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百科

我们一家三口刚到三亚,我妈就打电话说她和我弟也来三亚了,老公听完直接买了3张返程票

我和老公周峰拖着行李走出机场,三亚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女儿蕊蕊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椰林:“妈妈,我们真的可以看到大海吗?”我

我和老公周峰拖着行李走出机场,三亚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

女儿蕊蕊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椰林:“妈妈,我们真的可以看到大海吗?”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正准备回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不停闪烁,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母亲兴奋的声音:“小雅,你们到哪个出口了?我跟你弟也到三亚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周峰,他正弯腰帮蕊蕊整理衣领,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温柔笑意。

“妈,”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刚才说……你在哪?”

01

当周峰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点击“确认支付”时,我耳边三亚机场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女儿蕊蕊兴奋的笑声、周围旅客嘈杂的交谈声,瞬间像是被抽空了。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三张刚刚购买、从三亚凤凰国际机场返回我们所在城市的电子机票,那光芒映着他平日里温柔、此刻却冰冷如霜的眼睛。

我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我们精心策划了五个月、憧憬着阳光沙滩和椰林风情的旅行,在抵达目的地的第十五分钟,就以这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最彻底的方式宣告结束。

而引爆这一切的,仅仅是五分钟前,我母亲打来的那通电话。

我们取了行李,正准备跟着指示牌去找网约车,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我笑着接起来,想跟她分享我们平安抵达的喜悦:“妈,我们到三亚啦,这边天气真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兴奋又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打断了:“小雅,你们到哪个出口了?我跟你弟也刚下飞机,就在T2航站楼这边,你们快过来接一下,我这大包小包的,你弟一个人也拿不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三亚温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妈……你说什么?你和我弟……也在三亚?”

“是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你弟前几天看手机,知道你们要来三亚玩,也吵着想来看看海,我寻思着,反正你们也订了酒店,多我们两个人不就是多两双筷子嘛,正好一家人热闹,我特地没提前说,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

我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周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却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我握着电话,手心开始冒汗,声音都有些发颤:“妈……你们怎么……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跑过来?我们订的是大床房,根本住不下四个人啊!”

“哎呀,这有什么,”母亲满不在乎地说,“你们俩带蕊蕊睡床上,我跟你弟打个地铺就行了,或者让周峰去前台问问,看能不能加张床嘛,多大点事,你们快点过来啊,我们就在到达口那个肯德基旁边等着,你弟都饿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蕊蕊还在摇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了,而周峰,他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失望和疲惫。

那种眼神,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我心慌。

“周峰,我……”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一切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真的不知道母亲会来,我发誓我不知道。

可是这句话,在此情此景下,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力。

周峰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地从我手里拉过那个装着蕊蕊挖沙工具的行李箱,然后对女儿说:“蕊蕊,我们不去酒店了,爸爸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真的吗?比堆沙堡还好玩吗?”蕊蕊天真地问。

“嗯。”周峰点点头,然后拉着蕊蕊,拖着行李,转身就朝着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方向——出发大厅走去。

我彻底慌了,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周峰,你要干什么去?我妈和我弟还在等我们呢!”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脚步却没有停。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我妈她就是这个性格,她没有恶意的……”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路过的旅客纷纷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峰终于停下脚步,他再一次转头看我,一字一句,清晰得像冰锥一样砸进我的耳朵里:“许雅,结婚七年,我给你妈和你弟买了多少单,转了多少钱,我不想再算了,我累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

说完,他甩开我的手,走到最近的航空公司柜台,拿出身份证,对工作人员说:“你好,买三张现在就飞回去的机票,最快的一班。”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操作手机付了款,拿到了三张电子机票的凭证。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把手机屏幕递到我眼前。

那上面,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和一个半小时后就要起飞的航班号。

他拉起还在状况外的女儿,另一只手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我生疼,拖着我和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口。

“周峰!你疯了!你不能这样!”我哭喊着,试图挣脱,却无济于事。

他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用沉默和行动,表达着他最强烈的反抗。

我们就这样,在无数人诧异的目光中,像逃难一样,离开了这座我们刚刚抵达、充满阳光的城市。

而我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振动着,不用看也知道,是我母亲和弟弟在催促,在质问。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02

返回的航班上,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近三个小时的航程,周峰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他靠在窗边,戴着眼罩,仿佛睡着了,但他紧握的拳头和偶尔抽动的眉心,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蕊蕊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玩了一会儿玩具后就蔫蔫地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抱着女儿温热的小身体,却感觉浑身冰冷。

脑子里乱成一团,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机场里那堪称噩梦的二十分钟。

我无法理解,一向温和包容的周峰,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力量。

这完全不像他。

空乘开始分发饮料,周峰摆了摆手,连眼罩都没摘。

我要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却感觉喉咙依然干涩发紧。

蕊蕊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嘟囔了一句:“爸爸……沙子……”

我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周峰似乎也听到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维持着那个面向舷窗的姿势,没有任何表示。

飞机遇到一阵气流,轻微颠簸起来。

广播里响起机长提醒系好安全带的声音。

周峰下意识地坐直了些,伸手似乎想查看旁边蕊蕊的安全带是否系好,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收了回去,重新靠回椅背。

这个小动作让我心里一阵刺痛。

他依然关心女儿,但他似乎在强迫自己与我、与这个由我娘家引发的烂摊子保持距离。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发放晚餐。

周峰依旧摇头拒绝。

我轻声对空姐说:“给他留一份吧,他可能晚点吃。”

空姐微笑着将一份餐食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

周峰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

我把自己那份餐食里的小面包收起来,准备留给蕊蕊睡醒后吃。

看着餐盒里那些精致的、却让人毫无食欲的食物,我想起了出发前,周峰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带我们去吃三亚的海鲜大餐,说要让蕊蕊尝尝最新鲜的龙虾。

他说他特意查了好几家口碑好的店,连位置都收藏好了。

而现在,我们却在返回的航班上,对着冰冷的航空餐,相对无言。

吃完东西,我试图找些话题,哪怕只是关于蕊蕊的。

我低声说:“蕊蕊的防晒霜好像落在托运的行李箱里了,明天要是去沙滩……”

话没说完,周峰突然抬手按亮了头顶的阅读灯,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看了起来,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和未说完的话。

那动作里的拒绝意味如此明显,让我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绪。

我知道母亲和弟弟的做法不对,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

我也知道周峰受了委屈,可他的反应是否太过激烈?

这种两头拉扯的感觉,几乎要将我撕裂。

飞机开始下降,耳膜感受到压力。

我轻轻叫醒了蕊蕊,帮她调整好坐姿。

周峰也收起了文件,坐直身体,但他依然没有看我们,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熟悉的城市灯火。

当飞机的起落架触地,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时,我知道,我们回来了,但有些东西,可能永远留在了那片未能踏足的海滩上。

03

家里的空气,比飞机上的空调还要冷。

一进门,周峰就将两个行李箱随手放在玄关,发出的声响让刚睡醒的蕊蕊吓得往我身后缩了缩。

他换了鞋,一言不发地走进主卧,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抱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

他径直走向书房,关上了门,那“咔哒”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

我知道,这是冷战的开始,而且是毫无转圜余地的那种。

蕊蕊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生蕊蕊的气了?我们为什么不去沙滩了呀?”

我蹲下身,抱住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爸爸没有生蕊蕊的气,爸爸是……是工作太累了,需要安静一会儿,蕊蕊乖,妈妈带你去洗脸睡觉,好不好?”

安顿好女儿,我疲惫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手机从飞机落地开始就一直在振动,屏幕上几十个未接来电,几乎全是我母亲的。

微信里,更是被她和弟弟许杰的语音和文字轰炸到卡顿。

我点开最新的一条语音,母亲那尖锐又愤怒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许雅!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跟周峰怎么回事?把我们俩扔在机场算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跟你弟现在没地方去,吃的住的都没有,你要是不管我们,我就……我就不活了!”

紧接着是许杰发来的文字消息:“姐,你跟姐夫搞什么飞机?我跟妈在机场等了你们快三个小时,打电话也不接,我们现在又累又饿,你赶紧给我们转点钱过来,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这边的酒店都贵得要死,我看中一个离海近的,一晚上要两千多,你让姐夫付下钱呗。”

“姐?人呢?不会真不管我们了吧?你也太狠了!”

看着这些理直气壮的质问和索取,我第一次没有感到心软和愧疚,而是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感和无力。

他们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可以无限提款的账户?

一个必须随叫随到的仆人?

他们毁了我们期盼已久的家庭旅行,动摇了我的婚姻,现在非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指责和索要。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闷,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周峰,我们谈谈,好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生气,这件事是我妈做得过分,我代她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先把门打开?”我的声音带着哀求。

良久,门里才传来周峰冰冷的声音:“没什么好谈的,许雅,我今天不想说话。”

“我不是想吵架,我就是想跟你解释清楚,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周峰,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门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相信你不知道,但我也相信,就算他们提前告诉你,你最后还是会心软,还是会想办法安顿他们,这七年来,我们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循环,你累不累?我累了。”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让我哑口无言。

是啊,就算我提前知道,我能怎么办?

以我妈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我除了妥协,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那……那我妈和我弟怎么办?他们还在三亚……”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看看他的态度。

“那是你的母亲,你的弟弟。”周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嘲讽,“他们怎么来的,就让他们怎么回去,别指望我再出一分钱。”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疑惑地通过猫眼往外看,心里猛地一紧——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周峰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表情,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挤出一个笑容:“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婆婆张淑英一进门,就拉住我的手,焦急地压低声音问:“小雅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跟你爸刚吃完饭,就接到你妈打来的电话,哭得不成样子,说周峰把她们母子扔在三亚机场不管了,还闹着要离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母亲,她竟然恶人先告状,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我公婆!

我窘迫得满脸通红,张着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书房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了。

周峰走了出来,他看到父母,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爸,妈,你们来干什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向温和的公公周志远,此刻也沉下了脸,“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把长辈扔在机场算怎么回事?还闹离婚?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婆婆也跟着劝:“是啊,小峰,你岳母她……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妥当,但她毕竟是长辈,是小雅的妈妈,你这么做,让她多下不来台啊?听妈的,赶紧给他们订个酒店,好好说几句,把事情平息了就行了。”

听到父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息事宁人的劝解,周峰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失望到极点的冷笑。

他走到客厅,弯腰从电视柜下面拖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储物箱,“啪”地一声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在了地板上。

那是一堆厚厚的笔记本、打印的银行流水、POS单、微信支付宝转账截图。

“爸,妈,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周峰指着满地的纸张,眼睛泛红,声音沙哑地低吼道,“你们自己看!仔细看看!这七年,我是怎么当这个‘女婿’和‘姐夫’的!”

04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地板上那片狼藉的“证据”显得格外刺眼。

公公婆婆显然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满地的单据惊呆了,他们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票据,只觉得脸颊发烫,手脚冰凉,几乎无法站稳。

周峰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浑身散发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他弯腰,捡起几张银行流水打印件,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二零一六年十月,许杰说实习期工资低不够花,小雅说他刚工作不容易,我每月给他转一千五生活费,持续了十个月!这里是十个月的记录!”

他又拿起一叠购物小票和转账记录:“二零一七年,岳母说老家厨房灶台坏了要重修,我拿了三万八,这是当时买建材和付工钱的部分票据!”

“二零一八年,许杰谈恋爱,说要带女朋友去旅游,经费不够,我给了八千!”

“二零一九年,岳母生日,说老姐妹的女儿给买了珍珠项链,她也想要,五千六,我付的!”

“二零二零年,许杰开车追尾,私了要赔对方两万五,不敢跟家里说,找小雅哭诉,钱最后还是我出的!”

“二零二一年,他说想跟朋友合伙开个网店,进货需要启动资金,我们拿出了准备给蕊蕊换一架好点钢琴的八万块,结果呢?三个月后,他说合伙人不靠谱,钱亏得差不多了!”

“二零二二年,他换车,十二万,首付我付了七万!”

周峰每说出一件事,就把手里的纸张重重地拍在茶几上。

那些纸张散落开来,像一片片雪花,每一片都记录着一次无奈的付出和积累的失望。

他就像一个忍辱负重的记录员,在此刻,终于将这本写满了委屈的账本,摊开在了所有人面前。

公公婆婆的脸色由惊讶转为震惊,再由震惊变为沉重。

他们看着地上的单据,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或许隐约知道我们有时会帮衬我娘家,但绝对想不到,会是如此频繁且数额不小。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知情者和中间人,只觉得无地自容。

这些事,大部分我都记得。

每一次,我几乎都是那个向周峰开口的人。

我用“我妈养我不容易”、“许杰是我亲弟弟”、“就帮这最后一次”这样的话,一点点磨掉了周峰的耐心,消耗着我们小家的积蓄。

我甚至曾经潜意识里觉得,周峰收入不错,这些钱对他来说或许不算太大的负担。

我从未想过,他居然把这些大大小小的支出,都默默地记录了下来。

这哪里是简单的记账,这分明是一部历时七年的、关于婚姻如何被慢慢侵蚀的纪实。

“爸,妈,你们现在明白了吗?”周峰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不算平时那些数不清的买菜钱、买衣服、发红包,光是这些有记录的大额支出,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有超过五十万!五十万啊!我们买这套房子才付了多少首付?我当初跟你们怎么说?我说小雅家条件普通,我们能帮就帮一点,可现在呢?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棵永远挖不完的摇钱树吗?”

他猛地转向我,眼神里的冰冷化作了实质性的疼痛,刺得我心脏紧缩。

“许雅,你扪心自问,这五十多万,你那个好弟弟,主动还过哪怕一分钱吗?你妈,除了抱怨我们给得不够爽快,说过一句体贴的话吗?没有!他们只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就因为你是姐姐,就因为我是你丈夫!现在,他们甚至不请自来,连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点私人空间都要剥夺!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恩戴德,把酒店让给他们住,再给他们雇个导游,全程陪玩买单,他们才会满意?”

“我……”我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够了!”公公周志远猛地一拍沙发扶手,打断了周峰的话。

他脸色铁青,指着地上的单据,又指指我,最后痛心地看着周峰,“你……你这孩子!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就任由他们这么……这么予取予求?我们周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婆婆张淑英也回过神来,她气得胸口起伏,她没有直接指责我,而是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眼圈泛红:“小雅啊,妈知道你跟娘家亲,心疼妈妈和弟弟,可你也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地往娘家搬东西啊!你们自己不过日子了吗?蕊蕊以后读书不要钱吗?你……你这是要把这个家拖垮啊!”

我被他们说得抬不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是啊,为什么?

因为我软弱,因为我被所谓的“亲情”绑架,因为我一次次地选择牺牲我们小家的利益,去满足娘家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需求。

周峰看着他父母态度转变,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

他缓缓站直身体,走到我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许雅,我今天把底线放在这里,这个家,有我和蕊蕊,就不能再有你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娘家,我给你两条路选。”

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第一,从今天,此刻开始,你和你母亲、你弟弟,切断所有经济往来,记住,是‘所有’,他们是生病住院,还是买房娶妻,都跟我们这个家,没有一毛钱关系,你能做到,这日子,我们凑合着往下过。”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风:“第二,你做不到,觉得血缘关系重于一切,那好,我们离婚,房子车子是婚后财产,按法律分,蕊蕊的抚养权,我必须争取,至于这些年填进你娘家的那些钱,算我自愿,我不要了,就当我这七年的付出,喂了……”

“狗”字他没说出口,但那未尽之语里的绝望和鄙夷,比说出来更伤人。

“离婚”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头顶炸开。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与我共同生活了七年、有了可爱女儿的男人,此刻竟然如此冷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05

“离婚”这两个字,带着冰冷的重量,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我浑身僵硬,抬头死死盯着周峰,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犹豫或者试探。

没有。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情绪,哪怕是愤怒,似乎都已经燃烧殆尽。

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他是来真的。

这七年来积压的所有不满、委屈和疲惫,在这一刻,汇聚成了这最后通牒。

公公婆婆也被周峰这毫不留情的抉择惊呆了。

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用力推了周峰胳膊一下,急声道:“小峰!你胡说什么!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话不能说得这么死!小雅她知道错了,以后改了就行了,夫妻之间哪有不说重话的!”

公公也沉着脸,语气严厉但明显带着劝和的意思:“就是!离婚是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吗?像什么话!你妈说得对,小雅这次是做错了,但你也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坚决点?以后你们把财政管好,别再让你岳母和小舅子钻空子就行了!”

他们的劝解,在周峰那死寂的眼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不明白,周峰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在无数次失望和这一次的“惊喜”袭击下,彻底崩断了。

我看着周峰,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一边是周峰决绝的眼神和女儿懵懂的脸,一边是母亲在三亚可能上演的哭闹和弟弟的不满。

我该怎么办?

答应他,彻底和娘家划清经济界限?

母亲会善罢甘休吗?她会不会闹到我的单位,让我颜面扫地?

许杰会不会从此恨上我这个姐姐?

可如果不答应,难道我真的要和周峰离婚,让蕊蕊在单亲家庭长大吗?

我的犹豫和挣扎,在周峰眼里,仿佛成了选择第二个选项的默许。

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果然,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们任何人,迈步走回书房。

我以为他又要像之前那样把自己关起来,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上前拉住他。

却看见他走到书架前,从最上层,取下来一个深蓝色的、看起来有些旧的文件袋。

那文件袋的边角已经磨损,似乎经常被摩挲。

他拿着那个文件袋,步伐沉重地重新走到我面前。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缓慢地解开文件袋上的绕线扣,从里面抽出了薄薄的几页纸。

然后,他将那几页纸,轻轻地,放在了满是单据的茶几上,正对着我的方向。

动作轻缓得,像是在进行一个郑重的仪式,又像是在埋葬什么。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几页纸最上方。

白色的纸张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加粗的黑色宋体字——离婚协议书。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我死死地盯着那五个字,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我的眼睛。

怎么会?

他怎么会准备了这个?

是什么时候?

我的视线机械地向下移动,落在了协议末页的签名处。

那里,清晰地签着两个力透纸背的字:周峰。

旁边,是一个清晰的红色指印。

他……他连离婚协议书都早就准备好了,甚至,已经签好了名字,按好了手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

原来,三亚机场的决绝不是一时冲动,立刻返程不是意气用事,刚才那番看似突然的最后通牒,更不是临时起意。

这一切,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或许已经忍耐了太久,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能够彻底斩断这一切、也让我无法再回避的契机。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冰凉的纸张时,却感觉那薄薄的几页纸重逾千斤,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剧烈振动起来,打破了这死寂的凝固。

我几乎是本能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银行的短信通知弹了出来: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1月05日23:28完成一笔转账交易,金额为6000.00元,当前账户余额为xxxx.xx元。”

我愣住了。

这不是我操作的。

紧接着,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是我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我下意识点开,她那拔高且理所当然的声音立刻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钱收到了!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告诉你许雅,六千块钱只够我和你弟买两张半夜的便宜机票,剩下的我们还得在这破地方住一晚,这点钱哪够!你再给我们转八千过来,赶紧的!不然我明天就去找你们领导!”

这一刻,我猛然想起,当初为了给母亲网上买东西方便,她的微信支付绑定的是我的一张不常用的储蓄卡,并且开通了小额免密支付。

在我为了这个家的存续心力交瘁、在我面对丈夫拿出的离婚协议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亲生母亲,却在千里之外,未经我同意,用我的钱,支付着她和儿子这场荒唐“惊喜之旅”的费用,并且还在理直气壮地要求更多!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冰寒与灼热的怒意和绝望,从我心底最深处,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涌起,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犹豫和挣扎。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周峰。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听到了我母亲那番毫不讲理的话。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失望,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洞悉一切的、带着悲凉的平静。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几上那份他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然后,他缓缓地,对我做了一个清晰而冰冷的“请便”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