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孙毅结婚三年，第一次回他的老家。

赶车三天两夜，才到了这个深山里的村子。

老公是村里百年来唯一的大学生，为了迎接我们，村长举办了村宴，召集全村人来吃席。

公婆很喜欢我，村里人也很和善，尽管这个偏僻穷困，但是只待上3天，我可以接受。

村里都是亲戚套亲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玩着手机陪着。

一群男人推杯换盏，一群女人忙着伺候。

上菜时，一个女人忽然碰了我一下，让我手里塞了个纸条。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远了。

我好奇打开，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

“他们都是鬼。”

我不解，也并未害怕，本想把字条给孙毅看看，可是此刻他已经被灌醉了。

他表哥喝的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吼着远处的一个女人。

我看去，发现正是塞给我纸条的女人。

她是孙毅的表嫂。

这顿村宴吃到了凌晨，孙毅早就喝的不省人事，被几个哥们抬回了家。

我跟在后面，也顺便回家的时候，表嫂不知道从哪出来扯住了我的胳膊。

她声音压的很低，发音很不清楚。

但是我还是听见她和我说的话。

“他们都不是人！”

表嫂的出现吓了我一跳，没搭理她就小跑着进了院子。

进门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

她还在原地站着，直勾勾的盯着我。

02

孙毅满身酒气臭的要死，呼噜打的震天响。

我则因为不习惯，加上表嫂的字条和话，失眠了。

农村的夜晚静的瘆人，我一阵尿意来袭，又嫌弃屋里的痰盂，急忙冲出了院子。

在茅房蹲下，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急急忙忙都没上干净，我就拉起裤子往回跑，忽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本能的挣扎，可是那个人力气很大，我的嘴被捂住了，只能嗯嗯的叫唤。

“别害怕，是我，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借着月光看去，是表嫂。

这下我彻底慌了。

这个女人，一直在我家门外守着。

“你别喊，我就松开你。”

此刻眼泪就在我眼眶里转，我点点头，她果然松开了手。

就在她松手的瞬间，我使出全身力气推了她一把，疯了一样边哭边往屋里跑。

冲进屋子锁上门的瞬间，我从窗户往外看。

表嫂没有追过来，但是也没走。

她依旧在原地站着，死死的盯着我。

我害怕急了，使劲推着孙毅，可是他睡的太死了。

我只能抱着他，听着他的鼾声，但是却不敢闭眼。

我关了灯，因为我觉得开灯更害怕。

黑夜中唯一的光，会让我更加暴露。

可是我又不敢睡，只能紧紧贴着孙毅，拿着手机刷视频。

几个小时后，困意来袭，我的手机滑落。

手机光亮照向了炕头边的窗户，我顿时吓的尖叫了起来。

“啊！！！”

窗户的玻璃上，贴着一个已经变形的人脸……

03

又是表嫂！

这个疯子！

我这下彻底疯了！

孙毅睡的死猪一般，我便冲出门大喊。

“你有病啊！你想干什么！”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孙毅没醒，却招来了对面屋里的公婆。

婆婆见状，急匆匆的冲到我身前护住我。

公公则抓起院子里的扫帚，对着表嫂毫不留情的就打了下去。

“滚！快滚！”

“再瞎说八道，我让你男人打死你！”

表嫂被扫帚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头发扯的乱七八糟，双手抱着头满院子跑。

但是她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眼神依旧是直勾勾的。

院子里的响动吵醒了孙毅，他冲出来抱住了我，把我拉进了屋子。

“老公，这女人……”

我被吓的有些口齿不清，但是又觉得外面的表嫂被打的太惨了，想让孙毅去解围。

虽然这女人不正常，但是其他她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举动。

孙毅似乎并不在意挨打的表嫂，双手捂住我的耳朵，语气温柔。

“捂住耳朵别听就不害怕了。”

我点点头，但是依旧忍不住往外看。

表嫂已经被打跑了，公婆怒气冲冲的推门进来。

“这疯婆子！一会就告诉她男人，揍死她算！”

婆婆扯着嗓子骂，见到我的时候又立刻堆起了笑脸。

“小静啊，别怕！这疯子，下次再遇见她，就找个根子撵她！”

我咬住唇，点点头。

公婆走了，留下我和孙毅。

我又想起了表嫂塞给我的纸条，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我试探性的问孙毅。

“老公，你那个表嫂，她怎么了？”

孙毅不经意的愣了一下，笑着解释。

“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听老人说，她有疯病，好像是生了个死胎，接受不了就疯了，其实表哥也找人给她看过病，但是太严重了，就放弃了。”

孙毅的话打消了我大部分的恐惧，表嫂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她塞给我的字条上，字体娟秀，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

我又不禁追问。

“你这个表嫂正常的时候，人应该挺好的吧。”

孙毅摇头。

“不知道，别怕，她不会来了。”

见孙毅的反应，我没再追问。

一个疯子的话，我也不想再追求。

公婆不在家，孙毅说带着我去河边抓鱼。

我自然欢喜的答应了。

到了河边，很多光屁股的孩子在河里玩水，孩子的嬉闹让我很快忘记了昨天的不悦。

孙毅也下河和那群孩子完成一片，我就坐在岸边笑着看。

眼前的一幕很和谐，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这群孩子里，少了点什么。

04

很快到了中午，孩子们都回家了。

孙毅光着脚上了岸，拉着我回家吃饭。

回家路上，我很清楚的听到了抽打和巴掌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哀嚎求饶。

“老公，这是怎么了？”

我第一反应是有人打架，而且挨打的还是女人。

城市里长大的我无法容忍，拉着老公就要去找。

孙毅表情很平静的拉住我了。

“人家的家务事，别管。”

我愣住了！

我记得我俩才恋爱那会，路上遇到陌生情侣吵架，男的动手推了女孩一把。

孙毅当时就冲过去制止。

可是为什么回到了村子里，他听见自己的亲戚被打的这么惨，居然能无动于衷？！

但是我也明白，这的确是人家的家务事。

我本想听孙毅的不去管，可是女人的哀嚎声越来越弱，但是抽打的声音，却越来越狠。

我忍不住了。

我一把甩开孙毅拉住我的手，寻着声音跑过去。

“不行！会出人命的！你不管我管！”

“小静！你回来！”

孙毅急忙追我，但是晚了一步。

我已经冲到了声音传出来的院子门口，忽然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骚臭味扑面而来。

躺在地上的女人衣服被扒光了，露出的皮肤被抽打的血肉模糊。

女人瘫倒在院子里，头发被撤掉了一大把。

打人的男人手里拿着三根手指粗的树枝，树枝上长满了倒刺。

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但是男人手里的树枝依旧一下又一下的抽打下来。

“死娘们！让你乱跑！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我刚才救人的勇气消掉了一大半。

我害怕了。

05

最让我害怕的不是女人的惨状，而是在院子里，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这群围观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男人。

他们不仅不阻止，而且每个人脸上居然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

女人一丝不挂的躺在院子中央，这群男人就如同禽兽一般的瞪圆了眼睛看着！

孙毅冲上来要拉走我，这一刻我爆发了。

我狠狠的踢了孙毅一脚，脱下自己的防晒衣，冲过去把衣服盖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被打的失禁，下身沾满了污秽物。

恶臭袭来，我忍住恶心的冲动，对着人群痛哭大喊。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这么做是犯罪！”

说完，我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打人的男人，声音喊的变了形。

“你这个罪犯！我要报警！你这个杀人犯！”

村民对于我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很意外，听着我的威胁，他们没有害怕，反而是笑着反驳我。

“打自己娘们，犯什么法？”

“这娘们不听话，就要打！打断了腿就听话了！”

……

打人的男人听着村民的支持，得意的甩着手里的树枝，对着我的胳膊捅了一下。

“别管闲事！这是老子屋里头的事！”

说完，那男人又瞪向了孙毅。

“管好你女人！”

孙毅一把抱住了我，我却用尽力气挣扎。

但是终究抵抗不过男人的力气，孙毅一把把我扛在肩头，小跑着冲出了院子。

“小静！你别管，你这样会害死表嫂的！”

我本来还在孙毅肩头不停的踹腿，大喊着让他把我放开。

但是此刻我愣住了。

挨打的女人，是表嫂！

我对着孙毅的肩膀咬了下去，他不得已放下我。

我本想质问，却早已因为惊吓哭的一塌糊涂。

那个被扒光了衣服，在众人面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人，居然是表嫂。

为什么？

我想起了公婆早上赶走表嫂时说的话，冲回了家找公婆询问。

不等我进门，婆婆就笑脸迎了出来。

“小静，你公公去找了你表哥，那个疯女人不会再找你了！”

看到我满脸泪痕，浑身颤抖，婆婆吓到了。

孙毅见状，急忙我扶进屋里，又拉着婆婆进了对面的屋子。

我大脑一片空白。

果然是因为我。

就因为表嫂精神不正常吓到了我，就要受到这么变态的惩罚吗？！

06

我已经无法用自己的认知解释这两天看到的一切。

我又想起了表嫂的那句话。

“他们都是鬼！”

孙毅此时已经回了屋，他坐在我身边，想要伸手抱我，却被我躲开了。

“你别碰我！”

我无法接受他的行为，他亲眼看到那些人的行为，却没有阻止。

孙毅，和那些村民一样！

“小静，这里和城里不一样，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是！这里不一样！但是，表嫂被那样对待，这是犯罪！犯罪！”

“你们都是疯子！”

我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要出去报警，我要救表嫂！

孙毅读懂了我的内心，也露出了我从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凶狠的表情，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胡静！你以为的善良和正义，会害死人的！”

我冷笑。

“害死谁？害死那个打女人的禽兽？害死那群无知的村民？就是真的被抓被判刑，都是他们活该！”

我一脚踢在了孙毅的大腿上，此刻他在我的眼中，就是那群村民的同伙。

眼看着我时空，孙毅忽然悠悠的说。

“你会害死表嫂。”

我呆在了原地。

见我愣住，孙毅迅速锁上了门，把我拉回了屋里，讲了表嫂的事情。

原来，表嫂年轻的时候长的很美，还念过书。

表哥在城里打工时两人相识，后来就被表哥带回了村子。

本来俩人日子过的不错，可是自从表嫂生下死胎后，她就疯了。

表嫂到处和人家说，孩子是被鬼抓走了。

还说周围都是鬼，鬼要害她。

期初，表哥还带着表嫂看过病。

可是吃了药之后，表嫂不仅没好，还越来越疯。

表哥只能把她锁在家里。

近几年好了一些，但是不能受刺激，否则就会发病。

“大概因为你是外人，她没见过你，受了刺激，才会这样的。”

孙毅说的很动情，我觉得表嫂越发可怜。

如果表嫂的身世真的如此可怜，那我不是更应该救她？

可是很快，孙毅就说了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