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婴儿是人在社会化之前的宝贵阶段,带着婴儿徜徉大自然,就是一种人生中再难重

东方连话花 2025-01-18 05:22:08

梁东方 婴儿是人在社会化之前的宝贵阶段,带着婴儿徜徉大自然,就是一种人生中再难重来的人与自然于情致上完全融合的纯美阶段。老人带孩子的意义之一,正在于此。它不是什么一味的劳累和束缚,而是一种至关重要的机会,它使老人和孩子的人生都由此而更趋全面。我写《婴儿笔记》,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的人生补课。 按照夏天的习惯,在冬天的河边,依旧是边走边看路边的各种树木,各种树木一律都落了叶以后,枝杈形状上的各个不同还是婴儿所不能分辨与注意的,她能看到区别的依旧是叶子。于是松树如针的叶子,柏树如云片一样的叶子就都捏到了她的两只小手里,捏得紧紧的,绝不会掉落。 这个针是松树,这个云是柏树,你闻一闻,松树清爽,柏树辛香。 继续向前走,又看到一棵柏树,她举起了一只手里捏的柏树叶;又看到一棵松树,她又举起了另一只手里举起的松树针。这种看到松柏分别举起松柏的认知游戏,很让我们快乐。 她对柏树和松树的认知表现,是在现场对应出现的两种树分别举起手里紧紧握着的树叶。这个现场认知的场景,凭着综合的形状颜色乃至气氛辨认并迅速掌握的场景让人惊叹。婴儿认知的快和准,也让人非常有成就感、价值感乃至幸福感。 和松、柏一样,竹子在冬天也依旧是一树碧绿,尽管叶片上往往带了一圈黄边儿,但是和其他落叶乔木比起来,这一圈黄边儿实在就算不了什么了,人们宁愿依旧称其为碧绿。 这已经引起了婴儿的注意,骑车带着她的时候就已经一再指着路边的竹丛嗯嗯个没完了。进了一个公园,终于可以走近了竹丛了,她立刻踉跄又欢快地奔了过去。当然我在这里的叙述为了连贯,省略了她在公园门口对于那一侧进一侧出中间要在两到栅栏里走上几步的门的注意和反复出来进去的玩耍。这是婴儿的习惯,注意力非常集中但是又很容易被转移,很容易就立刻转到另一件引起注意的其他事情上了。 现在,她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奔向竹丛,应该是想起了刚才在路上对竹丛的浓厚兴趣。这个季节,一如她注意到了“唯二”还有绿色、还没有落叶的松树和柏树一样,她对这个季节里“唯三”还有绿叶的竹子的兴致也十分高昂。 她有凑近了揪住每一种的树叶进行观察的习惯,她盎然兴致的表现方式就是这样凑近了揪住叶子,仔细看,形状颜色和质地都在这样现场的把玩了逐渐走进了她对这个世界尚是一片空白的印象中。 我随着她的目光和手指去端详,竹叶像是加长加厚版的柳叶,比柳叶坚韧,比柳叶耐寒。这种本来生长在南方的植被,偏偏就不怕北方的寒冷,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对一片具体的叶子看得时间久了,她还会完全放松地仰起头来,完全靠着你及时托住她的后背才不至于倒下去地向上看,看枝头漫天的叶子在阳光里缤纷婆娑的耀眼样子,脸上露出由衷的生命之笑。 有园林工人在用电锯锯树枝,下面一片孩子仰着头围观;有身材挺拔、蹲得很深的女性资深太极拳练习者,在一招一式地教一老一小两个学生;有一个坐在轮椅里的老人扶着一棵树要自己站起来,最终终于站起来了,但是要一直扶着树喘息…… 婴儿盯着看了所有这些画面,然后直接走到正在吹萨克斯的一个奶奶跟前,仰头看着人家对着架子上的曲谱双手在金色的键盘上不断按压,嘴唇撮起,吹奏出悠扬的曲调。人家注意到了她,脸上闪过一阵笑意,马上就又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她走到几个大孩子跟前,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看她们全部的表情和动作。这几个穿着颜色一致的小学校服的小姑娘对她的存在是完全不屑一顾的,不过在数数的时候数到了她,还是会一起笑起来,说把她也数进去了。 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上表情上的变化,对于她们突然对着自己说什么笑什么好像完全不以为意,继续不错眼珠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人。 小姐姐们一起跑走了,速度快到婴儿的眼光只能遥望,伸手指出,嘴里“嗯嗯”的程度。 安静下来一会儿以后,一个老奶奶笑着和她招呼。老奶奶足够老,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颤巍巍的样子。眼睛在口罩上方笑得弯弯的,向婴儿伸出双手。婴儿显然是有点恐惧,用刚才那种一丝不苟的贯彻者眼光望着老奶奶,始终不肯做出任何表示,走几步回头看看,走几步回头看看,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我说和老奶奶说再见吧,她才终于摇了摇小手,算是对人家有了一次可以挽回面子的回应。其实那老奶奶表现出来的是由衷的善意,是在生命一端对另一端的感慨,婴儿的回应不回应都是自然的,都是不会挑的。 对于婴儿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世界第一次对她展开的崭新容颜,锯树枝的人、打太极拳的人、吹拉弹唱的人、玩耍的小姐姐们、老奶奶和松、柏、竹一样,都是她观察、学习和模仿的对象,都是和她并置在这个世界上的友好存在。 这期间,她偶尔会回头仰望我一下,确认带着她的我还在,确认我现在是什么表情,于是我们相视一笑。她偶尔还会全身后仰地大笑,也引得赶紧扶住她的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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