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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子举扳手骂天,看似疯癫。其师父却长叹:他不是疯了,而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开篇声明: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人物情节稍作虚构。]“师父,山下那个王建军,真把傻柱子逼疯了?”小道童趴在破庙的门槛

[开篇声明: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人物情节稍作虚构。]

“师父,山下那个王建军,真把傻柱子逼疯了?”小道童趴在破庙的门槛上,满眼都是山下县城传来的嘈杂。“不是,”清虚道长看着瓦罐里倒映的电闪雷鸣,长叹一声,“他只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瓦罐里的惊雷,恰似傻柱子最后的怒吼,久久未平。

01

傻柱子死了。

这个消息像一场兜头盖脸的冰雹,瞬间砸懵了整个青峰县。县城茶馆里,跑堂的伙计一边擦桌子一边跟人白话,唾沫星子乱飞,讲的是村长王建军手下那个傻大个,怎么靠一把扳手帮王建军拿下整个开发区,最后又是怎么在雷雨天举着扳手骂街,被天雷劈成了焦炭。

客人们咂着嘴,有的说“活该”,说这傻子仗着有把子力气,帮着王建军干了不少缺德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有的摇头,叹一声“可惜”,这么个神力盖世的愣头青,怎么就跟老天爷置上气了呢。

没人知道,在远离县城的青云山深处,一座破庙里,清虚道长捻着胡须,听着风送来的消息,一坐就是一天。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声无言的叹息。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王铁柱的时候。那孩子三十岁的人,烧得跟个猴儿似的,瘦得皮包骨头,眼神呆滞,仿佛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他爹妈早逝,跟着村里吃百家饭,一场高烧下来,人就傻了。村里请了赤脚医生,灌了多少偏方,都不管用,最后才有人想起山上的清虚道长,死马当活马医,把他抬了上来。

清虚道长一看就明白了。这人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太强大的魂。那魂魄不知是哪路山神精怪转世,错投了凡胎。凡人的脑子,哪里经得住这般神力的日夜冲撞,不烧坏才怪。

“这人,我能救。”清虚道长当时对村长说,“但有三个条件。”

老村长大喜过望,说:“道长您讲,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也依。”

清虚道长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此人须留在我身边,调理三年,不得下山。第二,三年之后,他下山为村里出力,但你们得答应我,等村子富裕了,就让他回我这儿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日后万不可让他见到任何挂着红绸的挖掘机,否则,他性命难保。”

老村长一一应下。他当时只当是道长故弄玄虚,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人的生死,怎么会跟一台挂红绸的机器扯上关系。

于是,傻柱子王铁柱,被留在了山上。

山里的日子很慢。清虚道长用草药和符水,一点点为他调理身体,教他站桩打坐,将那股狂躁的神力慢慢梳理顺畅。王铁柱的脑子,却始终停留在七八岁的光景。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弯弯绕绕。他的世界很简单,师父是好人,会给他馍吃。山上的野果子很甜,天上的云很好看。

他最喜欢的,是清虚道长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那把祖传大扳手。扳手是老式的大号工业扳手,黑黢黢的,死沉,少说也有百十来斤,但在他手里,就像个趁手的玩具。他喜欢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握着扳手,心里就踏实。

清虚道长看着他一天天壮实起来,身板像头牛,力气大得没边,可眼神却依然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他知道,这孩子是一把没开刃的宝刀。用好了,能镇宅护院。用不好,会伤人伤己。

他时常告诫王铁柱:“柱子,记住,你的力气,不是用来跟人逞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人用。”

王铁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把师父的话当成了规矩,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老村长退了,村里选了新村长,叫王建军,派人来接他下山。

临行前,清虚道长把他叫到跟前,反复叮嘱:“山下的世界很复杂,人心比山里的野狼更毒。你只需记住,保护好那个叫王建军的村长,他是你的本家哥哥。还有,看到挂红绸的挖掘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切记,切记!”

王铁柱用力点头,把师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记在心里。他不知道什么是人心,什么是挂红绸的挖掘机,他只知道,师父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他扛着他的大扳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清虚道长站在庙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心里空落落的。他掐指一算,天机混沌,一片血红。他知道,这孩子此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02

下了山的王铁柱,就像一头被放出笼子的蛮牛。

他简单的世界里,多了很多新东西。县里正在搞大开发,到处都是工地和机会。他尤其喜欢本家哥哥王建军。

王建军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脑子活络,嘴巴会说。他从不把王铁柱当傻子,也从不把他当怪物。他会耐心地教他怎么用筷子夹菜,虽然王铁柱总是把菜掉一桌子。他会给他买镇上最好吃的糖糕,虽然王铁柱总是吃得满嘴都是渣。他会在别人嘲笑王铁柱是“傻大个”的时候,站出来瞪着眼骂回去。

在王铁柱心里,建军哥,是和师父一样好的人。谁要是敢欺负建军哥,他就会用扳手把那人的腿打折。

他的扳手,很快就在青峰县的拆迁圈子里出了名。

当时县里要建开发区,征地拆迁是最大的难题。王建军靠着村长的身份,拉起了一支拆迁队,专门啃硬骨头。王铁柱成了他手里最硬的家伙。

工地上,他一个人,一把扳手,就是一台人形推土机。不管对方是赖着不走的钉子户,还是找来撑场面的地痞流氓,在他面前,都像是纸糊的一样。

南郊有片老厂区,十几家厂子联合起来抵制拆迁,找了几十号混混守着。王铁柱一个人,扛着扳手,从东头走到西头,把所有闹事的全扔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那一仗,他一个人把几十个混混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他自己也记不清砸坏了多少钢管,踹飞了多少人。

他只知道,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他提着沾满泥水的扳手,在狼藉的工地上找到了王建军。王建军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柱子,咱们赢了。”王建军说。

王铁柱咧嘴一笑:“建军哥,他们都跑了。以后没人敢跟你捣乱了。”

王建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拍了拍王铁柱的肩膀,说:“走,哥带你吃肉去。”

回去的路上,王铁柱看到很多工仔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他们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他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他明明是帮了大家,为什么他们要怕他?

他去问王建军。

王建军沉默了很久,才说:“柱子,他们不是怕你,是敬你。你太厉害了。”

王铁柱还是不懂。厉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师父说,力气是用来保护人的。他保护了建军哥,保护了村里的工程队,他做错了什么?

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只要建军哥不讨厌他就好。

青峰县第一块硬骨头,是外号“李阎王”的包工头,手下养了一帮亡命徒,最宝贝的家当,是一台从外地买来的进口挖掘机。王建军在东区拿下的地,正好跟李阎王的地盘挨着。当王铁柱在工地上看到那台崭新的挖掘机时,师父的告诫像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的脑海。

那台挖掘机的驾驶室外,赫然挂着一条鲜红的绸带。

“看到挂红绸的挖掘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扛着扳手掉头就走。可是,他看到了李阎王正带着人,指着王建军的鼻子骂,那眼神里的凶光,恨不得把他建军哥生吞活剥。

他犹豫了。一边是师父的命令,一边是建军哥的安危。

他的脑子很简单,转不过那么多弯。他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建军哥。

于是,他大吼一声,扛着扳手就冲了上去,迎向了那台挂着红绸的挖掘机。

那一仗,打得尘土飞扬。李阎王手下的人确实横,是王铁柱下山以来,遇到的唯一一帮敢跟他动家伙的人。但也仅仅是动了动而已。

王铁柱一扳手下去,就把挖掘机那条几百斤重的机械臂给砸变了形。李阎王当场就吓傻了,连人带马,哦不,连人和他手下那帮小弟,屁滚尿流地跑了。那条碍眼的红绸,也被他一把扯下来,扔在了泥地里。

他赢了。他保护了建军哥。

可他心里,却第一次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师父的话,他违背了。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慌,像小虫子一样,开始啃噬他的心。

03

李阎王跑路后,青峰县的拆迁圈子里,再没人敢跟王建军叫板。王建军的工程队势如破竹,很快就成了县里开发区的总包头。

王建军当上了开发区的主任,从村长一跃成了县里的红人。

王铁柱被安排住进了县里最好的小区,一百五十平的大三居,装修得金碧辉煌。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他不喜欢住楼房。这里太干净了,规矩太多了。进门要换鞋,吃饭不能吧唧嘴,见了人要喊“王主任好”。他总是做不好,惹得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王主任养的一条傻狗”。

他也不喜欢跟着王建军去参加饭局。那些大老板和领导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们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有敬畏,有巴结,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就像人们看着一头拴着链子的熊,既惊叹于它的力气,又时刻担心它会挣断链子。

他越来越想念青云山,想念那个破破烂烂的庙,想念那个总是对他微笑的师父。山里的世界多简单啊,没有这么多人,没有这么多复杂的眼神。

他去找王建军,说他想回山上去。

王建军正在办公室里看图纸,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深邃。

“柱子,现在还不行。”王建军说,“开发区刚上马,好多事还没理顺。哥需要你。”

王铁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是建军哥,我在这里不开心。”

“我知道。”王建军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他身边,替他理了理有些油腻的衣领。“再等等,等哥把这片地拿下来,建成全县最漂亮的小区,哥亲自开车送你回山,给你师父重修庙宇,塑金身,好不好?”

王铁柱看着王建军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建军哥不会骗他。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工程顺利完工,而是开发区里越来越难啃的硬骨头。

随着开发的深入,剩下的都是些背景复杂的老住户。副县长的小舅子,还有几个市里退休老干部的亲戚,都成了钉子户,漫天要价。他们开始在县领导面前告王建军的状,说他野蛮拆迁,手段狠辣。

王铁柱不懂这些。他只看到,建军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眉头越皱越紧。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司机在嚼舌根,说副县长的小舅子联合了那几个老干部,准备找市里的关系,把王建军的工程搅黄,还要查他的账。

王铁柱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他提着他的大扳手就冲到了副县长小舅子家开的麻将馆。那家伙正搂着个小妹,在牌桌上吆五喝六,看到浑身杀气的王铁柱,吓得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

“你们要害我建军哥?”王铁柱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麻将馆里滚动。

那小舅子和几个牌友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求饶。

王铁柱举起了扳手。他简单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砸断他们的腿,就没人能害建军哥了。

就在扳手要落下的瞬间,王建军赶到了。

“住手!柱子!”

王建军的喊声,是唯一能让他停下来的命令。

王铁柱扭过头,看到王建军铁青的脸。他有些委屈:“建军哥,他们要害你。”

“我知道。”王建军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几个人,眼神冰冷得像冬天的井水。“但你不能动他们。他们……动不得。”

“动不得?”王铁柱不懂了,“他们要害你,为什么动不得?”

王建军答不上来。他怎么跟一个脑子只有一根筋的傻兄弟,解释这背后的权力勾结,解释人脉关系网的复杂?

他只能拉着王铁柱的手,说:“柱子,听哥的,我们走。”

那天之后,王铁柱变得更加沉默了。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他觉得很累,很烦躁。那股被师父梳理好的神力,又开始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自家阳台上,看着天发呆。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到处都是他看不懂的脸孔,到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他帮建军哥打下的江山,换来的富贵,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像一个金光闪闪的笼子,把他困在了这里。

那天,青峰县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雷雨。

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下午三点多,天黑得像半夜。电光像银蛇一样在云层里乱窜,雷声一个接着一个,仿佛要把天给炸开。

王铁柱一个人站在小区的院子里,任凭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

他心里那股烦躁和憋闷,在那一刻达到了顶点。他想不通,为什么好人要被欺负?为什么建军哥那么难?为什么他拿下了那么多工程,却一点也不快乐?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错。是这个天,不公。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他胸中烧起。他冲进雨里,跑回车库,抄起了他那把黑得发亮的大扳手。

他指着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孩童般最纯粹也最绝望的怒吼:

“老天爷!你个瞎眼的东西!凭啥好人没好报!俺……俺不服!”

他把那把沉重的大扳手,奋力向天空扔去。

那柄重达上百斤的铁家伙,化作一道乌光,撕裂雨幕,直冲云霄。它飞得那么高,那么快,仿佛真的要砸开一个窟窿。

就在扳手飞到最高点,将要下落的那一瞬。

异变陡生。

天空,仿佛真的被砸出了一道裂缝。那不是闪电,而是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灰扑扑的光之裂痕。

透过那道裂缝,王铁柱看到了。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不是神仙殿堂,也不是什么天堂地狱。裂缝的背后,是一片让他无法理解的景象。他看到了无数根闪着微光的细线,像一张无穷无尽的蛛网,笼罩着整个青峰县。

每一根线,都连着地上的人。他看到了副县长,看到了那个小舅子,看到了几个退休老干部,还有……他的建军哥。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密密麻麻的细线缠绕着,像一个个提线木偶。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一根最粗壮,最结实的线,从天而降,牢牢地系在他的天灵盖上。

他看到了一些零碎的,未来的画面。王建军的办公室,一摞红色的房产证,副县长小舅子和王建军在酒桌上勾肩搭背,还有建军哥……他坐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他看到,所有人的命运,包括所谓的争斗与合作,都只是在线的牵引下,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戏。所谓的“出人头地”,不过是一本写好了结局的戏本。

这惊世骇俗的真相,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他简单的灵魂。

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力气,他的功劳,他为保护建军哥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不是英雄,他只是戏里那个力气最大的傀儡。

这种认知,比任何拳打脚踢都更加伤人。它彻底摧毁了王铁柱赖以存活的那个简单、纯粹的世界。

他站在院子里,呆呆地仰着头,脸上的愤怒和不甘,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悲凉所取代。

他的眼睛里,映出了那个正在急速坠落的扳手。

他没有躲。

04

扳手落了下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噗”声,像一个大冬瓜砸进了烂泥地。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那柄跟随他打下半个开发区、所向披靡的大扳手,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死物。

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散去,一缕惨白的月光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身上。

他躺在院子的积水中,身体微微蜷缩着,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他那双曾经清澈如泉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空,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小区的保安。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雨后的宁静,也撕开了青峰县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王建军是跑着来的。他推开所有围观的人,冲进了院子。

当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王铁柱时,他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哭,也没有喊。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石像。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走过去,在王铁柱身边跪下。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个傻兄弟的脸,可那只在酒桌上签下千万合同也未曾颤抖过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他终于碰到了王铁柱的脸颊,冰冷,僵硬。

一种巨大的,足以将人溺毙的悲伤和恐惧,瞬间淹没了王建军。他低下头,额头抵着王铁柱的额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想不明白。

他那个天真烂漫,心里只有糖糕和建军哥的傻兄弟,那个力大无穷,却连一只流浪狗都舍不得踢一脚的傻兄弟,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用自己的扳手,砸向自己?

然而,王建军不知道的是,在那把扳手即将砸中王铁柱天灵盖的千分之一秒,一股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那壮硕如牛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滚。

扳手砸中的,是他的肩膀。

剧痛让他瞬间从那可怕的幻象中清醒过来。

天,还是那个天。没有裂缝,没有丝线。

但是,他脑子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却比亲眼所见还要真实。

建军哥办公室抽屉里的红绸,李阎王挖掘机上的红绸,是一样的。

李阎王不是对手,是被建军哥用他和红绸挖掘机演的一出戏,吓跑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王铁柱相信,红绸挖掘机是“敌人”,是“坏人”。

而师父的警告……师父不是让他躲避敌人,是让他躲避建军哥的“标记”!

那根连着他脑袋和师父坟头的线……

王铁柱的脑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前,抓着他的手,塞给他这把扳手时说的话:“柱子,这扳手能护你,也能害你……记住,砸开那些蒙了心的墙,别砸人……”

当时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师父不是失足摔下山崖的。

王建军,骗了他。

一股比刚才举起扳手骂天时更汹涌、更冰冷的怒火,从他心底烧了起来。这不是一个孩子对世界不公的愤怒,这是一个男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的滔天恨意。

他没有死。老天爷没收他,师父在天之灵护着他。

他不该死。

该死的人,是王建军!

他猛地从泥水里坐了起来,肩膀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了。他抓起身边那把沾满泥水和血水的大扳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尸体,而是看到了他如同地狱恶鬼般,从血泊中复活的模样。

05

王建军还在为自己“失去”了最锋利的工具而悲痛。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准备迎接众人的安慰和同情。

突然,一只沾满泥水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王建军一愣,抬头便对上了王铁柱那双不再清澈,而是充满了血丝和冰冷怒火的眼睛。

“柱……柱子?你……你没死?”王建军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你很想我死吗?建军哥。”王铁柱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围观的邻居和保安也都吓傻了。这……这是演的哪一出?诈尸了?

王铁柱没有理会旁人,他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拎着王建军,另一只手拖着那把巨大的扳手,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痕迹,一步步朝小区外走去。

“柱子!你放开我!你疯了!”王建军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在王铁柱面前,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王铁柱一言不发,只是走着。他的目标很明确——开发区办公室。

师父说了,砸墙,不砸人。

他要去砸开那堵墙,那堵用谎言和利益砌成的,蒙蔽了所有人眼睛的墙!

一路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纷纷避让。一个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傻子,拎着县里的大红人,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灯火通明的开发区办公室楼下。

王铁柱一脚踹开玻璃门,在楼里加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吓得尖叫起来。

他拎着王建军,径直上了二楼,来到那间他再熟悉不过的主任办公室。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实木门被他一肩膀撞开。

他把王建军像扔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大扳手。

“柱子!不要!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哥都给你!钱!女人!你要什么都行!”王建军彻底慌了,他从王铁柱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王铁柱咧开嘴,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俺什么都不要。”

他猛地挥下扳手。

王建军闭上眼,发出一声惨叫。

“哐当!”

一声巨响,扳手没有砸在他身上,而是狠狠地砸在了他那张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桌子应声而裂,一个带锁的抽屉被砸得粉碎。

抽屉里,一卷鲜红的绸带,和一沓盖着红色手印的合同,散落出来。

06

王铁柱弯下腰,捡起那卷红绸,又捡起最上面的一份合同。

他虽然傻,但“李大爷”这三个字,他还是认识的。那是他下山后,建军哥教他认的第一个名字。

合同上,歪歪扭扭地按着一个红手印,旁边写着“李大爷”的名字。这是一份房产“自愿”抵押转让合同。

王铁柱拿着合同,走到吓得瘫软在地的王建军面前,蹲下身子,把合同递到他眼前。

“建军哥,你教俺认字。你说,李大爷不识字,只会按手印。”

“你还说,李大爷是钉子户,是坏人,挡了大家发财的路。”

“你让俺去吓唬他,让他搬走。”

王铁柱的声音很平,没有一丝波澜,但听在王建军耳朵里,却如同炸雷。

“俺吓唬他了。俺砸了他家的墙。他被吓得滚下楼梯,摔断了腿。”

“俺回来问你,俺是不是做错了。你说,俺是英雄,是为民除害。”

王铁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混着脸上的血和泥。

“建军哥,俺傻,但俺不瞎。”

“这红绸,和李阎王挖掘机上的一模一样。”

“这手印,是你在李大爷喝醉的时候,抓着他的手按下去的。”

“你骗了俺,你骗了所有人!”

王铁柱的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办公室外,已经围满了被惊动的人。有办公室的员工,有闻讯赶来的其他包工头,还有住在附近的居民。

他们听着王铁柱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控诉,看着地上的红绸和合同,再看看王建军那张死灰一样的脸,渐渐明白了什么。

原来,所谓的“傻子疯了”,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王建军!你个畜生!”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冲了进来,是李大爷的儿子。他看到那份合同,眼睛都红了,“我爹的腿!我爹的房子!原来都是你害的!”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跟王建军拼命。

王铁柱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别打。”王铁柱摇摇头,“师父说,不能打人。”

他转过头,看着王建军,一字一句地说道:“俺师父,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王建军。

他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不是我!是意外!是他自己脚滑了!他要揭发我,我们……我们只是拉扯了一下,他就掉下去了!不关我的事!”

真相,大白于天下。

人群,彻底愤怒了。

07

最终,王建军和他的同伙,都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开发区的项目被叫停,县里成立了专案组,一场官商勾结的大案,因为一个傻子扔出的扳手,而被彻底揭开。

王铁柱,成了整个青峰县的英雄。

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在警察局录完口供后,他就一个人,扛着那把大扳手,默默地走上了青云山。

他来到了清虚道长的坟前。

坟还是那个孤零零的土包,只是坟前的野草,被他上次来的时候清理干净了。

他把扳手放在坟前,然后重重地跪了下来。

“师父,俺回来了。”

“俺按照你说的,砸开了墙,没砸人。”

“俺……俺好像不傻了。俺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师父,明白了之后,俺心里更难受了。”

“俺没有建军哥了,俺也没有家了。”

他趴在坟上,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像是在回应他,又像是在安慰他。

不知哭了多久,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是李大爷的儿子,带着村里好几个乡亲,提着吃的和被褥,找了上来。

“柱子哥,”李大爷的儿子眼圈红红的,“跟我们下山吧。我家地方大,你以后就住我家。我爹说了,你就是我亲哥。”

“是啊,柱子,跟我们回去吧。以后村里养你!”

“你师父的庙,我们大家凑钱,给你修!修得漂漂亮亮的!”

王铁柱看着一张张朴实而真诚的脸,愣住了。

他简单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师父和建军哥之外的“好人”。原来,山下的世界,不全是骗子和坏人。

他擦了擦眼泪,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憨厚的笑容。

他站起身,对着师父的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扛起那把大扳手,跟着乡亲们,一步步走下了山。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的身上,把他和那把扳手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从此,青峰县少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傻柱子”,多了一个被全村人当成宝贝的“铁柱哥”。

后来,有人说,在县医院的脑科,看到了铁柱哥。据说,是全开发区被坑过的乡亲们凑钱送他去的。他的脑子,那场高烧留下的病根,竟然有希望被治好。

再后来,青云山上的破庙,真的被重修一新,香火鼎盛。庙里供奉的,不是什么天尊神仙,而是一个手持扳手、面容憨厚的男人雕像。

大家都说,那才是青峰县真正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