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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被逼着卖身抵债,我手握系统开启逆袭人生!

我被逼卖身还债,却意外获得空间能力,我凭着天生神力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一路披荆斩棘,过上了好日子1小钱氏背着背

我被逼卖身还债,却意外获得空间能力,我凭着天生神力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一路披荆斩棘,过上了好日子

1

小钱氏背着背篓,轻手轻脚走到学堂厨房门口,把小姑子满宝抱出来放在门槛上:“满宝,你就在这儿等大嫂,一会儿带你回家。”

满宝乖巧点头,等嫂子一进厨房,她就迈着小短腿跑向教室。

窗下,孩子们正跟着庄先生读《千字文》。

放学时先生回来, 小钱氏刚做好饭,满宝接过先生的饭菜送去。

庄先生是村头地主白老爷请来的教书先生,这家学堂也是白家出大头,村里各家捐钱建起来的学堂。

那时候满宝才八个月大,连路都不会走,小钱氏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满宝和小儿子三头,所以常把两个孩子放背篓里背来学堂厨房,偶尔从锅里捏出一个饭团给俩人吃,把俩人养得特别好。

只是三头现在也四岁了,并不喜欢来学堂,更喜欢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儿,所以现在跟在小钱氏身边的只有满宝。

虽然只是每日一点锅巴,但也把满宝养得白白胖胖,一点儿也不像是农户家的孩子,更不像是周家的。

满宝和大嫂把锅巴分完,把锅碗洗干净,这就蹦蹦跳跳的回家去。

满宝哇哇地叫着往前跑,老远就看到了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她高兴的正要冲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她吓得一个激灵。

小钱氏比她更早发觉不对,抱住她就往前冲。

围观的人群看到小钱氏立即让开路,“周家大嫂回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周大嫂,你四叔赌钱输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有通风报信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欠的可不老少,看老周头的架势是要把孩子打死呀,周大嫂快劝一劝吧,这钱没了能挣,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小钱氏心一颤一颤的,挤开人群往家里去,就见四叔正被老二和老三按倒在地上,公爹正拿了扁担往他身上招呼。

而院子里还站了十来个陌生的人,为首的一个面色不善,打断周老头的怒喝道:“周老爷,你就是把你这个儿子打死,今天也得把钱还我呀,不然我们兄弟翻山越岭的过来岂不是白走一趟?”

满宝直接从小钱氏怀里挣脱下来,跑到她爹身边,看看她这不争气的四哥,又看看四周围观的人,蹙着小眉毛问,“爹,四哥赌去了多少钱?”

为首的青年惊异的看着满宝,“咦”了一声道:“周老爷,你这女儿长得不错,要是家里没钱,那就拿孩子抵账也行啊,虽然小了点儿,但我们不介意。”

周老头气得不轻,直接把女儿往身后一拨,怒道:“你要人就把这畜生拖去,他欠的钱自个儿还。”

周四郎嚎哭,大叫道:“爹,爹,你救我啊爹,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要让他们把我拖去,他们会打死我的,真的会打死我的。”

为首的青年看了周老头一眼,嗤笑一声,直接伸脚踩在周四郎的手上碾了碾,周四郎惨叫出声。

见周老头脸色越发铁青和苍白,他满意的一笑,“不就是十五两银子吗?瞧你们家这新垒的房子,也不像是没钱的啊,再不济还有这么多丫头片子呢,随便卖我两个就行,不过我事先说好,现在丫头片子不值钱,须得是您那小女儿在里头才行,不然别的,也就三五两,没有四个是销不了账的。”

这话一出,吓得小钱氏和冯氏把自个的女儿往后拉,家里就她们两个有闺女。

周老头气得手脚发颤,周四郎也又惊又怕,差点忍不住尿裤子,他只能用没被踩住的另一只手去抓住老爹的衣角,哀求道:“爹,爹,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押住他的周二郎忍不住伸手去揍他,家里的日子才好过多久,全被他坏了。

而他有两个闺女,如果真要卖孩子……

周二郎想到这里,揍他更用力了,“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周四郎抱头求饶。

满宝看着,嘴角抿得紧紧地,转头去看她三个侄女,转身便朝屋里跑去。

她娘钱氏正靠在床上抚着胸口,六哥正担忧的扶着她。

她娘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估计是被吓到了。

满宝跑过来,问道:“娘,咱家有多少钱?”

钱氏睁开眼睛看着小闺女,忍不住抹眼泪,“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够还债吗?”

钱氏哭道:“杀千刀的,当初生下你四哥来就应该溺死了事,家里满打满算也还差四五两啊。”

满宝问:“那让他们把四哥拖走吗?”

“他们大老远的翻山过来,要是一文钱不给,出不了村口他们就能把你四哥活活打死,我们难道还忍心看他去死吗?”

这个道理钱氏懂,老周头更不可能不懂,现在就是舍不得而已。

满宝一脸严肃的强调道:“不能卖侄女。”

钱氏摸着她的头道:“不卖,就是把你四哥给卖了,也不卖她们,那个孽畜啊。”

2

钱氏把泪流得差不多了,也喘过气来了,就打开箱子,从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给小儿子和小女儿看里面的钱。

里面是串成一串一串的钱,还挺重,只有两块小碎银子,还是起这栋房子剩下的。

自家存的只有铜钱,看到这些钱,钱氏又忍不住抹眼泪。

她把钱算了一遍,算来算去,还是只有九吊钱,那两块碎银子加起来也就一两半。

钱氏又把床头柜里的钱盒也给掏了出来,里面是留着日常用的钱,这段时间正赶上秋收,老三和老四去白地主家帮工,领了工钱回来,上交上来的钱她还没数好放到柜子里存起来。

但这部分钱也不多,里面也是数好串成一串一串的,一百文一串,十串做一吊。

他们运气实在不好,里面成串的钱只有六串,盒子底部还剩有二三十文的散钱。

钱氏看了看闺女,又看看小儿子,听到外面越来越大声的惨叫声,起身把这些钱都交给小儿子抱出去,自己扶了小闺女的手出去。

看到娘抱着钱盒子出来,周四郎大松一口气,差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满宝看得清楚,对四哥很气恼。

村里也有赌徒,他们家过去第三户的周三叔家,他儿子半年前赌输了,带着赌场的人回来把老婆孩子都被卖了抵账。

他们家的大妞侄女比她大两岁,跟她是好朋友,所以她记住了,赌钱是要命的东西,会不会要自己的命她不知道,但一定会要亲人的命。

当时老爹和老娘就教过哥哥们,严令他们不许沾赌,没想到现在就轮到了他们家。

满宝气不过,冲上前去伸脚狠踩了周四郎一脚,就踩在他脸上。

周四郎“哎哎”的叫着,喊道:“幺妹,幺妹,你别踩我,我,我知道错了!”

钱氏没阻止,而是和丈夫道:“钱不够,还差四两半。”

周老头愁苦的皱着眉,钱氏则看向三个儿媳,道:“你们各家里有多少,都拿出来吧,算是你们四弟借你们的,以后让他还。”

小钱氏,冯氏和何氏去看各自的丈夫,见他们脸色难看的颔首,便拉着各自的孩子回屋去拿钱。

周家没有分家,赚的钱都要交公,吃的喝的都是公中的,钱氏和周老头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要分家,除非他们死,不然就得等所有孩子都成家才可以。

但钱氏也知道成家的儿子和不成家的是不一样的,手上得有些钱才行。

所以手上一直很松,地里的收成全是她收着,但各家其他途径赚的钱,她只收六成,剩下的四成给各家收着。

比如大房,小钱氏有学堂帮厨的活儿,一个月最少也赚一百文,除了六十文上交,剩下的钱都是她自个儿的。

又比如二房,老二早年去白地主家帮工的时候偷学了一点儿木工的手艺,还会编滕竹,闲暇时编了东西能拿到集市上换点儿小钱。

又比如三房,老三干活儿不惜力气,白地主家的管事最喜欢用他,凡是有活儿都叫他,所以他也能赚一些。

至于剩下的三个小儿子,老四不用指望了,正趴在地上呢,老五和老六年纪都不大,有点钱不是被娘哄去,就是被妹妹哄去,要不然就是求二哥去集市上买糖,就是把衣服都搜遍,估计也搜不出两文钱来。

钱氏就不去搜他们了。

三家的媳妇很快拿了自家的私房钱出来,凑了凑,没够,还差两串钱。

钱氏就看向当家的和几个儿子。

小钱氏最先承受不住,直接坐倒在地,拍着腿道:“娘啊,真的没有了,我们把给娘家预备的中秋买糕点的钱都给拿出来了,这是要破家啊!”

钱氏气得拍她,“你哭什么,老娘还没死呢,灾年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两百文?”

满宝想了想,蹬蹬的跑回主屋,从自己的宝贝盒子里找出一块银锁,拿出来给钱氏,“娘,用我的这个。”

钱氏面色大变,立即把银锁抢过去放怀里收好,怒道:“这东西不能给,这是……这是爹和娘给你打的,道士说你命贵,得有东西压着,这是压你的命用的。”

周老头也道:“不能给。”

打手一气笑了,“合着一长命锁比你儿子的命还重啊,我说,你们到底给不给,眼看着都下半晌了,我们还得回县城呢,赶不回去你们负责一晚上的食宿啊?”

他身后的打手们瞬间动了起来,开始在院子里四处翻动和踢踏,“赶紧给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赌场的人上门从来都是片草不生的,周大郎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去翻找家里,连忙去阻拦。

周二郎和周三郎也不押着周四郎了,连忙去帮大哥。

周五郎和周六郎也热血沸腾的跟着哥哥们上前,七里村的村民当然见不得村里人被欺负,也纷纷上前拉扯。

还别说,打手们也是第一次见赌徒家里这么多兄弟,见村民们围住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意思意思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但火气还是忍不住腾腾的往上冒。

村长见状叹了一口气,拦住大家道:“行了,不就还差两百文吗,金叔,我先借给你们,以后记得还我就行。”

说罢让儿子回家取钱。

这样东凑西凑下来的钱堆满了盒子,除了那两块小碎银块外全是铜板,打手们也不嫌弃,直接清点后将铜钱塞袋子里背着。

只是最后抛了抛碎银块道:“这银子兑换成铜板可不止这个数,你们应该也知道,在钱庄里头,这一两银现在都能换十二串钱了,所以……”

周大郎直接上前踢了一脚周四郎,问道:“你赌钱赌的是铜板还是银子?”

“铜板,是铜板。”

周大郎直接捏着拳头揍他,怒问,“是铜板吗,是铜板吗?”

周四郎鼻青脸肿,挂着鼻血连连哀嚎,“是铜板,就是铜板。”

周大郎不停,拳头一拳一拳的落在他的脸上,铁青着脸问,“是不是铜板,是不是铜板。”

周四郎哭爹喊娘,“是铜板啊大哥,就是铜板,他们骗你们的,他们就是骗你们的。”

打手们见周大郎一点儿不惜力,周四郎被打成了这样,不由讪讪,收起碎银块,点头道:“行吧,铜板就铜板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

周二郎挡在他们面前,问道:“借据呢?”

打手们撇撇嘴,把借据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这样的人家,赌不起的,最好看紧了自家兄弟,不然下次运气可能就不那么好了。这世上,因为赌钱家破人亡的人家可不少。”

周家兄弟几个都不善的看向周四郎。

周四郎蜷缩在地上,看到哥哥们的目光,埋下头连哭都不敢哭太大声。

打手们终于走了。

周老头和大儿子扯着笑把村民们送走,感谢他们的帮忙,尤其是村长,连连表示找时间要请他吃一顿饭。

等把人送走了,周老头就让周小六关了门,转身拿起扁担继续抽儿子。

钱氏怕小闺女吓着,提前把她带回屋,只是成效不太大,因为这孩子蹬掉鞋子就爬上自己的床,趴在窗口上往外看,看她爹揍她四哥,看得津津有味。

钱氏身体不好,这一番折腾下来,又伤心又累,也不拦着闺女,让三个儿媳妇去厨房里做点吃的,从上午到现在,他们一粒米都没吃,大人受得了,几个孩子却受不了。

等安排好,就把小闺女叫过来,把那块银锁给她带上,道:“不是让你不要摘下来吗?这是爹娘给你压命势用的,以后不许摘下,知道吗?”

满宝别扭的道:“戴着不舒服。”

钱氏想了想道:“晚上可以不戴,但白天必须戴。”

满宝无奈的应下,见她娘一脸愁苦,就问,“娘,四哥怎么办?”

“不管他,让你爹揍他,日子才好过几年,他就学会去赌了,破家的玩意儿,打死活该。”

满宝道:“要是打死,还不如给赌场的人打死呢,我们还省了钱了。”

钱氏噎了一下,道:“你这孩子,这嘴巴就跟你爹似的,一点儿也不饶人。”

“咦,我爹这么伶俐吗?”

钱氏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那也得打,不打不长记性,以后再犯,家里多少钱能给他败?”

“四哥记吃不记打,打残了都没用,除非把他腿打坏了让他走不了路。”

“那不行,以后还得我们养他啊,”钱氏也怕老周头把儿子打坏,叹了一口气,冲窗外喊道:“行了,打残了还得要医药费,家里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外面的啪啪声就慢慢消失了,周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这个儿子,踹了他一脚后让老大和老二把人拖回房间里去。

满宝则在屋里和她娘道:“娘,我有个好主意,既能罚他,又不费家里的钱。”

“什么主意?”

“让四哥去开荒吧,然后让他在荒地上种东西,赚的钱拿来还家里和哥哥嫂子们,他可是欠家里和哥哥嫂子们十五两银子呢。”

钱氏很疑惑,“开荒?你怎么想到开荒去啊。”

满宝道:“不是村长大哥说的吗,衙门让我们开荒,开出来的地都是我们的,头三年还不收税呢。”

3

钱氏就摸着她的脑袋道:“开荒哪儿那么容易哦,而且荒地种出来的粮食恐怕都不够交税的,你侄子们还小呢,家里的地够种。”

“那怎么办,四哥犯了这么大的错,又不能打死他,万一他闲了又去赌钱怎么办?”

钱氏思索,四郎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要是不罚,家里其他儿子和儿媳肯定不服,但真把人打坏了,她舍不舍得是另一回事,回头治伤还需要钱呢,那才是真的心痛呢。

钱氏道:“行,明天就让你四哥下地开荒。”

满宝这才高兴起来,“我去监督四哥。”

“我看你是想出去玩吧,地里蛇虫多,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让你大侄子他们跟着去就行。”

满宝:“不要,我也要去。”

以前她觉得自个家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她每逢集日都有糖糖吃,虽然她并不是很爱吃糖。

所以她以前就想认字而已,她觉得认字读书让她很快乐,而科科没有书给她,只能给她糖。

她吃过了,那些糖虽然比二哥从集市上带回来的甜,但她还是不太爱吃。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原来他们家还是很穷的,她得挣钱,她现在还小,不能下地干活儿,也不能出去做工,赚钱的唯一方法就是卖糖了。

不过因为她一向懒,没有挖菜菜给科科,科科已经很久不给糖给她吃了。

对了,科科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东西,是去年春天她终于完整的把《千字文》背了下来,庄先生很感动的把自己的手抄的一沓《千字文》文稿送给了她。

她高兴的抱着文稿跑回家,然后一回到家科科就出现了,它说它是百科馆的分馆,主管生物科,是意外遗失在这里的。

它需要收集很多生物物种,以在百科馆内换得能量离开。

一开始满宝没听懂,只当自己有了一个朋友,她很高兴的和娘亲说了。

只是钱氏当她是小孩做梦,哄了她一阵。

满宝很聪明,渐渐明白别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科科的,所以她不再提起这事,只当这个朋友只有自己看得见,听得见。

科科一直求她多收集植物,只是满宝把菜园里的菜都挖给它收藏过了,连屋外的草也都挖过了,太远的地方走着好累,她一点儿也不想去。

为了朋友,她勉为其难的去找了一下没见过的小草给科科,不过家里人一直不放心她在外面跑,平时侄子侄女们能出去玩,她却一直被大嫂带着。

最多只能在村里玩儿,是绝对不能出村的,更别说到地里去了。

满宝缠着娘亲,就差在地上打滚了,钱氏今天身心俱疲,见闺女这样,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正是最好玩的时候,也不忍心总是拘束她,就勉为其难的点头道:“好好好,去吧,去吧,只是你要听五郎六郎的话,不许乱跑,也不许晒太久的太阳,知道吗?”

满宝高兴的应下。

晚上的时候还吃了一碗满满的饭,和五哥六哥及侄子侄女们抢着把菜吃光了。

除了这几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大人们的胃口实在是不太好,家里好不容易存了一点儿钱,一夜之间就回到了赤贫,心情能好才怪。

周老头扒了一筷子的饭,头一次觉得粮食堵心,竟然吃不下了。

一想到那十五两银子,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疼得红了眼眶,最后忍不住摔了碗又去把四儿子揍了一顿才算好。

周大郎几个在他们爹揍过老四后,不好跟着揍,只能臭着一张脸扒饭。

钱氏和儿媳妇们一起吃的稀饭,现在秋收过去了,家里除了男人,也就满宝能吃干的,其他人吃的都是稀的,只是稀饭也挺浓稠的,至少可以让人吃饱。

但钱氏放下筷子后道:“家里一文钱也没有了,这样的日子过得心慌,从明天开始家里不做干的了,都做稀的,老大媳妇,以后米少放一点,就要入冬了,冬过去还有春夏两季呢。”

小钱氏低头应下。

看了满宝一眼,问道,“那小姑怎么办,她身子弱,也吃稀的吗?”

钱氏拢着眉道:“明天你带上六斤粮去学堂,让老大去求一求庄先生,以后满宝午饭在学堂里吃了,菜都是跟自家菜地里买的,以后每天你多割两颗过去就行了。”

小钱氏应下,快手快脚的吃完和弟媳妇们一起收拾碗筷。

满宝觉得那样不好,问道:“娘,那大丫他们呢?”

钱氏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含笑道:“大丫他们身体好,不用吃干的,你身体差,多吃一点,不然生病了家里还得出钱给你买药。”

大丫和大头们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爷奶爹娘从小就告诉他们,小姑身体不好,不许他们推她,欺负她,要给她多吃一点,养胖一点就不会生病。

不然生病了就得花钱买药,到时候他们就没钱买糖吃了。

所以从小对于小姑跟着爷爷和爹他们吃干的,他们喝稀的一点意见也没有。

而且小姑对他们也挺好的,年纪比他们小,但总是给他们吃糖,对于小姑,他们还是很喜欢的。

所以此时奶奶一看过来,他们就连连点头,表示小姑你多吃点儿,我们在家吃稀的就行。

“地里还有些谷串,回头我们去找来烤着吃。”

“不行,明天我们要去帮四哥开荒。”满宝道:“不过我们可以去找野果子吃。”

老周头看向满宝,“开荒?”

钱氏道:“忘了和你们说了,明天就让老四去开荒,他欠着家里的钱,总要做点营生赚钱。”

老周头可不觉得开荒能赚什么钱,不过也好,免得那小子闲着又想赌钱的事,还是得找点事给他做。

因此道:“老五,老六,明天你们跟着一起去,他要是偷懒就给我捶他。”

满宝自告奋勇,“爹我来,五哥六哥肯定打不过四哥。”

老周头就露出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行,你来,你四哥要是敢不听话,你就拿棍子抽他。”

满宝就好像得了圣旨一样高兴,晚上早早的睡了,并在脑海中承诺科科明天一定帮它找以前没找到过的植物,并且要求,“你可一定要给我准备多一点糖,我要拿去卖的。”

系统简直愁死了,满宝录进来的植物都是非常常见的,一年多了,效益没看见,它反而得把自己以前剩的那点积分去换糖给她。

不换不行啊,这就是个小娃娃,要不是有糖在前面吊着,她才不会和它玩这个游戏呢。

不错,满宝一直把这当做是一个游戏,从来没想过用它达到人生巅峰,实现什么非凡的人生目标。

一年多了,系统的雄心壮志早被磨得差不多了,好在绑定了宿主,就算没有能量支持它离开这个空间,回到原位面,也能保持运行。

等宿主大一点就好了。

这是系统给自己的安慰。

再不济,最坏的结果也是当宿主死亡以后,到时候它再选择一个野心大一点的宿主就行了。

系统悄悄的扒拉自己剩余的积分,计算着还能换多少糖给她。

满宝自以为跟科科约定好,就拖过自己的小被子盖好,闭上眼睛美美的睡觉。

第二天鸡刚打鸣没多久,院子里就有了声音,满宝翻了一个身,拱着小屁股钻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农家人一向早起,就算秋收结束了,那地还得休整呢。

而且周大郎,周二郎和周三郎都在白地主家里接了活儿,他们也得出门了。

等院子里传来“嗷嗷”的叫声和拍打声,满宝终于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她脸蛋红扑扑的去推窗,看到她爹正把四哥从屋子里拽出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赶出去干活儿,她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答应科科的事。

也顾不得睡了,满宝立即爬下床穿好衣服,蹬蹬的跑出去道:“四哥,你等一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啊。”

钱氏一把抓住她,道:“不急,先洗一把脸。”

早饭没那么早,得等到太阳到半空时才有得吃,小钱氏让小姑子去洗脸,又给她灌了一碗白开水,这才去摸了一个鸡蛋冲散了给她喝。

满宝一脸嫌弃的把鸡蛋水喝了,转身就跑去追四哥。

五郎他们几个正站在门口等她,早上鸡蛋水是满宝的福利,就是老周头和钱氏都没有。

据说当年小姑差点病死,就是靠着鸡蛋水活过来的,从那以后她就雷打不动的一颗鸡蛋,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她的。

家里没想周四郎开荒开出什么好地来,所以除了正主周四郎外,也就派一群孩子去给他帮把手。

比如五郎,六郎,大房的大头和大丫,还有二房的二丫和二头。

五郎今年十四,六郎十二,都是大小伙子了,用村里的话说,已经可以说亲,过两年就能自己生大胖小子了。

大头和二头都是满宝的侄子,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大丫和二丫则是满宝的侄女,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底下还有大房出的三头,也是侄子,跟满宝同岁,他今天也很想去,但被他娘拦住了,他得带着三丫和四头去菜园里拔草。

三丫是二房的,四头则是三房的,年纪都很小,都是四岁,路不好走,只能在家里拔草。

山路崎岖,满宝也不好走,于是五郎和六郎就轮流背她,四郎不用想了,他身上带伤,能自己走到地里就算能耐了。

4

他们七里村一共有六十八户,独占这一大片……嗯,山坡吧,在山坡上,随便开荒。

而平地上的荒地很少,有的也多是土石居多,还贫瘠,还不如开山坡上的呢,所以周四郎扛了锄头和镰刀就往山坡上走,他打算站在高处,看得远远的,到时候看哪块顺眼就开哪块。

周四郎想得任性,但满宝会答应吗?

当然不!!!

满宝被背到山顶,周四郎看了看,就指了一块草最少的山腰道:“我们去那儿开一块。”

“不行!”满宝想也不想就拒绝,指了坡地另一块地道:“我要开那块。”

周四郎看去,发现那里不仅草很茂盛,长得足有满宝那么高,还有很多低矮的灌木,想也知道那些根要多难挖了,顿时拒绝,“不行,那块地没这块好开。”

但那里有很多草,还有小树,说不定会有科科喜欢的,还想和科科换糖的满宝坚持,“就要开那块。”

她找的理由也很正当,“你看那里的草长得多好啊,还有树呢,以后种豆种瓜也能长得好,再看你选的那块,只有那么点草,长得一点儿不比我选的好,哎呀,还有石头呢,小草最不喜欢石头了,豆和瓜也一定是。”

周四郎不高兴了,“到底是你开荒还是我?”

满宝掐腰道:“是你,但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回去就告诉爹,说你故意选了一块坏地好偷懒,让爹揍你。”

周四郎气得不行,偏他还不能不听她的,因为他们爹一定会听满宝的话的。

摸了摸身上的伤,周四郎只能气哼哼的道:“行,就开那块,走吧。”

周五郎便要背她,满宝想了想,挥手道:“不用背了,我要自己走下去,四哥,你先去开荒吧。”

周四郎气得够呛,“你个矮冬瓜怎么走下去?还不得五郎跟在一边照顾你?”

“那怎么了,六哥留下也行。”

“不行,他们还得帮我开荒呢。”

周五郎和周六郎却也不想干活儿,连连摇头道:“出来前娘交代了,一定要看好妹妹,四哥,你先下去割草,你就拿了一把镰刀,我们下去也没用啊。”

周四郎一呆,“你们没拿镰刀?”

周五郎笑,“我们要背满宝,哪有手拿镰刀?”

周四郎就看向大头和大丫他们,大头也机敏的道:“我们以为叔叔们带了,我们就没带。”

周四郎就指使大头道:“你现在就回去拿镰刀,赶紧的。”

大头就道:“一会儿就要回去吃早饭了,吃过饭再拿来也行的,现在回去,来也干不了多少活儿了,四叔,不然我们陪小姑慢慢往下走,您先去割草吧。”

众人:“就是,就是四叔(四哥)就快去吧。”

周四郎就觉得自己众叛亲离了,而罪魁祸首就是满宝。

满宝比他还凶,“快去啊,不然回去吃饭我要告诉爹,就说你偷懒。”

周四郎扛着锄头和镰刀转身就走。

满宝心满意足了,迈着小短腿顺着山路往下走,时不时的揪一下草,薅一把花,五郎六郎和大头大丫们都是在山里玩惯了的,见幺妹(小姑)老老实实的走着路,就撒野了似的跑出去玩儿,看见漂亮的野花摘一朵,看见能吃的野果子更要摘一摘,挖一挖,看见一窝蚂蚁都能看半天,开心得不得了。

满宝努力的挖出一把草,抹了一把脸,在心里问科科,“这个你要不要?”

科科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宿主,这种牛筋草很早以前你就录入过了。”

满宝怀疑,“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系统就把满宝录入的牛筋草调出来,上面还有它的生态特征,产地环境,繁殖方式和主要价值等,一条一条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满宝最喜欢读书了,看到文字就高兴,她兴奋的问,“这些字是哪来的?”

系统道:“牛筋草在我的发明者的世界里还存在,这是百科馆里面的知识,你录入以后,凡是百科馆里有收录的知识点,都会在收录植物的后面显露出来。”

系统顿了顿后道:“宿主,我觉得你就算不能找到我的发明者那个时代灭绝或珍稀的物种,最起码也要找一些珍贵或价值较高的植物录入,那样点击下载的人多了,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积分,我才能给你换更多的糖。”

说真的,他跟着满宝一年多了,除了三样植物有人点击下载过外,其他的植物都无人问津,而那三样植物的点击率也不高,他基本上是用自己的积分给满宝换糖吃。

满宝却不失望,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牛筋草后面的解析,她早已经背完了《千字文》,而得到系统的那天,就是她得到《千字文》文稿的那天,她每天都对着背诵认字,现在很多字都还不会写,但她已经能认识它们啦。

所以这通篇下来,满宝是认了个七七八八,不认识的字她也不客气,直接问科科。

系统向来有问必答,关键是满宝也比较可爱就是了,谁能忍心拒绝一个四岁多的可爱小孩呢?

不,满宝一直坚持自己今年六岁了,嗯,虚岁。

满宝读完了,但还是不懂她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是都问,她基本上只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面说牛筋草能祛风利湿,清热解毒和散瘀止血是什么意思?”

科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中医认为,人吃五谷杂粮,且受环境的影响,人的体内会有湿毒和热毒,比如上火的时候可以用牛筋草熬汤服用,可以祛风利湿,清热解毒,至于散瘀止血更简单了,要是有人摔跤磕到出血了,可以把它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止血,同样能口服。”

满宝“哇”了一声,“这草草这么宝贝啊,不行,我得多挖一点带回家。”

满宝就抓住了草用力的往上一拔,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能把草拔出来。

系统也觉得这草挺不错,所以暗暗的给满宝鼓劲儿,还给她想了一个办法,“你用旁边的藤蔓把它们捆起来就能抱回去了。”

满宝觉得特别有道理,拔了不少的牛筋草,等五郎和六郎摘了一把野果过来时,她脸上手上都是泥,拔得大汗淋漓,俩少年都惊呆了,跑上前问,“幺妹,你干什么呢?”

满宝眼睛亮晶晶的道:“五哥,六哥快来帮忙,我找到一味好药材了。”

两少年上前一看,看到她手里的野草,颇有些一言难尽,“这不就是杂草吗,地上随处可见。”

“才不是呢,这叫牛筋草,可以解毒的,还能止血。”满宝指使俩哥哥,“快跟我一起拔。”

五郎却直接把她手里的野草拿下来丢掉,又拍干净她的手,道:“别傻了,来,我们找到了刺泡,吃一颗看看。”

说罢将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塞满宝嘴里,香香甜甜的,满宝眼睛大亮,忘掉地上的牛筋草了,“我还要!”

系统也很激动,“这是未曾收录过的植物,满宝,你一定要把它收录进来,我刚才查了一下,系统里面没有这种果子的图片。”

没有图片,就算学名被收录,他们补充进去图片也能有一笔还算丰厚的积分奖励,那是百科馆发下来的,如果再有人点击查看图片,那积分就更多了。

果然,让宿主出门多走走是正确的方针。

系统道:“满宝,快收录进来,最好整株收录。”

满宝就一边把野果子往嘴里塞,一边问哥哥,“这是什么果子,我怎么从来没吃过,你们在哪儿摘的?”

五郎和六郎问道:“你没吃过吗,山上多的是,清明的时候可多可多了,现在已经很少了,你要喜欢,明年我带你上山吃。”

满宝觉得哥哥们没抓住重点,问道:“你们在哪儿摘的?”

“我们已经摘完了,没有了,我们快下山吧,一会儿四哥要生气了。”

满宝气得掐腰,“我要看它长什么样,下次我就知道怎么摘野果了。”

五郎一听笑了,“那有什么难的,顺着路下山,旁边就有不少,就是没果而已,一会儿我们教你认。”

满宝这才知道,哥哥们说这里满山都是不是骗她的,是真的很多。

六郎背着她往下走了一会儿,五郎就指了路边一丛很多刺的绿色藤蔓道:“喏,这就是刺泡,开春天气一暖和就开花,开完花就结果子,变红以后就很好吃很好吃了,明年清明我们带你上山来摘。”

六郎却道:“我觉得黄色的比较好吃,又硬又酸,可比红的有味道多了。”

五郎鄙视他,“红的才好吃,我们都说红的好吃。”

六郎:“明明是黄的。”

五郎:“就是红的。”

六郎:“黄的!”

五郎:“红的!”

满宝见两个哥哥吵起来了,她没吃过黄的,不好发表意见,就从六哥背上滑下去,蹲下去看那些藤蔓。

五郎和六郎只看了妹妹一眼,见她只是好奇的盯着,就转头专心的吵架,不,理论。

满宝在心里问科科,“是要整株都挖,还是扯一段给你?”

系统思量了一下道:“如果能整株挖进来当然是最好的,不方便摘一段也行。”

5

满宝就蹲着在那里找比较短的一根藤蔓,大头和大丫他们也找了过来,见五叔和六叔在吵架,大头和二头就加入进去,大丫等则蹲到满宝身边,问她在找什么。

得知她是想挖一株小的刺泡草,都很热心的帮她找,很快就找到了一株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刺泡草,大家用棍子挖了一下土,不一会儿就把它给扯出来了,就是根茎太长,给扯断了一截。

不过大家都不介意就是了。

满宝把它拽在手里,因为它还小,还没长刺,大家也放心让她抓着。

这样的事大家常干。

大丫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一把野花来戴在头上,问小姑,“好看吗?”

满宝愣愣的看着她,觉得很难说好看,但又不想伤大侄女的心,就点头道:“花好看。”

大丫喜滋滋起来,高兴的和二丫蹦远了。

到了山脚下,满宝从五郎的背上滑下来,又从他手里抠出一颗蛇泡,也没吃,就边走边把东西都塞给了科科。

一年多了,满宝早在科科的提醒下学会怎样偷偷的把东西藏起来给它了。

而一众少年孩子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儿,大丫头上的野花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丢了。

大家往前走了一段,五郎咦了一声,左右张望,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四哥,刚才幺妹在山上指的不是这个地方吗?”

大家也四处看,大头惊呼,“四叔不见了。”

“等一下,你们听……”大丫嘘了一声,让大家安静,这才听到似有似无的鼾声。

正好在满宝旁边,她率先拨开草丛看去,就看到周四郎躺在草丛上睡得香甜。

满宝气得不轻,直接跑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周四郎竟然没醒。

满宝正想继续用力,大头已经扯了一根野草跑上去蹲在旁边,用野草去挠他的鼻子。

满宝见了好奇,也不踩她哥了,蹲在大头身边问,“这样有用?”

大头就拿野草在满宝脸上划了划,问:“小姑,痒不痒?”

满宝忍不住抓了抓脸,兴致勃勃的,“痒,我来!”

接过大头手里的草就在周四郎的脸上做实验,大家也纷纷凑上去,都扯了野草在周四郎的脸上聚会,结果他就是挥了挥手,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这样的反应让满宝很不高兴,于是她丢掉野草不玩了,直接对着周四郎的耳朵大喊:“蛇啊~~~”

“啊——”周四郎一下坐起,蹦起来原地转,“蛇在哪儿,蛇在哪儿?”

满宝瞪着眼看他,“四哥,老爹叫你来开荒,你却在这里睡觉,我要告诉爹,让他揍你。”

周四郎看见胖乎乎的幺妹,忍不住手痒,掐着她脸上的肉道:“你除了告状还会干什么?”

五郎立即打掉他的手,“四哥,你欺负幺妹。”

满宝也觉得脸被掐得有点疼,眼泪汪汪的,她一脚踩在周四郎的脚上,还用力的碾了碾,道:“我除了告状还会打你,你敢打回来吗?”

周四郎,周四郎还真不敢!

周四郎气得鼻子都快翻了,满宝见压下他,就冷哼一声道:“快去除草干活儿,四哥,我这是在帮你你知道吗?”

和科科学了特别多字和语言的满宝道理一套一套的,“娘说了,咱家里存了三年的钱都没有十五两,那些钱本来是要留给你和五哥娶媳妇的,结果你一下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倒欠大嫂二嫂三嫂的钱,还有村长老哥家的,这些钱你都要还!”

“你自己不娶媳妇也就算了,五哥是一定要娶媳妇的,还有大嫂二嫂三嫂,她们存一点钱容易吗?你又没别的本事,除了种地还钱你还能干什么?”

周五郎脸色薄红,但还是挺了胸膛道:“四哥,我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要说亲了,你能还给家里多少钱?”

周四郎都惊呆了,“那,那些钱全要我还?”

“当然,谁让你赌输钱的?”想起她那被卖掉的邻家侄女,满宝胸腹间有一股愤怒似要喷薄而出,她目光微冷的瞪着周四郎道:“赌钱不改的人就应该砍断手脚扔到山里去喂狼,那样就不会祸害到别人了。”

周四郎忍不住倒退两步,身体微冷,抖着手指指着这个小屁孩,“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你四哥!”

“那大丫二丫三丫也是我侄女,你下次再赌钱,家里还不上,赌场的人上门就会拉走她们,等她们被拉完了就该轮到我了,还有大头二头他们,卖完了侄子侄女,大哥他们也得一辈子给你还债,你虽然亲,但你只有一个,不能因为你一个就害了我们这么多亲的,所以……”

大丫和大头他们之前还没想到这么多,现在听小姑这么说,看向周四郎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来了。

就连五郎和六郎都忍不住上前一步逼视周四郎。

周四郎连忙摇手道:“满宝你别瞎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再也不赌了的。”

满宝就冷哼一声道:“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决心。”

“不错,看决心!”

于是周四郎只能在众人的注目下拿起镰刀割草,其他人,其他人就围着一圈看着呀,不时指点一下,“四叔,这里草多,割这里!”

“四哥,这下面的土比较厚,快割这里。”

满宝,满宝则在大丫和二丫的带领下摘了不少的花,看她们给她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大丫和二丫由衷的感叹,“小姑,你真好看!”

满宝高兴:“当然,你们也好看。”

周四郎听着,看着,心里气愤不已,“你们倒是来帮忙啊,我一个人得多久才能开出来?”

满宝觉得自己还是很勤奋的,立即带了人上前帮忙。

其他人见满宝都动了,便也撸起袖子帮起忙来。

周五郎接过了镰刀,负责割草,大头负责把草运出去,周五郎则和周四郎一起拿着锄头去挖地里的灌木。

满宝就带着剩下的人捡石头,把草丛里的石头,枯木等捡出去,石头围着这块地放着,枯木放到一边,一会儿可以背回去当柴薪。

开荒是真的很难,地里什么东西都有,割草都要小心被刺扎到,系统看见了微微一叹,也就不要求宿主再去给他找植物了,明天吧。

只希望宿主明天还能愿意出来。

满宝找石头累了,就没话找话的和系统聊天,“科科,这些草有没有没被收录过的?”

“没有。”

满宝失望,“你们的百科馆里怎么收录了这么多啊?”

科科道:“这些野草在未来也是很常见的,而且宿主可能认不出来了,这些东西你自己也都收录过,只是它们在你家房子附近时比较短,在这里比较长而已。”

满宝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我收录的啊。”

科科严肃的道:“是的,每收录一种,奖励积分一点。”

这一点还是给的鼓励积分,要不是看她年纪小,需要鼓励,系统连这点鼓励积分都争取不到。

不过就是这样,它也得从自己的积分里匀出一些来给她买糖,因为她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也是周家太宠她了,家里其他孩子都是放养,从两岁上会走路,就任由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满村的跑,只要不去水边就可以。

但满宝不是,她一直有人带着。

侄子侄女们在泥地里打滚时,她正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家里的炕上被教说话。

侄子侄女们要到地里除草下种时,她正被带到学堂里吃锅巴,可以说,她长这么大,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口那棵大榕树下,这山上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之所以能去那棵大榕树下,还是因为老周头过年闲着没事,拉着小闺女一起去大榕树下和老伙伴们说说话。

当然,家里也就满宝有这个待遇,因为她走一圈,总能得到一文两文的压岁钱。

村里面的植物都是最常见的,她见一株拔一株给系统,那一年,系统光给她识别植物去了,明明前一秒刚拔了交给它,下一秒又拔了一株一模一样的,系统内心是崩溃的。

好在现在满宝已经知道直接问系统,有没有新的,需要录入的植物,而不再是捧着一把野草让它一株一株录入,然后再由系统无奈的告诉她,这种植物已经录入过。

满宝觉得搬石头也挺累,她用小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问系统,“科科,你们好奇怪啊,这种野草为什么要收录?你看我们都要除掉它,真是太讨厌了,得要多久才能开荒出来?”

“是宿主这个位面的科技发展还不到位,将来,开荒这种事也就机器走一遍的事,而且这些野草在将来虽然也还存在,但数量却大大减少,而有些植物更是已经灭绝不再存在,所以才有了我的存在。”

满宝关注点却有点歪,她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么多草啊,树啊,石头啊,走一遍就开出来了?机器是什么,我能买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后道:“不能,这种科技含量远超本位面的科技,所以不能购买,而且,就算是可以,宿主,你也没有积分。”

满宝眨眨眼,再一次重视起这积分来,她以前就觉得积分没什么用,不就是换糖吃吗?

没有积分她也能吃糖,每次二哥或爹去赶集都会给她买糖。

6

小伙伴们一起干到了太阳高升,大家实在饿得动不了,估摸着也要吃早食了,就扛了东西要回家。

周五郎依然蹲下要背满宝。

不过满宝很心疼哥哥,主要是他现在又脏又汗,也很臭啦,所以满宝坚持自己往回走。

周五郎想了想,反正从这里到家大多是平地,满宝应该可以走的,老娘见了应该也不会削他,于是放心的牵着满宝的手回家去了。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从地里回家吃早食的村民,现在周家正是村里的热门话题,尤其是周四郎。

大家看见他们,先是用目光关切的周四郎的屁股一番,然后语重心长的教导:“四郎,可不好赌钱啊,那是破家灭族的玩意儿。”

“四郎啊,你还年轻,以后可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啊。”

……

碰见一个人收一番劝诫,周四郎脸都绿了,他没回答,五郎六郎也觉得丢脸,只有满宝,她年纪还小,还没有羞愧的那种情绪产生,而且她真心觉得这些叔伯兄弟劝得太对了。

所以她全程应下来,“六叔说得对,以后您要是看见我四哥往赌场里钻,您就代我爹揍他,回来我爹肯定请您吃大肉。”

“可不是吗,大柱哥,下次你们再去县城你就盯着我四哥,他要是不老实你就把他捆回来,我娘一准答谢你。”

见四哥沉着脸不说话,满宝还拍了他一巴掌,“没礼貌,没见叔伯兄弟在跟你说话吗?你是不是还不诚心悔过,还想去赌钱?”

周四郎只能哭丧着脸答谢,谁说他,谁训他都得说一声谢谢。

村里人见了,私底下都说,四郎这孩子估计真是浪子回头了,其实他年纪还小,一时受不住诱惑也是有的。

所以本来想跟他说亲,又打消了念头的人家又升起了一点念头。

四郎这小子如果能改好,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长得又壮,活儿也干得好,兄弟们又多又出息。

是的,村民们一致觉得周家三个已经成亲的三个郎很出息,农活干得好,还勤奋,只要一有空就去白地主家做短工挣钱,再一看周老头和钱氏,那也都是一等一的勤奋人,同理,周四郎应该也不会差。

大家看着周四郎的目光就多了两分宽容。

周四郎没能体悟到,因为他一回家就被他娘指使着去劈柴了。

现在秋收结束,家里得准备过冬的木柴了,以前这些活儿都是上面三个哥哥调度,劈柴这种重活儿一向是三哥干的,因为他力气大。

而他们底下这几个没成亲的则负责去山上捡木柴和把劈好的木柴抱到窝棚里。

不过因为周四郎赌输了钱,钱氏和老周头一商量,就把劈柴的活儿调给了他,这是惩罚,也是做给家里几个儿子和儿媳看的。

家里孩子多,而手指有长短,钱氏肯定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大面上要过得去,不然只要有一个闹腾起来,这家就甭想安生。

老周头愁眉苦脸的蹲在门槛上,盯着四儿子去取了斧头,这才哼了一声移开目光。

看见小闺女,脸上露出笑来,“满宝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满宝高兴的点头,“开心,爹,山上好好玩儿,上面有很多花,还有很多草,下午我还要去!”

“下午太阳大,你就在家里歇午觉,让你四哥他们去就行,”老周头道:“要是喜欢花,让你大侄女她们给你摘回来,你可不能晒太阳,要是晒坏了要吃药的。”

满宝想到她娘亲要吃的黑汁子,皱了皱鼻子,整张小脸都皱起来,就好像苦到了一样。

周老头看得乐呵呵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让闺女进屋坐着,一会儿就吃早食了。

农人们的早食都是干完一波农活后吃的,一天就吃两顿。

一顿就是上午的巳正,一顿则是申正,吃完晚饭,收拾一下,天黑以后就可以睡觉了。

大人都是这样,只有孩子是例外,像夏秋,因为日子长,入夜晚,家里通常会熬一点粥在晚上给孩子们吃,不至于让他们太饿着。

满宝钻进正房,钱氏身体不好,昨天又惊又怒,还被吓到了,今天就躺在床上没起来。

看见闺女一身草屑就忍不住笑,“玩高兴了吧?”

满宝“嗯嗯”两声,坐在床沿上,显得很乖巧,“娘,下次赶集我要和二哥一块儿去。”

“你去干什么?”

“我也要学做生意。”

钱氏忍不住笑,“你就是想去玩吧?”

钱氏想了想,开春那会儿有庙会满宝就没去,秋收都结束了,现在不去,等天冷了又不出门。

这么一想,钱氏就答应了,“让你二嫂带你去,大头们也都去,昨天都吓坏了,出去玩一玩,镇一镇心。”

至于做生意之类的话,钱氏从不放在心里,在她看来,这就是孩子话。

满宝可不觉得是孩子话,她是很认真的。

所以吃过早食她都不去学堂听课了,而是把五哥六哥和侄子侄女们都拉来群策群力。

五郎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也没烧呀,怎么说胡话了?”

六郎笑道:“我们家有什么能卖的?”

满宝摇头,“没有,但外面有啊。”

她指着外面的道:“外面有这么多好看的草和花,我们都可以拿来卖呀。”

众人:“……”

这下连三头都说,“卖不出去!”

“怎么卖不出去?”既然那么聪明,那么厉害的科科都会喜欢这些野草野花,那外面的人应该也会喜欢才对呀。

满宝特别独裁,一挥手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要去摘花,还要去拔野草去卖。”

五郎要劝她,六郎就拉住他道:“听满宝的。”

“幺妹傻了,你也傻了?”

六郎:“我没傻,但如果不听她的,我们还能去赶集吗?”

五郎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集市离他们村还挺远,要走大半个时辰才到呢,上次去还是开春赶庙会的时候去的呢。

俩人立即给大头大丫等使眼色,大家心领神会,都高兴的答应满宝,那天一定带很多好看的野草野花去赶集。

管他呢,先去集市再说。

7

早食做好了,一群孩子往外跑,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老周头的下首坐着周大郎,对面按理应该坐着小钱氏,但因为满宝受宠,所以钱氏下首的位置一直是她占着的。

小钱氏把小姑抱到凳子上坐好,就起身给大家分粥。

周五郎和周六郎看了眼那稀薄的粥,都嘟了嘟嘴,以前早食都是吃饭的,毕竟白天要干活儿,晚上才会吃稠稠的粥。

但父母在上,他们也不敢说不满的话。

上面三个哥哥都沉着脸把碗递给小钱氏,周四郎则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口。

小钱氏看了四叔一眼,接过他的碗,勺子还是往上浮了不少,这才给他盛了一碗粥。

如果说,大家的粥还能称之为粥的话,那周四郎碗里的东西就只能称之为米汤了。

周四郎差点哭出声来,他抬头看了大嫂一眼,接触到她冷冷地目光,低下头不敢说话。

满宝左右看看,想到她中午还能去学堂吃锅巴,就把碗里的粥倒了一半给爹和娘。

老周头和钱氏感动得不得了,也顾不上去说小钱氏了,一个劲儿的夸满宝,“还是我闺女贴心,知道孝敬我们。”

大家都沉默的吃粥,他们也想孝敬,但是怕饿肚子。

钱氏又把粥拨回去,笑眯了眼,“满宝吃,娘又不用干活儿,并不饿。”

满宝就护住碗道:“我不要吃了,我肚子小小的,已经要饱了。”

钱氏见拗不过她,便把粥拨给三个儿子一点儿,叮嘱他们,“你们要出去干活儿,多吃一点,路上要是饿了,先找东西填补一下,等把村长的钱还了,家里的日子就缓过来了。”

三个儿子应了一声。

老周头就瞥了妻子一眼,道:“行了,这是满宝孝敬你的,你别全拨给他们了。”

又对老二道:“明天你去赶集,背一袋粮食去,换一些钱回来,村长那里的钱不急,等到过年,你们兄弟总能挣一点回来,但你娘吃药要买药,家里不能一文钱也不留。”

周二郎低声应下。

钱氏趁机道:“明天把满宝几个都带上,老二家的,你也跟着一块儿去,看住几个孩子就行。”

周五郎和周六郎立即道:“娘,娘,还有我们呢,我们也会看好满宝和大头大丫他们的。”

钱氏不是很想让老五和老六去,闻言皱了皱眉,道:“你四哥的荒地开得怎么样了?”

周五郎直觉要糟,可恨他离满宝太远,不能踢她一脚,只能远远的望着她。

好在满宝跟他心有灵犀,抬起头来看看哥哥,又看看娘亲,最后道:“娘,让五哥和六哥一块儿去吧,不然我看不住大头他们。”

大头立即抬头,“小姑,我比你还大呢,不用你看。”

这有个坐得近的了,周五郎狠狠地踹了大头一脚,臭小子,叫你拆场子。

大头“嗷”的一声,跳起来叫道:“娘,五叔踢我!”

小钱氏瞪了周五郎一眼,拍了傻儿子一下,拧着他道:“赶紧吃粥,就你话多,没见你小姑都没说话吗?”

大头可怜巴巴的低头。

老周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正好把粥吃完了,放下碗道:“让他们去吧,都还是孩子呢,大头大丫他们调皮,老二家的可能看不住,让老五老六跟着,别把孩子弄丢了就行。老四继续去开荒。”

老周头对着埋头苦吃的周四郎一瞪眼,下了限期,“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整不出一亩地来,你连粥都不要吃了。”

周四郎心里苦得不行。

偏偏满宝还往他心里扎刀子,饭后特意坐到他身边问,“四哥,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不?”

她自问自答,“就是因为你赌钱!”

周四郎:……

满宝大人似的叹了一声气,小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赌钱的都是坏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满宝,我们去学堂了。”小钱氏把菜都放进篮子里,要把满宝放背篓里背着,满宝却摇了摇手,非常骄傲的抬着脖子道:“大嫂,我已经长大了,不要背了。”

小钱氏忍不住乐了,“我们家满宝长大了呀?”

“是的,我六岁啦。”

被她说得很悲愤的周四郎直接伸手把她一头的短毛揉乱,嘲笑道:“还六岁呢,你都没满五岁,知道啥叫周岁吗?”

满宝被他摇得站不稳,大吼一声,不等她抬头,周四郎就撒手一溜烟的跑了,满宝一头的乱发,气得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钱氏吓住了,小姑子很少哭的,从满周岁后更是不怎么哭了,一下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小钱氏一时吓得愣了一下才去抱她。

屋里的钱氏“啪”的一下扔下针线篮,手脚灵活的跳下床,鞋子半穿不穿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我家宝儿怎么了?”

满宝就是心里一时委屈,哭了第一声后就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已经不怎么委屈了,但看到钱氏,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更委屈了,她直接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告状道:“娘,四哥欺负我,你看他弄我的头发。”

钱氏立即把她乱糟糟的头发弄顺了,气得不行,直接下令道:“这个臭小子,真是不打不行了,晚上不许做他的饭,让他饿着。”

小钱氏无有不应的,立即高声应下。

钱氏心疼女儿,给她擦干净眼泪后道:“好了,我们满宝不哭了,娘给你煮鸡蛋吃好不好?”

小钱氏就问,“那不去学堂了?”

“不去了,我给满宝煮鸡蛋,煮饭吃。”

小钱氏有点肉疼,但想到小姑这次被惹哭,哄一哄也是应该的,点头就要应下,但满宝却不愿意,挣脱开母亲的怀抱道:“不行,我要去学堂。”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明天我要去赶集,不能去学堂听课了,我得告诉庄先生一声。”

小钱氏就道:“小姑放心,我帮你告诉庄先生。”

“不要,我自己说,而且今天我还要去看庄先生的稿子写完了没有,写完了我得带回来的。”

“那……”小钱氏犹豫的看向钱氏。

钱氏见闺女不伤心了,就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笑道:“行吧,想去就去吧。”

满宝转身就高高兴兴地和小钱氏去学堂了。

等姑嫂两个一走,钱氏从地上站起来,脸色就一沉,对着正围观的两个儿媳和两个小儿子道:“去把老四给我抓回来,真是反了他了,有本事在外头作天作地,赌钱输钱,还有本事回来欺负家里人来了。”

四人听令,满村子的去逮周四郎。

满宝一到学堂就趴在窗户上听庄先生上课,今天他们讲的是《论语》,以前,满宝也听过几句,不过,她都还没系统的背过,这次庄先生上的是大课,所有的孩子都是学的《论语》,所以是从第一课开始的。

满宝便听了全程,但是,庄先生这节课只反复的教大家背诵,并没有讲解经义。

满宝连书都没有,只是稀里糊涂的跟着背,她记性一向很好,只来回读了三四遍就记住了,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些字,更别说意思了。

见庄先生还是来回的教这些。

要是往常,满宝也就兴致勃勃的跟着继续背了,但今天她心情有些不太好,受了点影响,注意力不太集中。

她觉得自己背下以后就溜下了窗台,偷偷跑去庄先生的院子里去了。

庄先生的书房从来不关,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为了方便某个总是偷偷跑来替他打扫卫生的小孩儿。

满宝在院子和书房里转了转,最后还是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发呆,其实是在和系统说话。

“科科,你说四哥是不是讨厌我了?”

系统道:“宿主,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一直惹人喜欢的,就是金钱都有被人讨厌的时候。”

“可我不是钱啊,我是四哥的妹妹,他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系统沉默了一下后道:“这个世界上,父亲讨厌子女,母亲厌恶子女,兄弟姐妹相厌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胡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喜欢子女的父母呢?兄弟姐妹不是要友爱相助吗?”

“那是宿主的一厢情愿,”系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和小宿主说这些,但它觉得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和未来的发展打基础,如果他的宿主太天真,那以后他真的是会无比的操心。

所以在百科馆里搜了搜,他找出一本《历史上十大恶父》的书给满宝,道:“宿主,这算我借你的,借阅书籍是要花费积分的,以后你挣了积分记得还我。”

满宝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本书,她目光闪闪发亮,早把四哥对她的伤害丢到一边了,高兴的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系统强调,“这是借给宿主看的,看完后要还的。”

满宝感动得不得了,“科科你真好,这可是我的第一本书呢。”

系统再次强调,“宿主,看完要还的,不然要扣很多积分。”

满宝特别大气,小手一挥,“扣吧,买书也是要很多钱的。”

系统:“……宿主,你没有积分。”

满宝已经低头去翻书了。

书上的文字被替换成了这个时代的文字,满宝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字了,而且这又是大白话文,所以她看得津津有味,就跟看故事书似的。

其实这也是一本故事书,讲述历史上的十大渣爹的。

8

虽然满宝认得的字不少,但太复杂的故事她还是看不明白,她只能凭感觉来理解这些故事。

好在这些书和庄先生书架上的书都不一样,因为它是大白话,只要认得字,通篇读下去,虽不至于都理解,但大概故事还是懂的。

满宝兴奋起来,津津有味的捧着书看。

书的开头是序言,序言中说这些故事都是古老历史中流传下来的逸闻,有真实的,也有虚假的,还有的是半真半假。

但不论是真假,故事在每个时代的评价都不一样,此书旨在通过这些故事在各个时代的不同评价来研究当时的意识形态,以及意识形态的演变过程。

满宝年纪还小,这篇序言上的字每一个都看得懂,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她努力的看了大半篇,实在是看不懂,便直接往后翻,翻到故事上来看。

还是故事好看。

虽然是写渣爹的,但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惨来,第一个故事是排名第十的,一个叫康熙的皇帝。

讲的是他像养蛊一样的养着他的儿子们,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利,他特意让他的儿子们相争,大搞平衡。

满宝一开始没看出这个爹怎么坏来,只当故事一样看,系统就提醒她道:“你看他的这些儿子的下场,是不是都很惨?”

满宝愣了一下,问道:“他们都是王爷和皇帝,有什么惨的?”

科科就给他分析,“你看,他们是王爷,但大部分最后都被圈禁和流放了,知道什么是圈禁和流放吗?”

满宝理直气壮的道:“不知道。”

系统噎了一下,就详细给她解释了一下圈禁和流放,说到底,就是坐牢,和服刑。

满宝都惊呆了,“自己爹是皇帝,兄弟是皇帝,他们还要坐牢啊?”

科科道:“所以才说是渣爹嘛。”

满宝嘟了嘟嘴,觉得这个爹的确不怎么好,她来回看了两遍,也琢磨出了一点这个故事的含义了。

这其实就是一个想要保住自己权利的爹,为了平衡,所以故意让儿子们争来争去,最后自己圈禁了三个儿子,然后他选了一个儿子当皇帝,那个皇帝儿子又圈了几个和流放了几个,于是他的儿子们都很惨。

满宝不太喜欢这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读得她头疼,里面有好几个人的名字她还不认得呢,于是指了问科科。

科科还说了,不仅教她这个字怎么读,还顺便解释了一下这个字的意思。

满宝翻到下一个故事,然后就哭了。

这个爹比前面的那个爹坏很多,因为他竟然活活饿死了自己的女儿,就只是因为他女儿接了邻居送的一块饼。

满宝还是个善良的小孩子,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和科科怒道:“这个爹真的是太坏了,怎么还是大清官呢?”

科科说:“一般来说,人类的品行具有多样性,清官和渣爹之间并不具有排他性,所以一个人是清官的同时也可以是渣爹。不过这个故事在古代就被认为是虚构的,这就涉及到人类的又一个品行了,即为了某一方的某种利益,可以编造符合自己利益的故事,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儿,读的书多了就懂了,人类为了利益连你们认为圣人的语言都可以曲解,这种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满宝一头雾水,半懂不懂,虽然知道这个故事是编造的,但故事写得太好,满宝还是决定讨厌他,那个小女孩就跟她差不多大,她就被活活饿死了,该多难受啊。

满宝哭得眼睛都红了。

庄先生下课回来,系统一扫到人到了门口,立即把满宝手里的书给没收了,所以庄先生看来就见满宝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哭,眼睛红通通的。

庄先生孙子也就比满宝大一点儿,平日又最喜欢她,一时心疼得不得了,快走两步上前,柔声问道:“满宝,是谁欺负你了?”

满宝抹着眼泪拽住庄先生的衣袖,仰头问道:“先生,你是好爹吗?”

庄先生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道:“满宝,我孙子都比你大呢,就算论辈分,那也该是爷爷。”

“呜呜呜,先生,这个世上是不是有很多坏爹,就是专门欺负小孩儿的?”

庄先生问道:“是你父亲骂你了?”

满宝摇头,“我爹对我可好了,他不是坏爹。”

庄先生就松了一口气,看了满宝一下,知道她年纪还小,便坐到她身边耐心的问,“那你怎么问这样的话?”

“我看到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清官,他家里吃的东西少,他女儿肚子饿了,邻居见了就给了她一块饼,他女儿吃了,他知道以后很生气,就把他女儿关了起来活活饿死。”

庄先生脸颊一抽,道:“哪有这样的官员?”

满宝坚持道:“就是有嘛,书上还说了,那是一个对女孩子要求很严格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什么形态就是女孩子露一下脚踝,叫外男看见了都要嫁给对方,要是不能嫁那就得自杀。”

庄先生蹙眉,即便知道跟小孩儿不能较真,但这样的书也不该满宝这样年纪的孩子看,免得教坏了性情。

但对方已经看到,庄先生只能驳斥书上的内容,“就是有,这样的官员也是沽名钓誉之辈,誉为清官,名不副实了。一块饼而已,何至于此,若真心清廉,还邻里两块就是。”

“至于外男的事,那更是无稽之谈了,外男就是我之于你,学堂里的学生之于你。虽然男女有别,但也不至于严防死守到这种地步,若有,那不是个疯子,就是个魔鬼。”

庄先生道:“后者是疯癫,果然如此认为,前者是故意为之,用自己女儿的一条命换一个名声,这样的人,以后你都要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过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你从哪儿看来的?”好让他没收。

满宝立即道:“是一本书,叫《历史上十大恶父》。”

“既然是历史,那就肯定是有记载的了,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清官是哪朝哪代的人啊?”

“大明嘉靖年间的人。”

庄先生就忍不住大笑出声,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可见全是杜撰出来的人物经历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大明朝?”

满宝眨眨眼,但还是相信科科,在心里问它道:“科科,连历史都不存在?你骗我的?”

一直沉默的系统竟然产生了愉悦的情绪,它道:“没有,宿主,你这个空间没有大明,不代表别的空间没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就好比我,现在这个空间,这个时代,也只有你拥有我而已,但在我发明者所处的那个时代,我并不是少见,不敢说人手一个,但只要有钱,又愿意购买,大家就都可以买一个。”

满宝似懂非懂,但还是总结了自己的理解,那就是,科科没说谎,但庄先生说的也对,于是她决定两个的都听。

她抬头看向庄先生,问道:“那先生你知不知道咱的历史上有哪个坏爹?”

庄先生问,“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要知道,子不言父过。即便父亲有不对的地方,也很少有人会把事情宣扬出来给世人知道,让父亲丢了面子,家族也丢了脸面,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满宝一呆,庄先生干脆就借此给她说了礼,扯了一通后道:“满宝,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我知道你爱读书,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学习,《千字文》你已经学完,现在该学《论语》了,等《论语》学完,老师给你讲一下《礼》。”

满宝愣愣的,系统就忍不住提醒她道:“宿主,还不快谢谢你老师?”

满宝回神,立即跪到地上,“先生,老师!”

满宝冲着庄先生就磕了一个头。

庄先生话一出口是有一瞬间的后悔的,但见她跪在地上一脸高兴的冲他叫老师,那一丝后悔就又消失了。

算了,虽然是个女徒弟,但她聪明,可爱,且聊以慰藉吧。

庄先生把孩子扶起来,道:“你回去把今天的事告诉你爹娘听。”

“为什么,老师不是从不让我把这儿的事告诉爹娘吗?”

庄先生摸着她的脑袋道:“既然让你跪拜了,自然要名正言顺的好。”

庄先生摸着她的脑袋幽幽一叹,忘了要没收她书的事了。

第一次见到满宝时,她还只是个刚能扶着墙站起来的小姑娘,似乎才八九个月吧,勉强能扶着墙站稳。

小钱氏来做饭,因为是刚接这个活儿,她很珍惜,从来都是早早就来,不仅要里里外外的打扫卫生,还要劈柴烧火煮饭,做菜。

所以不免疏忽这孩子,当时满宝就爬到教室的门槛那里,翻过去就抱着门口听他讲课。

一开始庄先生是有些生气的,觉得小钱氏不会做事,所以放下书抱了她就去找小钱氏。

本是想让小钱氏带好自己的孩子,却见她正拎着斧头满头大汗的劈柴。

庄先生会被白地主请来这么一个山村里来教书,家里自然不多富贵,其实,他也是这么穷过来的。

记忆中,他母亲就是这么带他的,所以庄先生犹豫了一下,没有叫小钱氏,转身又把满宝给抱了回去,就让她坐在门槛上。

好在这孩子也乖,她就坐在门槛上,不哭不闹,给东西就吃,见学生们朗朗读书,她也跟着喔喔的自己说话。

后来,她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先生”,庄先生坚持这个说法。

这孩子是真的很聪明,一岁多的小孩刚会说话,她就跟着学生们一起读“天地玄黄……”

他教的学生,最小的也有六岁了,读上十遍,记住了,转天就又给忘了,偏这孩子的小脑袋记得很清楚。

当然,她也只会嚷,并不认得字。

所以庄先生就抄了一本千字文送给她。

后来,庄先生就更喜欢她了,因为他发现,满宝不仅背书背得快,称得上是过耳不忘,字也认得快。

对着过上几遍,她就能记住那个字了。

这样聪慧,可爱,又善良的孩子,怎么就不是男孩呢?

庄先生不止一次的惋惜。

然后他会忍不住教她,教她认字,教她道理,还特意找了一些书练字,然后把稿子送给她,让她收藏。

收她为徒的话虽是突然出口的,但这心思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犹豫而已。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被府学退学的书生而已,学识到底有限,又何必太过介意那些虚名呢?

难道真要像她口中的坏爹一样沽名钓誉吗?

庄先生更加用力的揉了揉满宝的脑袋,下定决心道:“你现在就去找你大嫂吧,让你父母选个好日子带你上门来。”

满宝稀里糊涂的走了。

9

满宝迈着小短腿跑去找她大嫂,科科全程看着,一言不发。

周大嫂显然吓了一跳,反复问了满宝当时庄先生的话,确定后略一思索就把东西往灶台上一放,道:“走,大嫂先带你回家,一会儿再来收拾。”

满宝的记忆特别好,又是刚发生过的事,她当然说得清清楚楚,但老周头还是问了三遍,然后就蹲在门槛上,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生烟丝来,塞进烟杆里没说话。

大家也都没说话,钱氏对小钱氏道:“你先干活儿去吧,这事不小,得等老大他们回来才能决定。”

小钱氏应了一声,去学堂里继续干活儿。

钱氏看了老周头一眼,牵起满宝的小手进屋,低头看她。

见她圆圆的脸上满是茫然,就知道她估计还不懂其中的含义。

想了想,钱氏问道:“满宝,你想读书吗?”

满宝道:“我一直在读书呀,我已经学会《千字文》了,庄先生说可以教我《论语》了,我还能数到一百了呢。”

钱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喜欢读书吗?”

满宝这下点头了,高兴的道:“喜欢,读书可有趣了,我心情好的时候读《千字文》就跟唱歌似的,心情更好了;我不高兴了,也读《千字文》,然后读着读着我就高兴了。”

钱氏目光有些空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响才道:“真是太可惜了……”

满宝就爬上床,依偎着母亲坐着,仰着小脑袋问,“娘,可惜啥?”

“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儿。”

满宝就嘟嘴道:“我才不要做男孩儿呢,男孩儿都脏,还臭,也没有女孩儿漂亮。”

钱氏忍不住一笑,“是啊,我们满宝又干净又香……”

可男孩儿却可以传宗接代。

钱氏自认为心肠够硬了,此时却忍不住簌簌落泪。

满宝看着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给她擦眼泪,自己眼睛也忍不住红了,带着哭腔问,“娘,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读书?那,那我以后少去一点。”

钱氏忍不住笑出声,一边抹眼泪,一边拧着她的鼻子道:“真是个小滑头,跟你爹一样,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满宝张大了嘴巴,实在难以想象她爹原来是那样的爹。

钱氏也只伤心了一下,就抱着她道:“你既然能读书,那就读,读书好处多着呢,你虽然是个女孩,但读书了也比别人本事,以后不会被人骗,被人害,可以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钱氏虽然大字不识,甚至是个没出过县城的村妇,却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她低声道:“你看那些男人,识字的就比不识字的日子过得好,懂事的就比不懂事的机灵,女孩子们也一样的。”

满宝狠狠地点头,“先生说读书能明理,白二那个傻蛋,他说他不考科举,以后就继承他爹的地收租子过活儿,先生就说他了。说明理的人不管走到哪儿都会不心虚,行事不错,可以……”

后面的话有点难,满宝顿了一下,还是科科提醒了,她才能接下去,“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心不败,人不败。”

满宝虽然不是很理解这番话,但她觉得当时的庄先生好高大好高大,听得她脸都红了,恨不得绕着村口那条河跑上三遍,大吼一顿,所以她记住了。

她目光亮晶晶的看着母亲道:“娘,我要读书,还要明理!”

钱氏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差一点点就要应下她了,但想到如今家里的困境,钱氏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压在了心底,还是听听当家的意见吧。

周大郎他们在晚食的时辰回来,此时太阳刚要准备西下,但大家已经饿得不行了,毕竟早食只有粥。

大家简单的洗了一下手就坐到饭桌上,老周头也不急着说正事,等大家都吃完了,这才坐到院子里,把老大老二和老三给叫到跟前说话。

小钱氏往外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揪着抹布没说话,周二嫂冯氏也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道:“公爹不会真想让小姑去读书吧?”

何氏皱眉道:“不会吧,那得花多少钱呀,大嫂,婆婆不会也答应了吧?”

小钱氏揪着抹布,她心里也不是很想让小姑去上学,但中午是她把小姑带回家的。

其实中午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感觉是高兴,小姑能被庄先生收做徒弟,将来得多出息呀。

但再回到学堂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读书是要花钱的。

就算庄先生是私下收徒,不收小姑的束脩,但拜师礼不能少,逢年过节也得走礼,这些都算小头,那读书了得买书吧,笔墨纸砚哪一样不得花钱?

其实庄先生的学堂束脩收得并不是很高,因为大头是白地主出的,但在周四郎赌输钱前,周家也没能送任何一个孙子去学堂读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家底还太薄,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这在之前供不起,现在更供不起了。

而且他们家还有婆婆一个药罐子,每个月都要喝药,负担更重了。

这些思量把小钱氏一开始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现在只剩下担忧了。

当然,小钱氏能想到的,周家其他男人当然想得更周全,尤其是一家之主老周头,他本来是不太想让满宝去读书的,但下午妻子和满宝在屋里说的话让他一再犹豫。

等到吃晚饭时,他看着满宝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大碗,几乎把小脑袋埋到碗里去,一碗稀薄的白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再一看他旁边三个刚放下碗筷就要收拾桌子,洗碗,打扫卫生的儿媳,老周头心底的天平就慢慢偏向了另一边。

他的满宝身子弱,长得又白又胖,还可爱,在家里有父兄宠着,可十年以后,十五年以后呢?

那时候她也要嫁给一个像她哥哥们一样的农夫,成为她嫂子们一样的农妇吗?

老周头猛的抽了两口烟,呛了一下才把烟枪拿出来磕了磕,他道:“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周二郎和周三郎对视一眼,低下头去道:“我们听爹和大哥的。”

老周头瞥了他们俩一眼,看向周大郎,“大郎,你说。”

周大郎咬咬牙,道:“既然庄先生愿意收她,那咱就供,等她长大,要是能嫁到镇上去,也就不用跟我们一样地里讨食了。”

“对!”老周头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世上能有多少闺女识字呀,还会算数,你们都算一算,家里几个孩子里,谁有满宝聪明?家里的鸡蛋大头怎么算都算不清,满宝数一遍就能数出来。我们满宝长得又好,长大以后肯定更好看,别说镇上,可能县里都嫁得。”

周二郎纠结道:“话是这么说,可这读书得花不少钱吧,她还是个闺女,不能去考试做官……”

周二郎在老爹的注视下声音渐低,只能捅了捅老三。

周三郎道:“我听爹和大哥的。”

周大郎&周二郎:“……”

老周头就忍不住又抽了一口烟,道:“庄先生是肯定不会收满宝的束脩的,我们也就给个拜师礼什么的。”

周二郎就道:“那书和笔墨纸砚得买吧,不能庄先生收了满宝做徒弟,这些东西还得庄先生出,爹,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家里没人读过书,他们不知道具体的价钱,但书啊,笔啊,墨啊,纸啊的一听就很贵。

而这也恰恰是老周头最犹豫的原因之一,他沉着脑袋抽烟,一言不发。

周大郎手上青筋暴突,咬咬牙道:“爹,满宝是个好孩子,庄先生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去求他,他们现在要学哪本书,我们就买一本就行。满宝现在还小,且还不用纸墨练字,等以后她再长大一点,家里应该也存下一点钱了。”

老周头见长子开口了,长呼一口气,点头道:“行,就这么办,你后天和我带满宝去拜师,然后和庄先生商量商量。”

周二郎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别的话来,但心里却忧虑不已。

老四十六了,本来就要说亲了,原计划是给他娶个媳妇过年,开春能一块儿下地。

但他赌钱,把家里的钱都祸祸完了,他名声也坏了,估计三年内是娶不着媳妇了。

但老四可以晚几年结婚,那是他该的,可老五呢?

老五可也十四了,再过两年就得说亲,这成亲的花销可不少,更何况他们娘还得吃药。

家里六兄弟,没成家的那三个不算,已经成家的三个,老大虽然稳重,却不够聪明,老三更是个顶老实的人。

也就老二机灵一点,又因为常到集市上卖些东西,所思所想要比老大还多一点。

本来赌钱的事儿一出,他就在心里算计好了,过个三两年,家里怎么也能存下三四吊钱,到时候再借一点给老五说个亲事。

老五完了轮到老四和老六,这三个小的说完亲,家里至少得再赤贫十年,然后大头也得开始说亲了。

他原计划着家里还是一块儿干的好,父母在,兄弟力一块儿使,挣钱其实比自家要快一点的。

虽然弟弟和侄子,还有他儿子会接茬成亲,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余钱,但至少吃穿不会太缺。

可如果这个计划里再加上满宝读书,那家里就真是一点余钱也没有了。

周二郎挠了挠脑袋,最后头疼的表示,算了,反正家是爹妈当的,要烦心也是他们,他现在只要乖乖听话,管好自个的小家就行。

10

老周头决定让闺女拜庄先生做老师了,当然要好好的准备。于是第二天连老大都不出去上工了。

老周头直接让他去和村长借了一辆推车,从库房里搬出来两袋粮食。

全家站在各自的门口看着,老周头似乎看不到儿媳们眼里的焦虑,指使老大和老三把粮食捆好,然后交代周二郎,“去了集上,先把粮食换成钱,给你娘买三天的药回来,再买一条肉,要五花肉,如果能买到腊肉就更好了。”

老周头想了想又道:“看看集市上有没有人卖好一点的棉布,如果有,买回来,给庄先生做一套衣裳,对了,还有鞋袜的面料也别忘了买,买好一点的。”

周二郎一一记下。

小钱氏她们听着要买的东西,心一抽一抽的,这可是两袋粮食呢。

老周头比她们还心疼,但听着外面飘进来的欢笑声,他可以忽视了这种心疼,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老周头就挥挥手,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满宝一大早就醒了,然后拖着五郎六郎一块儿去摘野花。

等家里准备好,他们也准备好了,他们拿着周二郎编的篮子装满了野草和野花,高高兴兴地跟在大人们身后走。

跟着一起去的冯氏看着他们篮子里的东西,忍不住道:“你们带着这些东西去干啥?”

大丫道:“小姑说要拿去卖。”

冯氏微微瞪大眼,“这种东西漫山遍野都是,谁买啊?”

满宝此时正被周五郎背着,闻言大声道:“二嫂,我就会买,好看的东西我都愿意买。”

这可真是败家子。

冯氏忍不住问,“小姑你有钱吗?”

满宝诚实的摇头,“现在没有,但以后会有的。”

她对自己特别有信心,连科科都说她很聪明呢,那她肯定是很厉害的,挣钱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冯氏也不阻止他们,只把这当做是小孩子们的游戏,反正东西是他们自己拿着的。

等到了集市上,大家便开始找位置摆摊。

周二郎做了不少篮子,簸箕等来卖,他熟门熟路的占了一块儿地,把东西放下后让妻子售卖,又叮嘱周五郎和周六郎,“你们把满宝和大头他们看紧了,别乱跑。”

周五郎还没说话,满宝先拍着胸脯表示,“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看好侄子们,我们哪儿也不去。”

周二郎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他就推着手推车和周大郎去卖粮食。

这个集市是五日一集,都是附近几个村子聚在一起,在这个还比较大的大梨村里聚成集市。

因为这里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观里有几个道士,每年的正月十九,这里都有一场特别盛大的庙会,就连县城里的一些人都会千里迢迢的来参加。

那是大庙会,其余小庙会则是逢重大节气而设立,这些传统好多年了。

据满宝在村口听老人们说,从他们还是孩子时就有这些习俗。

为此,科科还特别惋惜,说它是专门收集生物的科普系统,他们百科馆里还有一个是专门收集这种民俗的系统,就这个庙会的形成就不知能衍生出多少子任务出来,一定能挣很多积分。

当时满宝觉得科科有点伤心,于是甜嘴的话不要钱的往外丢,“可是我就喜欢科科,我不喜欢别的系统。”

总之,这就是一个村民和村民们互通有无的大集市。

那么问题来了,大家都是以钱易物吗?

当然不是!

满宝见二嫂把篮子,簸箕等摆好了,他们也立即把自己装满野草野花的篮子放下,和冯氏的商品形成一排,然后蹲在后面撑着小脸望着来往的人。

周二郎在集市上经营多年,名声早就打出去了,所以东西刚摆下没多久就有一个老太太背着背篓上来,翻检簸箕问,“能用鸡蛋换吗?”

冯氏略一思索就答应了,道:“现在鸡蛋还是两文钱三个吧?”

老太太应是。

冯氏就开始计算她到底要给她多少个鸡蛋,“那你给我……”

她算了算,又觉得自己算得不对,额头有些冒汗,以前这些事都是她相公做的,她卖东西从来都是算钱的。

冯氏抹了抹汗,满宝见她嫂子被难住,就连忙蹦上去,“二嫂,二嫂,我会,咱家的簸箕还是十五文一个吗?”

冯氏知道小姑聪明,而且也会算数了,平时最爱跟她相公玩一文钱加两文钱等于多少文的游戏,所以连连点头道:“是啊,咱家的价钱从来不变的。”

满宝就好奇的看老太太,“您的鸡蛋在哪儿呢?”

老太太自己也不会算数,但她在出门前,家人就给她算好了要费的鸡蛋,但她还是有些希望周家人能算错的。

刚才她就是见着周二郎不在才赶紧上来的。

她把背篓放下,掀开让满宝看她的鸡蛋,“都是家里鸡下的,可好了。”

满宝就道:“我来数数吧。”

老太太不太高兴,“你还没告诉我要多少个鸡蛋呢。”

满宝瞪着眼睛问,“我没数过,我怎么知道要多少个鸡蛋?我得数数。”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个不会的,老太太就乐了,也不阻止,笑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儿,别把鸡蛋给磕坏了。”

满宝保证道:“放心吧,磕坏了算我的。”

她把鸡蛋从里头拿出来,三个一堆,三个一堆,堆了有八堆这样,老太太数了数鸡蛋数,心头一跳,就要把鸡蛋收回去。

满宝已经拍着小手乐道:“数出来了,数出来了,二嫂你看,这是两文,这是两文,两文,两文……一共是十六文。”

对面的摊主看了全程,乐道:“这小姑娘可真聪明。”

冯氏与有荣焉,“这是我小姑子,我们家她最聪明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也很自豪,挺了胸膛道:“我妹妹!”

老太太看了眼这俩大壮小子,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转而道:“你们家的簸箕是十五文,可多要了我一文钱,我把这堆收起来好了。”

满宝觉得有理,就主动从一堆鸡蛋里拿了两个最小的给她,道:“十五文,应该还给你一个半鸡蛋,但半个鸡蛋不能分,所以我们亏一点,这两个您拿回去吧。”

老太太噎住。

冯氏也看到了老太太的动作,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手脚快速的把鸡蛋收到他们家的篮子里,笑着让老太太选自己合意的簸箕,还道:“鸡蛋我们就不挑大小了,就这么换吧。”

虽然自己没吃亏,但老太太还是有点不太开心,看着满宝道:“这孩子白白胖胖的,倒不像咱村户出身。”

冯氏笑道:“家里小姑最小,公婆心疼,她哥哥们也疼她,所以就精心养着了,不是我夸口,这十里八村可没有比我们家小姑长得更好的姑娘了。”

大家定睛一看,还真是。

这孩子不仅五官长得可爱,关键还又白又胖,小脸蛋圆嘟嘟,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人。

老太太心里那点介怀也消了,笑眯眯的点头道:“是长得好看。”

满宝被夸,立时高兴起来,然后热情的和老太太介绍自己的商品,“大娘,你也看看我的东西吧,看看我的花,长得可好看了,拿回去摆在窗台,看着心情就好。”

老太太被叫做大娘,直觉年轻了不少,乐道:“送给我的啊?你瞧你还那么客气。”

伸手就要拿。

满宝双眼亮晶晶的道:“不是送的,一文钱一把,一点儿也不贵。”

老太太的手咻的一声就收了回去,瞪大眼睛问,“啥,这野花还要钱啊,那山上不全都是吗?”

“是啊,”满宝理直气壮的道:“可我摘下来了呀。”

冯氏连忙道:“大娘您别介意,这是孩子们闹着玩儿呢,他们在家里就嚷着也要做生意,所以就带他们出来见识见识。”

老太太这才好受点儿,但也没再伸手去拿那花儿,生怕满宝找她要钱。

于是选了一个簸箕就连忙离开了。

满宝一脸留恋的看着她离开,和小伙伴们叹气道:“怎么就不买呢,咱的花那么好看呢。”

小伙伴们:……我们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一点儿也不遗憾。

小伙伴们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能来集市他们就很开心了。

陆陆续续有人来买篮子和簸箕,满宝每次都帮着二嫂算账,算完就推荐自己的花花草草,每个大人最初都高兴的伸手要接,知道要钱后又立即缩手。

眼看着集日过半,大哥和二哥没回来不说,他们的花花草草的一株都卖不出去,花还有些恹了。

满宝看着忧心的一叹,见二嫂面前的簸箕已经不剩下多少,倒是篮子还剩下挺多,就把她的花花草草给布置到篮子里。

冯氏看着心惊胆跳的,“小姑,你不会要求客人们买篮子就得买你的花花草草吧?”

只是单纯的觉得卖不出去,花花草草留下浪费,打算把它们送人的满宝眼睛一亮,“呀,二嫂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冯氏想把自个的嘴给缝起来。

11

一旁的大丫二丫看得直乐,冯氏瞪了她们一眼,立即劝满宝,“小姑,咱家的篮子本来就不好卖,你再搭着花草卖,那就更卖不出去了,这些花花草草山上到处都是,咱庄户人家谁缺这个?”

“可我看他们明明就喜欢得很,刚才我要递给他们,他们都接了。”满宝觉得他们就是抠,不舍得花钱而已。

“白给的东西当然要,但要钱就不值得了。”

满宝想了想,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对,花花草草要是长得不好看,白给人也不会要,所以我们得找一些不抠的人,让他们看见我们漂亮的花花草草了,肯定买。”

冯氏就道:“但集市上的人都抠。”

满宝垮下肩膀,“好吧,那我们今天就不卖了,白送吧,等我们找到不抠的人再拿去卖。”

冯氏满意了,由着他们拿那些花花草草布置他们带来的篮子。

大丫和二丫立即上手帮忙。

别说,篮子经这样一布置的确好看很多,而且一字排开特别显眼,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就是家里不缺篮子的都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碰上家里正好需要篮子的,则直接上来问价了。

集市上的东西价格几年如一日,很少有涨价的,所以他们家的篮子和别人家的一个价儿,周二郎的手艺也不差,客人们挑了挑,挑了一个合心意的就或付钱,或以物易物的拿走。

集市上能够拿来交换的物品通常就是鸡蛋,布匹和粮食了。

而布贵得很,他们每年还得上交一定的布做赋,大多数还是拿家里的鸡蛋和粮食来换。

当然也有用钱的,就是少。

一趟下来,冯氏收了不少的粮食和鸡蛋,都分类放好在篮子里和背篓里。

眼见着日头越来越大,冯氏就忧心的冲街尾看了一眼,丈夫和大伯还没回来。

见几个孩子都有些恹了,就知道他们都饿了,便从背篓里摸出两张饼,撕开来分给他们,“喏,就着水吃一点儿,等你们大伯和爹回来就能回家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也从嫂子那里接过小半张饼,分开来啃了啃,半蹲着叹息道:“一定是不好卖,秋收刚过,谁家也不缺粮食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相公他们一定顺顺利利的,”冯氏道:“五叔,你可得多说点吉利话啊。”

“吉利话还不好说吗?我每天都在梦里和财神爷许愿,希望我们家大富大贵,可也没见它灵验啊。”

满宝很感兴趣,就在心里问系统,“科科,财神爷是不是在天上?你能见到它吗?”

系统:“……不能,而且这个世上应该没有财神爷。”

“怎么会没有呢,我们每年都拜他的,还有灶王爷,土地爷……”

系统:“未来的人坚定无神论,所以认为世界上没有神仙。”

这和满宝从小听的故事正好相反,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很快就想通,激动的道:“一定是因为你们那个世界没有神仙,他们都跑到我们的世界来啦。”

系统:“你能这么想也不错。”

满宝道:“那神仙能比你厉害吗?也可以咻的一下把东西变没,咻的一下又把东西变出来,然后还能咻咻的完成我的心愿吗?”

“我完成宿主的心愿,都是在宿主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务的前提下,所以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赠予。”

满宝若有所思的点头,“你和神仙也一样,我想神仙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神仙又不会和我说话,我怎么知道它的任务是什么呢?”

系统不说话了。

满宝却自己思索起来,由己度仙,满宝很快有了思绪,在心里大叫一声“我知道啦!”

然后就拉着周五郎道:“你那样不行,就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愿,可见你心不诚,你得帮财神爷做事,它才能满足你的愿望。”

周五郎问,“我帮他做什么事?”

“比如给他打扫卫生,帮他端茶送饭,”满宝有理有据的道:“我对庄先生就是这么干的,我给先生打扫卫生,先生就教我认字,我给先生端茶送饭,先生就把写完的纸送给我,你也得这么对财神爷。”

周五郎哈哈大笑,就问满宝:“那财神爷在哪儿呀?”

小伙伴们一起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一起发出惋惜的慨叹,“他在天上呢。”

冯氏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全心全意的整理换来的东西,但附近的一块儿摆摊的村民却欣羡不已,和她夸道:“大嫂,你家的孩子可真聪明。”

他们家的孩子就不会想这些事情,说这些话,每天除了玩泥巴就是想着上山找野果子吃。

冯氏就对他们笑道:“小孩子,一天一出戏,都习惯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大家就乐呵呵的笑,“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三岁以前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

冯氏没吃饼,特意给周大郎和周二郎留起一张,见满宝抱着一小块饼啃得津津有味,但老半天也啃不下一块来,就知道她是不习惯。

毕竟没出过远门,在家都是吃的热的。

想了想,冯氏让周五郎看着摊位,她摸出两个鸡蛋来,打算去村子里找户人家把鸡蛋煮熟了给小姑子吃。

满宝见她一走,立即从怀里,其实是从科科那里拿出一个手绢抱着的东西。

打开手绢,里面是油纸包着的糖果,这一次刺泡给的奖励比较多,因为在未来,这东西已经灭绝,百科馆中有它的记录,也有照片,却没有实录。

满宝不仅实录了它的果实,还实录了一株幼苗,所以百科馆第一次大方的拨给她五十个积分。

科科扣掉她的历史欠债,其实就是以前科科拿自己积蓄给她换糖果引诱她去挖草录入的积分,一共十八个。

最后满宝还剩下三十二个,这是满宝历史上得到的最多的积分,以前录入花花草草的,好几种才能凑到一个积分。

还是科科和百科馆争取来的,因为之前她录入的植物都是百科馆中已经存在实录,且在未来还存在的。

那一个积分是鼓励积分。

不过满宝觉得鼓励这个词还是挺好听的,一直以此为傲,每次一拿到积分就换成糖果,从没想过要还科科的债。

这种小孩子吃的糖是最便宜的,一个积分能换一大包,一大包里面大概有一百颗,科科说过,是按斤称的,批发价格,特别便宜。

各种颜色的都有。

满宝一开始特别喜欢颜色绚烂的,但科科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帮她购买的都是偏黄和偏红的糖果,和现在的糖颜色差不多。

至于那种颜色特别绚烂的,科科曾为她单独买过一包,留在系统里慢慢吃。

其他的糖果大多被她分出去了,因为她是一个大方的好孩子。

满宝有了糖从不私藏,时不时的会给哥哥们和侄子侄女们嘴里塞一颗。

作为和满宝关系最好的大丫二丫和三丫,她们吃的糖最多。

加上老周头和钱氏以及几个嫂嫂也总能得到她化的糖水,所以她的糖果消化得特别快。

昨天晚上积分一到账,她就买了一包糖,然后在系统里剥了好多颗,还从自己的小宝箱里翻出每次二哥给她买糖带回来的油纸包好,今天还拿自己的小手绢又包了一层。

见二嫂走了,满宝就悄咪咪的拿出糖果,小声和小伙伴们商量,“我们把这些糖卖了吧?”

周五郎他们看到这些糖,忍不住口水流了一下,问道:“满宝,我记得上次二哥来赶集买的糖都被我们吃光了,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满宝刚把科科和神仙联系在一起,因此特别神秘,特别骄傲的道:“神仙给的。”

小伙伴们全都不相信,因为之前她明明说是一个叫科科的朋友给的,再往前,她说过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给的,还说过是一个叫系统的人送的。

所以对妹妹(小姑)的话,大家是完全的不相信啊。

虽然不相信,但还是要例行问一句,然后就开始盯着糖果道:“这么多可能不太好卖,我们要不要先吃一点?”

“是啊,不好卖,”大头也鼓动满宝,“还是先吃一点吧,少了更好卖。”

满宝又不傻,抱住糖道:“不行,现在家里困难了,我们要学会吃苦,所以暂时没糖吃了。”

大家沮丧的低下头。

满宝就安慰他们,“等我们家有钱了就好啦,到时候我的糖就不卖了,全给你们吃,现在还得买药给娘呢。”

不错,满宝之所以那么急着想卖糖果,就是想给她娘买药,昨天,钱氏的药就断了,昨天晚上难受的喘了半个晚上的气,满宝一开始睡得死死地,后来她爹起床给她娘倒水抚背,她就醒了,这才溜进空间里剥糖纸的。

她觉得,现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给她娘买药重要。

大家还是挺孝顺的,闻言立即同意了,并表示一定会努力把糖果卖出去。

于是大家开始散给寻找合适的买家,对方得带着孩子,穿着还得好一点儿才行。

12

周五郎和周六郎年纪大了,很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头胆子很大,看到觉得会买糖的小孩就上去拦住,问道:“你要买糖吗?”

满宝立即就捧着油纸上去,打开给他看,特别骄傲的道:“我们的糖特别好吃,你买吗?”

小孩儿咽了咽口水,看向父母。

人家父母可不傻,问道:“这糖看着和平时咱买的糖不一样啊,是糖吗?”

“当然是啦,我都吃过了。”满宝挺着胸膛道:“可好吃了,比集市上卖的好吃。”

这一对父母有些乐,道:“你吃过了,但我们没吃过啊,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满宝一愣,一想也是,于是拿出一颗糖就大方的伸出去,“那你们吃一下试试?”

孩子伸手就要接,他父母却立即拉住他的手,问道:“你们不会是趁机想要我们买吧?”

“当然不是啦,”满宝正义的道:“我才不会做这种坏事呢,你们吃一下,要不是真的,不要钱。”

周五郎就觉得满宝特别傻,忍不住了,冲了上去,一把将糖接过用手碾碎,然后给他们捡了小小的一片,“喏,你们试试看。”

周五郎想了想,觉得不能只给父母吃,便也捡了一小片给那个孩子吃。

大家也不介意糖是他的手碾出来的,尝了一下,眼睛微亮。

这糖比集市上的糖可甜太多了。

孩子的母亲立即问,“这糖怎么卖?”

满宝早和系统商量过了,因此胸有成足的报价,“一文钱五颗。”

孩子的母亲目光微闪,道:“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啊,能不能便宜点儿?”

满宝有些失望,看他们穿得这么好,还以为比较有钱呢。

她摇了摇头道:“那算了,我们再找其他人好啦。”

说罢拉着大头跑去寻找下一个顾客,留下这对惊呆了的父母,他们是在讲价啊,不是说就不买,这种假装要走,等待挽留的戏码不应该是他们来做吗?

周五郎和周六郎见了,在心底赞了一声妹妹有骨气,他们是吃过这糖的,觉得这糖远不止这点钱。

要知道集市里卖的糖也是这个价呢。

满宝走得干脆,这下换顾客不甘心了,连忙追上去拦住小孩儿,问道:“就不能再便宜点了吗?”

这个价格是科科帮着满宝分析后定下的,其实一开始定的价格是一文钱三颗,因为科科认为他们的糖含糖量要远高于现在的糖。

价值高,当然价钱也要高了。

但满宝听科科说,现在集市上卖的糖就是一文钱五颗,她觉得如果她的比较贵,肯定卖不出去,反正她有了积分,又不缺糖,所以很大方的表示和集市上一样的定价就行。

所以,满宝心里是有数的,她知道这是最低的价格,她是一个很讲原则的孩子,是不可能降价的。

而她也不会认为这对父母是在讲价,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是买不起,所以她惋惜的看了小男孩一眼,摇头拒绝。

这一眼把孩子看得可伤心,可伤心了,他立即大哭出声,抱住母亲的腿就大叫,“我要买糖,我要买糖。”

这对父母觉得这孩子有些不识好歹,降一下价怎么了?

见他们脸色不好,周五郎和周六郎便上前一步,齐齐站在满宝的身后。

这对父母一滞,强笑道:“算了,你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满宝瞪眼,这么有钱吗?

她立即打开自己的油纸,高兴的道:“一共二十颗,四文钱。”

这对夫妻微微皱眉,“刚才你们不是捏碎一颗了吗?”

周五郎立即把手心里的糖往前一伸,“我们没吃过。”

夫妻俩,“那我们也不要了,你们少要一文钱吧,我们买了这么多呢。”

周五郎气得够呛,满宝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糖来放到油纸上,高兴看着这对夫妻道:“喏,这样不就好了吗,你们可以数一下。”

这对夫妻:……

他们数了数,临了又问道:“可以用别的东西换吗?”

满宝小朋友总算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友好,把油纸一掩,拒绝道:“不可以。”

周五郎觉得是可以的,所以捅捅满宝的后背,满宝扭了扭,还回身瞪了他一眼道:“药铺买药要用钱,不能用鸡蛋,也不能用粮食。”

这对夫妻这才知道他们是要买药,想了想,还是没再讲价,数出四文钱给他们。

满宝手里从不少钱,过年时爹娘哥哥们给的红包,侄子侄女们全被上缴,就她能自己拿。

但真正自己挣钱还是第一遭,所以她仔细的看了看这四文钱,发现和以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后就仔细的收在手绢里,紧紧地攥住。

周五郎等他们走了才对满宝道:“太便宜了,我们的可是好糖。”

“集市上就是这么卖的。”满宝坚持。

“米还分下等,中等和上等呢,不一样的米价格也不一样,我们的糖得是上等,所以得贵一点。”周五郎道:“他们要是不信我们的糖好,我们就像这次一样捏碎了给他们尝一点点。”

满宝仔细的思考起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问了科科一声,见他也赞同,就点头道:“好吧,那下次我们再这么干。”

挣了钱,于是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周五郎手里的碎糖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咽了一下口水。

用糖挣了钱,满宝终于感受到了糖果的美好,于是也觉得好吃了。她一一分给了大家,每人都能得到一小块,最后剩下一点她就放进了嘴里。

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块,刚触及舌尖就染开一丝甜蜜,然后糖融化,她咽了一下就没了。

满宝眨眨眼,觉得这一点糖比以前她吃的任何糖都好吃。

她觉得很奇怪,还问科科,“以前从没觉得这糖好吃呀,科科,你是不是换了品种?”

系统道:“没有,一样的品种,一样的厂家,不一样是因为宿主终于感受到糖的难得和好处了吧?”

满宝不是听得很明白,但她有自己的理解,“是不是糖要卖过才更好吃?太好了,以后我都要把糖卖出去,然后留下一颗吃,这样就好吃啦。”

系统沉默,没有阻止她。

卖吧,要卖就得买,把积分全花光了就该去挣积分了吧?

13

冯氏端了一碗煮鸡蛋过来时,一群孩子早把糖吃完啦,正围着满宝看她的四文钱呢。

冯氏看到钱还愣了一下,问道:“小姑,你们哪来的钱?”

满宝骄傲的仰头,“我们自己挣的,卖糖挣的。”

冯氏还以为是以前丈夫给满宝买的糖块,无奈的道:“你怎么不吃,反而卖了,那是给你养身体用的。”

周二郎每次来集市,回去都会买一文钱的糖,只拿出一颗来给孩子们化成糖水分着喝,剩下的四颗都会是满宝的。

倒不是他们特别宠满宝,然后不疼孩子们。

而是满宝幼时大夫说过的一句话,“这孩子脾胃虚弱,气短乏力,多吃点鸡蛋和蜂蜜吧。”

当时家里境况并不太好,满宝才几个月大,苦药汁吃不进去,只能灌鸡蛋水和蜂蜜水。

那蜂蜜还是老周头求了附近好几个村才花大钱买到的,那东西难找,还难得,特别的贵。

后来大夫才说,“没有蜂蜜,麦芽糖也可以,都是归肺经,健脾胃的。”

可以说,满宝能长这么大,还长得这么白胖,家里的鸡蛋和糖功劳特别大。

也因为满宝这两年日渐健康,周家人才觉得大夫的话真是太对了,别的好东西他们不能给满宝,但鸡蛋是自家养的鸡下的,买糖的钱还是有的。

三天一集,每次赶集她都能得到四颗糖,所以在满宝的心里,她真的不缺糖,以至于科科和她第一次正式认识,用糖来收买她时,她不是很买账。

后来吃了科科给的糖,她还嫌弃太甜呢,最后和以往一样分了一点给侄子侄女们吃。

见他们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满宝这才和突然出现的科科成为好朋友。

满宝她不缺糖,因为除了家里给买的,还有科科时不时的给她奖励,但冯氏不知道啊。

她瞪了一眼不知道规劝的周五郎和周六郎,就把碗递给满宝,“饿了吧,二嫂给你煮了鸡蛋,你快吃吧。”

满宝捧着碗先请冯氏,“二嫂,你也吃一口吧,刚才你就没吃饼。”

冯氏笑着推回去道:“我还不饿,等你大哥二哥回来了我再和他们一块儿吃。”

满宝没怀疑,因为她也喜欢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咦,她刚才怎么没等大哥二哥就吃饼了?

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们。

满宝一边想,一边把鸡蛋让向大头他们。

大家连连摇头,给糖他们吃,鸡蛋他们却是不吃的,虽然很想吃,但他们知道这鸡蛋对小姑来说不是鸡蛋,而是药。

满宝这才把鸡蛋全吃了,然后就让冯氏带她去给她娘买药。

冯氏就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二嫂身上没带钱,等你大哥他们回来了我们再去。”

满宝就把手绢递上去道:“我有钱!”

冯氏就叹息,“这点不够啊。”

婆婆常年吃药,但其实吃的是最便宜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慢慢养着,要根治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钱氏常喝的药方有两张,一张可以在大梨村里找大夫买,这是附近四个村里唯一的大夫,他们家的药除了一部分是从药铺进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大夫从山上自己采的。

在他这里买,一副药只要八文钱,他们家已经很省了,一副药会煎四次,是钱氏两天的药。

如果钱氏病情加重,那就只能去县城的药铺里买另一张药方上的药,那张药上有一味比较贵一点的药,要二十文一副。

冯氏身上是真没钱,今天来买篮子和簸箕的人全是以物易物,鸡蛋和粮食倒是收了不少,钱一文也没有。

没办法,大家只能蹲在摊位后面等着周大郎和周二郎回来。

一直过了午时,周大郎和周二郎才脸色不好看的推着车回来,车上的两大袋粮食还在。

冯氏一惊,小跑着上前帮忙把车推过来,问道:“怎么没卖出去?”

周二郎脸色难看的道:“价太贱了,一斗谷才八文。”

冯氏忍不住高声,“才八文?之前不是十文吗?”

周大郎蹲在地上道:“粮食都下来了,今年收成还不错,说是粮铺不缺粮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周大郎和周二郎跟对方谈了好久,都没能把价格往上提一提,家里又实在是缺钱,兄弟俩没舍得把谷就这么贱卖了,所以又拉了回来。

冯氏都忍不住红了眼,“那怎么办?”

周二郎蹲在地上半天,道:“集市上有人家要换火麻布的,我们可以拿粮食去换,做鞋的棉布也可以用粮食换,但娘的药却是必须要用钱买的,粮食还是得卖,不行,明天我们就去县城看看,说不定能比集市上的价好点儿。”

满宝又立即把自己的四文钱拿出来,“大哥,二哥,我有钱!”

看到这四文钱,周大郎和周二郎愣了一下,问道:“你哪来的?”

“卖糖!”

周大郎接过,叹了一口气道:“还缺四文钱呢。”

满宝就想她是不是得再剥二十颗糖出来卖了才好,周二郎就已经起身道:“我拿东西去跟人换一换。”

周二郎在集市里有很多熟人,他从冯氏收的麦子里盛出一些来,估摸了一下斤两就走。

没多久他就拿了五文钱回来。

周大郎很好奇,“你跟谁换的?”

大家来这村里的集市都很少花钱。

“跟卖糖的老王换的,他做糖要用麦,我正价卖给他的。”

周大郎松了一口气,把满宝的钱也递给他。

周二郎就用这笔钱买了一副药,集市上人也开始减少了,大家也没心思再摆摊了,周二郎熟门熟路的去找人换了布和腊肉,就收拾东西和大家回家了。

布交给了老娘,由她分派任务下去裁衣,周大郎和周二郎则去找老周头说话。

满宝蹬蹬的跟在后面一块儿进去。

周大郎和周二郎见她学他们老爹的模样背着手走在他们身后,不由汗了一下,干脆的把她抱到腿上,然后和老周头汇报里一下集市上的情况。

听说粮食卖不出价,老周头又想抽烟了。

他叹气道:“家里得有点现钱,不说你娘要吃药,偶尔有急需呢?”

周二郎也点头,“这段时间我赶集也积下了不少鸡蛋,也得拿到县城里出手。”

大梨村集市虽然也偶尔有人买鸡蛋,但也大多是用粮食换的,最后周二郎还是得把粮食卖给粮铺才有钱。

所以周二郎很少在集市上出手鸡蛋,都是拿到县城里去,在那里,鸡蛋比粮食还要好卖。

老周头点了点头,摩挲着他的老烟枪道:“后天吧,明天你们俩跟着我带满宝去学堂。”

周大郎和周二郎应下。

满宝这才发表意见,“爹,我也要去县城。”

14

老周头看了闺女一眼,问道:“你去县城干啥?”

满宝不能说自己去卖糖,因为家里人其实一直猜测她的糖是庄先生或学里的学生给的,她怕明天他们去拜师时会提起这一茬。

所以只能找另一个借口,“我要去长见识。”

周二郎道:“你一个小娃,要长啥见识,等你长大一点再去。”

可是等她长大家里就不缺钱了,而且今天一天,满宝收获还是挺大的,她觉得她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总结。

所以她坚持,“不要,我就要后天去,五哥六哥也去,让他们带我,不用大哥二哥操心。”

老周头威严的瞪眼。

满宝会怕他吗?

当然不会了,她直接从周大郎的腿上滑到地上,扑上去就抱住老周头的胳膊,就跟扭麻花一样缠着他,“爹,爹,你就答应我吧。”

见他无动于衷,满宝就捏着小拳头给他捶肩膀,“爹,我去给你买糖吃,你就答应我吧。”

老周头会被糖收买吗?

他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你哪来的钱?”

“会挣到的,爹,你让我去县城,我就能挣到钱。”满宝为了他答应,已经从左肩捶到了右肩。

周大郎见了忍不住笑,替她说情,“爹,不然就让她去吧,正好后天除了带粮食,还得带鸡蛋,老二换了不少的鸡蛋回来,这东西不能放在板车上,得背着去。”

周二郎一想也是,“幺妹好像还没去过县城呢,既然老五和老六也去,我就想带一些簸箕和篮子去,县城的价比集市上的高一点,说不定还能挣一笔。”

老周头这才不说话。

满宝越发卖力的给他捶肩,“爹,你就答应吧,答应吧。”

从左耳念到右耳,老周头被她吵得不行,挥手道:“行了,行了,去就去吧,只是你大哥他们天不亮就得出门,你起得来吗?”

“起得来,我起得可早啦!”

信她才有鬼,老周头道:“你要是起不来,我们是不叫你的,你去不了可不许哭。”

满宝信心满满,“我一定能起来。”

当下就在心里嘱咐系统,“科科,后天你一定要把我叫醒,知道吗?”

科科没想到自己还要兼职闹钟的功能,不过它也想宿主出去见见世面,因此点头应下了。

钱氏已经把裁衣和做鞋的任务发下去了,农家人做的衣服没那么精致,裁好后缝起来就行,只要针脚细密没毛病就行。

家里裁衣最好的是三嫂何氏,她接了任务就拿了布裁起来,正好庄先生的身量和周二郎差不多,直接照着周二郎的身量来裁剪就好。

为了赶在第二天做好,何氏下午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裁衣缝补就行,钱氏还难得大方一次,天黑以后还点了一盏油灯给她们用。

不过也不差多少,很快就把衣服做好了。

钱氏则负责做鞋,鞋底也是现成的,同样用的是给周二郎的鞋底,因为他常走路,冯氏给他纳鞋底特意纳厚的,踩着就很舒服。

鞋面用的是特意买回来的棉布,比他们家自己做的土布可好太多了。

第二天,老周头和两个儿子翻出他们最好的一身衣服,洗漱净面后就让小钱氏把闺女从床上挖起来,准备好去拜师。

满宝昨天晚上剥了好久的糖,翻了一个身,撅着屁股不愿意起床。

小钱氏见她总是往被子里钻,就拿过她的外衣,掀开被子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道:“小姑,再不起来可就晚了,你今天要去拜师,可得乖一点。”

抱着她帮她把衣服穿上,又把闭着眼睛的她抱到椅子上,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水是温的,但满宝还是激灵了一下,勉强醒了。

今天轮到冯氏下厨,她从厨房里端来一碗鸡蛋水,放在桌子上道:“小姑,记得喝了鸡蛋水再去。”

太阳刚刚冒出头,老周头就带着两儿子领着满宝往学堂去了。

庄先生知道今天满宝会来拜师,一大早也起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打拳。

老周头看到庄先生,脊背就下意识的一弯,对于读书人,他从来都是敬畏的。

庄先生微微一笑,“周老丈来了?快屋里请。”

“是是是,庄先生先请。”老周头弓着腰请庄先生先入。

满宝却和庄先生很熟,特别自来熟的先把庄先生扶到书房里坐下,然后再去扶她爹,左右看了看,见熟悉的地方上又烧着火炉,她就特别殷勤的去给他们把水拎过来。

周大郎和周二郎连忙去接手,在家满宝就没干过这些事,万一烫手了怎么办?

庄先生却看得很满意,摸着胡子和老周头笑道:“周老丈,你养了一个好闺女啊,十里八村,我再没见过比这更机灵的孩子了。”

“那也是先生教得好,”对于满宝趴在窗户上偷学的行为,老周头一直是知道的,一开始是心疼,但心疼过后他只能忍着心疼让闺女去尽可能的偷学。

因为他知道,本事越大,人才能活得更好。

庄先生只要不赶满宝,他就不会约束孩子。

所以对于庄先生,老周头一直是敬畏而感激的,脊背也更弯了。

庄先生却笑眯眯的道:“是这个孩子好,她不仅聪明,还孝顺,知道为我打扫院子,也知道念着父母家人,可见是老丈家风好。我决定收这孩子为徒,但也只能带在身边教导,进学堂的事还得问过白老爷才行。”

毕竟这学堂是白老爷开的,他也是白老爷请来的。

老周头精神一振,立即道:“其实能跟在先生身边学习就够了,进不进学堂不要紧的。”

老周头生怕满宝进学堂要束脩,涨红了脸道:“先生也知道,我家贫……“

老周头支支吾吾的没说完,庄先生却明白了,他朗声一笑道:“老丈放心,我既然要收满宝做弟子,就是把她当亲生孩子一样的,自然不会收什么束脩。”

他顿了顿后道:“我也知道,你们家里有困难,而满宝现在年纪还小,不必给她买什么东西,以后她读书识字,可以在我这里抄写课本。”

其实周家人上门前,他都不是很确定周家是否愿意满宝拜他为师,现在周家人上门了,庄先生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周家果然疼宠满宝。

15

读书很难,这个世上能识字的人太少太少了,一是因为没钱,二是因为没机会,三则是不够聪明。

之前几个村一个学堂也没有,孩子读书须到县城里去,但吃饱穿暖都勉强,就是家里富裕一些的,也供不起孩子的。

还是白老爷带着家小搬到七里村来,他家两位公子需要读书,这才特意去县城聘请了庄先生。

庄先生虽然没考中进士,但也是考进府学的人,人品德行都好,如果只是一般的报酬,他怎么可能愿意到七里村这个小山村来教书?

要拿出令庄先生心动的报酬,白老爷是很舍不得的,最后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白家出钱给庄先生办一个学堂,给庄先生的束脩他们家给大头,再把附近的适学的孩子都招来,每个孩子也都付一份束脩,这钱积少成多,报酬也就丰厚了。

这学堂是白老爷建起来的,却是属于庄先生的,学生的束脩也一直是庄先生拿着,要收什么学生自然是他说了算。

但不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因他和白老爷的合作关系,满宝是否可以进入学堂读书都是要和白老爷说一声的。

不过庄先生觉得这事不用急,因为满宝年纪还小,现在先跟着他慢慢学一些基础也行。

等翻过年她更大一些了,再进入学堂就是。

而周家愿意放满宝出来读书就已经很难得了。

庄先生刚来的时候,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招生,那些大人也知道读书的好处,抬头劝自家子侄以后要努力挣钱,若有机会就进学,低头看见女孩们眼里的渴望时,却是劝骂,“女孩子家跟着凑什么热闹?赶紧家去,这做学问的事是你们能看的吗?”

满宝趴在窗户外偷听,一开始在七里村是掀起轩然大波的,这孩子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

可庄先生知道,七里村是有族老找到白老爷,让他革了小钱氏的差,免得满宝总是偷听课,带坏村里的风气。

是他拦了下来。

一是小钱氏的确勤勉,又不多事,二来,他当时很喜欢满宝。

所以说,“向学之心人皆有之,何必扼杀?”

然后跑到窗口里偷听的孩子就多了,最多的时候,两个窗口那里趴满了人,全是男孩子。

这在士林中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话是庄先生说出去的,他自然不能因人而异。

也因为这事,当时有几个学生当即退学了,家长来领了束脩,转身又把孩子赶到窗口那去偷学。

庄先生当时气急,却也只能气在心里,只当看不见窗外的人。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满宝一样的。

当时满宝才一岁多,刚学会说话,路还走不稳当,对外面的世界认识不够,并不贪玩儿,她可以坐在门槛上自己安静的玩一整天,高兴了就跟着教室里的孩子念两句,不高兴了就自己拿着小棍子戳蚂蚁玩半天。

可窗口外扒的孩子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岁了,正是最坐不住,最贪玩的时候。

不到五天,他们就自己跑得差不多了,退学了的学生家长见孩子偷学啥都没偷到不说,还把之前学的字也给忘得差不多了。

气得不行,没办法,又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从那时起,就很少再有男孩子来偷听,却开始有一两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户外面。

可还没等庄先生有反应呢,那些女孩的家长就首先发作了。

他们会先把女孩扯走,然后打骂,“读书也是你能听的吗?我看你是心大了吧,有时间去割猪草,去地里拔草,去山上捡柴薪,你眼里怎么就一点儿活儿也没有,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其实,这里面有一些想法也是庄先生曾经的想法。

比如:男孩读书比女孩读书更重要,他也更看重男孩。

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庄先生想得更多;还是因为人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反正在他不知不觉间,他改变了很多想法。

尤其是满宝一日比一日大,表现出一日比一日的聪慧来。

她趴在窗口里背下来的书比坐在学堂里读书的学生要多,她根据他的手稿认出来的字也不比学堂里读书的学生少。

她还孝顺,知道听了他的课,要管他叫先生,知道要给他打扫院子,收拾案桌……

他病了,正经的学生一听说可以放假就撒腿往外跑,她却知道满院子转悠着给他倒一杯热水,还抱了他的衣服回去给她嫂子们清洗……

还会缠着她母亲多拿一个鸡蛋来送给他。

他知道周家疼这个幺女,却不确定他们能否愿意她读书。

所以为了增大这个可能性,并且让这个事件良性发展,他不会要束脩,甚至不要求周家为满宝购买笔墨纸砚。

而周家的重视程度让他惊喜不已。

因为他们不仅带来了一条腊肉,还带来了一身衣服和一双鞋。

庄先生忍不住笑了,看来周家的确足够重视这个小弟子,他笑着收下。

老周头见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让满宝跪下给庄先生磕头敬茶。

庄先生接过茶喝了一口,将一早准备好的一套笔墨砚送给了满宝,哦,还有一把从后院拔来的葱花。

收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子,庄先生很高兴。

老周头和两个儿子也很高兴,听庄先生的话音,满宝暂时不用添置什么书籍,到时候要用什么自己抄就是。

三人隐晦的看了一眼满宝抱在怀里的东西,想着,笔墨砚都有了,回头再给这孩子买一些纸就齐活儿了。

虽然家里多了一笔开销,但这笔开销比自己预想的要少很多,三人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满宝也很高兴,每个人收到礼物都高兴,更何况这还是她喜欢的庄先生送的。

大家都喜滋滋的。

老周头就想请庄先生回家吃饭,也算是庆祝满宝拜师。

庄先生却摇头拒绝了,道:“今日还有课,改日再上门叨扰吧。”

老周头这才想起庄先生还有课呢,立时有些坐立不安。

说着话,外面也传来了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庄先生就知道孩子们来了。

16

庄先生摸了摸满宝的脑袋,笑道:“今日你先把笔墨带回去,明天休沐我去一趟白家,大后天你再来学堂,你年纪还小,不必特意学什么,就先跟我认一些字,等明年你再大一点了,再开始写字和正式读书。”

明天是十五,他的学堂一个月只放两天假,就是月中和十六两天。

满宝高兴的应下,捧着装着笔墨砚的盒子跟父兄回家。

一回到家,还留家里的二丫和二头就凑上来,敬畏的用手摸了摸那砚台。

才伸出爪子就被冯氏打掉了,道:“别乱摸,这是小姑的,以后你们可得离远点儿,知道吗?”

满宝不高兴了,拉着二头和二丫道:“等我学会了写字,我就教你们。”

冯氏思索片刻道:“小姑,二丫就算了,你教二头就好。”

“为什么,二丫可比二头还要聪明。”

冯氏笑,“女孩子学这个没用,二丫还得去打猪草呢。”

满宝道:“怎么没用了,学了字,以后就能自己看书了,书里面有很多故事,可好看了。”

冯氏好笑,“有那功夫看故事,还不如去地里拔草呢,想听多少故事,我们给她讲。”

二丫也忍不住道:“娘,我想认字。”

冯氏就拍了一下她脑袋,“你别撺掇你姑,今天的衣服洗了吗?没洗赶紧去河边洗衣服。”

二丫有些委屈,但不敢哭出声,低着头去拎脏衣服。

满宝气得鼓起脸,只是还没等她发脾气,冯氏就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摆在她面前,“小姑,你之前带回来的纸在哪儿了?让二头给你找出来认字,要是累了就自己歇一会儿,饿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拿点吃的。”

满宝愣愣的看着二嫂,觉得这才是自己熟悉的二嫂,可是刚才说二丫的也是二嫂啊!

满宝心情低落的坐在椅子上,冯氏没能从她的小脸蛋上看出忧伤来,安排好了小姑就去厨房忙活了。

二头已经跑去找满宝以前从庄先生那里带回来的稿纸了。

满宝心里有很多话,很多疑问,不能问别人,只能和系统说。

“科科,二嫂为什么不让二丫认字呢?”

系统简单而粗暴的将未来人类的研究结果告诉满宝,“因为她重男轻女。”

这个词满宝还是第一次听,但这个词简单易懂,只看字义就行了。

所以她微微瞪大眼睛问,“为什么,她不也是女的吗?”

“这是人类几千年的惯性思想,”系统道:“根源在于农耕社会,生产要靠体力,而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所以重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畸形的伦理,人类认为只有男性后代才是家族的香火,而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庸。”

满宝道:“我爹娘就很疼我,我哥哥们也看重我。”

系统的中枢闪过一阵电流,它把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截断,没有说出口。

系统道:“只有你一个是例外,你没发现吗,你家里的女性,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地位都在男性之下。”

科科是收集系统,不是教育系统,所以他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和孩子说的,他给满宝举例子,“你娘在你爹之下,你嫂子们的地位也在你哥哥们的下面,你侄女们的待遇也远比不上侄子们。”

“平时,早食你哥哥和侄子们吃的是干饭,你嫂子和侄女们吃的是粥,只有农忙的时候她们才能吃干饭,”系统道:“你嫂子们要给你哥哥他们端洗脚水,倒洗脚水,你哥哥们从不给你嫂子们端洗脚水。”

满宝呆住了,“我娘说我哥哥们要做力气活儿,所以要吃干的。”

系统道:“你嫂子们也在干力气活儿。”

满宝一想,也是。

她低头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有一天女人的力气比男人的力气大了,人又转过来重女轻男了?”

系统道:“根据未来历史工作者的研究,奴隶社会更往前是母系氏族,就是以女性为主的社会,应该属于宿主所说的重女轻男。”

满宝好奇的问,“那时候女人的力气比男人的大吗?”

“不,她们以生育取胜,因为她们能生孩子,创造劳动力,所以地位在男人之上,孩子也只认母亲,不知道父亲。”

满宝琢磨了一下,摇头道:“都不好,我不喜欢重男,也不喜欢重女,大家都是人,就不一样不轻不重吗?”

系统似乎凌空注视它的宿主,半响才道:“未来是可以的,因为科技的发展,生产力进步,生产关系也改变了,未来更多的是脑力工作,论智力,很多女孩都不比男生差,所以慢慢地,两者可以站在了同一个平面上。”

前半句满宝有听没有懂,系统也觉得要解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关系太深奥难懂了,所以它直接告诉满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你嫂子比你哥能赚很多钱,那你哥就得听你嫂子的,你嫂子也会更加硬气。”

满宝就抓着小脸问,“那是不是二丫比二头会赚钱,二嫂就会更疼二丫,也让她识字?”

系统道:“理论上是的。”

满宝就立即跳下椅子,严肃道:“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二嫂应该是因为二丫是她闺女才疼她,怎么能因为她会赚钱才疼她呢?我要去劝一劝二嫂。”

系统没阻拦。

满宝就蹬蹬的跑去厨房找冯氏,道:“二嫂,二头和二丫,你是不是更喜欢二头,不喜欢二丫?”

冯氏一边洗锅,一边笑问:“小姑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二头和二丫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二丫呢?”

“那你干嘛不让二丫读书认字?”

冯氏理所当然的道:“她读书没用啊。”

满宝愣住,“怎,怎么会没用呢?读书可是有大用处的,不然干嘛那么多人花钱去读书?”

“那是男孩儿,你看有哪个女孩儿花钱去学堂里读书的?”

满宝:“我呀!”

冯氏忍不住乐,“小姑你不一样,而且庄先生不收你的束脩,连课本都不打算叫你买,没花什么钱的。”

17

冯氏和满宝道:“这男人读书可以做账房,还可以去做教书先生,学得好,说不定还能去考官呢,可女人读书有什么用?到了年纪就要嫁人,不是要下地,就是在家里操持家务,读不读书有什么要紧?”

满宝竟然无言以对,但她心里总觉得二嫂说的不对。

想了想,她终于找到了反驳的意见,“先生说,读书明理。”

冯氏:“道理嘛,说说就懂了,小姑放心吧,我会和二丫说的,你看我们,不也都不识字吗,谁不懂道理?女孩儿都是跟娘学道理的。”

满宝说不过她,垮下肩膀道:“那是不是二丫认字能挣钱,你就答应二丫认字?”

冯氏:“她又不能去做账房,也不能去当教书先生,更不能去考官,怎么靠认字挣钱?”

“我不管,二嫂你先答应我,她要是能靠认字挣钱,你就得答应她跟我一块儿读书认字。”

“行行行,”冯氏敷衍道:“我答应你,好了,我要生火了,厨房里烟大,你赶紧出去吧。”

满宝才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的呢,只当她是答应了,于是满宝就跑去找二丫。

二头找了文稿出来,发现小姑不见了,立即丢下文稿去找小姑,他可是负责照顾小姑的,怎么能把小姑弄丢了呢?

满宝跑到河边找二丫。

一群人正聚在河边洗衣服,满宝一跑来,大家都跟她打招呼,一个妇人高声道:“哎呦,满宝都来洗衣服啦,你们周家这么多闺女,怎么还用到小姑呀?”

二丫也看到了满宝,连忙拦住她不给她太靠近河边,“小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奶不给你到河边来。”

满宝道:“我来找你。”

“我还要洗衣裳呢,小姑你先回去吧。”

还是那个妇人道:“满宝呀,你也帮帮你侄女,你年纪也不小啦,你们家现在又困难起来,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享福了。”

满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道:“侄媳妇说得对,我会帮二丫的。”

正好,她也想试一试洗衣服,她长这么大还没洗过衣服呢,满宝看着河水,整个眼睛都亮起来,早忘了她来这的目的。

二丫哪敢让满宝洗衣服呀,忍不住去瞪那妇人,“三嫂子,我家孩子多,谁洗衣服,谁不洗衣服关你什么事?”

“呦呵,二丫这妮子也硬气起来了,跟你四叔学的?这么硬气别跟我家借钱啊。”

满宝一愣,恍然大悟,连忙去安抚她,“三柱媳妇,是不是你家缺钱花了,你放心,等我家挣了钱一定最先还给你家。”

想到明天她就要去县城挣钱了,她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道:“明天我就去县城挣钱了,回来就还你们家。”

几岁的孩子,还奶声奶气的,偏偏学大人说话,头一句让人捧腹大笑,说到后一句大家就笑不出来了,有人忍不住问二丫,“二丫,你们家不会真的要把你小姑给卖了吧?”

二丫尖声道:“你们胡说什么,我们家怎么会卖小姑?”

满宝也严肃的道:“我们家不卖小孩儿。”

“那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们怎么挣钱?”三柱媳妇忍不住道:“这农忙都过去了,地里没活儿,县里的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家吧?”

满宝骄傲的道:“我们打算卖花,你们等着吧,我们肯定能挣钱的。”

三柱媳妇问,“什么花?”

满宝张了张嘴,最后道:“各种各样的花儿。”

二丫拉住满宝,道:“小姑,你快回家去吧,我洗完衣服就带你去玩儿?”

满宝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清澈的河水,“不要,二丫,我是大人了,我来帮你洗衣服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满宝严肃的道:“我是你姑,你得听我的。”

众人见了,纷纷帮着二丫拦满宝,谁不知道她是周家的宝贝?而且从小身体就不好,要真是碰了凉水有个好歹,周家婆媳还不得撕了她们。

三柱媳妇却不以为然,谁还不是小时候过来的,她像这么大的时候连饭都会烧了,洗个衣服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她眼珠子一转,还让了一步,让满宝蹲在她旁边,拿了自家的衣服给她,“来满宝,我教你洗。”

满宝又不傻,自家的衣服和别人家的衣服还是分得出来的,所以她特别高兴的问三柱媳妇,“侄媳妇,是不是我帮你洗衣服有工钱?你也不用给我,直接抵了债就好了。”

三柱媳妇闻言,立即把衣服收了回去,尖声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你可真会挣钱,没听说过给人洗件衣服也要钱的。”

“你要是我婶,是我长辈,我当然不要,那是我孝敬你的,可你不是我侄儿媳妇吗?那我这个长辈给你干活儿,当然得要钱了,”满宝从小跟在她爹身边,这道理可是很懂的,她还是很想替三柱媳妇洗衣服,道:“三柱媳妇,你放心,我不要你多,就要一文钱,意思意思就行。”

一旁看不惯三柱媳妇的人也笑道:“是啊,是啊,三柱媳妇,满宝可是你姑呢,让你姑给你洗衣裳,怎么也得给点孝敬钱啊。”

一些年长一点的也道:“满宝虽然岁数小,但她辈分高啊,三柱媳妇,你可别欺负长辈。”

三柱媳妇气得够呛,简单的把衣服过水,拧了拧就走。

满宝还在后面挥手,“侄媳妇,下次你要是不想洗衣服了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洗,真的很便宜的。”

二丫忍不住乐,也在后面跟着叫,“三嫂子,我也可以帮你洗,更便宜!”

“行了,行了,别打趣她了,二丫,你们家还欠着村长家的钱呢。”有人劝诫。

二丫想到这里就有点失落。

满宝却并不觉得压力大,在她看来,明天去了县城肯定能挣大钱的,自然也可以把债还清,而且,“村长大哥和他儿媳不一样,他大气,侄儿媳妇还有得学呢。”

大家听见满宝这话,忍不住乐,“这孩子说话就跟大人似的,你知道什么是大气啊?”

满宝鼓着脸道:“我又不傻,侄儿媳妇她不喜欢我,不过不要紧,我是长辈,不跟她一般见识。”

孩子最是敏感,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感觉得一清二楚。

不过不要紧,谁让三柱是她侄儿,三柱媳妇是她侄媳妇呢,作为长辈,她是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

18

周家人从不给满宝靠近河边,这还是满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河水呢,她高兴的把手泡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偏头一看,见二丫正在埋头搓衣服,她也扯过一件衣服学着她的样子搓了搓,然后放进水里搅动,再学着大家的样子要把它拧干。

二丫无言的看着,等她洗完了再拿来洗过一遍,快手快脚的把衣服洗完就把小姑扯回家,她已经做好了回去要挨揍的准备。

满宝还兴致勃勃的,“河水真凉快啊,好好玩儿,二丫,以后我都陪你来洗衣服吧。”

“不要,”二丫拒绝道:“小姑,你洗不干净不说,要让奶知道了,我还会挨揍,你还是在家和二头玩吧。”

“不要,我就要玩水,”满宝道:“我都已经和二嫂说好了,我以后教你认字,那你就要带我去洗衣服。”

二丫就有些犹豫,“我娘答应了?”

“当然,”满宝骄傲的道:“我求了好久呢。”

二丫半信半疑,一回到家就扯了小姑去厨房找她娘。

冯氏正在做早食,看到二丫就让她过来帮忙烧火,让满宝出去,别在厨房里熏着。

二丫边去烧火,边问,“娘,小姑说你答应让我认字了?”

冯氏看了一眼挺着小胸膛,骄傲自豪的看着她的满宝,哄声道:“是,是,只要你能靠认字挣钱,我就答应你。”

二丫听到还有这个前提条件,整张脸都苦起来了。

满宝见她都快要哭了,就忍不住拽了她往外走,和冯氏道:“二嫂,二丫还没晒衣服呢,我和她一起去晒衣服。”

“哎,”冯氏只来得及喊一声,满宝就把二丫拽着跑远了。

冯氏无奈,只能自己去烧火。

满宝把二丫拉到院子里,小声说,“你是不是傻,都说了要认字挣钱,那你不认字怎么挣钱?”

二丫眼里的眼泪要掉不掉,她后知后觉的理清这句话,眨了眨眼,抽泣问道:“还,还能这样?”

“反正是二嫂亲口答应了的。”

二丫想了想,觉得有点不靠谱,“那,那要是学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挣钱,我娘不叫我学了呢?”

满宝正色道:“那一定是你学的不够好,不够深,所以才挣不着钱,所以为了挣钱,你还得继续学。”

二丫若有所思的点头,“小姑,我觉得你说得对。”

二丫重新高兴起来,去晾衣服去了。

满宝个矮,就在一旁给她递衣服。

二头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满宝正站在晾衣架下,就跑上去问,“小姑,你刚去哪儿了,害我一通好找。”

“你可真笨,我就在河边。”

二头“哦”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来,跳起来道:“奶不叫你去河边,好啊,二姐你……呜呜呜。”

二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满宝就在一旁威胁他道:“你要是敢嚷出去,我以后就不给你糖吃了。”

二头委屈得很,你不让我说出去,那你别告诉我呀!

二头眼睛里含着泪水,却改了口,“小姑,你的文稿我都给你找出来了,你快回去看吧。”

满宝:“不着急,我们去摘野花吧,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挣钱啦。”

二头和二丫觉得很不靠谱,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自家小姑要求的,而且钱氏也说,“吃完早食,你们就跟着一块儿去开荒,照顾一下你们小姑。”

于是大家又呼啦啦的跑到山脚下去了,周四郎连着两天来开荒,山脚下的这块地看着好多了。

大概就一亩左右,野草已经割了大半,但那些藤木很难清除,有的根埋得太深,周四郎一个人一天都未必能挖出三棵来。

此时他手上被刮伤不少,正蹲在地上瞪着那节怎么也锄不出来的树根。

满宝也蹲下去看,“那么难锄啊?”

周四郎红着眼睛看她,“所以你干嘛让我来开荒?”

满宝理直气壮,“谁让你赌钱的?”

周四郎被噎住,继续低下头去忧伤,“锄头钝了,根本挖不出来。”

“一定是没找准方法,”得了科科提醒的满宝哼了一声,把他拖到一边,让五哥六哥来挖。

周五郎握着锄头道:“挖那么远?”

满宝大气的一挥手,“听我的!”

周五郎只能听她的,把锄掉的土弄到一边,慢慢朝着树根的方向挖出了一个大坑,然后六郎一个用力就把树根给拔了。

大家默然无语。

满宝骄傲的哼了哼,让周四郎继续挖树根,她则和大头他们上山去找好看的花。

顺便说了一下她的计划,“让二哥帮我们编一些好看的篮子,我们就像昨天一样用花布置篮子,然后把篮子卖出去就好啦。”

“那还不是卖篮子吗?”二头道:“篮子是我爹编的,卖的钱肯定要给我爹,他不会给我们的。”

满宝道:“不是那种大篮子,是二哥给我做的那种小篮子。”

大丫道:“那种小篮子不能装东西,不会有人买的?”

“当时二哥给我编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很喜欢吗?”

孩子们就纠结起来,“喜欢是喜欢,但大人不会买的。”

二丫道:“小孩儿没钱。”

“那我们就去找有钱的小孩儿。”

大家觉得不可能,“小孩儿怎么会有钱?”

他们就没有,所以觉得全世界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同理,满宝道:“怎么会没有,我就有钱,那肯定有小孩儿和我一样,说不定比我还有钱呢,我们找他们。”

满宝这才提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到时候我们把糖放在篮子里卖。”

听说篮子里有糖,大家这才有信心一点,纷纷跟着找野花。

虽然是秋天,但山上的野花也不少,用不了多久,每人都抱了一怀的花,有满宝在,大头和大丫胆子也变大了,丢下还在辛勤劳作的三兄弟,乐颠颠的回家去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看着羡慕不已,只恨自己多长了几岁,以至于没占着幺妹的便宜。

但一转头看着正蹲着割草的四哥,他们又觉得好受多了,好歹他们明天能去县城,四哥却还是要来开荒的。

满宝跑回家去找周二郎,结果周二郎和周大郎下地去了。

农忙虽然过了,但地也要整一下,把地养个小半年,明年开春才好播种。

周二郎不在,满宝只能找他爹,“爹,你给我编小篮子吧,就跟二哥给我编的一样。”

19

老周头不愿意动弹,“编那小篮子干什么,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

“可以做成花篮挣钱,”满宝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老爹,只省略掉了糖的事,她信心满满的道:“到时候挣了钱,我可以给爹一笔辛苦费。”

老周头摸了摸腰上的烟丝,没舍得抽,他已经决定把家里的烟都卖出去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能给老婆子捡几副药。

老周头看了闺女一眼,摇头道:“爹不稀罕那辛苦费,所以还是不做了。”

他才不想跟着一帮孩子胡闹呢。

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满宝就去找她娘撑腰,钱氏耐不住满宝撒娇,只能和老周头说,“多大的事啊,你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孩子们编几个呗,那个又不费力。”

妻子发话,闺女又带着一帮孙子孙女眼巴巴的看着,老周头没办法,只能去窝棚里拖出二儿子用废了的竹条给他们编竹篮。

见大头和二头也蹲下看热闹,他就把俩人拎过来,道:“来,爷爷教你们,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一点手艺了。”

村里会竹编的人不多,但也不是特别少,可这手艺不是你学会了就能精的,至少全村老幼,能把竹编卖到集市或县城里的,也就周二郎一个。

他编的竹篮,竹筐结实又密,连麦子都漏不出去的,可有的人编起竹篮,竹筐来,那就是个样子货,看着和集市上卖的不差什么,可用几次竹条就偏了,漏了洞,东西就算废了。

老周头的手艺就属于这后一种。

不过,大竹筐他编不了,就小闺女手上拿的那个只有她小脑袋那么大的竹篮还不好编吗?

那就是个样子货,顶了天了放十个鸡蛋,老周头觉得拎十年都不带坏的。

因为他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用的又都是二郎废了的竹条,所以他很不心疼的让孙子们跟着一起祸祸。

满宝看了也心动不已,也拿了竹条要学,还拉上大丫和二丫。

老周头看了一眼俩孙女,这种手艺不该女娃学的,不过看了一眼地上的竹条,老周头想,学吧,学吧,这竹条用过一次就很难再用了,他又不是二儿子,掰不回来。

用完了竹条,也就不用再编了。

满宝不知道老爹的阴谋,还认真的瞪着大眼睛看他的动作。

老周头一边慢悠悠的编,一边和她道:“你个小娃,竹条都折不弯,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小心别伤了手。”

钱氏坐在凳子上晒太阳,见了一笑,和满宝招手道:“满宝,过来娘教你。”

满宝抱着竹条就高兴的跑过去,“娘,你还会竹编啊?”

“看了一辈子,就算没上过手,心里也有数了。”钱氏有病,干不了重活儿,但这种坐着弯一弯竹条还是没问题的。

她就这么坐着,一边编,一边和满宝讲解,这种小竹编并不难,速度也很快,钱氏的第一个成品很快就出来了。

满宝拿过去对比了一下她爹已经做成的两个,皱了皱小鼻子道:“娘,你的好难看啊。”

老周头就骄傲的哈哈大笑起来,“你爹好歹也编过不少竹编了,当然比你娘的好看啦。”

钱氏并不气馁,和满宝招手道:“再拿几条来,我再编一个。”

她笑眯眯的道:“熟能生巧,不会的东西多学几遍就会了。”

满宝觉得娘亲说的有道理,于是又拖了一把竹条去给她娘。

本来已经从爷爷这里移到奶奶那边学习,又觉得奶奶编得难看,刚刚把位置移回爷爷身边的四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跟谁学比较好了。

满宝就嫌弃他们,“你们这样三心二意可不行,算了,大头二头,你们就跟着爹学吧,大丫二丫来和娘学。”

四孩子这才安定下来,不再转来转去的。

钱氏笑眯眯的看着,心里觉得还是闺女拿得定主意。

全场最闲的就是满宝了,那是表面上的,其实她也忙得很,竹篮一做出来,满宝就拿了和科科商量,“你觉得我娘做的竹篮能拿出手吗?”

系统道:“这世上没有不能成为商品的物品,你可以进行二次加工。”

满宝:“那我就把最漂亮的花给它。”

满宝开始从花堆里挑选她认为的最漂亮的花,然后往她娘的花篮里插,五颜六色混杂成一堆,但她看着挺喜欢的,还喜滋滋的,“这花篮一看就漂亮。”

科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世上和宿主一样审美的人可能不多。”

满宝反复念了一下这句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科科你说我的这个花篮丑?”

“花篮不是这样子的。”系统忍不住自己去百科馆里搜索了一些图片,然后丢给满宝看,“这样的才能叫花篮,你那叫,嗯,装花的竹编垃圾桶。还是个失败品的垃圾桶。”

满宝已经听不到科科在说什么了,她眼睛大亮的盯着那些图片,差点高兴的在地上打滚,“好漂亮,好漂亮啊,科科你送我好不好?”

老周头和钱氏就看见他们家闺女抱着她那个做坏了的竹篮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夫妻俩沉默了一下,再看一眼她往竹篮里插的乱七八糟的花,觉得他们得注意一下孩子的美丑教育了,真的,这么丑的竹篮,她怎么能还那么高兴呢?

大头四个孩子则把头低得低低地,恨不得埋到竹条里面去,小姑一定是又想着他们的赚钱大计了,可这么丑的竹篮真的能卖出去吗?

系统扫了一眼满宝的积分,道:“宿主,你的积分倒是够买竹篮了,但却没达到开启商城的权限,所以我不能给你买。”

满宝还是第一次听说商城,问道:“什么是商城?”

“就跟你们的集市差不多,宿主可以在上面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花篮也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能开商城?”满宝觉得这商城要是能开,那她以后岂不是想什么时候去集市逛街,就什么时候去吗?

“等宿主的累积积分达到一千,且没有历史欠债的时候就可以。”

满宝就垮下肩膀,学着她二哥讨价还价,“好多呀,就不能便宜点吗?”

科科无情的拒绝她,“不行!”

20

不行就不行吧,满宝决定自己做,于是要求科科不许把图片撤走,她就这么笨手笨脚的照着图片布置自己的花篮。

二丫看见小姑在糟蹋花,顾不上学竹编了,连忙跑过去,“小姑,你干什么呢?”

“我要布置花篮。”

二丫道:“花都被你弄残了。”

满宝眨眨眼,果断的扔掉花,屁股往后挪了挪,让二丫上,“我教你。”

大家听着好笑,她自己都能把花弄成这样,还教二丫呢?

可是,满宝还真教了二丫,她手不巧,但想法却很多,她指点着二丫把花缠在竹篮上。

二丫本来不想照着她说的做的,但小姑这人,你要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她能一直在你耳边念叨,非逼得你听她的不可。

二丫没办法,想着野花而已,山上多的是,不够再上山摘也行,不然明天路上再摘一点也可以的。

这么一想,二丫就照着她说的缠绕,缠着缠着,二丫发现竹篮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等缠出来,又往里放几朵花,二丫看着这个奶奶做出来的,本来有些丑的竹篮愣住了。

“天啊,”二丫忍不住惊道:“我竟然这么厉害!”

满宝高兴的拍着小手,努力的邀功,“主要是有我,是我教你的,当然,二丫你也很厉害就是了,我让你怎么缠,你就能怎么缠。”

老周头也看到这个花篮了,微微点了点头道:“看着还行,不过这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也就养养眼,谁买呐?”

钱氏也挺喜欢的,道:“这个编的不好,就不拿去了,放在家里给你小姑玩吧。”

二丫脆脆的应了一声,开始布置别的花篮。

第一次手生,第二次就熟多了,而且满宝还有别的样式,调整一下缠的位置和方式,再换一下花的颜色,就变成了另一种样子的花篮,也挺好看。

满宝觉得明天要带着二丫去县城才行,因为这样,花篮要是坏了才能修补,五哥和六哥又不会缠花。

她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和老爹说了。

老周头想着,反正闺女都放出去,多放一个孙女也没什么。

但想着大丫比二丫还大呢,没道理二丫去了,大丫不去,于是一挥手道:“你把大丫二丫都带上吧。”

大丫和二丫都忍不住欢呼一声,大头和二头羡慕得不得了,缠着老周头道:“爷爷,爷爷,那我们呢?”

“你们留家里帮你们四叔开荒,去割草,捡些石头,这么多人去县城不要吃,不要喝啊,你爹他们还得照顾你们,没空。”

大头立即道:“我们不吃饼,就喝水就行,也不让爹带,有五叔和六叔呢。”

老周头狠心的拒绝,“不行,来回那么远的路,不吃东西,回头饿坏了还得给你们拿药钱。”

俩人齐齐看向小姑。

老周头也瞪着满宝。

满宝特别的识时务,她觉得不能得寸进尺,不然有可能她出门的权利也会被剥夺,于是悄悄的安慰大头和二头,“等我回来给你们糖吃,要是这次挣钱了,下次我一定带你们去。”

大头和二头只能失落的低头,“好吧,小姑,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等家里人都从地里回来用晚食时,老周头和钱氏已经为他们编了有二十五个竹篮了。

满宝喜滋滋的要把所有的竹篮都缠上花,于是大丫也不学竹编了,也过来帮二丫。

看到大哥和二哥,满宝也毫不客气的把俩人拉进来,让他们继续帮忙编小竹篮。

周大郎和周二郎也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和竹条,不过因为满宝坚持,而且爹娘都亲自下场哄幺妹了,他们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哄。

很快的,周二郎留下的废弃竹条就用完了,满宝就瞄向了完好的那些竹条,老周头就严肃的道:“那是你二哥还没用过的竹条,可不能糟蹋,而且你这做了有五十个了,也够多了。”

其实她要是能卖出一个,老周头都觉得是奇迹。

满宝只能放弃了继续祸祸二哥竹条的想法,和二丫大丫一起缠漂亮的花,当然,她负责动嘴,而大丫二丫负责动手。

他们中午摘下来的花草很快就用完了,但还有大概二十个竹篮没点缀上花呢,老周头就挥了挥手道:“行啦,等吃过晚食再去摘吧,离太阳下山还有好久呢。”

又叮嘱道,“日落之前一定要回家,可不许被露水打着。”

大家高兴的应了一声,快速的用过晚食就跑到山上去,当然,周五郎和周六郎要跟着。

老周头看着四郎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呵斥道:“你也去,你妹妹上山去,你一个当哥的都不知道去照顾?”

周四郎一连下三天地,做的还是最耗体力的开荒,一旦坐下就不想动弹,此时被老爹呵斥,只能慢悠悠的从凳子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外去。

周老头看见他这样就有气,扭头和周大郎等人道:“以后你们要看紧他来,这两年都不许他到县城去,再发现他沾赌,给我把他的手剁下来。”

周大郎周二郎和周三郎都应了一声。

“行了,都这么多天了,你气也气过了,还是想想怎么存点钱把欠的债平了吧,”钱氏道:“老大,明天你们去县城,顺便去问问有没有活儿,要是有,你们也不必回来,就在那里应工就行,让老五老六把孩子们带回来就行。”

周大郎道:“就怕县里的活儿不好找。”

“不好找你们也找一找,家里总不能坐吃山空,”钱氏道:“明年开春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要是和今年一样风调雨顺,就算存不下钱,至少也不会缺吃少穿。可要是旱了或涝了,那可就难了。”

老周头就摸着烟杆道:“放心吧,我去问过三叔了,三叔说,就算没今年好,也差不到哪里去。”

钱氏闻言才松了一口气。

三叔是村里最好的庄稼把式,种老了地的老人,基本上能看到未来半年的天气。

既然他那么说,那明年的风雨应该不会太差。

满宝心满意足,从山上摘了大把大把,各式各样野花和细草的满宝也心满意足,觉得明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系统就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然而第二天满宝小朋友从床上爬起来,跑去看她装好的花篮时,就发现昏暗的火光下,她放在下面的小花篮的花全折了或蔫了。

21

满宝都惊呆啦,她把下面的花篮拿出来一看,发现昨天放进去还鲜亮的花儿蔫头耷脑,有的还直接折了。

大丫和二丫也跑出来看,面上都是震惊和伤心。

周五郎全然领悟不到他们的心痛,他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去过县城了,他沉浸在这份兴奋中,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花篮,就毫不在意的把它们全放到大背篓里,道:“别管了,路上看到好看的花再摘就是了。“

指着一旁昨天晚上摘回来,因为太晚,而钱氏又舍不得点油灯所以没缠上的花道:“把这些也带上,应该就够了,等到了县城我们再缠。”

也只能这样了,满宝一直到坐上板车都还有些郁郁不乐,毕竟自己计划了那么久,又很有信心的事变成了这样。

这次家里依然是拿了两袋粮食,计划着卖了后给满宝准备一些纸,剩下的都要留作钱氏的药费。

也作应急的钱,以免家里有事要用急钱。

在板车上绑了不少的篮子和箩筐,周六郎再各自背上一些就足够了。

周大郎把满宝抱到车上,塞进一个箩筐里坐好。

钱氏拿了一件周大郎的冬衣塞进去,把她整个人都包住,这样就不会冷着了。

再把一个竹盖子一盖,满宝就可以在里面睡觉了。

第一次出远门,满宝当然是睡不着的,她特别精神的从箩筐里探出小脑袋来,眼睛亮晶晶的,但现在天还没有亮,透过五哥举的火把,她能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犯困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就慢慢地闭了起来。

周二郎察觉到满宝睡着了,就把她顶开的竹盖给她盖上了。

盖子是有孔的,倒不用担心她会闭气。

周二郎看了眼走在一旁的大丫和二丫,用力把粮食上绑着的篮子往下移了一点儿,然后把一个箩筐扶正,把二丫抱到箩筐里坐着,大丫则抱到了粮食上,让她扶着旁边的篮子,“你们都坐着,等天亮了再走。”

周二郎和周大郎交替着推车,另一个辅助,走平路时倒不是很累,但这一路需要上山,又需要下山的,路也不是很平整,大家磕磕绊绊的走着,虽然是深秋的早上,但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等太阳慢慢出来,天光开始大亮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

除了满宝还睡着,大丫和二丫都醒了,并表示要下车走一走,因为她们发现她们的脚麻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羡慕的看着两个侄女,擦了擦脸上的汗,觉得脚麻的她们真是幸福啊。

周大郎就道:“休息一会儿吧。”

周五郎和周六郎立即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把身上背着的大背篓放下来。

满宝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从箩筐里探出脑袋来,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地方,立即兴奋了。

从箩筐里站起来就要下车。

周二郎把她抱下来,让她去和大丫二丫玩儿,“可以摘花,但不许跑远,就在我们的眼前摘,知道吗?”

三个小姑娘狠狠地点头,表示一定听从。

满宝人小胆大的走到山路的边沿处,掂着脚尖往下看,远远的似乎看到一抹炊烟,立即指了下面叫道:“我们家!”

周大郎看都不看一眼,扯过一旁的草就塞嘴里吃,“瞎说,这哪里能看到我们村?”

满宝隐隐约约看到了下面有一条路,比这可宽敞多了,就好奇的问,“大哥,我们怎么不走下面的路?”

“这是近道,下面那条是车走的,我们要走那条路得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呢,不划算。”周大郎骄傲的点着山下的这条路道:“看到这条山道了吗,以前很多石头,人都走不稳,更别说板车了,后来白老爷和里正带着我们把这条路上的石头捡完,又填了一些土,这才能走板车的。”

周大郎可惜道:“就是太小了,过不了马车,不然这条路得更热闹。”

满宝很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就蹲在周大郎身边听,系统忍不住了,道:“宿主,这附近有很多野花,你不去摘吗?不然错过了这里,下去不一定还有花。”

涉及到挣钱大计,满宝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不听故事了,只是临走前一个劲儿的拉着周大郎的手让他保证,“大哥,回家你得继续跟我讲故事,我可爱听了。”

这副样子落在周大郎和周二郎的眼中,就是满宝既想听故事,又想去和大丫二丫一起摘花玩儿。

周大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乐道:“去吧,回去大哥再给你讲。”

满宝就高兴的去追大丫和二丫了。

这段路还是比较平坦的,虽然还是山路,但一眼望去,两边都在周大郎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三个孩子只要不往里面去就不会有危险。

大丫和二丫找了不少花,有些满宝没见过的,特别高兴的蹲下去挖。

大丫和二丫看着惊呆了,道:“小姑,你怎么连根挖?”

满宝抬起被泥沾的脸,眼睛亮闪闪的,“这些花我都没见过,我要挖一株,要一株最小的就好。”

系统没有阻止她,因为它扫描过后又在它的系统里查了查,发现有两种花不仅没有实录,连收录的图像都没有,这意味着这两种花不是最后变异了,就是绝种了,而不管是哪一种,对未来的研究价值都很大。

如果能收录,那获得的积分将是不菲的。

系统难得的产生了愉悦的代码,觉得昨天没提醒满宝缠上花,花会很容易枯萎和折断是正确的做法。

如果花不不折断,她今天一定舍不得不听故事,而来挖花。

满宝对此全然不知,她虽然很想把花株挖了交给科科,但收集足够的野花和细草也很重要,于是她坚持不要大丫和二丫帮忙,让她们快去摘花。

满宝自己拿着一根木条,撅着屁股呼哧呼哧的挖土。

系统暗暗看了半天,忍不住提醒道:“宿主,我看你大哥他们就快要休息好了,你还是直接把植株折断了给我吧。”

这样挖,一天也不一定能挖出三株来。

满宝好奇的问,“折断了也行?”

“一般来说,大部分植物都可以通过枝干扦插保持活性,所以放心,应该可以的,你从根部折断,多折几枝给我就行,先折你左手边的那株红色的,再往前去扯那株紫色的藤蔓。”

这两种花最重要,其他的,反正都有实录,就是收录了也是鼓励积分。

22

这个还是很容易的,满宝的手不够有劲儿,但她的脚有劲儿啊,因怕把花给踩坏了,她先摘了好几朵花给科科,又把花枝压倒在地,直接踩上去,用力踩几下就断了。

满宝蹦了几下,果然把花枝给绷断了,也不管它是不是沾着泥就捡起来交给科科。

系统:……

系统默默地将枝叶和花分别收录了,算了,宿主还小,不能要求太多。

满宝转身又去扯那紫色的藤蔓,这紫色的花好漂亮,满宝一不小心就扯多了,她送一把给科科,另外一把则自己拿着。

大丫和二丫把附近好多好看的花和草都摘了一些,已经先放回背篓和箩筐里了,跑回来找小姑,见小姑正扯着紫色的藤蔓,大丫就道:“小姑,这个我们也扯了好多,已经够了。”

满宝道:“我要戴在头上,那一定美美的。”

大丫和二丫听了心动不已,也跟着上前扯。

周大郎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就要准备走了,见三个小姑娘正凑在一起扯花藤,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朵野花也能玩半天。

转眼看到老五和老六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样子,周大郎就忍不住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他们的屁股,“还不快去带幺妹。”

俩人不愿动弹,“有大丫和二丫在呢。”

“她们自己年纪就小,万一碰到蜂窝怎么办?赶紧去!”

周五郎和周六郎没办法,只能勒了一下裤腰带过去。

他们一个晚上过去,晚食早就消化光了,此时正饿得不行,他们实在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妹妹这么有精力。

周五郎帮他们扒花藤,还得听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不许把花弄残,弄掉,脸更苦了。

满宝就在自己的衣兜里找了找,找到昨天晚上她临时放在衣兜里的小手绢,打开,里面是七颗糖。

满宝给五郎和六郎嘴里塞了一颗,再分给大丫和二丫一人一颗,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剩下的两颗则给了周大郎和周二郎。

周大郎和周二郎也饿,不过他们却笑着把手绢推回去,“满宝留着自己吃。”

“我还有呢,大哥二哥快吃。”

满宝都快要爬到他们身上了,周大郎没办法,只能吃了,只是忍不住低声叮嘱道:“以后别总是拿庄先生的糖,你是弟子,得孝顺庄先生,知道吗?”

满宝连连点头,没说这糖是科科给的,不是庄先生给的。

吃了糖,五郎和六郎总是尽心了一点儿,主动扯了许多花藤,结果扯着扯着,往下还发现了一些蓝色的花藤,那也很好看,满宝高兴得不得了,给了科科一截,剩下的她扯了大半。

一直很沉默的科科突然说话,“宿主,你转头看左边的那株树,看上面是不是结了很多的果实?”

满宝转头一看,看到一株树上结了好多黑紫色的小果子,满宝立时馋了,叫道:“是果果。”

周五郎扭头看了一眼,道:“那个不好吃,不能吃。”

科科则道:“宿主,你过去一点,我扫描看看。”

满宝就跑上去,正好站在树底下,仰着小脑袋仔细的看着,还是忍不住口水流,“看着好好吃。”

系统扫描过了,百科馆里没有实录,却找到了一些图片记载,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而且这东西是有积分悬赏的。

系统道:“宿主,这是女贞子,你收录下来,开启商城的积分就差不多了……”

科科的话还没说完,满宝就已经被周二郎一把抱起,“这果不能吃,满宝,你以后可不许乱吃外头的东西,知道吗?”

“二哥……”

周二郎没等她说话就把她塞进箩筐里,招呼大家启程,“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了县城还得找地方摆摊呢,赶紧走。”

周五郎等人也把扯来的花藤放在箩筐里,篮子里,或背篓里,背起东西就走。

满宝见状便闭上了嘴,她从来都是个懂事的小孩儿,她觉得哥哥们背东西和推车已经很累了,总不能为了一串看着很好吃却不能吃的果果让哥哥们又放下东西回去给她摘吧?

系统也不强求,它虽然很智能,到底不是人类,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替宿主和自己惋惜而已。

惋惜就这么和一笔积分错身而过了。

小孩子不会有执念,满宝很快就把那株果树丢到了脑后,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周遭的风景,看到一只小鸟都能高兴半天。

周大郎和周二郎见她兴奋得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倒是觉得常带她出来走走也不错,不然总窝在家里,虽然乖巧,却总让人担心。

现在看着身体就好很多了。

满宝觉得他们走了挺久,总算是看到了城门。

大家都露出笑容来,满宝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墙,这么大的门,一时瞪大了眼睛看着。

满宝指着城门上的三个大字道:“罗江县!”

周大郎惊喜的看向她,“满宝,你认识这三个字?”

满宝骄傲的仰头,“我认识好多字了。”

虽然不会写。

周大郎高兴的摸她的脑袋,一边排队,一边道:“等卖了粮食,大哥就去给你买纸。”

在旁边排队的人就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问,“好俊的小郎君啊,那么小就会识字了呀。”

周大郎连忙道:“这是我妹妹,不是郎君。”

听到的人都有些惊讶,忍不住看了看周大郎和周二郎,赞道:“原来是耕读之家啊,不知道你家是哪里的?”

周大郎尴尬,“我家没有读书人,误会,误会。”

他和周二郎都有些脸红,连忙推了车上去一点,避开他们的问话,满宝眼睛晶亮晶亮的道:“大哥,我读书啊,以后大头大丫他们也要和我一起读书的。”

周大郎就笑道:“人家说的读书不是这样的读书,得有人考学才行。”

周大郎不意解释更多,到了城门口就掏出一文钱来交给守卫,守卫看了一眼他们推的板车,道:“两文。”

周大郎一惊,“怎么变两文了?”

“你们带的东西多,就得两文,赶紧掏钱,不想进就走开。”

周大郎和周二郎踌躇,他们身上总共就一文钱。

满宝从箩筐里探出脑袋来,巴巴的看着,守卫对上满宝的视线,脸色和缓了点儿,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这也是县太爷下的令,从年前开始,进出带筐,带背篓或篮子的都是一文钱,一辆板车两文,我就只收你们一辆板车的钱,那俩背篓还没要钱呢。”

23

周五郎和周六郎就觉得身上的背篓特别沉重。

周二郎更机灵,立即从五郎的背篓里拿出一个小竹篮,一咬牙,往里装了五个鸡蛋,道:“小哥,我们哥几个很久没来县城了,实在不知道入城的规矩变了,我们农家没现钱,这也是因为家里老人要吃药,这才来县城换点现钱的,还请您通融通融。”

守卫还没见过这么小的竹篮呢,好奇的看了看,看到里头的鸡蛋,左右看了看,接过篮子道:“行了,这一文钱算我帮你们出了吧。”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文钱来丢进盘子里,挥手让他们进去。

周大郎和周二郎连连躬身道谢,弯着腰推着板车连忙进城,周五郎和周六郎也连忙背着背篓,拽着大丫和二丫跟上。

满宝坐在箩筐里,看着家人几乎把背弯到地上,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科科感受到了满宝的情绪,安慰她道:“这个守卫还不算难为人的,你别难过。”

满宝就问,“科科,你们未来也有这样的守卫吗?比他还坏?”

系统道:“宿主,未来科技发展,人不仅可以从地上进出城,还能从天上进出,非常便捷。而且在将来,人口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资源,所以不仅没有进城费,如果人类能进城定居,还会有各种奖励。”

满宝好奇的问,“什么奖励?”

“房子,车子,安家费,工作调动费,各种各样的优惠政策。”

满宝还不能理解这些东西,但她觉得没有进城费很好,如果他们家是在未来,那大哥二哥他们就不用对守卫弯腰了。

然后满宝嘟了嘟嘴,“那他跟你们那里的人差这么多,你还说他不坏。”

“他的确不坏,他只是一个守卫,并不能做主。”系统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它虽然是收集生物科的系统,但为了更好的服务宿主,提高对方的收录效率,它的芯片录入的知识可不少,甚至能和百科馆直接连接。

自然,百科馆内的知识也是任由它调阅的。

对于古早文化及历史,近年来一直在修复,它当然能看到很多东西,系统在这方面并不吝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宿主聊聊天呗。

于是在周大郎推着车去市集找位置的功夫,满宝听了好多贪官暴吏的故事,她根本没把这些故事和刚才联系起来,只听得津津有味,很为故事里的人气愤。

然后气愤过后她就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因为听故事听得太过专注,满宝都忘了看街上热闹的摊位,等车停下来时,被周大郎抱下车,而科科也停了话头,她才回过神来。

满宝好奇的左右看,发现附近都是卖菜,卖果和像他们一样卖各种筐和篮子的人,她觉得这就是科科说的农贸市场了。

周家四兄弟已经快手快脚的把篮子,箩筐和鸡蛋等东西都卸下来,在占的位置上摆好。

他们来得晚,只能在这个最角落的位置摆摊,周大郎和周二郎让五郎和六郎看好三个孩子,道:“你们乖乖的坐着,我和老二去把粮食卖了,一会儿就回来。”

还真是一会儿,满宝正好奇的看着附近摊位上卖的东西,看到好玩的就上前蹲着看。

大丫和二丫负责看着她,而周五郎和周六郎则要把卸下来的东西摆好,大家刚准备好呢,第一个客人都还没来,周大郎和周二郎就推了空车回来。

满宝蹬蹬的跑上去问,“大哥,卖出去了吗?”

周大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卖了,一会儿我去给娘买药,再给你买一点纸练字,你就跟着老二他们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

满宝点头,又道:“大哥,别给我买纸了,留着钱拿回去还给村长族兄吧,三柱媳妇缺钱花呢。”

周大郎蹙眉,“怎么了,三柱媳妇找上门来问钱了?”

二丫见小姑说不清楚,就立即把昨天早上的事告诉大伯了,道:“小姑说了,等今天挣了钱就还她。”

满宝点头,“我们要说到做到,这叫言而有信。”

周大郎皱着眉头没说话。

周二郎就道:“大哥,听满宝的吧,反正她现在还小,暂时不用纸练字也行,回头我进山给她找一块大石板,先用筷子沾水练字也行,等明年家里宽裕一点再买纸吧。”

周大郎就摸着满宝的头叹气,“就是委屈满宝了。”

满宝疑惑,“我不觉得委屈呀。”

周大郎笑笑,告别大家先去买药了。

周二郎见几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就笑道:“你们去玩吧,这儿我看着就行,老五,把三个小的看好了,外面坏人多,可别被拍花子拍去了。”

周五郎应下,立即拿出他们的小篮子,大丫和二丫立即上手缠花,这一次大家学乖,一次就缠八个花篮,大家直接可以拿在手上,不用担心会挤坏花朵。

拎着漂亮的小花篮,大家就一起往外去找他们的客户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一个背着一背篓的小竹篮,一个则背着一背篓的花,大家高兴的一起出发。

周二郎蹲在摊位后面看着,失笑的摇摇头,他等着他们和上次一样满载而去,满载而归,这种小竹篮,恐怕只有钱多了烧的人才会花钱买吧?

五郎六郎和大丫二丫脸皮都薄,手里拿着花篮眼巴巴的看着路过的人,一声都不敢出。

满宝却是拎着花篮好奇的看着摊位上的东西,看到好看的还跑上去看,兴致勃勃的问这问那。

二丫见都快走过半条街了也没卖出一个花篮,忍不住走上去,小声道:“小姑,我们是来卖花篮的。”

满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呢,笑眯眯的道:“幸亏你提醒我了,我刚才都忘记了,刚才那只鸡真好看。”

被夸奖的摊主很高兴,道:“这鸡我家一年出头了,最补的大公鸡,小姑娘要不要买一只回去尝尝?”

满宝问,“多少钱?”

摊主道:“不贵,不贵,十二文一斤,这只鸡五斤半,那就是六十六文。”

五郎四个吓得不轻,生怕她说买下,谁知道满宝刚才还听得开心,等摊主一报价,就垮下肩膀道:“好贵啊,我没这么多钱。”

24

五郎他们提着的心就放下了,还好,还好,满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摊主一愣,见满宝圆圆的脸上全是苦恼,犹豫了一下就道:“那我给你算便宜点,六十五文好啦。”

满宝摇头,“我也没这么多钱,不过等我把花篮卖出去可能就有了,到时候我一定来买你的大公鸡,对了大叔,你知道哪儿的小孩最多吗?”

摊主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花篮,再看一眼她背后的俩孩子俩少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算是他的同行啊。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外面大街道:“出去右拐,往前走一段,那里有卖糖葫芦和糖人的,那里孩子多。”

他忍不住道:“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啊。”

满宝被夸,高兴的红了脸蛋,她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和卖大公鸡的摊主告别,满宝就领着大家去找小孩。

大街上可比刚才那条小街要热闹得多,而且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满宝好奇的一路走,一路看,还发现路两边的人都在吆喝。

这是刚才那条街所没有的。

满宝听着非常的好奇,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们喊的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花篮,眼睛一亮,也扯着嗓子跟着乱喊,“卖花篮了,卖花篮了,好漂亮好漂亮的小花篮啦,还有糖糖吃呢。”

交错的成人嗓里混进来一道小奶音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街上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满宝见有人看她了,更兴奋了,提着花篮就更大声的喊,“卖花篮,特别特别好看的花篮,新鲜又好玩啦。”

这显然是抄袭结合了附近两个摊位的台词。

但是大家对她都讨厌不起来,因为满宝小,而且还好看啊。

关键是这孩子看到有人看她,她还会露出大大的笑容,就算是有芥蒂的人,被这么一笑,也没脾气了。

谁不喜欢笑容灿烂的漂亮小孩儿呢?

满宝拎着她的小花篮到处找客人,见她这么热情,还真有不少人问价,满宝道:“五文钱一个,还有一颗糖。”

满宝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进去。

这颗糖是经过包装的,昨天傍晚,满宝把收集的油纸都拿了出来,然后让小钱氏裁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就跟她拆开的糖纸一样,然后她再和大丫他们一起把糖包到油纸里。

就跟糖纸一样搓好来,现在就放在五郎背篓的最底下,用一块布包着,满宝兜里只有二十颗不到。

问价的人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本不想买的,但见满宝拿出一颗糖来放进去,就犹豫了一下,问,“这糖好吃吗?”

满宝狠狠地点头,“特别好吃。”

周五郎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碎糖渣拿上来。

这是县城,他当然不能太随便,所以碎糖渣是包在手绢里的,那人尝了一小片,眼睛一亮,问道:“这花篮我买了,对了,这糖单卖吗?”

满宝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要单买糖吗?”

那人点头,“这糖不错,买回去给家里孩子尝尝。”

满宝就掏出她兜里的糖道:“糖是一文钱两颗。”

五郎和大丫纷纷看向满宝,张嘴想要说话,六郎和二丫就拉住他们,然后站在满宝身后,心虚的挺足胸膛,假装底气很足的样子。

那人犹豫了一下就道:“行吧,给我来十颗糖,花篮就不要了。”

满宝不乐意了,“这不行,糖就是配着花篮卖的,你要不买花篮,我就不卖你糖。”

这下连六郎和二丫都忍不住捅她的肩膀了。

满宝扭了扭身子,特别坚持,她觉得花篮比糖好,但她心底也明白,如果花篮没配糖,可能真的卖不出去,所以就是为了花篮,也不能单卖糖。

那人惊了一下就问,“那我得买十个花篮?”

“你至少得买一个,我才能单卖给你糖。”

那人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那就给我一个花篮,再单卖我十颗糖。”

满宝就把自己手上的花篮给他,又数出十颗糖放进去,高兴起来了。

那人数出十文钱给满宝,笑道:“你家的糖的确好吃,但这花篮没啥用啊。”

他话音才落,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就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手中的花篮,拽着她母亲的手道:“娘,我想要这个。”

她母亲看了一眼,低头哄她,“一会儿娘给你买糖吃好不好?这个花篮不能吃。”

“我想要,花篮好漂亮。”

二丫立即小跑着上前,道:“我们花篮里也有糖,很好吃的糖。”

小女孩的眼睛更亮了,巴巴的看着她母亲。

她母亲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多少钱?”

二丫道:“五文!”

倒也不是很贵,她只踌躇了一下就答应买了,然后让小女孩去选一个她喜欢的。

小女孩选中了六郎手中的一个花篮,满宝放进去一颗糖,收获了五文钱,对方高兴的离开了。

收获了十五文钱,大家都高兴极了。

生意一旦有了开头,接下来就不会很难了。

二丫很快豁了出去,和满宝手拉着手走在前面叫卖,大丫也被影响着嚷了起来。

三个孩子就跟比赛一样,一路走,一路叫着“卖花篮啦……”

吸引了附近的孩子,又跑了来买花篮的,也有单纯的跟在后面一起喊的,还没走到卖糖人的那里,满宝他们身后就跟了一群小孩儿。

人都爱热闹,孩子也一样,有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他们手上的花篮很快卖完了。

五郎就找了一个地方停下,大丫和二丫就当场缠起花来,把昨天她们缠过的花篮样式都缠了一遍,满宝又去科科那里找了好几个好看的样式,指点着她们缠上。

加上每一朵花都不一样,自然每一个花篮都是不一样的了。

围观的孩子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跑回去找父母要钱。

县城的人就是不一样,五文钱虽然也不少,但对于家境还算殷实的人来说,这也就是个小钱。

孩子缠得紧了点儿,疼爱孩子的家长总也忍不住掏出钱来买了。

五郎已经把藏在背篓底部的布袋拿了出来,负责给每一个花篮里放上一颗糖。

满宝则负责在前面和小顾客们推销,说他们的花篮怎么怎么好看,糖果怎么怎么好吃。

不少孩子心动了,掏出钱来买,满宝接了钱就递给六郎,然后拎出好几个花篮让对方挑选一个。

大丫和二丫最后缠花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了,眼见着背篓里的花要用完了,五郎就让六郎赶紧回去把剩下的小竹篮和花草都背来。

六郎把拿钱的活儿交给五郎,撒腿就跑。

25

一辆马车在他们附近停下,窗帘被撩开,一个小女孩趴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仆人过来问,“这花篮怎么卖?”

满宝仰着小脑袋道:“五文钱一个,里面还有糖哦。”

这个倒是不贵,仆人没有讲价,直接指了后面一堆花篮中的一个以紫色花为主调的花篮道:“我要那一个。”

满宝特别殷勤的把花篮给她取过来,接过钱后就和她挥爪子,“下次还来呀。”

仆人觉得这孩子怪可爱的,脸上严肃的表情放缓了点儿,拎着花篮去见她的小主子。

小姑娘拎着花篮看,觉得很漂亮,高兴了一会儿,看见里面有颗东西,拿出来一看,那仆人就道:“小姐,那孩子说这是糖,不过外面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吃的好……”

话音还没落,小姑娘已经剥开油纸,直接放嘴里了。

糖才入口,她就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糖甜蜜蜜的,比蜂蜜还要甜,就是……

小姑娘感受了一下,觉得没有蜜的醇香,但也很好吃。

小姑娘含在嘴里,低头在花篮里找了找,问道:“怎么没有糖了?”

仆人笑道:“那小孩说了,一个花篮里只有一颗。”

小姑娘眼睛一转,道:“这花篮甚是好看,给兄弟姐妹们都买一个吧,你去把她家剩下的花篮都买了。”

仆人一呆,道:“就是要送大爷他们,也用不到这么多吧?”

“怎么用不到,还有堂姐妹和表姐妹,表兄弟们呢,娘那里也要送,恐怕还不够呢,快去买。”

想了想,担心仆人不尽心,她便让车夫调头回去。

六郎已经背着背篓来了,因为跑得急,脸上都是汗。

他从孩子堆里挤进去,把背篓放下,“我告诉二哥我们的花篮卖出去了,二哥还不相信呢。”

五郎小声的道:“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呢,竟然卖出去一多半了。”

要知道他们一共带来了五十一个竹篮,卖出一个五郎就在心里记一个,到现在已经卖出去二十七个了,还剩下二十四个,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反正五郎是惊喜得不得了的。

六郎就看了围观的人一眼,小声问道:“你说还能卖出去吗?”

现在的孩子都蹲在一旁看大丫和二丫缠花篮,并没有人买了。

五郎想了想道:“不急,这儿要是没人买了,一会儿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县城这么多孩子,肯定会有人买的。”

满宝比他信心还要足,特别认真的道:“一定还会有人买的。”

五郎和六郎帮大丫和二丫把花草分出来,看得多了,他们大概也知道缠一个花篮需要多少的花和草了,这样大丫和二丫的速度能快一点。

满宝则已经和围观的孩子们交上了朋友,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交上了朋友,满宝还想和他们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稀罕的花草,她要拔了给科科的,“我们山上特别特别多好看的花,你们这里有吗?”

有孩子道:“我们不能出去,会被坏人抓走的,所以不知道。”

也有上过山的,但他不记得有没有花了,可他记得有果,

果啊,满宝喜欢吃果,连忙问道:“好吃吗?”

“可好吃啦,甜甜的,是我爹摘给我的。”

满宝:“我也想吃,你告诉我长什么样,下次我也去找。”

“你找不到的,只有我爹能找到。”

满宝不高兴了,“我也很厉害的,你爹能找到,我也一定可以。”

“你太矮了,肯定不行。”

“那我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和六哥呢,他们高,他们会帮我找的。”

孩子们都惊呆了,忍不住道:“你有这么多哥哥啊?”

满宝得意的道:“那当然了,我还有三个侄子,三个侄女呢。”

大家看着明显比他们还要小的满宝,有些羡慕了,她都有侄子侄女了,而他们只是别人的侄子侄女。

正吹着,那辆马车又回来了,满宝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马车一出现,科科就让她收录这匹马,因为马在未来也是绝种生物,等级还挺高,被悬赏的积分特别高。

但是,满宝在小时候去扯邻居家的菜时就被母亲教过,只有是自己的和无主的东西才能要,别人的东西,除非是对方主动送的,不然就不能要。

这匹马显然是别人的,她可不能把人家的给偷了,所以满宝也只能让科科拍了一张照片,并许诺,将来她要是有钱了就给科科买一匹收录。

科科,科科当然只能答应了。

满宝觉得这一天不会太长的,因为她觉得赚钱还是很容易的,满宝拍了拍自己兜里的铜钱,信心满满。

看到那个和她买了花篮的仆人冲她找过来,满宝扬起小圆脸,问道:“这位姐姐,是不是还要买花篮?”

这位仆人的孩子都比满宝大了,被她叫做姐姐,不但没有感觉到怠慢,反而很开心,所以她脸上也带出笑来,“是啊,我们小姐说了,你们剩下的花篮我们都要了,你看你们还剩多少个?”

满宝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花篮,疑惑的问道:“你们小姐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我还想卖给更多的人呢?”

仆人皱了皱眉,“反正钱不会少给你的,你看一下还有多少个?”

六郎以为满宝不知道,就小声的在她耳边道:“还有二十四个。”

满宝却很坚持,“东西买了不用很浪费的,你们用得了这么多花篮吗?”

仆人难得认真的看了一下满宝,脸色露出笑来,道:“我们家的人多着呢,别说只有二十四个,就是再多一倍也用得完。”

满宝这才高兴起来,让她去看他们正在制作的花篮,“还有十二个没缠完花,你们得等一会儿,放心吧,很快就好了。”

大丫和二丫听说花篮就这么卖完了,兴奋起来,更加用心的扎剩下的竹篮了。

满宝就站着和仆人说话,“你们觉得什么颜色和样式的花篮更好看?”

科科说了,提前调查好了,下次就可以多做这种花篮。

仆人要等一会儿才能拿到花篮,见满宝跟个大人一样,也便和她说起来话来,“我们小姐觉得那紫色的花好看,我却觉得红色的更好看,这花篮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篮子是我爹和二哥做的,花是我们扎上去的。”满宝自豪的道:“都是山上的花,可漂亮了。”

26

车里的小姑娘听见车下说得热闹,便也撩开帘子看向满宝,见她比她还小,就招手道:“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满宝就立即跑上去了,满宝看了一眼甩着尾巴的马,问道:“我能摸摸你的马吗?”

小姑娘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愣了一下就点头,“你喜欢就摸吧。”

满宝就跑到前面去摸马了,小姑娘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前面,道:“你上车来和我说话吧。”

车夫就要去抱满宝,一直留意这边的五郎连忙上去挡住他,把满宝拨到自己身后,“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干嘛上车?”

仆人皱眉,“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她找你妹妹说话是你家的荣耀。”

五郎才不管这些呢,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拍花子?要说话隔着车也能说,不然就叫你们小姐下来。”

转身却又哄满宝,“幺妹,我们回去,我们都陪你说话。”

仆人听到这话气得够呛,车里的小姑娘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觉得五郎知道维护妹妹。

她撩开帘子,坐到了车辕上,看着也不比满宝大多少。

她好奇的盯着满宝看,问道:“这些花都是你在山上摘的?”

满宝道:“不是我摘的,是我大侄女和二侄女她们摘的,我就摘几朵而已。”

小姑娘笑,道:“其中有些花倒也有趣,比我们家里养的还要好。”

五郎忍不住道:“这算什么好,等来年春天,山上开的花才叫多呢。”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花的,何况这还是个小姑娘,她忍不住道:“不知道来年你们能不能帮我挖一些好看的花来,我想试着在家里种一种。”

五郎不是很想答应,从村里到县城要好久呢,现在进城还得交钱……

满宝却觉得她这个爱好和科科一样,她高兴起来,连连点头,“好啊,到时候我给你挖来,你家在哪里?”

一旁的仆人欲言又止。

小姑娘道:“我家在县衙后面,很好找的,我姓傅,你说找傅家的二小姐就好。“

这还是满宝第一个在外面交的朋友,所以她特别高兴,“我姓周,我爹娘都叫我满宝。”

“满宝,”傅二小姐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小字文芸。”

满宝就赞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傅文芸道:“你的糖也很好吃,是你自己家做的,还是买的?”

满宝想了想,道:“是我朋友帮我买的。”

傅文芸问,“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

满宝道:“那你跟我买吧,一文钱两颗。”

傅文芸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我多买一点,买一百颗。”

“我现在没有,得等我回家拿,我明天叫我哥哥给你送来可以吗?”满宝明天要去学堂,而且县城她也来过了,算是涨了见识,短期内不想再来了。

傅文芸点头,问道:“要我给定金吗?”

满宝惊奇,“还要给定金吗?那就给吧。”

别说一旁的仆人,就是傅文芸都被噎了一下。

小姑娘愣了一下后看向仆人,仆人脸色有些不好,一再的看傅文芸,奈何傅文芸坚持的看着她,仆人没办法,只能拿出十文钱给满宝,道:“周小娘子,我家老爷是县令,明天你们来直接到县衙后面敲角门就行,就说找二小姐。”

也不怪仆人要特意点明身份,看刚才他们的反应,小姐说了家住县衙后,姓傅他们也没反应,显然是不知道的。

想也是,一群乡巴佬,年纪又小,懂这些才怪呢。

果然,她话刚完就在周五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和惶恐,满宝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不过她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是好奇的问傅文芸,“你爹是不是长得特别白?”

傅文芸摸不着她的思路,但还是点头,“是啊,我爹肤白。”

难怪入城费涨了一文钱,哼,科科说的没错,白脸的人就是奸诈。

满宝觉得刚才的钱要少了,但话已出口,她不好再改,她决定下次傅文芸再跟她买糖,她就要涨价。

这个还是满宝跟着县太爷学来的呢。

这么一决定,满宝又愉快起来,还积极的和傅文芸推荐自己的糖果,“我的糖可甜可甜了,我吃过那么多糖,没有谁家的糖比我的好吃。”

仆人看了一眼她和周五郎身上的衣服,有些讥诮,“你吃过很多糖?“

满宝看不出来她的讥讽,但周五郎不傻,虽然害怕他们是县令家的人,但自家妹妹被这样看,他还是忍不住生气,“那当然,我妹妹从小就吃糖,每天最少一颗,糖就没断过,十里八村,哪个小孩有我妹妹吃的糖多?”

傅文芸和仆人惊呆了。

傅文芸首先看向满宝的牙齿,问道:“你的牙齿还好吗?”

“好呀,”满宝张开嘴巴给她看,道:“我可爱护了,每天早晚都漱口,我的朋友说,这样就不会蛀牙了。”

傅文芸就觉得她和一般小孩不一样,懂的还挺多。

傅文芸道:“我也经常吃糖,但我的牙齿有点疼了,我娘不给我多吃……”

两个小孩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满宝已经说到今天她看到的一只特别特别漂亮的大公鸡了。

周五郎忍不住打断她们的话,“满宝,花篮都做好了。”

仆人也大松一口气,立即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满宝和傅文芸都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对方,满宝良心有些不安,于是问道:“傅姐姐,你花的钱是你挣的,还是你爹的?”

“当然是我爹的了,”傅文芸道:“我还小,还不能挣钱呢。”

于是满宝的良心又安定下来了,嗯,她挣的是坏坏的县太爷的钱,不是傅姐姐的钱。

满宝高兴的冲她挥手,“我帮你把花篮放到车上。”

二十四个花篮,一共就是一百二十文钱,周五郎他们还在满头大汗的掰着手指头算的时候,满宝已经算出来了。

仆人惊讶的看了一眼满宝,数出钱来给她,等马车走了一段,仆人才对傅文芸道:“小姐,这位周家的小娘子好聪明,她哥哥都算不明白的数,她一会儿就算出来了。”

傅文芸也点头,“她是很聪明,懂得好多。”

27

周五郎四人也觉得满宝好厉害,问道:“满宝,你怎么算出来的?”

周六郎不好意思的道:“我已经算好久了,都算不出来。”

大丫给他作证,“我们花篮还剩四五个时六叔就开始算,等我们都缠完了,他都没算出来。”

满宝就掰着手指头和他们道:“很简单呀,一共是二十四个花篮,一个五文钱,那二十个正好是一百文,两个花篮是十文钱,四个就是二十文,一百文加二十文不就是一百二十文了吗?”

五郎四人星星眼,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二十个花篮是一百文?”

满宝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十个花篮是五十文呀。”

五郎四人更混乱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赚了很多钱就是了。

五郎把所有的钱都放到装糖的布袋里,摸了摸,兴奋得脸都红了,他从没摸到过这么多的钱。

六郎见了,也要摸一把,于是五个人轮流摸了一把铜钱,这才心满意足的道:“我们家有钱了。”

五郎把布包抱在怀里放好,问满宝,“幺妹,你想玩什么,告诉五哥,五哥带你去玩儿。”

满宝道:“我要去买大公鸡。”

五郎下意识的捂住布袋,“你买大公鸡干什么?”

“给娘补身子啊,”满宝眼睛亮晶晶的道:“爹说了,娘就是以前吃的苦太多了,所以要补身体才能好,大公鸡补啊。”

五郎抱着布袋,很有些不舍得:“可那只大公鸡要六十五文呢,太贵了。”

大丫和二丫也觉得太贵了,纷纷点头。

满宝却很坚持,她觉得钱还是很容易赚的,而且有什么事比娘亲的健康还重要呢?

五郎争不过她,只能道:“我们换一只买,买一只小一点的,反正就娘一个人吃,她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这样便宜点儿,还能多买几只呢。”

满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哪里还有公鸡卖?”

当然是刚才他们来的那条街了,专门卖各种鸡鸭菜蔬,但周五郎难得来县城一趟,并不想回那条街上,因此他眼珠子转了转,指了前面道:“我们往前看看,说不定有便宜的。”

大家欣然应允。

周五郎牵住满宝,抱紧布包,周六郎则一手牵着一个侄女,俩人背着背篓高高兴兴地带大家一起去玩儿。

满宝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兴奋得不得了,她也不怕生,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一开始还是五郎牵着她,没多久就变成了她拖着五郎走,到最后则是五郎去追她了。

六郎自也有自己想玩的地方,跟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就懒得追了,反正就一条街,往前走总能碰到的。

大丫和二丫正好也不想追了,于是就跟着六叔开开心心的在后面玩儿。

只是苦了周五郎,既要担心有人摸他布袋里的钱,还要担心满宝跑丢,最主要的是,他也想玩呀!

满宝顺着人群跑跑停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见一群大人正围在一起大声的吼叫,她就非常好奇,用力的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周五郎跟在后面满头大汗,“满宝,满宝,你别乱跑……”

他背着背篓不好钻进去,只能跳起来看,等看到里面在干什么时,他吓得脸色都白了,顾不得其他,丢下背篓,抱紧布袋就往里挤。

满宝刚钻进去,就见摆在正中间的是两只鸡,它们毛发绷直,正咯咯咯的打架,满宝一呆,两只鸡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围观的大人们却很兴奋,捏紧了拳头大吼,“啄它,啄它,用力,啄眼睛,啄眼睛……哎呀!”

满宝抬头看看左边的大人们的兴奋,又抬头看看右边大人们的懊恼,一头的雾水,“科科,他们在干嘛呢?我要不要帮帮他们,去劝一劝两只鸡别打架了?”

系统道:“建议宿主最好别去,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斗鸡。“

满宝好奇的问,“什么是斗鸡?”

“一种赌博方式,两只鸡相斗,斗败的那只鸡的主人就输了。”系统科普了一下历史上有名的斗鸡传说。

比如某位皇帝,他就很喜欢斗鸡,有人花了大价钱给他献了一只鸡,为此还被某个名臣骂了,

满宝就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周五郎终于从里面钻了进来,一把抱住满宝,捂住她的眼睛道:“满宝,谁让你跑到这儿来的?这是赌钱,咱可不能学四哥。”

满宝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扯下来,正好场中的两只鸡也分出了胜负,其中一只被啄得眼睛都瞎了,此时正夹着翅膀咯咯咯的回头逃走,而它身后的那只鸡就跟干了一件大事的满宝一样骄傲的仰着头,咯咯咯的叫着。

落跑的那只鸡的主人气得一脚把那只鸡踢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来扔给另一人。

满宝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个人,又看看那只鸡,若有所思。

周五郎一看到幺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害怕,扯着她要走。

满宝却不乐意了,道:“我才不会跟四哥似的那么笨呢,看鸡打架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人打架。”

周五郎惊呆了,“你,你还想看斗人?”

满宝好奇的问,“还真有看人打架赌博的法子吗?”

周五郎也并没有见过,但他听四哥说过,可他敢告诉满宝吗?

周五郎连连摇头,“没有!”

满宝“哦”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道:“我去找那位大哥说说话。”

说罢就冲着那个赌输了钱,正脸色难看的人去,满宝个子小,站在对方身前,只到对方的大腿那么高。

那人脸色虽然难看,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儿发火,皱着眉头冲四周吼道:“谁家的娃儿带到这里来的?赶紧弄走。”

周五郎已经追上来抱住满宝就要拖走了,满宝一边推五哥,一边对他喊,“大哥,你还要不要买公鸡?很漂亮,很漂亮的公鸡。”

那人低下头看满宝,皱眉道:“你家有鸡?”

满宝狠狠地点头,“我看到一只特别特别漂亮的大公鸡,毛是红中带黑,眼睛亮晶晶的,鸡冠又笔直,又鲜红,可好看,可好看了。”

28

那人眼睛一闪,“你真有?”

满宝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兴奋和期盼,“大哥,你要不要?”

那人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行,在哪儿呢,你带我去看看。”

“不用,不用,让我五哥去带来就行。”满宝回头看周五郎,“五哥,你快去把大公鸡带来。”

周五郎懂得满宝的意思,他转身就要去了,想想又觉得不对,回身道:“不行,你这么小,万一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你跟我一块儿去。”

那人眼睛一瞪,道:“小子,你满大街的打听打听,我石大爷是干卖小孩这样阴损事的人吗?”

满宝蹲在他身边,也冲周五郎挥动着小手,“就是,就是,石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石大爷再次被噎了一下,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叫大叔!”

他手劲儿不小,虽然收了点儿,但满宝还小啊,她蹲着本来就不是很稳,被这么一拍,直接给栽了一个跟头,满宝直接趴地上去了。

石大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她捞起来,周五郎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石大爷,抱着一脸懵的满宝问,“幺妹,幺妹,你没事吧?”

满宝呸的一声,把不小心进嘴的土给吐出来,她瞪着眼睛去看石大爷,怒道:“你欺负我小!”

石大爷本来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把人孩子给怼地上了,但对上满宝这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石大爷只觉得可爱,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满宝眼睛瞪得更大,肉嘟嘟的脸颊更鼓了,就忙憋住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来塞进她手里,“来,大叔给你买糖吃。”

他和周五郎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这小孩蹲不稳?”

闹了这么一出,他输钱的的烦躁和郁闷倒是消了一点儿。

满宝抹了抹脸上的泥,把这一把铜板放进自己的兜里了,哼,看在钱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这下满宝也不学他蹲着了,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对周五郎挥手,“五哥,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满宝盯着那只秃了一半的公鸡看,和科科吐槽道:“五哥可真笨,要是我走了,他把这只公鸡卖给别人了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现在不是很缺钱了。”

所以实在没必要为了省这么点钱这么大费周章。

满宝却不这么想,她道:“一只公鸡要六十五文,那我天天给娘买一只公鸡吃,十天就是六百五十文了,我现在的钱不够呀。”

“宿主,我建议你尽早多录一点稀缺的植物吧,这样你开启了商城,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可以治疗你母亲的药物。”

满宝惊奇,“你还卖药呀?”

“我不卖,商城可能有人卖。”

话是这样说,但满宝还是觉得那没影的商城看着就很难,还是买公鸡最要紧,因为这个是看得着的。

周五郎不愿意走,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他这么可爱又这么嫩的妹妹单独丢在这里?

才被逗乐的石大爷又不高兴了,“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要没有就别来找大爷我的乐子。”

满宝就瞪着她五哥看,周五郎也瞪着大眼睛看她。

好在周六郎带着大丫和二丫很快找了上来,这下周五郎放心了,让周六郎和大丫二丫看着满宝,他抱着自己的布包就跑。

周六郎知道幺妹竟然跑来看斗鸡,很是提着一颗心,此时就蹲在满宝的旁边,瞪着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石大爷。

大丫和二丫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赌徒在他们的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周六郎还自以为小声的和满宝咬耳朵,“幺妹,你不是最讨厌四哥赌钱吗,你怎么也来这里?”

满宝理直气壮,“我又不赌钱。”

石大爷蹲在一旁,斜着眼扫了周六郎一眼,问满宝,“你家还有赌徒啊,看着不像是有钱的人家呀。”

满宝点头,“我四哥前不久刚赌输了钱,有人上门要债,把我们家的钱全拿走了。”

“哎呦,那可真够造孽的,你四哥怎么这么想不开,借钱来赌钱?”

满宝就好奇的问他,“你不也是赌钱吗?”

石大爷自信满满,“爷虽然赌钱,但爷自家有钱啊,我才不会去借钱来赌呢。”

满宝就哼哼道:“赌钱是会上瘾的,以后得砍手砍脚才能治好。”

石大爷被她的言语吓了一跳,这么凶残的吗?

“你,你这孩子,谁教你的?”

“我朋友说的,我自己想的,”满宝骄傲的道:“我都打算好了,以后我四哥要是还赌钱,我就把他的手砍了。”

石大爷没把这话当真,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厉害。”

满宝对赌钱这回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但科科觉得会教坏她,只肯给她说各种因为赌博而家破人亡的故事,却不肯告诉她人们是怎么赌钱,为什么会沉迷其中的。

而问四哥,四哥只会说他当时昏了头,只觉得下一局就能翻盘,所以就跟中毒一样的借钱下注,输了再借钱下注,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钱全输了。

满宝觉得他陈述的太平淡了,她那么爱听故事的人都不爱听了。如今难得碰上一个也是赌钱的,满宝就问石大爷了。

要换一个人,石大爷还真不可能跟个孩子说这些,但满宝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孩子,他就忍不住多和她说了点儿,他最常玩的斗鸡,还有骰子。

石大爷本来只想说一点儿,但对上满宝亮晶晶的眼睛和一脸的兴奋,他就忍不住越说越多,等周五郎抱着鸡低着头被周大郎拽来时,满宝已经把赌场里常见的一些把戏,以及一些作假的手段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周大郎拽着周五郎,沉着脸大步往这边过来,看到石大爷身上穿的绸衣,他就收敛了怒气,上前行礼。

石大爷看他,微微挑眉,满宝就已经高兴的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和石大爷介绍道:“石大哥,这是我大哥!”

将将二十出头,还是一枚青涩小哥的石大爷看着已经留了小胡子,明显比他老很多的周大郎沉默了。

难怪这小孩看见他坚持要喊大哥呢,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29

石大爷轻咳一声,和周大郎拱了拱手,正要说话,突然一双眼睛就盯在了周五郎怀里的大公鸡身上了。

他眼睛发亮的扑上去,摸着大公鸡油滑的羽毛,好像看见情人一样的问,“这就是你们说的大公鸡?”

周家一众人等都叫石大爷给吓坏了,连周大郎都一时没说话。

但满宝没愣啊,她跟着石大爷一起冲上去,站在她五哥身边,也伸手摸了摸大公鸡的羽毛,骄傲自得的问,“怎么样,我家的大公鸡好吧?”

“好,好啊!”石大爷摸了又摸,问道:“你多少钱卖?”

满宝一愣,挠了挠脑袋,这个她还真没想过,因为觉得他们这么喜欢大公鸡,应该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最要紧的是,给他找了一只好看的大公鸡,他才舍得把那只没毛的公鸡便宜点卖给她呀。

满宝目光又忍不住瞟向那只落毛的公鸡。

石大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孩的心思几乎是写在脸上的,石大爷就哈哈一笑,问道:“你想要我这只公鸡?”

满宝点头。

“要去干嘛?”

“炖汤喝,”满宝仰着小脑袋注视石大爷,“公鸡大补啊,我娘要吃公鸡。”

“这鸡是只能拿来炖汤了,可是……”石大爷疑惑的道:“你家不是养公鸡的吗?”

“得天天吃,这只大公鸡比你的这只贵,除了买这只,还能买第二只呢。”

石大爷忍不住乐了,“不错,不错,够聪明,那行吧,这只大公鸡我买了。”

石大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周五郎怀里抱过鸡,摸了摸,又把它放到地上赶了两步,见它精神且健壮,越发的满意。

他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小碎银子,丢给满宝道:“喏,这只鸡我买下了,那只公鸡算送你的。”

满宝捏着银子看了看,问,“这个有多重?”

石大爷有些心虚,但面上强装镇定,骄傲的道:“怎么也有个三五钱吧,你回去自个称一称就知道了。”

满宝觉得银子不太靠谱,问道:“你就没铜板?”

“谁没事出门赌钱还带一堆铜板啊,不重得慌?”石大爷道:“你要不要,不要我不买了。”

满宝还没说话,周五郎就连忙表示要,就是周大郎都忍不住说了一声满宝,“应该有三钱,足够了的。”

他可是知道,这只鸡就花了六十五文,三钱银子,换成铜板就是三百文啊。

周大郎看了一眼地上那只凄惨无比,已经不剩多少毛的公鸡,何况还白送一只公鸡。

虽然不好看,可不影响吃呀。

满宝一听大哥确定了,也很高兴,捏着银块就和石大爷成交了,还道:“下次我有好公鸡还找你。”

“得会打架才行,不然像这只这样漂亮健壮的也行。”

一旁目睹了他们交易的人暗暗跟上周家一家人,等出了市场,离开了石大爷的视线,立即上前道:“你们真傻,那只大公鸡少说能值五两银子,你们就几钱银子卖给石大郎,这也太亏了,还是赶紧回去再讨一讨价吧。”

以周大郎为首的三兄弟都惊呆了,“一,一只公鸡值这么多钱?”

“这可不是一般的公鸡,是能钱生钱的鸡,石大郎赌一把,你知道多少钱吗?最少二十两起,这公鸡要是赢了,他一把能拿这么多!”

对方比了一个手势,大家都惊呆了,只有满宝仰着小脑袋鄙视的看他们,“真笨,那要是输了呢?”

周家沸腾的血液一下就凉了,是啊,那要是输了呢?

自从四哥赌输钱后,满宝就从科科那里听来了很多很多古往今来以及未来各种智慧种族因为赌博而家破人亡,连自己都亡了的悲惨故事。

科科说过,赌博都是十赌九输,唯一赢的那个也未必就是本事和运气,没听刚才石大爷说吗?

赌场里造假的多着呢,外边的人未必就不知道,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为什么?

怕被打,被杀呀。

所以满宝自己总结了一下,谁厉害谁就赢。

如果她四哥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有人敢赢他的钱吗?

“可是,那只公鸡值五两银子呢!”周五郎还是有些不甘心。

“五哥,那只鸡本来只值六十五文,我们现在不仅多挣了钱,还白得了一只大公鸡呢。”满宝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她掰着小指头道:“如果这事让卖大公鸡的大叔知道了,他是不是得气死?如果石大爷拿这只公鸡去赌钱,结果却输了,他不仅输掉了钱,还白亏了跟我们买公鸡的钱呢。”

周五郎一想也是,心里舒坦了很多。

周大郎也说,“知足常乐,你看你那么大个人了,还没有满宝想得明白。”

“大哥你别说我,你刚才不也懊悔吗?”周五郎不太服气,不过不由对幺妹刮目相看,“满宝,你可真聪明,以前爹娘总说你比我们都聪明,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你的确很聪明啊。”

满宝自豪的点头,一点儿也不谦虚的笑道:“一般一般啦,主要是我朋友教得我,我也学得快。”

“什么朋友啊,不就是庄先生吗?”周五郎道:“你现在拜庄先生做老师了,可不能整天朋友朋友的叫了,得叫老师。”

又道:“其实我觉得你比我们聪明不能怪我们笨,主要是你爹娘比较聪明……”

“五郎,你瞎说什么呢?”周大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周五郎才察觉自己说秃噜嘴了,连忙捂住嘴巴傻笑,紧张的看向满宝。

满宝却安抚周大郎,“大哥你别生气,五哥就是比较笨而已,你比他聪明,像爹。”

然后满宝特骄傲的道:“我就像娘,娘比爹聪明一点儿,五哥谁都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街上捡来的,唉,娘老愁了,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说,不知道以后小五能不能说着媳妇。”

周大郎和周六郎:……

周五郎悲愤起来,“我哪儿笨了,我这是老实,像爹,知道不知道?”

满宝摇头,“看不出你哪儿像爹,不信你回家问爹,你看他说你像不像他。”

30

周二郎一边招呼人看箩筐和竹篮,一边将满宝和二丫扯到跟前,板着脸道:“你们乱跑什么呢,不知道县里人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客人选了一下,觉得周二郎的竹篮质量还行,价钱也比别人的便宜一文钱,就掏出钱来买了。

走了这一拨客人,周二郎就空闲下来了,这才有空问几人,“五郎,你刚才跑什么呢?”

周五郎把背篓放到地上,让二哥看里面的大公鸡,骄傲的道:“喏,这是我们得回来的。”

周二郎看着这只缩着脖子,毛已经掉了大半,身上都被啄出红皮来的公鸡,忍不住撸了撸袖子,“你是说,你花六十五文买了只大公鸡就为去换这只脱了毛的公鸡?”

周五郎身子一闪就躲到了大哥身后,抓住他的袖子道:“大哥,你看二哥又要揍我,我有祸祸钱吗?”

周五郎从周大郎身后探出头来,还有些骄傲的道:“我们还挣钱了呢!”

他把怀里抱着的布包打开给周二郎看,下巴差点仰到天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二哥,你能赚这么多钱吗?”

周二郎目瞪口呆,“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这还叫多呀,”周五郎从满宝手里把那颗碎银子抠出来给周二郎看,“看到没,这就是靠那只大公鸡挣到的,满宝的兜里还有铜板呢。”

周五郎想把满宝兜里的铜钱也给抠出来,但满宝会屈服吗?

她不仅把碎银子抢了回来,还把布袋也给扒拉到自己的屁股底下,仰着脑袋道:“这些钱都是我的,等回去再按功劳分钱。”

周五郎他们一点意见也没有,乖乖的把所有的钱都给满宝,当然,满宝是不可能扛着这么多钱的,所以依然是周五郎作为苦力。

周大郎和周二郎却觉得不妥,“满宝,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周二郎直接蹲下去哄她,“二哥帮你收着好不好,以后给你买肉买糖吃。”

满宝自认已经是大人了,而且她也有保管积分的经验,对于钱的规划正是兴致最浓的时候,怎么可能愿意给他们?

于是她把银块塞进自己的小布兜里,还捂住它道:“不行,我自己的钱自己拿。”

周大郎和周二郎就瞪向周五郎。

周五郎也抱紧怀里的布袋,这钱在满宝手里,他们或许还能落着一点儿,落在大哥二哥的手里,他们是一文钱也别想得了。

周大郎头疼,“你要钱去干什么呢?”

要是四文五文的,满宝拿着也就拿着了,可这好几百文呢。

满宝就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要给娘买药,买鸡,买肉,买衣裳,还要买油纸,买书,买纸……”

满宝发现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她就画了一个圈道:“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啊。”

周大郎一愣,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把钱给大哥,大哥帮你拿着,等以后你要买东西了再问大哥要好不好?”

周大郎道:“你拿着钱,万一丢了怎么办?”

“不会丢的,”满宝自信满满的道:“现在是五哥拿着,等回了家我就藏在房间里,我知道娘的钱藏在哪里,也知道爹的钱藏在哪里,我就把我的钱藏在另一处就行了。”

周六郎惊呼,“爹还有钱啊?”

“有呀,我找出来了,爹还让我不要告诉娘呢。”

周五郎和周六郎对视一眼,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周大郎和周二郎也对视了一眼,作为已婚男人,他们太知道他们爹是在干啥了。

俩人轻咳一声,也不逼满宝了,只是叮嘱她,“既然爹让你不要往外说,那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咦,爹没有让我不要往外说呀,爹只让我不要告诉娘。”

周家一众人等:……所以就觉得是可以告诉他们的,对吗?

周大郎警告的看了周五郎和周六郎一眼,道:“这事回去你们也不准说了。”

然后和周二郎一起把各自的闺女扯到一边,如此叮嘱一番,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二郎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但也卖出了好几个箩筐和篮子,这份收入在以前他觉得是可以的,但跟满宝他们比起来,周二郎又觉得太差了。

因为时间还早,大家不急着赶回去,满宝就继续带着两个哥哥和两个侄女去逛街。

当然,这次周大郎做了要求,只能在这条街上走,不许到外面去。

没办法,自家幺妹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然连赌博一条街都敢去,谁知道她跑出去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满宝也不介意,这里卖的多是农产品,但她也逛得津津有味,当然,她更喜欢去摊位后面的两边商铺里玩儿。

正好这儿既有粮铺,也有杂货铺,她带着人先去选了一卷比较好的油纸,又去粮铺里买了一点儿小米,听到周大郎叫着回家了,这才晃悠悠的出去。

周大郎看了眼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决定回去就跟娘商量一下,一定要把满宝手里的钱全拿过来,这孩子太会花钱了,他们本来就是因为缺钱才来卖粮食的,结果一转身她进粮铺买小米去了。

但满宝的理由也特别充分,“我问过了,小米养胃和养气,我要给娘吃。”

周大郎就连连叹气,“家里也有,回家碾就行,干嘛要买呢?”

满宝一呆,问道:“我们家有吗,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周大郎就低头看了眼六郎手里拎的布袋子,抿了抿嘴没说话。

周六郎笑嘻嘻的道:“幺妹你真傻,因为我们家吃小米都是带壳吃的,你那小嗓子,当然不能吃了。”

周大郎把满宝抱到板车上坐好,道:“那是留着到来年四五月,青黄不继的时候熬粥吃的,你以后要买啥东西给大哥说一声,家里有的就别买了。”

满宝呆呆地,“那是我们家不知道怎么碾壳吗?怎么要连着壳一块儿吃?”

大丫和二丫也很好奇,因为她们好像也没吃过带壳的小米。

“有壳,那就能炖得更多,而且也更填肚子,”周五郎也有些抱怨,“早跟你说了家里有,你非不信,看,现在浪费钱了吧?”

满宝就哼哼道:“谁叫你以前经常骗我?你信用度这么低,我当然不相信你啦。”

周五郎噎住,气愤的问,“这些话是不是六郎教你说的?”

“五哥,你少冤枉我,我怎么会教满宝说这样的话,我连信用度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满宝,你这个词儿用得好,五哥的信用度的确很低,不对,是没有。”

兄弟俩打打闹闹的,周大郎也不管他们,把大丫和二丫也抱到车上,就推着车快步出城,他们得赶在落日之前回到家呢。

31

周家还没用晚食,但饭菜都准备好了,显然是在等着他们呢,他们才一到村口,大头就领着底下的弟弟妹妹嗷嗷叫着冲上来。

也不管板车在走着,七手八脚就往上爬,周大郎和周二郎见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一边呵斥他们,一边抽空伸出一只手来把孩子堆到板车上。

远远的,老周头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一趟还顺利,背着手就转身回屋去了。

小钱氏就领着两个妯娌把堂屋的桌子拿到院子里,屋里有点黑了,点油灯太浪费了,反正外面还有光亮,在外面吃好了。

周五郎和周六郎,一个抱着布袋里的钱,一个则背着背篓里的大公鸡,双双往家里冲去。

还没进门就嚷,“大嫂,大嫂,今晚炖鸡吃。”

小钱氏头也不抬的道:“美得你们,进一趟城就要吃鸡啊,家里的鸡都是要拿来下蛋的。”

周六郎已经冲到了跟前,背过身去让她看他背后的背篓,大声的道:“不要家里的鸡,要这只。”

小钱氏看到这只凄惨的鸡,惊呼,“你们哪来的鸡?偷,偷的?”

小钱氏瞪大了眼睛,难道继四郎学会赌钱以后,剩下的两个小的还学会了偷鸡?

那下次是不是要去摸狗了?

小钱氏忍不住掐腰,周六郎却不高兴了,转过身道:“大嫂,我是那样的人吗?这鸡是别人送的。”

小钱氏就松了一口气,把那凄惨的公鸡从背篓里拎出来,掂了掂,发现还挺重,她忍不住问道:“谁那么缺心眼啊,虽然这鸡看着惨了点儿,但也是肉啊,还那么肥,竟然就送给你了。”

周六郎就嘿嘿笑,“我也觉得他挺缺心眼的,不过有人说我们还吃亏了呢,反正这事说来话长,大嫂,还是先把鸡杀了炖上吧,这是满宝特意为了娘补身体拿回来的。”

小钱氏就看了一下时辰,道:“今晚算了吧,留到明天。”

她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这只公鸡,忍不住嘀咕,“其实养养说不定还能活儿……”

周五郎和周六郎瞪大了眼,似乎看见鸡肉正远离他们而去,兄弟俩想也不想,转头就和刚进院子的满宝喊道:“满宝,大嫂要把大公鸡养起来拿去卖,你快劝劝她呀。”

小钱氏就瞪了兄弟俩一眼。

满宝顾得不得板车没停下,咕噜一下就从板车上滑下去,然后蹬蹬的跑到小钱氏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摇晃,“大嫂,大嫂,快杀鸡吧,这是给娘补身体的鸡,公鸡补气血,娘吃了说不定就好了。”

钱氏也慢悠悠的走出大门,笑道:“满宝,别闹你大嫂,天晚了,要杀也得明天呢。”

“不要,你看,还有光呢,晚上我们就生火吃饭,不晚的。”

孩子们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老周头就道:“行了,既然是几个孩子的孝心,那就今晚做了吧,反正早做晚做都是做,我看这鸡没什么精神头,留到明天说不定就死了。”

满宝也连连点头,“死鸡不好吃。”

小钱氏就拎了鸡去杀,冯氏和何氏连忙去帮忙,一个把灶上的热水烧开,一个则准备炖鸡的材料。

如今家里并没有什么好菜配它,但可以去拔两根大萝卜切了跟着一起炖。

妯娌三个在厨下忙活,周大郎几个则在院子里和老周头汇报起今天的事情来。

粮卖了多少钱,买药用去了多少钱,剩下的就交给了老周头,老周头又交给了钱氏。

家里的钱一直是钱氏管着的。

周家的田地不多不少,年成好的时候也就剩余一些,好在他们家劳力多,种地之余还能往外接一些零工,零零散散的才存下一些钱来。

家里能存下这么多钱,其中钱氏的功劳很多,因为家里的事都是她调停的,谁干什么活儿,怎么干,多数是她在安排,就连老周头都会听她的。

钱氏收了钱,数了数,在心里记下了一笔,一转头,发现满宝正跟孩子们围成一团,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就忍不住微微一笑,问周大郎,“今天满宝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周大郎看了一眼正撅着小屁股背对着他们的满宝不知道和孩子们嘀咕了什么,大家正发出一阵阵惊呼,他就犹豫了一下道:“爹,娘,今天在县城,满宝他们也赚了不少钱。”

老周头哎呦了一声,笑道:“满宝的花篮卖出去了?”

周大郎道:“不止呢,她还过手了一只大公鸡,一转手就挣了有三钱银子。”

老周头和钱氏一呆,连忙把满宝叫过来询问。

满宝正好在跟侄子侄女们吹牛呢,见爹娘问,那小胸膛挺得更高了,骄傲的把今天他们在县城里干的事讲了一遍。

她从小就是听故事长大的,爹娘给她讲故事,兄嫂给她讲故事,庄先生给她讲故事,科科也经常给她讲故事,加上最近她还接触了一下故事书,已经稍稍摸到了一点讲故事的边儿,所以她手舞足蹈,形容到位,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没去过县城的大头等人,虽然他们没去过,但听小姑这么一形容,他们再在脑子里一想象,就觉得自己也是去过了的。

满宝说的口干舌燥,钱氏沉默的给她倒了一碗水。

满宝喝了,眼睛亮晶晶的道:“娘,你不知道,县城里人可多可多了,下次我带你去好不好?”

钱氏微微一笑,“我去县城干什么?你们去就行。”

周大郎的目光从满宝的小布兜滑到周五郎抱着的布袋,道:“娘,这么多钱不能给孩子们拿吧,万一掉了怎么办?”

钱氏也对满宝道:“满宝,把钱给娘,娘帮你保管着好不好?”

满宝摇头,“我要自己管,我都是大人了。”

钱氏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你知不知道家里的规矩?”

满宝摇头。

钱氏就道:“你哥嫂他们在外头挣了钱,都要交六成到公中,你要自己拿钱也成,得上交六成。”

既然是规矩,满宝没有不答应的,她想了想道:“行吧,不过我得数一数一共有多少。”

32

趁着天没黑,满宝拖了一个袋子垫在地上,把布包里的铜板都倒出来数,再把自己布兜里的铜钱和银块也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虽然知道他们赚了不少钱,却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

周大郎和周二郎是一直知道,所以受惊还有限,周三郎和周四郎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和他们爹娘一起愣愣的盯着正蹲在地上数钱的满宝。

周五郎找来了串钱的绳子,然后大家开始数钱。

周五郎虽然勉强能数到一百了,可总是会出错,所以他就十个十个的数,数成一堆,到时候再数出十堆来,那就是一百文了。

满宝很鄙视他,让他在后面串钱,自己来数。

大头他们跟着凑热闹,也跟着一二三四的念,大数到二十就混乱了,一会儿忍不住喊了一声十七,一会儿又喊二十二。

满宝却好似一点儿也不受影响,自顾自的往下数。

老周头坐在一旁,摸了摸腰间那点没舍得抽的烟丝,还是挤出一撮来放进烟杆里点着。

他就这么看着满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满宝顺利的数到了一百,把钱都推给五哥串上,又重新数,周六郎也捏了一根绳子等在后面串。

大头等人跟着凑热闹,一边跟着满宝十五十六的数着,一边偷偷的去摸一摸钱。

好多钱呀,摸一摸也好啊。

满宝很快算清楚了钱。

加上傅文芸给的十文押金,一共是二百七十文。

她摸出那角碎银子,让钱氏帮她称一称一共有多少。

钱氏称了一下,笑道:“三钱四分,算三百四十文。”

大家哇的一声,满宝就掰着手指头算,算得满头大汗,大家也不帮她,就看着她在那里七十加四十等于多少的算着。

老半天,满宝才算出来,大喊一声道:“是六百一十文。”

钱氏笑着点头,“所以你要交多少到公中?”

让满宝凭空算当然是算不出来的,她抓了抓脑袋,最后让大头和二头帮她找来了六颗大石头和六颗小石头。

把六颗大石头摆成一列,指着道:“这是一百文,要给娘六十文……”

满宝在大石头的前面放下一颗小石头,道:“这就是六十文。”

“这也是一百文,也要给娘六十文……一共是六个六十文,”满宝数了数,一个一个的往上加,最后拍着小手道:“三百六十文,再给娘六文钱就可以了。”

满宝把那角碎银给钱氏,又从散落的铜板里数出二十六文给她,这就算交了公中了。

剩下的钱就是他们的了,一共还有二百四十四文。

满宝就把给她出过力的小伙伴都叫到身边,数了数人头,很大方的一人给他们十文钱。

包括帮她编竹篮的老周头和钱氏都有,这就去了八十文了。

考虑到今天大丫二丫和五哥六哥陪她去县城,也出了好大的力,又一人给他们十文。

大家就看着满宝满屋子乱转的做散财童子,孩子们接钱之前都要看一眼父母。

见满宝这么散钱,周大郎他们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又一想,这样一来,钱不就从满宝手里出来了吗?

于是他们又乐呵呵起来,示意他们接。

跟满宝抢钱是不可能的,但跟自家孩子抢却不要紧,甚至还凑了一下热闹,“满宝,你那竹篮我们也帮忙了的,我们没工钱吗?”

满宝一想也是,于是也给三个哥哥发了一回钱,一转身看见嫂子们,觉得她们也挺辛苦,也给她们发了一趟。

串好的钱又都散开了,最后留在满宝手里的只有六十四文了,她也不在意,乐滋滋的往兜里装,发现她的兜太小,还和小钱氏商量呢,“大嫂,你帮我把衣服上的布兜改大一点吧,这样装的钱多。”

何氏的针线最好,她笑道:“小姑,你就这么小,布兜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等以后家里有了碎布料,我给你做一个布袋,就跟荷包似的。”

满宝高兴,“好啊,好啊。”她眼珠子转了转,道:“样式我要自己设计。”

何氏笑着应下,把满宝给她的十文钱收好,上次为了给周四郎还赌债,各房的钱都掏光了,这下总算是有了进帐。

虽然满宝手上的钱还剩很多,但跟之前的六百多比起来,这六十四文已经不被大人们看在眼里了。

他们也知道,想从她手里接管这些钱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纷纷瞄上自家的儿子女儿。

老周头先看向周五郎和周六郎,惬意的抽了一口烟道:“你们俩留下两文钱就行,其他的让你们娘替你们收着,以后给你们娶媳妇用。”

周大郎也对大头和大丫道:“让你们娘替你们收着,以后给你们买新衣裳。”

周二郎也看向他们家的俩孩子,哄道:“来,爹替你们收着,回头给你们买糖吃。”

孩子们都捂紧了铜钱,想哭但又不敢哭。

现场唯一没拿到钱的只有周四郎和三个小豆丁了。

满宝目光落在四哥身上,很快从他身上滑过去,然后拿出三文钱来分给三头,四头和三丫,特别大方的道:“小姑给你们的。”

三个小豆丁连忙接住,奶声奶气的和满宝说了声,“恭喜小姑发财。”

满宝乐滋滋的。

周四郎蹲在一旁,差点哭出声来,满宝就蹲在他身边,唉声叹气的道:“四哥,你现在还是坏人,所以我不能给你钱。”

周四郎红着眼问她,“我不是你哥吗,怎么就是坏人了?”

“赌钱的都是坏人,”满宝肯定的道:“只要改过自新的人才有可能讨人喜欢,不然所有人都会讨厌你的。”

周四郎第一次低垂着脑袋沉默的蹲在地上没说话,当所有的人都有,而就他没有时,他终于察觉到了因为赌博而受到的那份区别对待,他眼圈忍不住泛红,小声的道:“我,我知道错了。”

“真是太好了,那就再接再厉,让爹娘和哥哥嫂子们看到你的诚意吧,”满宝学着二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开荒开得怎么样了?”

周四郎就叹气一声,道:“入冬前应该能开出来。”

满宝就道:“明天我去帮你。”

别,她去除了瞎指挥,他看不出她有什么用处。周四郎闷闷的道:“明天你不去学堂吗?”

“去呀,但我可以先去地里走一圈,回来再和大嫂去学堂。”

满宝还没有成为学生的自觉,自觉得来去自由,还跟以前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33

厨房里飘出了鸡汤的香味,满宝也不和四哥聊天了,跟在小钱氏的屁股后面,钻进厨房里看热闹。

周四郎也打起精神来,钱他没有,鸡他能吃的吧?

这只公鸡虽然拿回来的时候很凄惨,但在斗鸡前它是一只很健壮,很英俊的公鸡,被喂养得很好。

也因此它的肉不少,小钱氏特意留出一半来,留待明天再熬汤给婆母吃。

所以今晚的鸡只有一半。

但满宝并不知道,因为家里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她的。

小钱氏先给婆母盛了一碗汤,又捡了几块肉给婆母,然后给了满宝一个鸡腿,其他几个孩子便也分了一块肉,其余就不剩多少了。

但大人们开始动筷后也并没有动肉,而是夹着萝卜吃,也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的鸡肉自然是全进了孩子们的肚子里,四五六三人也吃了好几块,心满意足的帮着收拾碗筷,回味了一下这个味道。

满宝也很少能吃到鸡肉,今天晚上一吃,觉得还挺好吃,于是和钱氏道:“娘,以后等满宝有钱了,天天给你买鸡肉吃。”

钱氏一乐,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好啊,娘等着满宝的鸡肉。”

早早的,满宝就爬上了床,先是偷偷溜进系统自带的空间里剥糖纸,她可是答应了傅文芸明天要给她一百颗糖的。

剥着剥着,满宝累了,就和科科抱怨道:“为什么你们的糖都要包着糖纸呢?”

系统道:“也有不包的。”

满宝立即道:“是什么样的,你怎么不买那种?”

“星际评论,那种糖比不上这种,我以为宿主会更喜欢这个。”

“不要紧啦,反正又不是我吃。”满宝让科科给她买一袋来看看。

系统看了一眼她的积分,非常快速的给她买了一大袋,满宝撕开包装,发现里面的糖是一颗颗白白圆圆的糖果,她拿起一颗尝了尝,点头道:“好吃呀。”

系统道:“还有其他颜色的,你要试一下吗?”

满宝问,“味道一样吗?”

系统:“不一样。”

“那就买来试试吧。”

系统选了选,没有选颜色特别鲜艳的,而是比照着这个世界可以有的工艺,可以有的糖果颜色来选,只不过他购买的颜色要更好,更均匀一点罢了。

他知道,这些糖果宿主是很少吃的,多半是要卖出去。

宿主年纪小,考虑不到安全问题,它却不能什么都不考虑。

满宝并不知道这些,看到出现的三袋糖果,每一种都撕开来尝了一颗,她选出了最好吃的一种,按照顺序给它们排好队,于是从她认为最不好吃的那袋里选出一百颗来,打算明天让五哥带着这些去县城。

满宝计划好明天的事,躺回到床上,心满意足的卷着小被子睡觉。

但其他各房却并不平静,父母都在哄着孩子把钱拿出来呢,就连周五郎和周六郎的钱都被老周头强逼着上交了一大半。

本来二十文的钱,最后只结余了五文在身上。

这还是因为兄弟俩提起了老周头的私房钱,老周头这才网开一面,让他们留下的,不然恐怕一文钱都留不下。

老周头把从两个儿子那里搜刮回来的三十文交给妻子,压低了声音道:“孩子们都大了,管不住了,给他们身上留一点钱吧。”

钱氏把钱收好,道:“明天你就拿着钱先把村长家的债还了吧。”

老周头应了一声,钱氏继续道:“我听说白老爷家要修房子,明儿让老大老二和老三都去看看,要能选上,也有一些进项,入了冬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满宝这两年穿的都是我的旧衣改成的衣裳,不怎么暖和。她要去学堂和先生念书,那里冬天没炭火,肯定冷,还是给她换套新的,至少不能冷着身子。”

老周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夫妻俩商量好明天要做的事,老周头就去看了一眼隔间里的满宝,见她没踢被子,就放心的回去睡下了。

一连三天都早起,满宝竟然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外面刚有动静她就醒了,然后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口往外看。

小钱氏在院里看见,哎呦一声,连忙快步上前把她塞进去,然后关上窗户,隔着窗道:“小姑,早上天寒呢,你衣裳也没穿好就往外探,万一凉着怎么办?”

已经起来的钱氏就在里间喊满宝,道:“老实在被子里躺着,一会儿娘给你穿衣裳。”

满宝吐了吐舌头,钻进被子里躺好。

等穿好衣服洗漱好,满宝就悄咪咪的找到周五郎,用一大张油纸把糖果都包了起来交给他,小声道:“这事不能告诉爹娘。”

不然她没法解释这糖哪来的。

周五郎表示没问题,他也不想说,不然赚的钱都要被爹拿走。

周五郎和周六郎没吃早食就出门,大人们只当他们是去和周四郎一起开荒,并不知道他们往县城里去了。

而周四郎早习惯了两个弟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想想以前,他干活儿,只要不被父兄压着,他也是这样的。

所以他自己扛了锄头去荒地。

大头和大丫等懂事的去帮忙。

但也就是帮着割草,捡石头,再把草和石头都抱出去垒好。

满宝也跟着了,非常勤奋的帮着捡石头,就在她搬得起劲时,系统里叮铃铃的声音响起,系统道:“宿主,昨天收录的两种花卉研究出来了,奖励积分已到账,可以查看了。”

满宝就去看,发现数字变得好大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雀跃,它道:“两种花,一种叫紫藤,一种叫映山红,都是原始物种,在地球纪元时期就绝种了,但留下的基因图谱中有它们的基因,所以百科馆的科学家们才能很快确认它们的名字。这两种植物的收录意义重大,所以百科馆一次性给予宿主一千积分的奖励,除此外,紫藤的积分奖励为三百五十,映山红为三百八十,请查收。”

满宝忍不住问,“为什么它们这么多,之前我挖了那么多花花草草给你,都只有一点两点的。”

刺泡最多,但也只有五十。

系统道:“积分是百科馆根据该植物的价值,稀缺程度,影响力等做出的综合评测,宿主运气很好,这两种植物在地球纪元时就已灭绝,而百科馆的科学家们曾想根据留下的基因图谱复原这两种植物,都做不到,所以宿主收录的这两种植物意义很大。”

“宿主,你已达到开启商城的条件,是否开启商城?”

34

满宝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忙不迭的点头,“开呀,开呀。”

于是系统就黑屏了,但科科的声音还在,“商城开启需要一定时间,请宿主耐心等待。”

于是连声音都没有了。

但满宝依然很开心啊,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最直接的表现是,她不满足于一颗一颗石头的往外搬了,她挥起了自己的小手直接往外扔,偏她力气又不大,石头基本上就掉到她脚边不远处。

周四郎见她把大头他们好容易堆成一堆的石子给散得到处都是,气得大吼,“满宝!”

满宝吓得蹦了一下,转身就跑。

二丫连忙去追,今天轮到她看着小姑。

二丫把嘟嘟囔囔的满宝送回家,然后就留在家里帮忙了,也就扫扫院子,比在地里轻松多了。

满宝则钻进房间里和钱氏告状,“娘,刚才四哥吼我,差点把我吓死了。”

钱氏问,“你做了什么事惹着他了?”

“我没做什么事啊,我在帮他呢,”满宝道:“我帮他把石头搬出去,因为太多了,我想直接扔出去就算了,但他不领我的情,还吼我。”

钱氏就道:“一定是你没把石子扔出去,反而散得满地都是,那不是在给他们找事吗?活该被吼。”

满宝不服气的嘟嘴。

钱氏就道:“你还小,这种活儿不适合你,还是去学堂吧,跟着先生念书,多学一些字和数,回头可以帮家里的忙。”

满宝道:“嫂子还没去呢。”

“你嫂子是去做饭的,你是去上学的,本来就不一样,你看哪个学生是等你嫂子去做饭后才去的?”

满宝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于是摇头。

钱氏说道:“这就是了,满宝,既然你已经拜了老师,那就要好好读书,才不辜负爹娘和先生对你的期望,以后你少往山上跑,早起后就去学里念书,我已经和你嫂子说过了,以后早上一起来就给你做早食,中午你在学里吃,也和那些公子一样,每天吃三顿。”

钱氏看着满宝,目光幽深,“满宝,你不仅要聪明伶俐,也要健康平安,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满宝点着小脑袋道:“娘说过好多遍了,什么都比不上活着和健康。”

钱氏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这就是了,好了,快去学堂给先生道歉吧,一大早的就跑出去,都是跟着你五哥六哥野惯了的。”

满宝吐吐舌头,临时交代了一句,“娘,今天五哥六哥不回家早食了,让嫂子不用给他们留。”

钱氏挥了挥手道:“知道了,本来就没做他们的,快去学堂吧。”

满宝觉得娘亲的眼睛很平静,好像啥都知道一样,满宝就缩着脑袋往外跑。

钱氏微微一笑,闭起眼睛念经。

她身体已经破败,走快一点都能喘气,所以基本上不出大门,大部分时间是在屋子里念经祈福。

满宝跑去学堂,庄先生正在上课,看到窗户那里探出一颗熟悉的小脑袋,他就忍不住一乐,放下书,冲着那颗脑袋招手。

满宝就蹬蹬的跑进去。

庄先生笑道:“今天怎么不来上早课?”

满宝心虚的低头,小声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问道:“先生,我以后都要和白二他们一样上早课吗?”

庄先生笑着点头,“是啊,我已经收你做弟子,也和白老爷谈过了,他同意你进学,所以你也要和其他同学一起上早课才好。”

庄先生把满宝拉到身前,和同学们介绍满宝。

教室里坐的孩子,谁不认识满宝啊,大家都熟得很。

于是和满宝好的就冲她挤眉弄眼,因为她个子矮,坐在前面的人还给她腾了一个位置。

但也有跟她关系不好的人,当着先生的面不敢做什么,但避过先生,不少人都冲她做鬼脸,白二郎最气,但满宝离他挺远,他想踹一下她的凳子都不行。

要说白二郎为什么那么讨厌满宝,那当然是因为满宝她真的很讨人厌啦。

他是今年年初被扔到学堂里念书的,七岁的小孩儿,正是最顽皮的时候,以前他在家里千娇万宠,他奶奶疼他,他娘爱他,他爹也总夸他,就是他哥都总是让着他。

进了学堂怎么可能坐得住?

于是进学堂第一天他就被打了手心,而就在他被训斥和打手心的当口,满宝的小脑袋摇摇晃晃的从窗户那里升了起来。

于是,白二郎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但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之后念书,他发现自己还念不过一个年纪比他小,还只能蹲在窗户外偷听的小女娃。

当然,白二郎不觉得是自己笨,而觉得是满宝打扰了他。

不错,就是打扰了他,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满宝就蹲在窗外,可不就影响了他吗?

为此他和他爹和先生告过不少状,但都不管用。

先生给他的回答是,把他调到窗户的另一边,不让他靠窗,结果因为距离远了,他威胁不到满宝,只能隔空跟她较劲儿,成绩反而下降了。

于是先生又把他调回来了,最可气的是,不知道先生怎么和他爹说的,他爹竟然很赞同满宝趴在窗外听课,一直不阻止。

现在更气人,她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了。

白二郎气得一个上午都没听课,他的好朋友给他出主意,“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很讨厌的堂弟也要来上学了吗?你让他们去打架吧,不然你要是动手打满宝,先生一定生气。”

另一个朋友也道:“不错,先生好像很喜欢满宝,她又比你小,你打她,一定是你不对。对了,你堂弟几岁?”

白二郎觉得他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在意的道:“管他几岁呢,反正也是个讨厌鬼,让他们两个讨厌鬼打起来,最好都被先生抓住打手心。”

“那怎么样让他们打起来?”

白二郎就眼珠子一转,道:“下课我们一起去找虫子,明天上课我们就放到满宝的桌子上,就说是我堂弟放的,到时候他们就打起来了。”

另外两个小朋友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35

庄先生在教《论语》了,他给满宝手抄了一本,算上之前的《千字文》,满宝一共有两本“书”了。

满宝喜滋滋的,因为是第一次能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她特别兴奋,读书的时候扯着嗓子喊,回答问题也特别积极。

庄先生感觉得到课堂上的气氛活泼了许多,于是连着夸了满宝好几句,这让某人更生气了。

他决定下课后就和小伙伴们去找虫子,一定要讨厌的堂弟和讨厌的满宝打起来才好。

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满宝就先和他堂弟打起来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其实就是今天下午下晚课的时候。

因为来上学的学生不仅是七里村的,还有附近两个村的,为了能让孩子们平安回去。

庄先生都是申正时分就下课,邻村的孩子赶着回家,本村的孩子却是可以和小伙伴玩一玩再回家用晚食的。

满宝当然也不回家啦,她把自己的书抱好,蹬蹬的往外跑。周家一向疼她,虽然学堂是在本村,但一定会叫人来接她的。

今天被安排了接送任务的就是九岁的大头。

满宝往外一跑,就听到外面哇哇的叫声,立刻忘了要去找大侄子回家,直接抱着书去凑热闹。

她挤进去一看,就见她的二侄子被一个人压在身下揍,对方面生,她没见过。

于是满宝怒了,生人竟敢来他们村欺负人,还欺负的是她亲侄子,叔叔能忍,姑姑也不能忍啊。

于是满宝把书一放,直接扑上去把人按倒,哇哇叫着就替她二侄子还手了。

白善宝刚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猝不及防的被按倒。

白善宝气坏了,他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无耻的偷袭贼长什么样,就被一巴掌拍在脸上。

白善宝大怒,直接抱着身上的人翻了一个身,伸手就打。

满宝用手臂挡住,但对方力气大,她觉得自己打不过,气急之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张嘴就咬上去。

满宝还没用力呢,白善宝察觉到疼,“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声音之尖锐吓得满宝顿了一下,然后松开嘴。

见白善宝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她忍不住大声道:“别哭啦,我不咬你啦。”

白善宝此时根本听不进旁人说的话,只觉得自己被咬了,一定出血了,一定疼死了。

他哇哇大哭,一旁的白二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点着脸道:“真是羞,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女孩。”

满宝虽然不喜欢这个被她揍的白白胖胖的小孩儿,但更讨厌白二郎说话的口气,于是冲白二郎挥了挥拳头道:“你敢笑话我们,小心我揍你。”

白二郎一愣,然后怒道:“你打得过我吗?”

“我打不过你,我让我大侄子打你!”

两个小孩就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白善宝总算是有感觉了,他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满宝,一抽一抽的撸起自己的袖子看,没看到血,这才小松一口气。

然后就怒气勃勃的瞪着满宝,似乎也想咬她一口。

满宝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先发制人的问道:“你为什么打我侄子?”

二头先告状,“小姑,他抢我的石头。”

白善宝怒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是你抢我的!”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们村的石头都是我们的,不许你捡我们村的石头。”

白善宝涨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二头被满宝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道:“原来你才是坏蛋,我不跟你好了。”

二头一呆,然后委屈道:“明明是他欺负我。”

“你干嘛抢他的石头?”满宝道:“没主的东西,谁都可以拿,他拿了就是他的了,因为是在我们村捡的你就抢过来,那你以后去县城,路过别村的路,是不是别人也可以不让你走?”

白善宝连连点头,“没有这么没道理的人。”

满宝:“就是,就是。”

两个刚才还打在一起的人竟然成了统一战线。

二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小姑。

满宝就让他把石头还给白善宝。

二头不甘不愿的把那块特别光滑的石头给他。

白善宝接过,哼哼了一声,虽然满宝是在替他说话,但他依然决定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坏人。

白善宝瞪着大眼睛看她。

满宝就拍拍屁股起身,招呼二头回家。

白善宝没等来她的道歉,不高兴了,一把扯住她,“你还没跟我说对不起呢。”

满宝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不对不起?”

“你打我!”

满宝:“那是因为你打我侄子。”

白善宝:“是你侄子不对的。”

满宝蛮横,“那你也不能打我侄子,我打你是因为你打我侄子,反正我就不道歉。”

“你还是奸人,就会偷袭!”

“我才不是奸人呢,能打赢就行,你管我有没有偷袭。”

白善宝,“反正你就不对,偷袭的不是男子汉。”

满宝:“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我是女孩子……”

俩人越吵火气越大,最后白善宝丢下石头道:“你敢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架?”

“不敢怕什么?”满宝伸手就去推他。

白善宝没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火气也上来了,他比满宝高一点点,也比满宝胖一点点,被推得后退了两步,一怒,直接就抱着她掰到地上,两个人瞬间在地上打成一团。

二头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撸了袖子要去帮他姑,大哥让他来接人,回去要是让爷奶爹娘知道他让小姑跟人打架了,回头他和大哥肯定都得挨揍。

白二郎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弟,但更不喜欢满宝,见二头要帮她,便也上前,于是两个人打架变成了群殴。

最后不知道是谁去学堂里喊了一声,庄先生跑了来才把孩子们分开。

庄先生气得不轻,将四个孩子检查了一遍,发现二头和白二郎的脸上有点红,应该是孩子们抓的,其他问题没有。

而一旁打得似乎很激烈的满宝和白善宝却没什么伤,就是衣服脏得不行,应该是在地上滚着的。

庄先生运了运气,满宝进学堂不易,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白二郎被打的事肯定瞒不住,庄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四个孩子都拎回学堂,然后让学生们回去叫两家的家长过来。

与其暗着,不如明着,这样大家心里若是有疙瘩,也好说出来解决掉。

36

满宝上学第一天就被叫家长了。

连身体不好的钱氏都着急忙慌的从房间里出来,在小钱氏的搀扶下赶到学堂。

白家的速度也很快。

白老爷这一年没少被叫家长,知道自家儿子在学堂里劣迹斑斑,更知道打架他一定是打人的那一个,所以倒不急。

但一听说白善宝也参与了打架,他就坐不住了,白善宝和他儿子可不一样,那可是个宝贝疙瘩。

白老爷不敢耽搁,连忙通知了婶娘和弟妹,于是白家一家人也浩浩荡荡的来了。

两家人在学堂门口遇上了。

一边是绫罗绸缎,一边则是布衣补丁,相同的却是脸上的焦急。

只从人数上来比,双方是势均力敌。

但现在双方都没有打量对方的意思,钱氏和另一个似乎年纪相仿的老太太齐齐往庄先生的住处快步而去。

小钱氏扶着钱氏和对方在门口狭路相逢,钱氏虽然焦心,但还是扯着儿媳妇停了一下,让对方先行。

对方也顿了一顿,见钱氏相让,她也不客气,扶着自己的儿媳妇就跨过大门,急急地往里而去。

就见院子里,四个小孩站成一排,而庄先生正生气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奔进来的两家人看到各自的孩子直挺挺的站着,偶尔还能用目光较劲,就知道没多大问题,不管是先到的婆媳俩,还是后到的婆媳俩,都同样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们同样无视眼巴巴看着她们的孩子,齐齐去向庄先生请罪。

孩子在学里打架,哪怕不知道缘由,她们也先羞愧起来。

庄先生见她们知礼,脸色便缓了一点儿,然后指着四个孩子道:“这四个孩子,二头且不说,另三个却是我的学生,他们能在学堂外打起来,是老夫教导得不够深刻,今日叫你们两家过来,一是让你们回去教一教孩子,二来也是告诉你们一声,接下来我会着重关切这三个孩子。对赏错罚,诸位家长也好心中有数。”

昨天庄先生去白家的时候就见过白善宝了,当时刘氏婆媳也见过庄先生,也说定了让白善宝跟着去学堂念书,所以严格意义上,白善宝也是庄先生的学生。

刘氏看了一眼孙子旁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知道她就是周满,是庄先生的弟子,昨天庄先生去白家,为的就是她入学的事。

刘氏当然不相信她孙子会和这样一个软软的小姑娘打起来,所以她目光扫了一下白二郎和二头,低头问道:“庄先生,不知道几个孩子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庄先生显然已经气过了,但此时再提,还是忍不住再气,他把手里的石头放到石桌上,沉着气道:“为这一块石头。”

大家一起瞪着眼看那块石头,没看出它有什么不同,路上不到处都是吗?

白老爷率先对白二郎发难,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怒道:“我让你不好好学习,摸什么石头,就为了一颗石头,你跟堂弟打架?”

白二郎捂着脑袋道:“我才没跟他打,我是帮他的,这么一块臭石头我才看不上呢,我房间里比它好看的多的是!”

白老爷就看向二头,那跟善宝打架的就是这个了。

见他跟善宝差不多一样大,但乡下孩子肯定力气更大,他不由担心起来,善宝身上不会真伤着了吧,那回头婶娘估计得哭死。

刘氏也有点担心,但庄先生在这里,她不好做什么,但她儿媳妇郑氏却忍不住了,一把扯过白善宝,上下摸了摸,问道:“善宝,你伤着哪里了?”

站在一旁的满宝就冲他做鬼脸,本来眼眶已经泛泪,想要大哭出声的白善宝立即不哭了,凶狠的瞪回去,仗着有祖母和娘亲撑腰,还想伸手推满宝。

小钱氏眼疾手快的把满宝给扯过去,也抱到了怀里。

于是两家的大人就面对面了。

一旁的二头被白老爷盯着,怕得不行,转头看见他爹,就一头扎进他怀里,哇哇哭道:“爹,爹,我没打他,是他打我!”

白善宝也转头过去看了一眼,学着满宝的样子做了一个鬼脸,“手下败将!”

他转头和他娘告状,“娘,打我的不是他,是她!”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到满宝,沉默了一下。

庄先生补充道:“白善打了二头,满宝就和白善打起来了,二头要帮忙,白诚就跟二头打起来了,他们四个谁都没落下。”

庄先生道:“我看孩子就是精力太旺盛了,二头且不说,老丈把孩子带回去好好的教一教,白诚,你今晚要写二十个大字,白善,满宝,你们每人写十个大字,明天我要检查。”

白诚不甘心,“先生,为什么我写的比他们多?”

“因为你比他们年长,他们打架,你不仅不劝诫,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参与其中,你说你该不该罚。”

“那也不该比他们的重啊。”

庄先生淡淡的道:“二十五个大字。”

白老爷就瞪着儿子,白二郎只能缩着脖子低下头。

知道跟白善宝打架的是满宝以后,刘氏和郑氏不好意思了,她们看了一眼明显比善宝矮一些,瘦一些,还是女孩儿的满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搂着白善宝,却没再提伤不伤的事。

小钱氏则悄悄的摸了摸满宝,满宝似乎觉得痒,咯咯笑着躲了一下。

留意观察的钱氏和小钱氏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受伤的。

双方家长代各自的孩子认下责罚,白家的家长们还押着白二郎和白善宝给二头和满宝道歉。

没办法,白二郎比二头大,白善宝不仅比满宝大,还是男孩对女孩,白家人都觉得是自家孩子占了便宜。

而且打架的原因又是为了抢一块石头这样的小事。

但别说白二郎,就是白善宝都犟着不肯低头,还对满宝哼哼了两声。

满宝也不甘示弱,同样瞪着他,没办法,看着俩孩子不像是能认错,为了不在庄先生面前把形象弄得更坏,白家的家长们连忙歉意的对周家人笑了一笑,然后拽着自家的孩子离开。

打算过后再押着孩子去道歉。

37

庄先生让白家人把白诚和白善带回去了,留下了满宝。

他回屋拿了一沓纸给满宝,道:“明天把罚写的字交上来,下次再打架就不是罚字这么简单的了。”

满宝乖乖的应下,却不觉得写字是惩罚,因为他们读书本来就要写字呀。

白家的人连连给庄先生鞠躬道歉,把两个孩子领回去了。

刘氏他们没走多远,稍稍回头一看就见周家人正簇拥着满宝和钱氏往回走。

郑氏也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他们家人可真多。”

“可不是,”白老爷道:“六个儿子呢,倒不是七里村生得最多的,却是能站住最多的,所以他们家人丁最兴旺。”

刘氏则看了一眼扶着钱氏的满宝,道:“他们家怎么是女儿上学堂?”

白老爷就笑道:“他们家哪有钱读书,只是这小姑娘聪明,庄先生喜欢,所以收了当弟子,这才放进了学堂里。不用交束脩,就连书都是庄先生给手抄的,听说拜师的时候,庄先生还送了他们家一套笔墨砚,这就算齐了。”

郑氏听了便道:“农家人是要艰难一点。”

刘氏却道:“那说明这孩子不仅聪明,且乖巧,是个可人疼的孩子,不然庄先生也不会如此爱才。”

于是再度看向孙子,脸色沉了沉,回去就问他,“周家小娘子比你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儿,你怎么能打人家呢?”

白善宝很委屈,举起手臂道:“是她先动手的,她还咬我了呢。”

郑氏急得去撸他的袖子,见手臂光洁白滑,一点印子也没有,郑氏就收回手,看向婆母。

刘氏脸色更沉,问道:“她咬你哪里了?”

虽然手臂上没印子,但白善宝还是觉得那种感觉留着,所以指了一处道:“这里!”

刘氏就忍不住轻轻地拍桌子,喝道:“善宝,祖母从小就教你不许说谎!”

白善宝一懵,哇的一声大哭,喊道:“我没说谎,她就是咬我了,不信你去问她,也是她先打我的,她还偷袭,她才是大坏蛋!”

而另一边,钱氏也在教训满宝,她已经检查过,满宝没伤着,所以现在可以放心的骂她了。

“你是女孩子,有矛盾了和人好好讲道理,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满宝:“他在打二头。”

“那你也应该先把人分开,再问对错,怎么能动手打人?人家是客人,来我们村就是生客,你欺生就是无礼。”钱氏沉着脸道:“娘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咱要做一个有礼数的人,刚才当着庄先生的面,你不仅不给人道歉,还给人扮鬼脸,娘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满宝心里有些委屈,眼眶就有些发红。

钱氏就背过身道:“你不用当着我的面哭,自己去对着墙壁想一想,娘说的到底对不对。”

钱氏也抹了眼泪道:“送你去学堂是让你去读书明理的,你一个女孩儿,又不能出去靠卖弄才识挣钱,也不能考官,我为什么送你去学堂?为的不就是你更知礼明理吗?如果你去学堂学的是打架斗殴,趁早回家,以后也不准再去学堂偷听了。”

满宝的泪珠就成串的往下落,她心里难受得不行,扑上去抱住母亲的腿,哭道:“娘,我知道错了,你别哭,别生气。”

钱氏扭着头没说话。

满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我明天就去和他道歉……”

钱氏的面色这才和缓了一点儿。

屋外,冯氏揪过二头的耳朵,训他,“让你去接你小姑,结果你为了一块石头跟人打起来,皮痒了是不是?”

小钱氏也在揍大头,“给你分派任务,你倒会偷懒,指使起你弟弟来了,他才几岁,你就让他去接小姑,今天好险你小姑没被打,要是碰上一个大孩子怎么办?”

于是外面很快鬼哭狼嚎起来,大头和二头都被打得嗷嗷的。

晚上,三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起蹲在厨房里烧水。

作为惩罚,今晚的热水要他们三个来烧。

当然,作为从没下过厨房的满宝是不懂的,于是生火的是大头,看火的是二头,满宝就抱着膝盖坐在一旁思考。

其实就是在找科科聊天,她和科科求证,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系统翻了不少教育类的书籍,代入满宝和二头的身份,作为长辈的满宝在面对被打的二头时,她的处理方法的确是错误的。

听科科也这么说,满宝就垮下肩膀,“那我明天和他说对不起吧,你说我给他糖吃,他会不会原谅我?”

系统道:“送礼应该是送对方喜欢的东西,或许你明天可以问问对方。”

满宝觉得他说得对,于是意识从系统内退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大头和二头苦着一张脸。

满宝已经想通了,她从来都是个有错就改的好孩子,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没什么可伤心的了,于是她的精神头又回来了。

见大侄子和二侄子这么低落,她就剥出两颗糖来塞进他们嘴里,安慰他们道:“没事,明天大嫂二嫂就不记得这事了,别伤心。”

大头和二头意外得了一颗糖,当然不伤心了,精神一振,就小声和满宝道:“小姑,你放心,过两天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帮你揍回去。”

满宝不开心了,“原来你们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把糖还给我,我不给你们吃了。”

大头和二头含着糖一愣,然后立即咯嘣一声把糖咬碎了,还和满宝说,“已经吃了。”

满宝怒,“吐出来!”

大头和二头抓紧咀嚼,然后张开嘴让满宝看,连糖渣都没有了。

满宝就道:“以后再不给你们糖吃了。”

还是大头机灵,他立即道:“小姑,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打架了,也不去找那小子算账。”

满宝这人才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们。

而白家那边,刘氏正押着白善宝跪在地上,她抹着眼泪道:“你从小就聪慧,本想你能继承你父亲遗志,以后可以读书进学,光宗耀祖,可是你呢,玩物丧志不说,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打架本来就不对,何况还是打一个小娘子,当着先生的面不仅不认错,还瞪人做鬼脸……“

38

二天一大早,趁着家里人忙活,周五郎和周六郎溜进屋里挟持了满宝,一人一只手抬到了后院,悄悄的把昨天卖糖得的钱给她,“一共是四十文,算上定金正好,那傅小姐还挺喜欢吃的,说下次还和我们买呢。满宝,你能不能问一问庄先生,他的糖都在哪里买的,贵吗?”

周五郎显然想到了倒卖的主意,满宝数出二十文自己收了,把剩下的钱给他们俩人分,道:“我问过先生了,先生把那个人介绍给我了,现在我跟他是朋友,放心吧,我以后会买很多很多的糖回来给你们的。这种糖只有我们有,下次你再去卖就和她说,我们要一文钱一颗糖。”

周六郎觉得太贵了,“会不会卖不出去?”

“肯定卖得出去,傅小姐的爹是县令,你看我们每天这么多人进县城,他就赚了多少了?”

周五郎觉得满宝说的有道理,还小声道:“我今天出城时和守城的士兵聊了一会儿,他们说,县令又要出新规了,以后凡是进城的,不管挎不挎篮子都要交一文钱进城费呢。”

满宝咋舌。

眼珠子一转道:“那我们这样光手进城也是亏的,你们进山找一些漂亮的花吧,让二哥给你们编小竹篮,再往里头放一颗糖,一个五文,一个五文的往外卖,肯定卖得出去的。”

周五郎觉着这个主意好,从她给的二十文钱里数出十文来给她,道:“满宝,你多买一点糖回来,这十文钱算我和老六出的。”

满宝一点压力也没的接过,拍着小胸脯道:“没问题!”

何氏打了鸡蛋水出来,没找着满宝,就喊了一声,“满宝,你上哪儿去了?”

满宝就抬起自己的两条小胳膊,周五郎和周六郎就一人一边的抬着她飞快的过去。

满宝高兴的咯咯笑起来,还叫道:“再快一点,再高一点儿。”

何氏见兄弟俩这么抬着满宝,忍不住拍了一下他们的后背,让他们赶紧把人放出来,“那么早的天儿,外头还有雾气呢,你们逗她大笑,一会儿吸了冷气病了,小心爹揍你们。”

周五郎和周六郎扔下满宝就跑了。

满宝觉得那样很好玩儿,替他们说情,“我觉得那样挺好的,三嫂,你快别骂他们了。”

何氏让她把鸡蛋水喝了,道:“嫂子去给你做早食了,吃过就去学堂吧,把你昨天写的大字带上。”

满宝应下,跑回去找出昨天晚上她的大作,一张黑乎乎的大纸。

这还是满宝第一次沾墨在纸上写字,以前她都是自己用棍子在地上比划的。

既然是棍子,又长又粗的,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拿了,满宝不止一次的见人拿过笔,知道笔要怎么拿,但真要自己拿时还是有些难。

最主要的是,她墨水研的不好,昨天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把墨水研出来。

但是,她对自己的字依然自信满满,她觉得上学第一天就能写字的,唯她无谁了。

满宝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墨宝,然后仔细的收好,夹在了两本手抄书籍中,然后去吃早食了。

等她到学堂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不少,不少学生都到了,到的学生自行拿书在教室里读书。

满宝抱着自己的书蹬蹬的跑进去,一眼看到自己桌子前坐着一个人,正是白善宝。

满宝正想跑上去把人赶走,但想想昨天是她不对,她也已经和娘亲科科保证会给他道歉,那就不能把人赶走了。

她只能上前和他打一个招呼。

白善宝看到满宝向他走来,立刻绷紧了脊背,小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昨天晚上跪了不少时间,到现在他的膝盖都有点疼呢。

白善宝瞪着满宝,但他知道,此时祖母和母亲肯定还在隔壁先生的院子里,他不敢再动手,也不想动嘴和她吵。

谁知道满宝蹬蹬的跑到这里来,对他道:“对不起,昨天我不该打你。”

白善宝:……这人还是昨天他认识的那个坏人吗?

满宝见他瞪着眼睛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就从兜里拿出一颗用油纸包好的糖,举到他面前道:“喏,我请你吃糖,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白善宝看着她手心的糖没说话。

这番情景落在窗外一众人眼中就是白善宝没气度,人小女孩都主动道歉了他还不接受。

刘氏的脸色有些难看,郑氏有点儿焦急的看着教室里的儿子。

白老爷就在一旁小声替白善宝解释,“善宝年纪还小,气性大也是有的,也有可能是不好意思和人小姑娘说话。”

连打架都好意思,怎么会不好意思说话?

满宝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接受了,于是把油纸剥开,直接塞进他的嘴里,道:“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一种糖了,不是那么甜,但不腻,还香。”

白善宝尝到了甜味,总算是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书,又抬头看了一眼满宝,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满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前面的问句。

满宝忍不住感叹,“你的反应真慢啊。”

白善宝就“哼”了一声。

满宝把自己的书放到桌子上,然后就看着他。

白善宝也看着她,俩人大眼对大眼,瞪了老半天,就在外面观看的大人都要忍不住进来干涉时,满宝道:“你都原谅我了,该走了吧?”

白善宝一懵,问道:“走去哪儿?我是来读书的!”

“我也是来读书的,这个位置是我的!”

白善宝不高兴了,把手按在桌子上道:“明明是我的,先生让我坐在这里的。”

满宝也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气愤道:“也是先生让我坐在这里的,我比你先来,这个位置是我的!”

一旁的同学忍不住了,道:“一个桌子坐两个人,你们俩一人一边,这是先生特意安排的。”

白善宝和满宝同时看向其他同学,这才发现大家还真是俩人一张桌子,于是他们齐声道:“我不要和他(她)同桌。”

那个同学道:“那没办法,全班就你们两个最矮,也最小,你们不坐在一起,谁愿意跟你们坐?”

俩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嘟了嘟嘴,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满宝坐下,把《论语》摆在桌子上,然后把《千字文》和她的作业放到一旁,这才发现桌子的一角有个盒子。

她就对白善宝道:“把你的盒子拿开,这边是我的位置。”

白善宝看了一眼后道:“这个盒子不是我的。”

满宝眼睛就一亮,充满冒险精神的去把盒子拖过来,然后惊奇的打开,就看到里面正堆着十几只虫子。

满宝一呆。

白善宝也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然后也一呆,两个小孩懵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俩人都闭上眼睛大哭起来。

教室外面的大人们吓了一跳,同时冲进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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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qqqqqq
qqqqqq 3
2025-10-10 23:17
难得不错的文章
听我的话
听我的话
2025-10-29 10:51
校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