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国庆，我接手了一起有史以来伤亡最大的爆炸案，在这场案子里无人生还，死者更是夸张到多达五百人。

最诡异的是，所有尸体双臂微举缩在胸前，两只脚呈O字形蜷缩，像是在死前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而唯一的嫌疑人却死死咬定他是被鬼附身，才酿下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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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岚，是我们警局资历最老的女警，从业二十多年，破获了不少恐怖杀人案。

这么多年，我不信鬼神，因为……人比鬼更可怕。

十年前的10月3日，我在值班室加班，突然收到上级周厅长打来的电话。

「快快快！东港海滩发生重大刑事案件，急需警局的支援！」

我一听直接挂断电话，吼叫着通知厅里其他同事，一只手拿上通讯装备，匆匆忙忙朝案发现场飞奔。

到现场后，眼前的场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场毛骨悚然的噩梦！

原本人潮涌动的度假营地被瞬间夷为平地，所有人死无全尸，通通变成一团焦炭，空气中陆陆续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那些地上的黑色小点，走近一看，居然是四下飞溅的残块！

几十辆汽车，帐篷变成黑黢黢的光架子，原本在海边上的游艇被掀翻，直接轰到了到几十米外的马路上。

海面上覆盖着一层燃烧后残留的漆黑颗粒，到处都是人间炼狱。

最为致命的是几十米外的豪华餐厅，在那里一堆焦黑的骸骨排成环状，残缺不全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手里还端着盘子。

现场的警报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中似乎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赵队赵队，餐厅后面的公路上发现嫌疑车辆……」对讲机里的传话让我瞬间清醒。

我到那处一看，空气中弥漫着淡白色的烟雾，原本十米长的油罐车已经被炸成三段，车头车尾散落在南北两处。

「驾驶员也在里面？」我问小黄。

「不，不在。离这里几百米的监控显示，驾驶员在车辆不受控制前就已经不见踪影。」他直接把监控视频摆在我面前。

「按你的意思，油罐车司机早就知道一切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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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试探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算坚定。

我没有时间和小黄干瞪眼，直接说了一句，「马上发布通缉令！无论如何，油罐车司机都有重大作案嫌疑。」

说完，我朝油罐车车体走去，试图从第一现场找到有用的证据。

通过牌照查询得知，眼前的车辆由一位叫“何明”的司机驾驶，隶属于一家邻省城郊的化工厂。

而此次运输，这辆只有19吨限额的油罐车却违规超载了24吨的液态丙烯！

不止如此，压力阀门还被严重损坏！

那上面至今还残留着数道划痕，这划痕不像意外碰撞产生，更像人为敲击所致。

据现场初步勘察，在爆炸发生前，这油罐车就老化严重，罐内被侵蚀得只剩下薄薄一层，早就不具备运输丙烯的能力。

发动机，刹车也破旧不堪，离成为废车只是一步之遥。

但驾驶室那侧的车门崭新，门内甚至没有一点被人为撞击的痕迹。

我撑着方向盘正准备转身，下一秒手上却粘到一条黑乎乎的管状物体，看样子是防毒面具之类的东西，我不确定，顺手把它装入化验袋中。

没来得及下车，下一秒，小黄突然从我身后吼。

「赵队，别再勘察现场了，快回警局！媒体把这案子报道地沸沸扬扬，现在局里挤满了死者家属，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3

我见小黄火烧眉毛的样子，心里也忐忑不安，急忙驱车赶到警局。

刚到警局门口，一个哭得昏天黑地的中年妇女就死死拉住我。

「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人！我妈，我女儿，我老公现在都生死未卜！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们！」

我理解她的心情，但也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拂下她的双手。

「这位女士，麻烦你冷静一下，爆炸案的后续工作警局已经在展开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缠上来使劲抓住我的胳膊，「那我老公呢？那个油罐车司机呢？」

「你老公……是何明？」我疑惑地问。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眼里又猛地留下婆娑的泪。

我安慰地拍拍她，赶紧带她从侧门进入警局。

坐在审讯室里，她告诉我她叫刘玉华，和何明结婚十五年，有个8岁的女儿，平时和她妈住在一起，一家四口人。

这次的爆炸案中，除她以为，其他三个人都被卷入其中，至今生死不明。

「那你老公平时性格怎么样？」我问。

「他一直都是老实本分，自从入赘到我家就百依百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就是我妈对他太苛刻，有时候我都受不了。警官，难道他也出事了？！」

刘玉华突然激动地哭起来，我只好安抚她静下来。

「没有，我只是调查基本情况。对了，他有没有什么爱好，或者常去的地方？」

刘玉华想了一下，抬头看着我，「他喜欢在佛祖面前祷告。」

「我妈经常拿这事说他吃软饭，说他不务正业，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反驳，更不会顶嘴。」

我还想问她，小黄突然冲进审讯室，震惊地望向我，「赵队，何明居然……来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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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华听后，直接冲动地跑出审讯室，朝走廊里大喊大叫，呼喊着何明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问小黄。

小黄面色畏惧，「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他来自首的时候身体不停抽搐，看起来像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他说……‘都是鬼逼我的’。」

我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去把医生叫来，先给他做个精神检查。」

两小时后，小黄一手拿着诊断书，一手押着瘦弱到像骷髅的何明进到审讯室。

我取过他手里的纸质报告，上面显示何明确实受到过度惊吓，不排除产生幻觉的可能。

但来不及思考幻觉的事，我直接让何明开始描述事发时的行踪。

他像是怕极了，畏畏缩缩地四处环顾，「警官，我不能说……它……它会杀了我。」

我很迷茫，「你说的“它”，是谁？」

下一秒，何明猛地冲到我眼前，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旋转，嘴角勾起，不停地抽搐。

「嘘！嘘！它在这里，就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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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愣住了，幸好小黄还在这里，他张嘴提醒我，「赵队，他瞎说，你后面根本就没东西。」

何明听到小黄反驳他的话，扭头露出一种近乎诡异的笑，阴森森不绝于耳，「哈哈哈哈，你是凡人当然看不到，别担心……要是我有事，它就会来找你！」

我看何明的状态，有种人格分裂的意味。

但诊断书上清清楚楚写着，他没有精神疾病。

「何明，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下车吗？」

他听到这句话突然警觉起来，换上一种惶恐不安的神色，捂着嘴悄悄靠近我，耳语道，「因为……我看见了那个鬼！它逼我，它说我不下车就会被弄死！」

「那它还说了什么？它有没有告诉你，你一下车你的女儿和丈母娘就会被弄死？」

何明猛地转头瞪了我一眼，有点惊讶但不悲伤。

像是刻意在伪装，隐藏着秘密。

「你……你什么意思？」他问。

「我想，你可以问问那只鬼。」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拷在审讯椅上，带着小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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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我直接到了监控室，守在屏幕前将何明的反应尽收眼底。

「赵队，你说何明产生幻觉是不是因为吸入了过多丙烯？」小黄问。

我看着屏幕上的监控视频目不转睛，「不可能。从案发到现在过去二十四小时，丙烯的致幻性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如果真能持续这么久，何明必须吸入大量丙烯。可如果是那样，他早没命了。」

「那你说为什么何明一直都在产生幻觉？我看他也不像装的啊。」

我闷声笑笑，指了指监控器上的屏幕。

那里的何明此时正抱着头，双手紧紧捂在眼睛处，是在抹泪。

「他为什么要哭？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吗？」小黄还没看出其中的因果关系。

我转头看着小黄，「当然是因为……何明从始至终就没产生过幻觉！」

7

我和小黄回到审讯室的时候，恰好打何明个措手不及。

他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连T恤都沾湿了，可还不死心地想伪装。

我递给他一张卫生纸，「何明，说说吧，事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