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佛子江牧为报答我父亲的救命之恩，放下手中佛珠愿娶我为妻。
可成婚当日，他的青梅却跳河自尽。
江牧并没有多言，反倒与我更加恩爱，对我言听计从。
父亲对此很是满意，帮他在朝堂上平步青云。
被封为宰相那晚，我被查出有了身孕，然而，就在我打算将此事告知他时，等来的，却是我苏府上下一百二十三口被灭门的消息。
我父和兄长的头颅被挂在城墙示众，我更是被江牧一件刺穿孕肚，一尸两命。
意识消散前，他冲我疯狂嘶吼。
“当初若不是你苏家挟恩图报，非要我娶你，瑶瑶又怎么会跳河自尽！苏清雪，这是你们苏家欠我的，你们通通该死！”
我倒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他疯狂凌虐我苏府众人的尸体。
再次睁眼，我回答了父亲替我跟他求亲当日。
1.
“小女对江公子心仪已久，不知江公子是否愿娶小女为妻……”
父亲的话落入我而终，我惊恐的睁开双眸。
环顾四周，入眼的一切都是那么眼熟。
腹部隐隐作痛，似乎前世被一剑杀死的痛楚就在眼前。
我重生了？重生在父亲救下江牧当天。
一滴泪水划过我的脸颊，身痛，心更痛。
我祖父是开国功臣，我父兄亦是圣上钦点的大将军。
我苏家战功赫赫，跟我求娶之人，早就踏破了门槛。
可看到江牧第一眼，我的心就沉沦了。
他一袭白色的僧袍站在那里，手持佛珠，神色淡然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可面不改色一般。
他为了报答父亲的救命之恩，甘愿做我的马前卒。
但我却自降身份，处处讨他欢喜，他却对我始终淡泊如水。
我气不过，扬言此生非他不嫁。
父兄怜惜，主动忍气吞声，找江牧商议。
小小的奴仆，却让两位将军低声下气。
想起来，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原本以为他单薄名利，岂料父亲答应让他在官场平步青云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而他母亲的聘礼，只有两筐鸡蛋，和几匹破布。
我知晓他家境贫寒，出嫁当日，不惜十里红妆，填补他家。
可在大婚当日我才知晓，他还有一个青梅。
看着那女子投河自尽的尸体，江牧面无表情。
只是在圆房时，他很粗暴，仿佛要把我撕裂。
我本以为，世人皆如此，后来才明白，他是在拿我撒气。
想起我父兄惨死的样子，想起我那不曾出事的孩儿。
我心如刀割。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错把白眼狼当做良人。
就在我打算上前制止的时候，江牧忽然冷下脸。
“我遁入空门已有十余载，苏将军这话，莫不是在折辱江某？”
“若苏将军打算挟恩图报，江某恕难从命！”
江牧的话让我爹脸色暗淡，兄长更是险些捏碎手中的茶盏。
我站在屏风后，眉头紧皱。
不对，前世的江牧听到父亲的话，虽然也有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他表面淡泊名利，但实则是个不折不扣，权欲熏心的伪君子。
他拒绝的如此干脆，那就说明……
他也重生了？！
2.
意识到这一点，我双手因为兴奋而颤抖不止。
既然你也回来了，那我们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我父亲揉了揉眉心，压着怒火再次询问。
“你可想清楚了？娶了我女儿，日后在朝堂上，我自当帮你美言几句……”
江牧假装思考，就在他准备开口答应的瞬间，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既然江公子一心向佛，那此事还是作罢，我苏清雪也并非嫁不出去。”
见到我，江牧脸上闪过不屑。
“苏小姐大可不必以退为进，就算你出身显赫又如何？我家乡有一女子，名为楚瑶，自幼同我一般长大，她温柔贤淑，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比拟的！”
“你！”
兄长当即就要发火，但在我的制止下，也只能强忍怒气。
江牧见状，神色更加得意。
“苏小姐，念在你对我一片痴情的份儿上，若是你肯答应，让楚瑶和你一同嫁入我江家当平妻，我便勉为其难可以答应娶你。”
我差点气笑了。
苏家嫡女嫁给他一个普通人，已经是下嫁了，他居然还要娶一个农户之女当平妻？
这一瞬间，我有点怀疑，自己前世真的是被下了降头吗？
看着江牧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强忍恶心，拍了拍手。
“来人，把这个在我将军府满嘴喷粪的脏东西丢出去！”
话音刚落，不仅江牧愣住了，就连我父兄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江牧眼中满是质疑。
“你，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我歪头冷笑。
“怎么？江公子是听不懂人话？要么你自己滚，要么我找人丢你出去，你自己选吧。”
江牧眼睛瞪得更大。
这，怎么和前世不一样呢？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咧嘴嘲讽一笑。
“苏清雪，你还是收起那些无聊的小心思吧，我今天就告诉你，若是你不同意我娶楚瑶为平妻，我断然不可能娶你！”
“再说，你还没过门，就如此善妒，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属实让人厌恶。”
不等我开口，他一甩袖。
“事已至此，我不愿和你这个妇道人家废话，楚瑶可以不是平妻，但必须是贵妾，并且你得答应，把自己的嫁妆分一半给她，届时我可以依旧让你当我江家的主母，如何？”
我低下头，笑而不语。
江牧以为我这是默许了，刚要开口，我直接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放肆！我乃将军府嫡女，你竟敢空口白牙辱我名誉，还不赶紧将此人乱棍打出！”
江牧捂着脸，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冲过来的侍卫乱棍赶了出去。
他狼狈逃走，还不忘叫嚣。
“苏清雪！你最好别后悔，待我日后飞黄腾达，我要你付出代价！”
换了前世，他还知道藏起锋芒，等到时机成熟才露出獠牙。
可惜，重生的他，已经不是前世那样谨小慎微了，毕竟当了一世宰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心性早就变了。
他难不成真的以为，凭借他那微薄的学识，能入得了皇室的眼？
3.
“那个，清雪，你，你没事吧？”
兄长走到我身边。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大将军的姿态，反倒是像极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女娇娥。
坚硬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反而多了几分滑稽。
看着他那熟悉的脸庞，又看看我爹满脸的紧张，心中压抑许久的心绪终究是爆发出来。
“爹，哥哥。”
我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见我落泪，一向沉稳的苏大将军坐不住了。
他猛地起身，迅速跑到我面前，手足无措。
“乖女儿，这，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那姓江的伤心？！”
兄长更是一张拍碎了身边的桌子咬牙切齿。
“那个有眼无珠的腌臜货，等着，我这就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伸手，抓住兄长的胳膊。
兄长有些疑惑。
“你，难不成还舍不得他？”
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破涕为笑，扑倒二人怀里，紧紧搂住他们。
“对不起，是我错了，让你们受委屈，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我的这种反应将二人吓得够呛，急忙道歉，并且指天画地的发誓，绝对不会动江牧半根手指。
我笑着擦去眼泪。
“放心吧，爹，哥哥，我对那种人渣，已经没有丝毫爱慕之情了。”
见我一脸坚定，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父亲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拿的起，放得下，才是我苏家儿女的风骨，既然你已经放下了他，那有些事，为父必须告诉你，当年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便为你定下了一门婚约，你若同意……”
“我同意，一切由父亲做主！”
前世嫁给江牧后我才知道，原来母亲和前任皇后定下了娃娃亲，也就是当今的二皇子，李轩辕。
可奈何，前世的我一心爱慕着江牧，婚约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时，江牧接着我父的名义投靠了李轩辕，后者对他也是格外重用。
二人开始夺嫡，可关键时刻，江牧居然叛变，反投在了三皇子门下。
这也导致李轩辕夺嫡失败惨死，而苏家也作为叛军，满门被灭。
想起前世的种种，我心中恨意翻涌。
江牧，成王败寇，我到要看看，这一次的你，没有了我苏家在你身后，我且看你如何平步青云！
4.
我爹的速度超出我的认知。
明明前一天才定好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他就已经把聘礼带回来了。
我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实木箱子，且门外还有下人不断往进来搬。
一时间，竟然有些眼花缭乱。
我爹一边轻点数目，一边满意点头。
“看来二皇子殿下的确有心，听说他已经去请陛下择定良辰吉日，要定下你们二人的婚事，乖女儿，你也要尽快准备了。”
在我爹的不断催促下，我被侍女小桃强拉着，走出门去坊间挑选嫁衣所需要的布料。
坊间有说法，女子出嫁的嫁衣，都必须要亲手缝制。
可一想到我那不堪入目的女红功夫，我就觉得头大。
前世，我心心念念想着要嫁给江牧，光是一个嫁衣，我就足足绣了七天七夜。
然而出嫁当天，还是被江牧冷嘲热讽。
不过李轩辕属实太过着急了点。
我与他，似乎都没有见过几次面。
印象中的形象，也只是八九岁的小男孩，而且甚是模糊。
来到布庄，见到我，庄主立刻亲自迎接，还热亲地给我推荐了不少红色不批，其中不乏刚刚到货的蜀锦。
触手瞬间，温度缓缓升起，颜色红中透亮，属实好看。
就连我这种平日里不爱布料的人，瞅一眼都挪不开视线。
伸手摸了摸手中的布料，我笑着开口。
“庄主，这个料子……”
“这料子我要了。”