于半植物人状态。我擅长中医针灸,能替她施针活络,西医的药物治疗就麻烦你们了。”

这一席话让院长瞠目,迟疑地看先韩默,见他点头,这才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霍太太。”

等院长走后,云清转向韩默。

“韩助理,住院费和医药费一共需要多少,你记个总数告诉我……”

“不用了太太,这间医院都是四爷名下的。”

云清微微一怔,她知道霍景深有钱,可没想到这么有钱。

韩默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他冲云清欠了欠身,迈步出去了。

病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清这才敢仔细去看病床上的母亲。

她的五官轮廓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可整个人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她躺在那里就像一朵枯萎破败的玫瑰,只剩下满目腐朽。

而姜如心手里死死抓着的那个布娃娃,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她九岁那年,姜如心给她做的生日礼物。

她视若珍宝,吃饭睡觉都抱着。

云娇娇看上了这个布娃娃,扑上来就抢,云清自然不肯给,扭打中将云娇娇一把推到在地。

云娇娇嚎啕大哭,跟赶来的李玉珠告状。

李玉珠随后狠狠扇了云清两巴掌,凶神恶煞地抢走娃娃,并把她锁在了阳台上。

云清始终记得,那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雨,她在阳台上哭着求她们开开门,可那母女俩把她当笑话看,根本不理会。家里的佣人更不敢管,都袖手旁观。

要不是外婆碰巧赶来撞见,把昏死的她抱去医院,她恐怕早就没命了。

饶是如此,她也因为淋雨高烧不退,最后被烧成了聋哑……

往事历历在目,云清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蚀骨的恨意烧红了她的眼。

她缓缓迈开步子,走上前,想取走母亲怀里那个已经生霉的布娃娃。

熟料,如同植物人一样的姜如心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

“……别碰我女儿!你们别碰我女儿!!”

她死死搂着怀里的布娃娃,神志不清地喃喃呓语:“清清,清清你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云清刹那间泪如雨下,心脏如同被刀割般钝痛。

她温柔地抱住母亲,轻声安抚:“妈,我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虚掩的病房门外,霍景深的身影安静伫立着,漆黑幽沉的深眸静静凝视着那抹纤细单薄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疼惜。

68

他见过云清很多面,古灵精怪,聪明冷静,还有撒娇卖萌……唯独没看过这样脆弱难过的她。

但这一刻,或许才是她为数不多流露出来的真实一面……

霍景深摸出手机,吩咐韩默:【让御坊斋准备一套口味清淡的营养餐,十分钟内送过来。】

云清没让自己哭太久,她擦干眼泪,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异样,一扭头,看见不知何时走进来,正坐在沙发好整以暇睨着她的霍景深。

“哭够了?”

“……你怎么来了?”云清胡乱抹掉脸上的水痕,一双眼睛揉得愈发红肿,搭配上红彤彤的鼻头,整个人更像受欺负的小兔子,乖得让人想欺负。

霍景深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不过这一丝心猿意马,被他那副大爷做派轻而易举地盖了过去。

他眯了眯眼:“怎么,我的地盘,我过来还要跟你汇报?”

“……”云清在他面前口头上就没讨过好,识相地选择闭嘴。

然后她看见了霍景深面前有份打包好的饭菜,隔着盖子都能闻到香味。她忙活了这么久,一粒米没沾的胃配合地响了。

霍景深揭开盖子,饭菜香味瞬间四溢。

“刚去御坊斋吃饭剩下的,扔掉也浪费。”

云清一本正经地走上前。

“浪费粮食可耻,我吃掉就不浪费了!”

霍景深嘴角翘了翘,顺手把筷子递给她。

云清是真饿了,埋头大快朵颐。

霍景深就坐在一旁,单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偶尔余光扫过面前的小东西,倒觉得这毫不讲究的吃相,有点下饭。

他顺手拍了一张。

然而,霍景深头一次干偷拍这种事,显然没什么经验,只听安静的病房内响起一声突兀地‘咔嚓——’。

霍景深:“……”

云清抬起头,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在偷拍我?”

“……你在做梦。”霍景深收起手机,淡定自若地否认,“我在自拍。”

“……哦。”

看不出来,还挺自恋。

云清刚吃完饭,林云鹤就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

“四爷,太太。”

霍景深示意了一下病床上的姜如心。

“劳烦林神医检查一下。”

云清没想到霍景深会特意把林云鹤叫来,只是为了替姜如心治疗。

林云鹤号称“在世华佗”,医术卓绝,而且资历丰富老道。

让他替姜如心诊治,无疑是中医界最合适的人选……

云清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认真地道:“四爷,谢谢你。”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冷白的灯色下,那张脸漂亮得不成样子。

他道:“你一天是霍太太,就一天是我的人。你的事,我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口吻淡得仿佛理所应当。

不知是霍景深那张脸太有杀伤力,还是‘我的人’三个字太过动听。

云清觉得她心脏又不听话了,在胸腔里跳得格外诡异。

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被霍景深这副皮囊迷惑。

“当然,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也不是不可以……”男人那张俊美近妖的面孔,缓缓凑近,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惊慌失措,活脱脱一只小兔子。实在很像让人逗一逗。

霍景深勾唇一笑,俨然千年的狐狸修成精,薄唇移到她耳侧,“女人感谢男人最好的方式,千古不变……”

男人微凉的唇瓣暧昧地擦过她的耳垂,瞬间激起无数细小的电流,酥酥麻麻地钻入四肢百骸。

云清整个人都炸了,原地弹开半米,她耳根红透,一把抓起桌上的饭盒袋:“我……我出去扔个垃圾!”

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霍景深唇角笑意愈发愉悦。

视线一转,却正好对上林云鹤别有深意的目光。

“四爷对这位云清小姐,很不一般呐。”

霍景深嘴角的弧度不减,眼神却淡了下去。

“我对有利用价值的人,一向很有兴趣。”他轻描淡写地道,“治好她母亲,把她留在手里,日后就不用担心那个小东西背叛我或者不听话。”

一扇门之外,去而复返的云清站在那儿,手里提着没扔掉的饭盒,指尖狠狠收紧,泛出冷色的苍白。

69

刚刚还狂跳不止的心脏,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

云清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知道那是个没有心的变态,她居然,还会因为他一句话生出异样……

她转身,安静地离开了,手里的饭盒扔进垃圾桶。

云清走进洗手间,掬起一捧冷水狠狠揉了把脸。

她得想个办法,尽快把母亲转移走,也远离霍景深那个变态!

病房内。

林云鹤看着眼前气场霸道老练的年轻男人,无奈地摇头苦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已然看透一切。

如果真按霍景深自己所说,只想留个筹码,又何必要把人移到这家私人医院,还特意让他来治疗?

都说红尘里当局者迷。

哪怕这位四爷,城府那样深,聪明绝顶手腕极狠,也不是例外……

“四爷,有的人不是单用利弊二字,就能分析解释的。”

霍景深睇了他一眼,一旦收起那副恣意淡漠的神色,他整个人就冷了下来。

“你觉得,那个女人对我与众不同?”他冷冷勾唇,斩钉截铁的口吻,“我的世界里,绝不会存在例外。”

林云鹤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似笑非笑:“那就祝四爷你,得偿所愿。”

在给姜如心施针过后,林云鹤提着医药箱离开病房,一路往外,经过一处凉亭时,他步子微顿,看见了云清的身影。

似乎是在等他。

林云鹤迟疑了一瞬,迈步走过去:“霍太太。”

月色下,女孩白衣黑发,清冷出尘。

“林老先生,当真是认不出我了么?”

林云鹤看着女孩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眉心皱出一道思虑的刻痕。

他初见就觉得这张脸熟悉,可到底在哪见过,他一时间真没有想起来。

云清莞尔:“看来五年不见,林老头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一句林老头,让林云鹤猛地一个激灵,瞬间记起了面前的女孩。

他脸色大变,赶紧放下手里的医药箱,作势单膝下跪。

“少阁主!是我眼拙了!”

云清立即弯身扶起他:“五年前我还只有十五岁,距今样貌变化也不小,你不记得也算正常。”

想起当年的事,林云鹤也是哭笑不得。

“五年前我去拜访医仙阁老阁主的时候,可没少被少阁主你捉弄,我是没齿难忘啊!对了,老阁主可安好?”

“那老头一年前就出去云游了,现在还没个影。”提到那老顽童,云清也是有点头疼,旋即,她正色道,“林老先生,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医仙阁享誉四方,林云鹤虽然德高望重,但论资排辈,他倒矮云清这位少阁主一级。

“少阁主你尽管说。”

“姜如心是我母亲,希望你尽力施针救治。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请林老先生配合。”

“这个自然!”

“我的身份也请老先生替我保密。”

“少阁主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云清微微点头,目送林云鹤离开,眉目微冷。

如果不是被霍景深那个变态逼到这一步,她本不愿意暴露身份,牵扯到医仙阁和那老头……

云清淡了那些思绪,转过身,却倏地僵在当场。

只见几步开外,霍景深的身影就站在月色下,黑衣墨发,冷月银辉替他的身影笼上一层薄纱,让他整个人愈发清冷出尘,有种不真实的凉薄感。

云清看着霍景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对上那双漆黑寒凉的眼,她心底蹿出冷意,冻得她四肢百骸冰凉一片。

霍景深冷冷盯着她,薄唇翕动:“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

后续内容,请在小说频道搜索【霍爷家的小祖宗甜又野】阅读

评论列表

qqqqqq
qqqqqq 5
2025-10-10 23:17
难得不错的文章
违规名称10086
违规名称10086 4
2025-11-08 12:40
上过班吗,一个人都能开超市了?便利店都得两三个人。而且生鲜这玩意儿 巨麻烦,你根本搞不定的
听我的话
听我的话 1
2025-10-29 10:51
校花的噩梦?

灰叶 回复 11-10 18:28
文章末尾有名字啊[哭笑不得]

呦鸣2012
呦鸣2012 1
2025-11-08 15:06
上次看到的时候张龙父母还是突然失踪了,后来变成了什么南王,成立了什么隐杀组
灰叶
灰叶 1
2025-11-10 18:29
挺好的[点赞]
用户18xxx71
用户18xxx71
2025-11-20 09:00
可以,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