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曦捏着那张薄薄的孕检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眼,望向身旁的上司陆承轩,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是双胞胎……”
陆承轩深邃的眼眸沉静如水,他伸出手,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我们结婚,明天就去。”
自卑感瞬间攫住了顾言曦的心,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艰难地开口:“可是医生说过,我的身体很难……这孩子可能……”
话未说完,陆承轩便坚定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打断了她未尽的言语,他的目光沉稳而专注,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听着,言曦,无论他们是谁的孩子,从这一刻起,他们都是我的。”
泪水再次决堤,顾言曦靠进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仿佛找到了久违的依靠。
01
顾言曦将一份刚刚打印好的项目计划书轻轻放在总裁陆承轩的办公桌上,她的动作精准而利落,不带一丝冗余。
“陆总,这是‘东城新区’项目的初步方案,所有数据都已经核对过三遍,请您过目。”
陆承轩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计划书的封面,随即落在顾言曦身上,他微微颔首:“效率很高,放这里吧,我下午会看。”
作为寰宇资本的首席秘书,顾言曦以其惊人的效率和缜密的思维著称,她在公司内部有个不成文的称号——“定海神针”。
只要有她在,再混乱的场面似乎都能被梳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近乎完美的专业外壳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布满裂痕的心。
当她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时,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恍惚。
她会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曾经承载过一个家庭七年的期盼,最终却只留下无尽的失望和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段维持了七年、最终因“不孕”而破裂的婚姻,像一根无形的刺,始终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前夫赵文博决绝离去时的眼神和话语,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清晰地浮现,提醒着她那份难以启齿的“残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现实,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那里还有无数封待回复的邮件和待处理的工作。
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她必须牢牢抓住现在的事业,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尊严的最后屏障。
02
陆承轩按下内部通话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顾秘书,请你进来一下。”
顾言曦立刻整理好情绪,拿起记事本和笔,步履从容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陆承轩将一份装帧精美的邀请函推向桌沿:“下周三晚上,‘东城新区’项目的启动酒会,你陪我出席,这是邀请函,相关背景资料稍后发到你邮箱。”
“好的,陆总,我会提前准备好所有材料并熟悉嘉宾名单。”顾言曦迅速记下要点。
陆承轩看着她,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另外,我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我在‘兰亭苑’有一套公寓,暂时空着,你可以先搬过去住。”
顾言曦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和慌乱:“陆总,这……这不合适,我怎么能住您的房子?”
“有什么不合适?”陆承轩微微向后靠在高背椅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套公寓离公司很近,通勤方便,安保系统也是顶级的,环境也安静,很适合你现阶段居住。”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决断力:“就当是公司为核心管理层提供的额外福利,租金按市场价的五折从你薪资里扣除,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用更好的工作表现来回报。”
顾言曦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承轩抬手制止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钥匙稍后我会让助理拿给你,周末就搬过去吧,一个人住在那种人员复杂的临时公寓,既不方便也不安全。”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这种关怀让顾言曦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她不明白这位一向以冷静理智、界限分明著称的上司,为何会对自己伸出如此逾越工作关系的援手。
下班后,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秦雪薇。
电话那头,秦雪薇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我的天!兰亭苑?!那可是出了名的高档公寓啊!陆承轩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顾言曦立刻反驳道:“你别瞎猜,陆总他只是……只是体恤下属而已,他知道我最近刚离婚,可能处境比较困难。”
秦雪薇在电话那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体恤下属?我怎么没见他这么‘体恤’过别人?言曦,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承轩那种男人,身边什么时候缺过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何必对一个下属费这么多心思?”
顾言曦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雪薇,我已经是三十二岁、离过婚的女人了,而且……你忘了医生当初是怎么说的吗?我这样的条件,有什么值得他另眼相看的?”
秦雪薇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心疼:“言曦,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是那个赵文博和他那个妈有眼无珠!不能生孩子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挂断电话后,顾言曦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心中一片茫然。
秦雪薇的话虽然安慰了她,却无法真正驱散她内心深处根植的自卑。
她拿着那把沉甸甸的钥匙,仿佛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03
周三晚上的酒会设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铂瑞酒店宴会厅。
顾言曦身着一袭陆承宇提前让造型师准备好的香槟色缎面长裙,挽着优雅的发髻,妆容精致得体,安静地站在陆承轩身侧。
她手中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今晚重要嘉宾的资料和公司近期的主要项目进展,以便随时提醒陆承轩。
陆承轩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气度沉稳,与几位重要的商业伙伴谈笑风生,顾言曦则适时地递上名片,或低声在他耳边补充一两句关键信息。
两人配合默契,俨然一对无懈可击的工作搭档。
然而,这份和谐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
“陆总,幸会幸会!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言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她前夫赵文博的父亲,赵氏企业的董事长,赵建国。
陆承轩从容转身,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与赵建国握手:“赵董,您太客气了,没想到您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这么大的项目,我们赵氏当然要积极参与嘛,不过有陆总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在,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没什么机会喽。”赵建国哈哈笑着,目光随即落在了陆承轩身后的顾言曦身上。
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眉头微微皱起:“顾……言曦?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承轩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恰好将顾言曦挡在身后半个身位,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赵董,顾秘书现在是我的首席助理,今晚是陪我过来参加酒会的。”
“首席助理?”赵建国的惊讶更深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赵文博,语气带着质问,“文博,这是怎么回事?言曦什么时候去了寰宇资本工作?”
赵文博此刻也看到了顾言曦,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复杂地在她和陆承轩之间来回扫视。
他身边站着一个打扮时髦、看起来年轻娇俏的女孩,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听到父亲的问话,赵文博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回答:“爸,顾言曦在陆总手下工作已经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那你们……”赵建国的目光在顾言曦、赵文博以及他身边那个女孩身上转了一圈,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赵文博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高声宣布:“我和顾言曦,上个月已经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底气,用力搂紧了身边女孩的腰,将她往前推了推:“爸,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柳菲菲,我的女朋友。”
柳菲菲立刻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声音娇嗲地打招呼:“赵叔叔好。”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射过来。
顾言曦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平板电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脸上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
赵建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强压着怒火,低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文博,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便拉着不情不愿的赵文博走向了宴会厅的角落。
柳菲菲被独自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秘书,”陆承轩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尴尬,“我有点口渴,麻烦你去帮我拿一杯温开水。”
顾言曦立刻领会了他的用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好的,陆总,我马上就去。”
当她端着水杯回来时,陆承轩已经在与另一位地产大亨交谈,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努力忽略掉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
然而,赵文博却再次阴魂不散地走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地对顾言曦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言曦看了一眼正在与人交谈的陆承轩,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工作,只得跟着赵文博走到了宴会厅外的露台上。
“赵先生,有什么话请快说。”顾言曦的语气疏离而冷漠。
赵文博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怒气:“顾言曦,你真是好手段啊!这才离婚多久,就攀上了陆承轩这棵高枝?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跟着他来这种场合,故意在我爸面前出现,就是想让我难堪,对不对?”
顾言曦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想笑,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赵文博,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在寰宇资本工作,陪陆总出席商务活动是我的职责所在,与你,与你们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宴会厅内正与赵建国争执着什么的赵文博,语气带着一丝讽刺:“倒是你,离婚不到一个月,就急着带新欢登堂入室,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父亲的颜面?考虑过赵家的脸面?”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赵文博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低吼道,“我警告你,离那个陆承轩远一点!你以为他那种身份的男人,会真心看上你一个离过婚、连蛋都下不了的二手货吗?别做白日梦了!”
这句恶毒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顾言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赵文博!”一个冰冷而充满威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承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露台昏暗的光线里,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赵文博。
他几步走到顾言曦身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定,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注意你的言辞,赵先生,否则,我不介意请保安‘请’你离开。”
赵文博被陆承轩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顾言曦一眼,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陆承轩低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顾言曦,眉头微蹙,语气放缓了些:“没事吧?”
顾言曦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陆总,谢谢您。”
“走吧,酒会差不多该结束了,我送你回去。”陆承轩没有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04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夜晚的车流中,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在缓缓流淌。
顾言曦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心中充满了疲惫和屈辱。
赵文博那些恶毒的话语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响,让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
“还在想刚才的事?”陆承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顾言曦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为那种人不值得。”陆承轩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的价值,从来不由他那种人来定义。”
顾言曦的心微微一动,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心头。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陆总,您……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提供住处,在酒会上替我解围……我只是您的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陆承轩没有立刻回答,他熟练地将车转向,驶入通往“兰亭苑”的林荫道,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他才熄了火,转头看向顾言曦。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蕴藏着万千情绪。
“顾言曦,”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照顾,并不仅仅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呢?”
顾言曦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怔怔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承轩深深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突然,但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单身,我想我有权利表达我的想法。顾言曦,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不仅仅局限于上司和下属。”
顾言曦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陆承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正式开始交往。”
“不……这不可能……”顾言曦下意识地摇头,巨大的震惊和本能的自卑让她几乎无法思考,“陆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我离过婚,而且……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生育……我配不上您,您值得更好、更完整的女人。”
她终于将心底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这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是她认为自己不配拥有任何幸福的原罪。
陆承轩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住她,没有丝毫的闪躲或嫌弃。
然后,他用一种无比郑重、仿佛宣誓般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在乎呢?如果我说,我在意的、欣赏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你顾言曦这个人,与你能否生育,与你过去的婚姻,都没有任何关系呢?”
顾言曦彻底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立刻相信。”陆承轩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顾言曦,我今年三十五岁了,如果我那么执着于子嗣,早就按家里的意思结婚了。但我没有,因为我在等一个能真正走进我心里的人。”
他的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深潭,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这一年多,我看着你在工作中认真专注的样子,看着你面对困难时不服输的韧劲,看着你待人接物时的善良和体贴……我渐渐明白,我想要的不是一个生育工具,而是一个能与我灵魂共鸣的伴侣。那个人,就是你。”
顾言曦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在长达七年的婚姻里,她听到的只有指责、抱怨和嫌弃,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从未有人如此坚定地选择她,仅仅因为她是她自己。
“可是……您的家人呢?他们不会同意的……社会上的闲言碎语……”她哽咽着,试图找出所有可能的阻碍。
“我的家人那边,我会去沟通和处理,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陆承轩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至于外界的闲言碎语,顾言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了?我认识的你,是那个能在董事会上条理清晰地为我辩护的首席秘书,是那个内心无比强大的女人。”
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慢慢相处,慢慢了解。关于孩子,如果我们将来确实想要,而医学途径也无法实现,那么领养一个孩子,给予他/她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同样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那一晚,顾言曦在陆承轩的车里哭了很久,仿佛要将过去七年积压的所有委屈、痛苦和自卑都宣泄出来。
陆承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她,适时地递上纸巾,用他沉稳的陪伴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这个夜晚,像一道强烈而温暖的光,骤然照进了她灰暗已久的世界,让她在惶恐不安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一丝卑微的期盼。
05
自从那晚的谈话之后,顾言曦和陆承轩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微妙而崭新的阶段。
在公司,他们依旧是配合默契的上司与下属,严谨、专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工作之余,他们的互动明显增多。
陆承轩会以“顺路”为由,几乎每天下班都送她回兰亭苑。
周末的时候,他会邀请她一起去参观新开的艺术展,或者去一些环境清幽、菜品精致的餐厅吃饭。
他甚至记得她无意中提过喜欢某位钢琴家的演奏会,并在票务开售的第一时间就订好了两张位置绝佳的票。
这些约会并非轰轰烈烈,却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一点点渗透进顾言曦的生活,也一点点瓦解着她内心的坚冰。
她将这些变化分享给秦雪薇时,电话那头的闺蜜兴奋得几乎要尖叫起来。
“我就说吧!陆承轩他对你绝对是认真的!这根本就是在谈恋爱啊!还是那种高质量、走心版的!”
顾言曦握着电话,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但眼神中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雪薇,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像做梦一样。我总害怕哪天梦就醒了,发现自己还是那个一无是处、连孩子都生不了的顾言曦。”
“言曦,你能不能别再钻牛角尖了?”秦雪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不能生孩子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缺陷!赵文博那个渣男和他那个恶毒的妈给你洗脑了七年,你难道还要被他们影响一辈子吗?”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鼓励:“陆承轩是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选择你,是因为你值得!你就不能试着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一次吗?”
秦雪薇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顾言曦的心上。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眼神却依然带着几分怯懦的女人,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应该放下过去,勇敢地拥抱可能到来的幸福。
与此同时,“东城新区”的项目进入了关键的筹备期,顾言曦作为陆承轩的主要助手,工作量陡然增加。
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一方面是为了报答陆承轩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也是想用事业的成就感来冲淡情感上的不确定感。
她的努力和能力得到了项目组同事的一致认可,甚至连对方公司那位以苛刻著称的项目负责人,都在一次协调会后私下对陆承轩称赞道:“陆总,您这位顾秘书,能力非凡,有她协助,是我们的幸运。”
陆承轩当时只是淡淡一笑,但看向顾言曦的眼神里,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骄傲。
那一刻,顾言曦的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价值感填满。
她忽然觉得,或许秦雪薇说的是对的,她的世界,不应该只围绕着“能否生育”这一个点打转。
然而,就在她开始尝试着一点点打开心扉,试着接受陆承轩的靠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再次将她推入了命运的漩涡。
06
连续几天,顾言曦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莫名的疲惫感如影随形,尤其是在下午,她常常需要靠浓咖啡才能勉强驱散困意。
更让她困扰的是,她开始对某些气味变得异常敏感,公司茶水间里飘出的咖啡香、同事午餐时加热的便当味道,甚至陆承轩身上那款她曾经觉得很清爽的古龙水气味,现在都会引发她一阵阵的反胃和干呕。
起初,她以为是近期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了肠胃功能紊乱,便自己去药店买了些胃药,偷偷服用。
但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一天下午,她正在与项目组成员开会,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猛烈地涌上喉咙,她不得不中途离席,冲进洗手间,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但随即,她立刻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言曦,你别痴心妄想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七年都无法实现的奇迹,怎么可能会在离婚后,在她几乎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悄然降临?
这太荒谬了。
然而,身体的异常状况持续不断,那个被她强行压下的念头,也如同野草般,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在秦雪薇的再三催促和陪伴下,她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上午,怀着一种近乎上刑场般的心情,走进了市中心一家著名的私立妇产医院。
她挂的是消化内科的号,当医生听完她的症状描述,并询问了她的月经周期后,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面容和蔼的女医生,用一种了然的眼光看着她。
“顾小姐,根据你的描述,我建议你先去验个血,排除一下早孕的可能,我们再考虑其他肠胃方面的问题。”
“早孕?”顾言曦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医生,这不可能!我……我很难怀孕的!”
医生似乎对这种反应司空见惯,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很多被认为‘很难怀孕’的女性,都是在放松状态下意外怀上的。先去检查吧,这是最科学的方法。”
顾言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着化验单,又是怎么完成抽血的。
她独自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塑料长椅上,等待着审判结果的降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既害怕希望落空后更深的绝望,又无法抑制地生出一丝卑微的期盼。
当护士将那张薄薄的化验报告单递到她手上时,她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名为“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指标后面,那个远远超出正常范围的数值,以及旁边清晰的诊断意见——“早孕,建议结合B超检查”。
一瞬间,顾言曦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
在医生的建议下,她浑浑噩噩地去做了B超检查。
当冰凉的耦合剂涂在她的小腹上,当B超探头在她皮肤上轻轻移动时,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操作的医生紧盯着屏幕,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惊奇。
“顾小姐,恭喜你啊,你这可是双喜临门,怀的是双胞胎啊!你看,这里一个孕囊,这里还有一个,两个胎心搏动都非常有力!”
“双……双胞胎?”顾言曦猛地从检查床上撑起身子,不顾身上还沾着黏滑的耦合剂,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糊的屏幕,仿佛要将上面那两个小小的、跳动的光点刻进脑海里。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七年了,她做梦都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老天爷不仅给了她一个孩子,还一下子给了她两个!
这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然而,狂喜过后,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问题,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离婚刚刚一个多月,而根据孕周推算,孩子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这意味着,孩子是在她与赵文博的婚姻存续期间怀上的。
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是赵文博。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喜悦。
她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又该如何去告诉陆承轩?
那个刚刚对她表露心迹,承诺不在乎她能否生育,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她能告诉他,她怀了前夫的孩子吗?还是双胞胎?
这对他而言,是何其残忍和不公!
07
顾言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大楼的。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B超单和化验报告,仿佛握着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站在街边,茫然地看着车来车往,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包里的手机执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陆承轩”。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才按下了接听键。
“言曦,在哪儿呢?中午一起吃饭?”陆承轩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我……我在外面随便逛逛,有点累,不想吃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陆承轩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没有,就是……可能昨晚没睡好。”她下意识地否认。
“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接你。”陆承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真的不用了,承轩,我……”
“顾言曦,”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是罕见的严肃,“告诉我你在哪里。”
在他强势的要求下,顾言曦最终还是将医院的定位发了过去。
不到二十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便精准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陆承轩快步下车,走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了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他眉头紧锁,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充满了担忧:“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检查结果怎么说?”
顾言曦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
陆承轩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追问,而是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怕,言曦,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在。”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最郑重的承诺。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顾言曦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巨大的惶恐:“承轩……我……我怀孕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拥抱着她的高大身躯瞬间僵硬了。
陆承轩缓缓地松开了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言曦鼓起全部的勇气,将手中那张被她捏得皱巴巴的B超单举到他面前,泣不成声:“我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是……是双胞胎……”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承轩的目光从她泪痕斑驳的脸上,缓缓移到那张承载着惊天消息的B超单上,他的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翻涌的深海,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晦暗情绪飞速闪过。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这六十秒对于顾言曦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她紧张地看着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孩子……是谁的?”他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最关键,也最残忍的问题。
顾言曦瞬间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是……应该是赵文博的……离婚前……我们……有过最后一次……”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承轩缓缓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
顾言曦只能看到他挺拔而僵直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一道沉重的阴影。
她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谷底。
果然……还是不行吗?
这样的她,这样不堪的状况,即便是陆承轩,也无法接受吧……
“承轩,对不起……”她哭着,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拥抱,“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们……我们还是算了吧……公寓我会尽快搬出去……工作……我也可以辞职……”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这不是你的错。”陆承轩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他慢慢转过身,重新面对她,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神深处,翻涌着更加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握住她的双肩,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顾言曦,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这两个孩子,你想要吗?”
顾言曦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含着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哽咽,却带着一种母性的坚定:“我想要……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和屈辱……可是,我真的想要他们……我舍不得……”
陆承宇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仿佛要确认她话语中的每一分决心。
过了许久,久到顾言曦几乎要再次被绝望淹没时,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好,那就生下来。”
顾言曦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把孩子生下来。”陆承轩重复道,语气无比清晰和肯定,“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你这么渴望他们,那就把他们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我们一起。”
“可是……可是他们是赵文博的孩子……”顾言曦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
“那又怎么样?”陆承轩的目光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顾言曦,我再说一遍,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从来都与你能不能生孩子无关,更与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是谁无关!现在,这两个小生命选择了你作为他们的母亲,而你又如此深爱他们,那么,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和你一起,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承轩……”顾言曦泣不成声,巨大的震撼和铺天盖地的感激之情将她彻底淹没,她几乎无法站立。
陆承轩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他的拥抱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和他未出世的孩子,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是,”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你必须去告诉赵文博这件事,他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他有知情权。而且,你必须跟他把所有事情一次性彻底了断清楚。”
他轻轻推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我可以接受你怀着他的孩子,也愿意陪你面对未来所有的风雨,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我们未来的家庭,存在任何不清不楚的隐患和纠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言曦含着热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这件事必须有一个彻底的了结。
这不仅是对陆承轩负责,也是对她自己,对她未来的孩子们负责。
“我陪你一起去。”陆承轩说。
“不,”顾言曦摇了摇头,眼神虽然还带着泪光,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了断,我想自己亲自去面对,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陆承轩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好。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他敢为难你,或者说任何伤害你的话,你必须立刻告诉我,或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等你。”
“嗯。”顾言曦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力量。
08
第二天下午,顾言曦约赵文博在市中心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赵文博接到她的电话时颇感意外,语气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施舍般的意味:“顾言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终于后悔了?想通了要回来求我复合?”
顾言曦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直接在他对面的卡座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怀孕了。”
赵文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扯出一个夸张而讽刺的冷笑:“哟!恭喜啊!这才离婚一个多月,就怀上陆承轩的种了?速度够快的!看来你不是不能生嘛,就是不想给我生而已!顾言曦,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手段这么高明!”
顾言曦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孩子不是陆承轩的,是你的。”
赵文博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引得旁边的客人纷纷侧目。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种?顾言曦,你当我是傻子吗?结婚七年你连个屁都没放出来!现在跟我说怀了我的孩子?你就算要找个接盘侠,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我没有骗你。”顾言曦从包里拿出那张B超检查单,轻轻推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诊断结果,“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你自己看清楚,孕周快两个月了,时间推算,就是我们离婚前那一次。而且,是双胞胎。”
赵文博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张纸,当他的目光触及“宫内早孕,双活胎”那几个清晰的黑字时,他的脸色骤然剧变,先是煞白,随即又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回沙发里,拿着报告单的手微微颤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怀孕?还是双胞胎?!”
“事实就是如此。”顾言曦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文博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一把抓住顾言曦放在桌上的手,语气急切而兴奋:“所以……所以你怀的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的种?还是两个?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这说明你根本没问题!以前都是误会!是我们压力太大了!言曦,我们复婚吧!立刻复婚!你搬回来住,我让我妈来照顾你,我们一家四口,不对,加上我妈,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
顾言曦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那张因狂喜而有些扭曲的脸,心中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悲凉。
曾经,“不能生育”是她婚姻失败的“原罪”,如今,能够生育,却成了对方要求复婚的唯一理由。
多么可笑,又可悲。
“赵文博,”她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的美好畅想,“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履行告知的义务,让你拥有作为生物学父亲的知情权。并不是来和你商量复婚的。”
赵文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像是没听懂一样,愣愣地看着她:“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孩子我会生下来,也会自己抚养长大。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了。”顾言曦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法律上,你拥有探视孩子的权利,但也仅此而已。”
“顾言曦!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赵文博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咖啡杯被震得哐当作响,“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脉!双胞胎!凭什么由你一个人说了算?凭什么不让我认?”
“就凭在我最需要支持和理解的时候,你和你母亲给予我的只有指责和抛弃!就凭是我十月怀胎,将要承受生育的一切风险和痛苦来生下他们!就凭未来是我要含辛茹苦地将他们抚养成人!”顾言曦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赵文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赵文博,请你搞清楚,当初是你,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是你逼着我净身出户,迫不及待地开始你的新感情!现在,我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愿意接受我和孩子、给予我们尊重和爱的人。我顾言曦,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义务,再回到那个让我窒息、让我尊严扫地的地方!”
“你!”赵文博被这一连串的控诉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
“还有一件事,”顾言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决定给他最后一击,“我已经把怀孕的事情,以及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是你这件事,都告诉陆承轩了。”
“什么?!你告诉他了?!”赵文博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他嗤笑一声,用充满怜悯和嘲讽的眼神看着顾言曦,“顾言曦,我看你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了!你以为陆承轩那种男人,会真心实意地帮别人养孩子?而且还是两个?他现在不过是贪图新鲜,哄着你玩玩而已!等孩子生下来,你看他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二手货!到时候,你人老珠黄,带着两个孩子,我看你怎么办!”
“那也比留在你身边,继续忍受你们母子的羞辱和冷漠要强一百倍!”顾言曦毫不退缩地回敬道,“赵文博,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孩子出生后,关于探视和抚养费的具体事宜,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朝咖啡馆外走去。
身后,传来赵文博气急败坏、近乎疯狂的怒吼声:“顾言曦!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孩子!你不准带走!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言曦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初春微凉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她知道,身后那个充满压抑和不快的世界,她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09
从咖啡馆出来,顾言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虽然刚才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无比冷静和决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双腿到现在还有些发软。
与过去彻底割裂,需要巨大的勇气。
她在一个街角的长椅上坐下,微微喘着气,平复着激烈的心跳。
手机传来震动,是陆承轩发来的消息:“结束了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瞬间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回复:“嗯,都说清楚了。”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在哪里?我去接你。”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而有力。
“不用了,承轩,我没事,我想自己走走……”
“把定位发给我,”陆承轩的语气带着不容商榷的温柔,“我想见你,现在。”
顾言曦的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她不再坚持,将实时定位分享了过去。
不到十五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便精准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陆承轩下车,快步走到她身边,什么也没问,只是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色,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辛苦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仅仅三个字,却让顾言曦的眼眶再次湿润。
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卸下,她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力量。
过了一会儿,陆承轩轻轻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到车边。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为她拉开车门,而是做出了一个让顾言曦震惊无比的举动。
他握着她的手,面向她,缓缓地、郑重其事地单膝跪了下去。
顾言曦惊得差点跳起来,慌忙想要拉他起来:“承轩!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言曦,”陆承轩没有起身,他仰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比认真和坚定的光芒,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在她面前轻轻打开。
一枚设计简约却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嫁给我。”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心。
“承轩……”顾言曦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她刚刚与前夫彻底决裂,怀着对方的孩子,人生处于最混乱、最不堪的境地时,这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竟然向她求婚了?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机,或许并不是最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糟糕和混乱。”陆承轩的声音温柔而有力,一字一句地敲在她的心上,“但我不想再等了,一分钟都不想。”
“言曦,我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想给你和孩子们一个坚实而完整的家。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顾言曦,从今以后是我陆承轩的妻子,你肚子里的这两个宝贝,就是我陆承轩的孩子。”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呵护你们,爱护你们,绝不让你们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嫁给我,好吗?”
顾言曦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意和担当,看着他手中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心中所有的彷徨、不安和自卑,在这一刻,都被这股汹涌而来的巨大幸福和感动冲刷得烟消云散。
她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地回答:“我……我愿意!承轩,我愿意嫁给你!”
陆承轩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而释然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他小心翼翼地从戒指盒中取出那枚钻戒,郑重地、缓缓地套在了顾言曦左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完美契合。
然后,他站起身,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谢谢你,言曦,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把你和孩子的未来交给我。”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发誓,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和母亲。”
顾言曦回抱着他,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填满。
她终于相信,命运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真的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而陆承轩,就是她那扇窗外,最绚烂壮美的风景。
他们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顾言曦觉得,这一切美好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陆承轩准时来接她,两人准备前往民政局的路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划破了这温馨平静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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