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真有点扯。一个底层文员,居然靠着一场骗局把整个河南都翻了个底朝天。至正十九年冬天,河南大地突发大案:范孟端,一个混迹衙门二十多年的汉人小吏,突然自封“都元帅”,领着兄弟们硬生生把蒙古贵族杀了个干净。这气氛,和西游记开挂也差不多。
范孟端怎么起家的?说穿了,还是元朝那烂官场给他递了刀。你想啊,上头高官全靠蒙古和色目把着,像范孟端这样的汉人,只能在下面抄抄写写,脏活累活全是他们扛。二十年熬下来,连个转正资格都没有。工资还经常拖,家里穷得响叮当。朋友亲戚指望他办事,全吃了闭门羹,他自己也天天被同事嘲笑成“废物王”。

最惨的是,这不是范孟端一个人的遭遇。当时整个河南行省都是推一样的剧本——权力集中到少数大头目手里,下面千千万万的汉人小吏就是螺丝钉,升职无望,还得忍蒙古腔的“官话”。日子久了,心里怨气就积出病来。有人抱怨两句诗,高层根本懒得管——别说这些闲言碎语了,元朝自己都忙着窝里斗抢地盘,哪有空搭理基层情绪?
不过范孟端也不傻。他开始拉拢同乡霍八失,一群人开始密谋,要搞事情。他们等着冬至行省聚会的时候伪造圣旨,假扮钦差办大案。高级官员们完全没反应过来,全部乖乖跪好听宣读,到卸职回京那一段,范孟端的帮凶突然掏出铁锤就砸,平章月鲁帖木儿、左丞勃烈、廉访使、总管……一晚上七个核心统统见阎王。
行省这下可算瘫了!范孟端冲进中枢,自立为“河南都元帅”,还顺口封了个左丞段辅。紧接着缴了所有印信,把辖区的军队和关口牢牢拿下,黄河渡口一锁,信息全断。中央压根没人觉察异样——河南、江苏、安徽那么大片地方,说没声音就真没声音。

屠刀一起,范孟端还真坐稳了局。尸体拖去后院随便扔,血都没擦干他就发号施令。守军一早调来堵街禁巷,就连百姓出门买菜都得点头哈腰。除了把自己宾客安插在重要岗位外,那些敢不配合的旧官员通通拉出去斩了。就这么几个月,河南行省他就是天王老子,从东半边一直掌控到西半边。
有意思的是,这货还挺享受胜利果实。刚得势没两天,他浩浩荡荡带卫队回老家杞县祭祖,折腾了整整五天。村民只当他飞黄腾达,谁料其实河南早翻了天。目的很简单,就是扬扬名头撑撑场面,顺便让族人死心塌地跟着他混。
更离谱的一点,那个年代中央对地方根本盯不住。黄河一封路,驿站全赖马跑,档案包层层传递,出了大事至少得搁仨月才能报到大都(北京)。范孟端正是吃准了这慢节奏,才敢放心在家摆酒吹牛,还借机清洗一切不听话的残余官员,逼走的逼走,砍掉的砍掉。

在河南躺赢了几个月,上头还是没人发觉动静,属实诡异。蒙古下层小官也认圣旨为大,不查真假,船到桥头各自顾命。其实所谓钦差、诏令,古代就这一套,弄足格式谁都不怀疑。他懂利用制度死角,抓住僵化流程,才闹成尾大不掉的大戏。
但再狡猾也难逃宿命。一次宴席上,他喝多了开始吹牛,说漏嘴把真相抖给冯二社,结果这哥们趁机报信。都镇抚司行动及时,把范孟端逮个正着,铁证如山。霍八失等党羽也在风声中一锅端。没多久,京城旨意下达:范孟端人头落地,霍八失凌迟,其他帮手逐一处置,河南行省重回蒙古手里。
你以为闹剧结束了?一帮高官至今还震惊当初居然无动于衷。整个事件把元朝系统的软肋撕开给大家看:法规松散、职责混乱、信息机制失灵,中央和地方脱节严重。朱元璋后来修宪治国,就是吸取教训,搞出严苛的律法防止类似操作,比如名义上鸡毛蒜皮的小错,也一道狠罚。到底这种极端案例是什么信号,还真说不准。不过制度腐朽,永远都是爆雷的温床。这谁心里真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