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老人花钱买榴莲竟被女儿质问"你配吗"，这样的质问听起来让人心寒。

当这位老人决定断供女儿的生活费后，原本强势的女儿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

然而这种亲情的博弈，究竟谁对谁错?

1

王解放今年六十八岁，每月退休金一万三千元。这个数字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的，毕竟他在国企工作了四十年，职位也不低。

女儿王丽今年四十二岁，在一家私企做会计，月薪八千。她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在读高中，丈夫在工地做工程监理，收入不算稳定。

这天下午，王解放从超市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刚进门，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王丽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爸，你又买榴莲了？"王丽皱着眉头问道。

王解放点点头："买了一个，不大。"

"多少钱？"

"八十块。"

王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放下遥控器，转身看着父亲："爸，你一个月退休金才一万三，你知道这个家的开销有多大吗？小军马上要高考了，补课费一个月就要三千，生活费、房贷、水电气......"

王解放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榴莲放在桌子上。

"你一个老头子，吃这么贵的东西，你配吗？"王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在王解放脸上。

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热。

"我用自己的钱买点吃的，怎么就不配了？"王解放的声音很轻。

"自己的钱？"王丽冷笑一声，"你住在我家，吃我家的饭，用我家的水电，你哪来的自己的钱？你的退休金不就是家里的钱吗？"

王解放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张曾经让他骄傲的脸此刻显得陌生："丽丽，我每个月给你们一万块，自己只留三千，这还不够吗？"

"不够！"王丽毫不犹豫地回答，"小军要买学习资料，要报补习班，我和你女婿的衣服都穿了好几年了。你一个老人，还要什么生活质量？"

王解放的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了一下。他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拍的，当时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爸，你也不小了，以后生病住院还得花钱呢。现在不省着点，到时候哪来的钱？"王丽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王解放点点头，拿起榴莲："我知道了，这个我拿到楼下给李大爷吧。"

"算了，都买了。"王丽挥挥手，"以后注意点就行。"

晚饭时，王解放的外孙小军从房间出来。这个十五岁的男孩长得很高，但总是低着头玩手机。

"小军，来吃饭。"王解放招呼道。

小军抬起头，看到餐桌上的榴莲肉，眉头一皱："这味道太冲了，我受不了。"

说完他端着碗回了自己房间。

王解放看着那几块榴莲肉，慢慢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但他却尝不出任何甜味。

饭后，王解放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这间房原本是储物间，后来改成了他的卧室。

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

他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翻看老同事的微信群。

"老王，明天去公园下棋吗？"这是他的老朋友李建华发的消息。

王解放想了想，回复："好的。"

第二天上午，王解放来到公园。李建华已经在老地方摆好了棋盘。

"老王，昨天我儿子从海南给我寄了些特产，椰子糕。"李建华一边下棋一边说。

"你儿子对你真好。"王解放移动着棋子。

"是啊，他说让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找他要。"李建华笑得很开心，"你家丽丽也不错吧？我看她工作挺稳定的。"

王解放沉默了一会儿："嗯，挺好的。"

"对了，听说你退休金不少啊，一万多？"李建华随口问道。

"一万三。"

"那不错啊，比我多三千呢。我每个月给儿子两千，自己留八千，日子过得挺滋润。"李建华将了王解放一军，"你呢？自己留多少？"

王解放的手停在半空中："三千。"

李建华愣了一下："三千？老王，你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够用了。"王解放的声音很轻。

"够用什么啊！"李建华放下棋子，"老王，咱们这个年纪，身体哪天出个毛病都不知道。你留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王解放没有接话，专心看着棋盘。

"而且啊，老人也要有点自己的生活。我上个月去了趟青岛，花了两千多，儿子还说让我多出去走走呢。"李建华继续说道。

下完棋，王解放一个人在公园里走了很久。他看着其他老人，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在唱戏，有的在跳广场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2

他想起刚退休那会儿，也曾经想过要去旅游，要培养一些爱好。但自从搬到女儿家后，这些想法就慢慢消失了。

回到家，王丽正在厨房做饭。

"爸，你回来了。晚上小军要上补习班，你送他去吧。"王丽头也不回地说。

"好的。"王解放放下钥匙。

"对了，小军说要换个新书包，原来那个拉链坏了。我看了看，要三百多。"王丽擦擦手，"你明天去买吧。"

王解放点点头。他记得小军的书包才用了半年，拉链坏了可以修，但他没有说出来。

晚上送小军去补习班的路上，祖孙俩都没有说话。小军戴着耳机听音乐，王解放专心开车。

等红灯的时候，王解放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外孙。这个孩子长得像他爸爸，但性格更像王丽，话不多，但要求不少。

"小军。"王解放叫了一声。

小军摘下一只耳机："什么事，爷爷？"

"学习累不累？"

"还行吧。"小军的回答很简短。

"如果太累了就告诉爷爷，别把身体搞坏了。"

小军点点头，又戴上了耳机。

王解放叹了口气。他记得小军小时候很粘他，总是叫他讲故事。现在这孩子长大了，和他的话越来越少。

回到家，王丽和丈夫张华在客厅商量什么。

"爸回来了。"张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张华是个老实人，话不多，对王解放也算客气。但王解放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

"丽丽，华子，你们聊什么呢？"王解放坐下问道。

"我们在商量买车的事。"王丽说，"小军马上高三了，接送不方便。而且华子上班也需要车。"

"买车？"王解放皱眉，"不是有电动车吗？"

"爸，电动车冬天多冷啊，下雨天还不安全。"王丽解释道，"我们看了一款车，十五万左右。"

王解放的心咯噔一下："十五万？"

"是啊，不算贵。现在贷款很方便，首付五万，每个月还三千多。"张华开口说道。

王解放计算了一下，如果每个月还三千多车贷，加上现在的各种开销，他给女儿的一万块钱根本不够。

"那......"王解放欲言又止。

"爸，你是不是想说钱的事？"王丽看出了父亲的担心，"没关系，我们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你那三千块也拿出来一点。反正你一个人吃家里的、住家里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王解放的脸色变了变："我那三千块还要买药，还要......"

"买什么药？你身体不是挺好的吗？"王丽打断了他的话，"爸，你要想开点。钱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如为这个家多做点贡献。"

王解放没有再说话。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坐在床边发呆。

手机响了，是老朋友李建华的微信。

"老王，明天有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在金海酒店，每人二百。"

王解放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二百块钱，对以前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

他想起今天女儿说的话，想起那个十五万的车，想起每个月可能要增加的开销。

"不去了，有事。"他回复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李建华很快回了消息。

"没事，就是忙。"

"老王，你最近怎么总是推聚会？大家都想见见你呢。"

王解放看着这条消息，眼眶又有些发热。他想去见那些老朋友，想听他们讲年轻时的往事，想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但是...

"下次吧。"他回复完就放下了手机。

躺在床上，王解放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如果她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也像女儿一样，要求他把所有的钱都上交？

他摇摇头，妻子不会的。她总是说要给他留点私房钱，让他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第二天，王解放去银行取钱买书包。银行里人不多，他很快就办完了业务。

走出银行，他看到对面有个水果摊。那个老板在吆喝着卖新鲜的草莓。

王解放走过去看了看，草莓很新鲜，一盒二十块。他想起小军小时候最爱吃草莓，每次他买回来，孩子都会开心得蹦蹦跳跳。

"老师傅，要不要尝尝？很甜的。"老板热情地招呼。

王解放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转身离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2

在商场买书包的时候，王解放看中了一个质量不错的，两百八十元。但想到女儿说的三百多，他又看了看其他的。

最后他选了一个三百二十元的，样式更新一些。

回到家，王丽正在整理小军的房间。

"爸，书包买了？"

"买了。"王解放把书包递给她。

王丽打开包装看了看："嗯，还不错。多少钱？"

"三百二。"

"行，小军应该会喜欢的。"王丽满意地点点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军看到新书包很高兴。这是王解放很久没有在外孙脸上看到的笑容。

"谢谢爷爷。"小军难得主动说了句话。

王解放心里暖了一下，觉得这三百多块花得值得。

但这种温暖很快就被打破了。

"小军，你同桌家长给我打电话了。"王丽对儿子说，"说有个数学竞赛培训班，很多同学都报了。费用是五千，三个月。"

小军的眼睛亮了起来："妈，我能报吗？张老师说这种竞赛对升学很有帮助。"

王丽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王解放："五千块......"

"妈，求你了。我同桌他们都报了，我不报的话会跟不上的。"小军放下筷子，语气有些急切。

王解放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心里一沉。

五千块，这意味着他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费都要上交。

"爸，你觉得呢？"王丽转头问王解放。

王解放看着小军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儿询问的目光。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最后都要出这笔钱。

"如果对学习有帮助，那就报吧。"他说道。

小军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爷爷最好了！"

看着外孙高兴的样子，王解放强撑着笑了笑。

饭后，王丽把王解放叫到一边。

"爸，五千块钱我们现在拿不出来。你看......"

"我知道。"王解放点点头，"明天我去取。"

"辛苦你了，爸。"王丽的语气有些歉意，"等我和华子手头宽裕了，一定还给你。"

王解放苦笑了一下。这样的话他听过很多次了，但从来没有人真的还过钱。

当天夜里，王解放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计算着自己的账目。如果给小军交培训费，再加上日常开销，他手里的钱最多只能撑两个月。

他想起李建华说的话：老人也要为自己留点钱。

但是看到小军期待的眼神，看到女儿为难的表情，他又不忍心拒绝。

第二天一早，王解放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拿着这些钱走在路上，他的脚步很沉重。

经过公园的时候，他看到李建华在晨练。

"老王！这么早？"李建华走过来打招呼。

"嗯，去办点事。"

"对了，昨天的聚会挺热闹的，老同学们都问你呢。"李建华说，"老张还说想请你去他家做客，尝尝他老伴做的菜。"

王解放点点头："改天吧。"

"老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建华关心地问，"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

王解放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天气的关系。"

"那行，有事记得找我。咱们老朋友，别客气。"李建华拍拍他的肩膀。

回到家，王解放把钱交给了王丽。

"爸，真是太感谢你了。"王丽接过钱，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解放没有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小军放学回来就兴奋地告诉爷爷，培训班的老师很专业，同学们的水平都很高。

"爷爷，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辜负你的期望。"小军认真地说。

看着外孙诚恳的表情，王解放心里又暖了一些。也许这些钱花得是值得的，至少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但是这种安慰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一周后，王丽又找到了王解放。

"爸，小军的班主任说，学校要组织一次研学活动，去北京参观清华北大。费用是三千五，包括车费、住宿和餐费。"

王解放的心里一咯噔："三千五？"

"是啊，班里很多同学都报名了。小军说这是难得的机会，能够实地感受名校的氛围。"王丽说话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王解放沉默了很久。他算了算自己的账户余额，如果再拿出三千五，他这个月就真的没钱了。

"爸，我知道最近花钱的地方比较多。"王丽看出了父亲的为难，"要不然这次就算了？"

王解放看着女儿的表情，知道她嘴上说算了，心里肯定还是希望让小军去的。

"不用算了。"王解放站起身，"我去取钱。"

"爸......"王丽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关系，孩子的教育要紧。"王解放摆摆手。

第二次去银行取钱的时候，王解放的手有些发抖。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从五位数变成四位数，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回家的路上，他经过了那个水果摊。老板还是在热情地招呼客人。

"老师傅，今天的苹果很新鲜，要不要买点？"老板认出了王解放。

王解放看了看那些红彤彤的苹果，又看了看价格标签。十五块钱一斤，不算贵。

但他摇了摇头："不买了，谢谢。"

老板有些意外："怎么了？上次你不是说想买点水果吗？"

王解放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想买水果？

"可能记错了。"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王解放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了。除了必需的日用品，他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消费。

这种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不起来了。

3

回到家，小军正在客厅做作业。看到爷爷回来，他抬起头笑了笑。

"爷爷，研学的事情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

王解放摸了摸外孙的头："好好学习就行。"

"爷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小军真诚地说。

听到这句话，王解放的眼眶有些湿润。也许这就是值得的，看到孩子的笑容，听到孩子的感谢，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当天晚上，王解放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他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只为别人花钱的人？

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短信。看着上面的数字，王解放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养老钱很快就会花光。到时候真的生病了，或者需要钱养老，该怎么办？

但是看着家里每个人都需要钱，看着外孙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儿为难的表情，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第二天早上，王解放起得很早。他想去公园走走，透透气。

在公园里，他遇到了另一个老朋友，退休前是中学校长的陈老师。

"老王，这么早啊。"陈老师正在练太极。

"睡不着，出来走走。"王解放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陈老师停下动作，坐在王解放旁边。

"身体挺好的，就是......"王解放欲言又止。

"有什么心事？"陈老师是个很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出王解放有话要说。

王解放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老陈，你觉得老人应该把所有的钱都给孩子吗？"

陈老师皱了皱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随便问问。"

"老王，我觉得这要看具体情况。"陈老师想了想说，"如果孩子真的有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但如果成了理所当然，那就不对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老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需求和尊严。"陈老师的语气很认真，"我们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这个年纪，应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王解放点点头，心里有些共鸣。

"而且啊，过度的给予对孩子也不好。"陈老师继续说，"会让他们失去独立的能力，觉得花父母的钱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如果不给，他们会怎么想？"王解放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那就要看他们是怎样的人了。"陈老师拍拍王解放的肩膀，"真正孝顺的孩子，会为父母着想。如果只是把父母当成提款机，那这样的孩子要来有什么用？"

王解放沉默了。他想起女儿昨天质问他吃榴莲的话，心里有些刺痛。

"老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陈老师关心地问。

王解放摇摇头："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有事一定要说啊，咱们老朋友，能帮的一定帮。"

告别陈老师后，王解放在公园里又走了很久。他看着那些晨练的老人，有的在唱戏，有的在跳舞，有的在下棋，每个人都很快乐。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喜欢唱戏，退休后本来想参加老年合唱团的，但搬到女儿家后就放弃了。

为什么要放弃？他想不起具体的原因，好像是女儿说老人唱戏太吵，会影响小军学习。

还有很多事情，他都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

回到家，王丽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爸，这么早就出去了？"

"去公园走了走。"王解放在客厅坐下。

"对了，小军昨天跟我说，班里有几个同学准备一起请家教老师，一对四的那种。费用比一对一便宜些，一个月两千。"王丽边说边观察父亲的表情。

王解放的心咯噔一下。两千块，又是两千块。

"不是刚报了培训班吗？"他问道。

"培训班是培训班，家教是家教。培训班主要是竞赛方面的，家教是针对高考的。"王丽解释道，"而且现在高三了，别的同学都在补课，小军不补的话会落后的。"

王解放低头不语。他算了算自己的账户余额，如果再拿出两千块，这个月真的就只剩下几百块了。

"爸，要不然先试一个月？如果效果不好就停。"王丽的语气有些商量的意思。

王解放抬起头看着女儿。她的脸上写着期待和小心翼翼，就像小时候向他要零花钱时的表情。

"行吧。"他点点头。

王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谢谢爸，小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4

上午，王解放又去了一趟银行。这次取钱的时候，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营业员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王解放的样子有些担心："大爷，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帮您？"

王解放摇摇头："没事，谢谢。"

拿着钱走出银行，王解放感到一阵眩晕。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理上的恐慌。

他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还有退休金会按时到账，但看着几乎见底的账户余额，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

在回家的路上，王解放经过了一家药店。他想起自己的血压药快吃完了，应该去买一盒。

但是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一盒降压药要一百多，现在买的话，他手里就真的没什么钱了。

"算了，等下个月退休金到了再买。"他自言自语道。

可是下个月的退休金到了，又要交给女儿一万块。到时候手里还是没钱。

王解放站在药店门口很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小军刚好从学校回来。看到爷爷，他高兴地跑过来。

"爷爷，妈妈说你同意请家教了？"

"嗯。"王解放强撑着笑容。

"太好了！张同学说那个老师很厉害，教过很多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小军兴奋地说，"爷爷，等我考上好大学，一定好好孝顺你。"

听到这句话，王解放心里暖了一下。也许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等孩子成才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种安慰很快就被打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华提起了买车的事。

"爸，车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了一下。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军上学接送确实不方便。"张华看着王解放说。

"而且我上班也需要用车，现在工地比较远，每天挤公交很浪费时间。"

王解放放下筷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想先交首付，每个月慢慢还贷款。"张华说道。

"首付多少？"王解放问道。

"五万。"王丽接过话，"爸，我们手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

王解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五万块，这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五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不过我们不是白要的。"王丽赶紧说，"等我们手头宽裕了，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王解放看着女儿，又看了看女婿。他们的表情都很认真，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爸，你考虑一下吧。"张华说，"现在不买车，以后价格只会更贵。而且小军马上高考了，真的需要方便的交通工具。"

小军也在一旁点头："爷爷，有了车我就不用骑自行车上学了，冬天可冷了。"

王解放看着一家人期待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我...我需要想想。"他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休息。"

回到小房间，王解放坐在床边，双手抱着头。

五万块，这是他最后的积蓄了。给了这笔钱，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如果以后生病了怎么办？如果需要住院怎么办？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怎么办？

但是如果不给，女儿和女婿会怎么想？外孙会怎么想？

王解放拿出手机，翻看着银行app上的余额。数字在屏幕上显示得很清楚：58,734.56元。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底了。

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觉得只要努力工作，老了就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但现在，他却要为了几千块钱犯愁。

手机响了，是老朋友李建华打来的电话。

"老王，明天有空吗？老张请客，说是庆祝他孙子考上重点高中。"

"明天......"王解放想了想，"我可能没空。"

"又没空？老王，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李建华的语气有些着急，"大家都担心你呢。"

王解放沉默了一会儿："老李，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孩子要你拿出全部积蓄给他们买车，你会给吗？"

李建华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就是假设。"

"老王，这种事情要看具体情况。如果孩子真的需要，而且有能力还，适当帮助是可以的。但如果是要全部积蓄......"李建华停顿了一下，"那就要慎重了。咱们这个年纪，手里没点钱心里不踏实。"

"是啊。"王解放苦笑了一下。

"老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然咱们见面聊聊？"李建华的语气很关心。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王解放不想让朋友担心。

挂了电话，王解放在房间里踱步。小小的房间，几步就走完了。

他想起自己刚退休的时候，曾经计划过要如何度过晚年。那时候他想去旅游，想学习书法，想和老朋友们经常聚会。

但现在，这些计划都成了泡影。

5

第二天早上，王解放起得很早。他决定出去走走，清理一下思路。

在楼下，他遇到了邻居李大爷。

"老王，这么早啊。"李大爷正在遛狗。

"睡不着，出来走走。"

"最近好像总看你很早就出门，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大爷关心地问。

王解放摇摇头："没事，就是习惯早起。"

"对了，昨天我儿子给我买了个按摩椅，说是让我好好享受享受。"李大爷笑得很开心，"你家丽丽也挺孝顺的吧？"

王解放勉强笑了笑："是啊。"

"老人嘛，就是要好好享受生活。我儿子总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身体健康最重要。"李大爷继续说，"他还说要带我去海南过冬呢。"

听着李大爷的话，王解放心里五味杂陈。同样是做父亲，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告别李大爷后，王解放来到公园。这个时间点，公园里人不多，很安静。

他坐在湖边的石椅上，看着湖水发呆。

湖水很平静，偶尔有几只鸭子游过，泛起一圈圈涟漪。

王解放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来这里钓鱼。那时候这里还不是公园，就是一个普通的湖泊。

父亲总是说，做人要有底线，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爸，你的话我现在才明白。"王解放对着湖水自言自语。

坐了很久，王解放站起身准备回家。

刚走到公园门口，就看到女儿王丽匆匆忙忙走过来。

"爸，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王丽的脸上有些急切。

"有什么事吗？"

"车的事情，4S店说今天交首付可以优惠五千块。但是必须今天决定，过期就没有了。"王丽拉着父亲的手，"爸，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王解放看着女儿急切的表情，心里一阵苦涩。

"丽丽，我......"

"爸，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但是你想想，小军马上高考了，这个时候有辆车对他的学习多重要啊。"王丽打断了父亲的话，"而且华子上班也方便，能多赚点钱，到时候还你钱也快一些。"

王解放沉默了很久。

"爸，你说话啊。"王丽的语气有些着急。

王解放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张脸和年轻时的妻子很像。妻子去世的时候，曾经拉着他的手说，要好好照顾女儿。

"好吧。"他点点头，"我们去银行。"

王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谢谢爸，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在去银行的路上，王丽一直在说着买车后的各种好处。但王解放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在银行里，王解放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一点点减少，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

当余额变成三千多块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银行卡。

"爸，没事的，钱还会有的。"王丽看出了父亲的紧张，"而且你还有退休金呢。"

是的，他还有退休金。但是每个月的退休金都要交给女儿一万块，自己只能留三千。

三千块能做什么？买药、买日用品，这些钱根本不够用。

从银行出来，王丽拉着父亲直接去了4S店。

在4S店里，销售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老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车性价比很高。"销售员一边介绍一边夸赞。

王解放看着那辆白色的轿车，心里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深深的不安。

"爸，你看这车多漂亮。"王丽兴奋地说，"小军坐这车上学，同学们都会羡慕的。"

王解放勉强笑了笑。

签合同的时候，王解放的手抖得很厉害。

"老先生，您没事吧？"销售员关心地问。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王丽赶紧解释。

签完字，交完钱，一切都办完了。

王丽开着新车，带着父亲回家。

"爸，你看这车开起来多舒服。"王丽一边开车一边说，"以后接送小军方便多了。"

王解放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

他想起刚才在银行看到的余额：3,274.56元。

这就是他现在全部的财产了。

回到家，张华和小军都很兴奋地围着新车看。

"哇，太棒了！"小军高兴得跳了起来，"爷爷，谢谢你！"

张华也走过来，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爸，真的太感谢你了。这车对我们一家太重要了。"

看着家人高兴的样子，王解放努力让自己也表现得开心一些。

"好就行。"他说道。

6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在讨论新车的事。

"妈，明天你开车送我上学吧，我想让同学们都看看。"小军兴奋地说。

"好啊，以后天天开车送你。"王丽笑着回答。

"爸，明天我开车去上班，同事们肯定羡慕死了。"张华也很高兴。

只有王解放默默地吃着饭，一句话都没说。

"爸，你怎么不说话？"王丽注意到了父亲的沉默。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王解放放下筷子，"我先回房间休息。"

回到小房间，王解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很安静，隔壁客厅传来一家人聊天的声音，很热闹。

但这种热闹和他无关。

他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里面有很多老朋友的电话，但他不知道该给谁打。

他想说什么呢？说自己把全部积蓄都给了女儿买车？说自己现在手里只剩下三千多块钱？

这些话说出来，除了让朋友担心，还有什么意义？

王解放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但是睡不着。

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意气风发，觉得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现在呢？连买个榴莲都要被质问"配不配"。

想到这里，王解放的眼眶又湿润了。

第二天早上，王解放起得更早了。他想出去走走，不想在家里听到关于新车的讨论。

在楼下，他又遇到了李大爷。

"老王，今天这么早啊。"李大爷还是在遛狗。

"嗯。"王解放点点头。

"听说你们家买新车了？昨天晚上看到你女儿开回来的。"李大爷笑着说，"不错啊，白色的轿车，挺漂亮的。"

"是啊。"王解放勉强笑了笑。

"你女儿真孝顺，买了车还专门接你出去兜风。"李大爷继续说，"不像我那个儿子，买了车就只顾自己开。"

王解放没有纠正李大爷的误解。他不想解释车是他出钱买的，也不想解释女儿从来没有接他出去兜过风。

"老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李大爷仔细看了看王解放，"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睡得不好。"王解放说道。

"那你要注意身体啊，老了身体最重要。"李大爷关心地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王解放摇摇头："不用，没什么大事。"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经常感到疲倦，血压也有些不稳定。但是他不想去医院，因为看病要花钱，现在他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告别李大爷后，王解放来到公园。

公园里已经有一些晨练的老人了。

王解放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树下有几个老人在下棋，围观的人不少。

"老王！"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王解放转过头，看到是老朋友陈老师。

"老陈。"

"你也来看棋啊？"陈老师走过来，"正好，我们缺个人手，你来下一盘？"

王解放摇摇头："不了，我就看看。"

"怎么了？以前你最爱下棋了。"陈老师有些奇怪。

"最近心情不太好，下不好棋。"王解放说道。

陈老师看了看王解放的脸色，拉着他走到一边："老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解放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老王，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陈老师认真地说，"有事就说出来，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王解放看着老朋友关心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

"老陈，你说一个人老了，应该怎么活？"他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陈老师皱了皱眉，"当然是为自己活了。我们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这个年纪，不为自己活还为谁活？"

"可是...如果家里人需要帮助呢？"

"该帮的时候帮，不该帮的时候就要学会拒绝。"陈老师的话很直接，"老王，你不会是被家里人吸血了吧？"

王解放的脸色变了变。

"真的？"陈老师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老王，你糊涂啊！咱们这个年纪，手里没钱就是没安全感。你把钱都给了别人，自己怎么办？"

"可是他们是我的家人......"王解放的声音很轻。

"家人也不能这样啊！"陈老师有些激动，"老王，你要想清楚，真正爱你的家人，会舍得让你一无所有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王解放。

是啊，真正爱他的家人，会舍得让他一无所有吗？

"老陈......"王解放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王，你听我的，这种情况必须要改变。"陈老师拍着王解放的肩膀说，"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解放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矛盾。

道理他都懂，但是面对家人的时候，他就心软了。

"老王，你要记住，善良是美德，但是过度的善良就是愚蠢。"陈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你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告别陈老师后，王解放在公园里又走了很久。

陈老师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真正爱你的家人，会舍得让你一无所有吗？

7

回到家，王丽正在准备出门。

"爸，你回来了。我要去上班了，今天第一天开新车，有点紧张。"王丽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开车小心点。"王解放说道。

"知道了。对了，晚上回来我们商量一下装修的事。"王丽背起包，"小军的房间有点小，我想把阳台改成书房。"

王解放的心又咯噔一下："装修？"

"是啊，现在小军高三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王丽说道，"费用不会太多，大概三万左右。"

三万！王解放感到一阵眩晕。

"爸，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王丽关心地问。

"没...没事。"王解放扶着墙站稳。

"那我先去上班了，晚上再聊。"王丽匆匆出门了。

王解放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三万块钱，他现在手里只有三千多，哪来的三万？

他想起刚才陈老师的话，想起李大爷羡慕的眼神，想起那些朋友们的聚会邀请。

他都拒绝了，为了什么？为了把钱省下来给女儿一家花。

但是他们感激他吗？他们心疼他吗？

王解放想起那天女儿质问他吃榴莲的话："你一个老头子，吃这么贵的东西，你配吗？"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里。

是啊，他配吗？

他辛苦工作了四十年，现在每个月有一万三的退休金，为什么连买个榴莲的权利都没有？

为什么他要把所有的钱都上交，然后还要被质疑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