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林清婉替体弱的表妹顾若溪远赴五台山,为太后祈福,风雪中熬了整整5年,冻疮爬满双手,只盼能早日回家。
她终于归来,却发现静安侯府张灯结彩,热闹得像过年。
挤进人群,她愣住了——母亲林夫人满脸笑意,牵着盛装的顾若溪,口口声声称她是侯府嫡女,正要接骁勇将军府的纳征礼。
那对皇上御赐的龙凤玉佩闪着温润的光,本该属于清婉的婚事,如今却成了顾若溪的囊中物。
“请顾小姐接纳征礼!”媒人高声喊,顾若溪羞涩上前,手指伸向玉佩。
“住手!”
林清婉一声怒喝,冲上前狠狠甩了顾若溪一巴掌,声音冷得像冰:“侯府只有我林清婉一个嫡女,你顾若溪算什么东西?”
人群哗然,母亲脸色铁青,顾若溪捂着脸泪流满面。
可清婉攥紧拳头,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这5年,她在风雪里苦熬,母亲却把她的身份、婚事拱手送人。
更让她心寒的是,顾若溪眼底闪过的那抹得意,似乎这一切,早有预谋。
01
五年前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在寺庙的石板路上,泛着斑驳的光影。
太后在寺庙里烧香拜佛时,突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来,整个人摇晃着倒在地上。
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宫里下了圣旨,要从世家大族的闺秀中挑一个人,去五台山为太后祈福,陪她养病。
林清婉站在侯府的后花园里,手里拿着剪花的剪刀,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剪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抽签的结果很快就传来了,签落在了林清婉的表妹顾若溪头上。若溪从小身体不好,像是风一吹就倒的柳枝,根本经不起折腾。
林清婉低头看着地上的剪刀,脑海里浮现出若溪那张苍白的小脸,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天晚上,母亲林夫人拉着清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恳求道:“婉儿,你也知道,你表妹身子骨弱得跟纸糊似的,五台山那种地方,风雪交加,她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林夫人说到这里,泪水又涌了出来,手指紧紧攥着清婉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
清婉皱着眉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既有对母亲的担忧,也有对若溪的怜惜。
她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娘,若溪真是抽中了签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夫人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掩饰过去,急切地说:“婉儿,你想哪儿去了?抽签是宫里的事,哪里轮得到咱们置喙?你就听娘一次,替若溪去一趟吧!”
清婉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头发里夹杂的几根白丝,心一软,点了点头:“好,我去。”
她转过身,背对母亲时,眼神却暗了暗,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几天后,林清婉收拾好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五台山的路。
出发前,她在花园里遇到了府里的老管家,老管家欲言又止,低声说:“大小姐,五台山路远天寒,您多保重啊。”
清婉笑了笑,没多想,但老管家那闪烁的眼神,却在她心里留下了小小的阴影。
02
五台山的冬天冷得刺骨,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林清婉穿着单薄的棉衣,手脚冻得生了冻疮,红肿得像胡萝卜。
她每天在寺庙里抄经文、熬药,忙得脚不沾地,但她咬着牙,从没喊过一声苦。
第一年冬天,她因为不适应山上的寒气,发了好几次高烧,差点没熬过去。
有个老尼姑看她可怜,偷偷塞给她一碗热粥,低声说:“姑娘,你心善,太后都看在眼里呢。”
清婉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多了几分暖意。
有一次,她在抄经时,无意听到两个宫女在角落里嘀咕,说太后生病前,侯府曾送了好几封信进宫,信里好像提到了什么“交易”。
清婉心里一震,握着毛笔的手抖了一下,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了一团黑。
她不动声色,把这话记在心里,晚上悄悄把自己的疑惑写在一本小册子上,藏在佛堂一角的青石板下。
第二年,太后的病情渐渐好转,清婉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颊凹陷,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开始留意寺庙里来往的人,发现一个老宫女每次送药时,总会多看她几眼,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有一次,老宫女趁四下无人,低声对她说:“姑娘,当年那抽签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你可得小心啊。”
清婉心跳得厉害,想追问,老宫女却匆匆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风雪里,思绪翻涌。
五年后,太后终于康复,宫里传来旨意,准许清婉回京。
她迫不及待地收拾行囊,骑上快马,一路风尘仆仆,脑子里想的都是侯府的温暖和母亲的笑脸。
在回京的路上,她在一家小茶肆歇脚,意外遇到了一个曾在侯府干活的老仆。
老仆见到她,眼神复杂,低声说:“大小姐,侯府这几年变了不少,您回去……得多个心眼。”
清婉皱眉,问他怎么回事,老仆却摆摆手,匆匆离开了。
她看着老仆远去的背影,心里的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
03
清婉赶到静安侯府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府里却灯火通明,像是过节一样热闹。
她远远就看到大门外挂着红绸,院子里人来人往,笑声不断,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花香。
清婉勒住马缰,愣住了,这场景陌生得让她觉得像是走错了地方。
她跳下马,挤进人群,听到两个妇人在低声议论:“听说今天是侯府嫡小姐的纳征礼,排场可真大!”
另一个妇人笑着接话:“可不是嘛,男方是骁勇将军府,还有皇上赐的宝贝呢!”
清婉心里一沉,纳征礼?侯府的嫡小姐?她才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啊!
她快步走进院子,看到母亲林夫人满脸笑容,牵着一个穿着华丽锦缎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顾若溪,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笑得羞涩又得意。
林夫人拉着若溪的手,叹了口气,对旁边的贵夫人说:“唉,当了娘才知道,养个女儿多不容易啊。”
一个贵夫人笑着附和:“侯夫人真是好福气,瞧若溪这模样,长得多水灵!”
林夫人笑着点头:“我们溪儿从小身子弱,三天两头喝药,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眼看要嫁人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清婉站在人群里,听着这话,觉得心像被刀割了一下。
她攥紧拳头,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的画面——母亲总是让若溪穿她的新衣,戴她的首饰,说是“姐妹之间要互相让着”。
她咬了咬牙,挤到前面,看到高台上摆满了礼盒,里面装着金光闪闪的珠宝。
最显眼的,是一对皇上亲赐的龙凤玉佩,玉质温润,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惊呼:“这可是御赐之物!骁勇将军府好大的手笔!”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说:“顾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谢将军这样的英雄!”
清婉盯着那对玉佩,心跳得像擂鼓,她清楚记得,这婚事本该是她的!
04
媒人站在台上,扯着嗓子喊:“请顾小姐上前接纳征礼!”
顾若溪低着头,脸颊微红,缓缓走上前,手指轻轻伸向那对玉佩。
“慢着!”清婉猛地挤出人群,声音清脆得像一把刀,划破了院子的喧闹。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若溪的手碰到玉佩前,猛地抢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这是皇上赐给骁勇将军府和静安侯府联姻的信物,你顾若溪,凭什么接?”清婉盯着若溪,眼神冷得像冰。
人群被她这一嗓子吓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她,脸上写满了震惊。
顾若溪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表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很快回过神,眼睛一红,转头看向林夫人,带着哭腔喊:“娘——”
林夫人快步走过来,脸色阴沉得吓人,一把抓住清婉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怒火:“婉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用力想把清婉往后拖,嘴里还念叨:“你看看你这模样,风尘仆仆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全是灰,成什么体统!快跟我进去换身衣服,今天是你妹妹的大日子,别在这儿捣乱!”
清婉站得像棵树,纹丝不动,手里的玉佩被她攥得指节发白。
她盯着母亲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坚定:“妹妹的大日子?娘,我想问问,我的好妹妹,许的是哪门亲事?”
林夫人脸色更难看了,眉头拧成一团,低声说:“回头再跟你说清楚!现在人多,你先去后院歇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清婉冷笑一声,声音大了些:“丢人现眼?娘,您是不是忘了,我林清婉才是您唯一的亲女儿,这静安侯府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嫡女来了?”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语,有人小声说:“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若溪见势不妙,突然尖叫起来:“哪儿来的疯子,敢在侯府闹事?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把玉佩抢回来!”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那可是皇上赐的东西,要是有半点闪失,我要你们的命!”
几个丫鬟和嬷嬷得了令,气势汹汹地朝清婉扑过来。
清婉后退一步,眼神凌厉得像刀,扫过那些下人,大声吼道:“谁敢动我试试!”
她一步步逼近顾若溪,声音一字一顿:“顾若溪,你不过是个寄住在侯府的表小姐,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05
林夫人急了,冲过来一把抓住清婉的胳膊,声音里满是责骂:“婉儿,你非要把这好好的场面闹砸吗?今天是你妹妹的大喜日子,你别在这儿撒野!”
清婉冷笑,甩开母亲的手,目光直直地盯着顾若溪:“妹妹?娘,您是不是记错了,我林清婉才是静安侯府的嫡女,顾若溪算什么?”
她顿了顿,手指指向顾若溪,声音更大了:“您说的大喜日子,是把我的婚事让给她的意思吗?”
林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清婉骂道:“一派胡言!你再胡闹,别怪我不管你!”
顾若溪趁机凑到清婉身边,低声说:“表姐,京城里早就没人记得你了,我劝你别自讨没趣,免得丢了侯府的脸。”
清婉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顾若溪脸上,清脆的“啪”声响彻院子。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清婉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怒火。
顾若溪捂着脸,泪水唰地流下来,哭着说:“表姐,我知道你在五台山吃了苦,心里有气,可娘说了,等你回来会给你找更好的亲事,你何必这样对我?”
林夫人心疼地一把搂住若溪,瞪着清婉,怒道:“你竟然敢打她?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说:“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来人,把大小姐带到后院禁足,等礼成再说!”
几个仆妇冲上来,想拖走清婉,清婉猛地甩开她们,目光越过人群,盯着骁勇将军府的管事,大声问:“你们谢将军今天下聘,到底要娶谁?”
管事整理了一下衣衫,朗声回答:“自然是静安侯府的嫡小姐,顾若溪小姐。”
清婉冷笑一声:“笑话!静安侯府只有我林清婉一个嫡女,哪儿来的顾若溪?”
林夫人脸色一变,冲上来抓住清婉的胳膊,指甲掐进她的肉里,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闭嘴!”
她转过身,对着宾客挤出笑容,解释道:“若溪才是侯府的嫡女,这位……是我娘家的侄女,早年寄住在侯府,后来去五台山为太后祈福,现在刚回来,可能有点不适应。”
顾若溪擦了擦眼泪,楚楚可怜地说:“表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门亲事是圣上恩准的,不能有闪失。”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小时候你抢我的首饰、新衣,我都不计较,可这婚事是爹娘定下的,我不能让。”
清婉气得差点笑出声,大声说:“娘,您就是这么疼您的外甥女?五年前为了她,哄我去五台山吃苦,现在我回来了,连我的婚事您都能让出去?”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满是悲愤:“我想问问,到底谁才是您的亲骨肉?”
她又提高了声音:“这场偷梁换柱的闹剧,我爹知道吗?我祖母知道吗?”
06
这话一出,宾客们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有人张大了嘴,有人皱起眉头,低语声像潮水一样蔓延。
一个宾客小声说:“这到底谁是侯府的真小姐啊?”
另一个接话:“侯夫人亲口说顾若溪是嫡女,应该是真的吧?”
有人低声议论:“你看侯夫人护着若溪那样子,像不是亲生的吗?”
一个年长的宾客摸着胡子,沉吟道:“不对,我记得当年侯爷得女时,特意去寺里请高僧取名,名字里有个‘婉’字……难道林清婉才是真的?”
另一个年轻的宾客疑惑地说:“天底下哪有对侄女比亲女儿还好的道理?”
林夫人和顾若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要命。
林夫人被逼急了,脸上的伪装彻底撕下来,恶狠狠地瞪着清婉:“放肆!我是侯府主母,女儿的婚事我还做不了主?”
她指着清婉,声音尖锐得刺耳:“看来当年把你接来,真是养大了你的胆子,现在连我女儿的婚事你都敢抢!”
她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这个姨母得替你那死去的爹娘,好好教教你规矩!”
她双手叉腰,大声喊:“来人,取藤条来!我要亲自执行家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
几个粗壮的仆妇冲上来,把清婉死死按在长凳上。
清婉拼命挣扎,仰起头,盯着林夫人,咬牙问:“娘,您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当众打您的亲女儿?就因为我说出了真相?”
她对着那些仆妇大喊:“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动手,等我爹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一个仆妇被她的气势吓到,手松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但林夫人眼中只有狠厉,举起藤条,狠狠抽在清婉背上。
清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喊一声。
藤条一下接一下,衣服被打得破烂,血渗出来,染红了后背。
宾客里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妇人喊:“侯夫人,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另一个也说:“是啊,姑娘家娇贵,教训一下就行了,这背都血肉模糊了!”
有人小声嘀咕:“侯夫人平时看着和气,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07
顾若溪在混乱中走到清婉身边,俯下身,低声说:“表姐,你争不过我的,侯府嫡女的身份,以后就是我的了,谢将军也是我的。”
清婉咬着牙,嘴唇被咬出血,挤出几个字:“你们想偷梁换柱,做梦!”
就在她意识模糊,眼前发黑时,一个苍老的身影猛地扑过来,挡在她身前。
“夫人,住手!别打了!大小姐受不住啊!”老嬷嬷声嘶力竭地喊。
清婉睁开模糊的眼睛,泪水滑下来,哽咽着喊:“嬷嬷……”
这老嬷嬷是清婉的奶娘,当年她去五台山时,奶娘被留在了府里。
顾若溪尖叫道:“这疯婆子!前几天偷了东西,被罚了几句就疯了!快把她拖走!”
几个下人冲上来,想拉开奶娘,可奶娘死死抱着清婉,哭喊:“我没偷东西!别打大小姐,要打就打我!”
她用瘦弱的身体挡住清婉,替她挨了一藤条。
林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咬牙说:“好,我成全你们这对主仆!”
她喊道:“来人,换板子!今天我静安侯府要清理门户,让大家看看,沈家怎么教训不肖之徒!”
下人抬来厚重的板子,高高举起,带着沉重的风声。
清婉用尽最后力气喊:“不要!嬷嬷,你快走!”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唱礼声划破混乱:“圣旨到——!”
鼓乐声骤然响起,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带着内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来,庭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