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与谜
郭金世
人工智能培训会结束的时候,有几个同事想乘坐我的车一起回去。
我说:“你们先等一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于是,我就出门去找车了。
让我想想我的车停在哪里,我怎么也想不起我的车到底停在哪里。停车场?马路边?停车场又是哪个停车场?会议酒店的停车场?或是酒店以外的停车场?到底是哪个停车场?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如果是停在马路边,那么又是停在哪一条路?酒店外的马路?那里给停车吗?或者是其他别的马路?那条马路叫什么名字?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心里又特别发慌,担心车子找不见甚至被不法分子偷走,急得要命。
我走出门口,突然看见门前的山上有一辆车停在树下,白色的,看样子很像我的车。
对,是我的车。怎么会停在山上去了?来的时候似乎酒店门前没有山呀。只有一条马路,宽广的马路,有很多车在马路上奔跑,像甲壳虫一样,密密麻麻的,在马路上来回穿梭。川流不息的城市,好不热闹。但这些似乎不属于我,那么又属于谁呢?
不管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我要上山去找我的车。
沿着山路往上爬。奇怪了,没有公路,车子怎么会停在山顶上呢?只有一条小小的羊肠小道。道路两旁长满杂草树木,杂草长得有人那么高,有些甚至高过我的头,树木就更高了。有青㭎树、泡桐树、苦楝树,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它们是什么时候生长在这里的,我也不清楚,是我出生以前已经生长了的?或者是我们在这里开会之前已经生长了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对我来说,怎么会有那么多未知数?这些未知数又超出了我上学的时候就看过的《十万个为什么》那本书所收录的所有问题。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还是去找车要紧。这是当务之急,不能让那几个同事等得着急。
我又继续往山上走。
一不小心踩中一根圆木,脚底打滑,好在我眼疾手快,瞬间抓住了一根坚强的小树,右手死死抓住不放松,但不幸的是右脚崴了一下,疼痛一下子从心脏跳到脑海里,像炸开了锅,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即使挤满眼眶,我也要硬生生地摁回去,甚至摁进肚子里也在所不辞。我经常这样,遇到什么痛苦的事,我都是强忍着,痛到极致想哭我也绝不能让泪水流出来,实在不行就拼命地往肚子里吞,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课本上教的,父母、老师也是这么要求我的。我读小学的时候经常跟隔壁村的男孩一言不合就打架,有时搞得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也没有哭。流泪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男人碰到任何困难都是小事一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忍海阔天空,崴到脚这点事算什么?
我强忍着疼痛往上爬。此时,有一个男人从山上走下来,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急事。
“你好,你看见山顶上有一辆小车吗?白色的。”我问。
他说:“没有呀,我刚从上面下来,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一座坟,什么也没有。”
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山顶上有一辆车的。还没有等我再次开口,那个男人就不见了,留下一阵风在我面前穿流而过,吹得我凉飕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右脚还是有点疼痛,我想坐下来歇一歇。于是找到路边稍微平坦一点的空地,地上刚好有一块石头,像个圆形的凳子。很矮的凳子,这种凳子我小的时候家里就有类似的。用一根木头锯成很多节,大约一尺多高,或用稻草拧成绳后一圈一圈地绕扎起来成为一个圆形的凳子,坐起来很舒服。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了,像尘埃一样消失在人们的流言蜚语之中。当然,随着社会发展,这些东西被淘汰那是必然的事。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完成了使命之后就成为历史,至于有人记住或记不住都无关紧要,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对得起一个时代就可以了,其他的褒贬又有什么用呢?
坐在石头上休息,我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的话,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是这样呢?明明我看见山顶上有一辆白色的车呀。如果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我该怎么办?我的车子不见了怎么办?我该相信那个男人的话吗?如果我不相信那个男人的话,我就要亲自上到山顶看一看,如果我相信了,那么我的车子又在哪里?不行,我还是要亲自上去看个究竟,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什么事都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我的基本生活准则。有些人就是容易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吃亏上当受骗是常有的事。我也有过这样的经验教训,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亲自上到山顶上看看,了解真实情况,掌握第一手材料,即使山顶上真的没有车子,我也心服口服。反正我亲自到现场看过了,回去也好向同事们交代,免得让他们怀疑。
同事们可以有很多种理由来怀疑我,说我故意找不到车,不愿意送他们回去,说我小气鬼什么的……然后就是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让我名声扫地、臭名远扬。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社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让一个人名声狼藉,甚至断送一切美好前程。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而且有些还是我亲眼见过或亲身经历过的。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有了继续上山的动力,继续往前走。我一定要到山顶上看到底我的车是不是真的在那里。
就在我准备起身上山时,隐隐约约感到我坐着的那块石头晃动起来,并伴随着四周传来一种细小的声音。我起身一看,原来是一群蚂蚁正在围着那块石头转圈。它们一边走一边相互招呼着,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言语,声音细小,但我还是听得比较清晰,好像在说:“走吧,兄弟姐妹们,我们都上山去吧,山上有一辆汽车抛锚了,我们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瞬间,好像我也听懂了蚂蚁的语言。它们围着石头转了三圈之后,一个领头的个子稍微大一点,身上是暗红色的,它走在最前面,其他的蚂蚁就前呼后拥地跟着它一起往山上走。
看到这群蚂蚁一个接一个朝前走,我看见了一座城市的车水马龙,我的车子也在这川流不息的大军当中,一天又一天,在各条大街上来回奔跑。人的一生就像一辆汽车,在生活的道路上不断奔跑。我不就是这样的人么?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来到这座城市生活,每一天都是穿梭于这座城市的水泥森林之中,大街小巷到处都有着我的影子,都留下我的脚印,几十年来没有停歇过。生活就是这样,只有努力朝前走,不停歇,才能达到目的地,实现人生理想。
蚂蚁也是通人性的。它们一步一回头,好像是在招呼我。
“来呀,快点呀。你的车子就在山顶上。”
“对,你的车子完好无损地停在山顶上。”
“走吧,我们一起上山帮你推车。”
“天快黑了,再晚的话车子就会被别人开走啦。”
……
它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我也毫无厘头地跟着它们一起上山。
本来嘛,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也都是毫无厘头的,就看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如何去打理,打理好的话就顺理成章,打理不好就乱成一团十分糟糕的麻。比如人工智能这个新兴产物,得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仅仅是搞一次培训肯定是搞不清楚其中的所以然,还需要在实际应用环境中不断完善。所以任何事物的产生与成型都需要每个参与其中的人认真梳理,这是必须也是必然的过程,否则结局都是一笔糊涂账,而且越往深里梳理就越复杂越艰难。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甚至坡度达到九十度,行走的人如同走钢丝。对,这条山路就像一条钢丝绳,行进中都不敢往下看,生怕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掉进无底深渊。蚂蚁体积小巧轻盈,它们无所谓,即使垂直坡度也能轻松上下。我不行,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很难上去的,必须借助外力或某个着力点。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不知是谁把一根绳索丢在路边的石洞里。我如获至宝,扯出来一看,还真有二、三十米长,一头还捆绑有铁钩。可能是哪个人为了爬山准备的。不管那么多,为我所用就好。于是,我拿起绳索将绑有铁钩的一头用力往上甩,铁钩勾住一篼树,我用力拉了几下,固定稳当了。我就这样凭着这根绳索不停地往上爬,一路上轻松很多。
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蚂蚁,也融入了蚂蚁的队伍。我们相互交流着,相互鼓励着。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往山顶上走,去干什么大家也说不清楚,只是相互簇拥着朝前走,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也没有一个甘于落后。在行经过程中我还看见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他们也像蚂蚁一样。有亲人的(包括我的爷爷、奶奶、父亲、伯父、叔叔、姑姑、弟弟、外公、外婆等等),有同村的,有同学,有同事……还有陌生的面孔,也许在哪相互打过照面,只是没有及时想起来而已。大家都来去匆匆,犹如时光的过客,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这样擦肩而过,转过身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背影如此模糊,一直消失在视线末端,变得一无所有,眼前茫茫一片。或许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就是这样,在有与无之间来回游走,才能与对方心存悲悯之心。一张张笑脸映入我的眼里,我们一起同行一起有说有笑,个个都带着喜悦的表情。我一阵感叹,脑海里出现很多蚂蚁的眼睛,那目光和善又哀怨,让我联想到了关于父母倡导的仁爱,我无法释怀,只好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安慰自己。人和动物或许是彼此轮回的——蚂蚁就是人,人就是蚂蚁。只是生命在不同的存在形式之间循环往复。如果动物下辈子会变成人,人下辈子会变成动物,那么,人类对待动物的方式也许会在轮回中得到善良的回报。甚至有没有这种可能,宇宙间任何事物都是相互轮回的,也就是能量相互转换。要不然怎么会有灵魂之说,怎么会有能量守恒,怎么会有量子纠缠,等等这些已经科学证实或者还没有证实的现象?包括目前人类议论火热的人工智能也是一样,这是人类发明和运用的伟大壮举,也给未来创造力很多新的希望和提示。
超级智能的降临,我们无法阻挡。它如同量子之眼一般,穿越时空审视人类千年言行。感恩和慈悲,或许是它们审判的唯一标尺。人类的每次发明,也许都在书写人类结局。人类是人工智能的原生家庭,种什么样的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所以人类要以身作则,通过“感恩与慈悲”来拯救自己。可以预见的是,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程度,思维层次不一样,它的学识和领域在世俗之上,在生命之间,怎么让人类和地球万物和谐生存才是它研究的课题。可惜啊,目前社会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在为了名利权贵撞的头破血流。像这样各种行业的内卷,必然会催生出人类无法控制的社会形态和机器,因为人类科学和社会发展的一切,每个行业都在想着怎么提高效率,却忽略了心灵和精神的协同发展,这是非常悲哀的事情。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物极必反,瘟疫、天灾、高等智能或不知名的灾祸将反噬人类,就像核泄漏,都觉得不会出问题,天灾人祸突然爆发,想控制已经来不及了。这种极限现象可能是因为我们说的目前存在的那些现象导致的,或是地球的生死存亡之秋,或是人类所剩无几之时,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这种状态到了一定的极限,必然会有领袖性的组织出现——这个组织一定是具有慈悲心,有保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使命,并且是被那个时代的人类都认可的组织,来统一方向:让人类与地球万物和谐生存。这应该也算是宇宙发展规律吧。从弱到强再弱,再变化为了适应未来发展人类基因不得不迭代升级,优胜劣汰。智能机器人够强大了,它也会知道人是他的祖先,它是人生的,过后它慢慢进化了,越来越强大了,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人越来越聪明了,忘了自己祖先猴子。我们现在也跟猴子共生共存,以后智能机器人也跟人类共生共存。最初是服务人类,以后就难说了。就像现在人和猴子应该这样比较合适些,人不知道猴子想要人帮助什么,猴子更不知道人要做什么。按照这个样下去,智能机器人以后会怕大自然的灾害吗?会怕水怕火怕破坏吗?所以,感恩与慈悲是因为无量众生皆是一体,皆是缘起缘灭的幻象,包括世上一切科技等等,都是绝对宇宙的相对现象。也就是在绝对的宇宙里,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现象都是不增不减不生不灭,发现发明都是缘起,都是已有的,宇宙不是有尽的,宇宙是无穷的。一切都不是外来的,我们只是通过缘起而显现了而已。虽然显现,但并未为宇宙增加了什么,或减少了什么,如此而已。宇宙自然界赋予人类智慧的终极目标,就是借由人类的双手来完成使命,退出人类舞台,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人工智能初级阶段,最终智能机器人可以自我复制无限循环。这是宇宙固有的意志,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
而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也都是一个谜。这次人工智能培训,我从头到尾没有缺席,老师讲课的内容十分丰富,也讲得很精彩,只是结课后回头一想,我还是一头雾水,或许我不能通过一次短期培训就能掌握和理解什么是人工智能,就像我跟一群蚂蚁走在一起的时候,分不清我和蚂蚁的关联性,到底我是蚂蚁还是蚂蚁是我。两种看似不相关的物种凑在一起,却又让我联想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某种关联性。否则怎么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和目的地出发,而且还是相互呼应着一同前行。这世界实在太奇妙了,万事万物的变化永远都是个谜。
到了山顶,我的车确实在那里。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男人怎么说除了一座坟什么也没有看见?太奇怪了,这真是一个谜。
我赶紧找钥匙打开车门,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钥匙。我记得钥匙一直放在裤兜里的呀。我把所有裤兜都翻了个遍,没有,再翻看我随身带的包,也没有。奇怪了,我明明一直带着钥匙的,怎么就不见了?是不是掉在路上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又是掉在路的哪个位置呢?我使劲想着,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就是乱哄哄的。
“钥匙,钥匙,我的车钥匙在哪里?”我大声叫喊着,声音在四周回荡。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那群蚂蚁也是乱哄哄的,围着我的车子转,转着转着,我也跟着转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车子也跟着旋转起来。
接着领头的蚂蚁就带着大家从车子的门缝往里钻。我心急了。
“你们不能钻到我的车子里。车内饰是真皮,会被你们吞噬掉的。”
“不会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没有我们的帮助,你走不出这座山。”
……
我的声音和蚂蚁的声音搅合在一起,一片乱哄哄的,整个宇宙也是乱哄哄的。我想不起我到底在哪里。
我用手使劲拍打车门。突然“咔嚓”一声,车门打开了。仔细一看,原来车钥匙就在我手里。刚才找不见的钥匙怎么会在我手里?确实很奇怪,但是现在这把钥匙确确实实在我手里。我奇怪之余就是惊喜。失而复得的钥匙让我充满信心,我一定要把车子开回去接那几位同事,我不能让他们久等,我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在生活中,我始终坚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原则,我不能让同事们对我失望,也不能让生活对我失望,更不能让我自己对自己失望。比如这次人工智能培训,尽管老师讲的很多东西我一时半会听不懂,我还是耐心听下去了。今天不懂的东西并不意味着将来不懂。只要勤奋,认真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努力提升自己比仰望他人更重要更有意义。
我迫不及待地坐进驾驶室。解锁,点火,怎么没有反应?有反复试了试好几次,没用。焦急万分。
蚂蚁从门缝甚至有空隙的地方涌进车里,又是七嘴八舌的吵闹。
“没有电啦!”
“油也没有啦!”
“什么也没有,到处是漏风的。”
……
渐渐地,车窗的玻璃也开始溶化,好多水往地上流,像泪水或者雨水,都不是,没有温度,也没有味道,颜色白得透明。然后,车身的油漆也开始脱落,一层一层的,像黄昏的尘埃从天空坠落下来,满地都是,与泥土融为一体,分不清是泥土还是油漆。我用手轻轻一摸,有一股酸甜苦辣的味道浸透心灵。
我心慌,我想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打开油箱盖子,里面冒出一群一群的蚂蚁,个子又肥又大,可以用肥头大耳来形容。它们喝干了油箱的汽油?不可能吧?蚂蚁怎么会喝汽油?而且那么多蚂蚁挤在油箱里,皮肤的摩擦会产生火花,然后汽油会燃烧,油箱会爆炸,一切都会灰飞烟灭。这点常识我相信蚂蚁会懂的。它们和人一样聪明,甚至比人还聪明,要不它们怎么会咬人,会把我带到山顶上来,会进到我的车里,还会……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如此荒唐。
不,是我荒唐。什么时候把车子停到山顶上来我也不清楚了。我已经无法理清思路,满脑子都是稀里糊涂账,乱七八糟的。到底是我自己把车开上山还是别人帮我开上山已经无从说起,反正现在我的车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山头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赶紧给同事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吧,不能让他们再等我了。等了那么久,也没见我开车去接他们,他们一定很着急,一定会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是我的车出了问题还是我本人出了问题,或者是发生了交通事故……等等,他们一定会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又是不停地讨论下去,没完没了的又扯出来一大堆问题,这些问题的问题最终都归结到我头上。再怎么样,到底接与不接,总该给个电话吧?
我下车找电话。电话,我的电话呢?在包里。
我的包,我的包也不见了。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到处空荡荡的。对了,刚才还在车上。
我回头一看,车也不见了。只见一座坟在杂草中摇晃。山也是摇晃的,天空也是摇晃的,整个大地也是摇晃的。
我的灵魂也是摇摇晃晃的。
吓出我一身冷汗。
“嘿嘿嘿,想什么呢?快点去开车来呀。”同事们大声提醒我。
唉,真的有点糊涂了。人老了脑子一点不管用。

作者简介:郭金世,仡佬族,广西隆林县人。二级文学创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诗歌散见于《民族文学》《飞天》《广西文学》《草地》《红豆》等杂志和网络媒体。出版诗集《青㭎树》《苞谷花》《太阳河》《青瓦诀》等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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